人人都爱六公主——西皮皮
时间:2020-07-03 09:45:13

  “可是宫里出了事?”越容眉头一紧。
  “这。”清欢飞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如同蚊子般大小,“奴婢让人今日去外头寻大黄。”
  大黄时常偷溜出宫,本就是寻常事,不值当芙英殿的宫人们这般紧张,除非是它出了事。越容心里莫明一慌,“它怎么了?”
  清欢目露不忍,“禁卫们在御花园的湖中发现了大黄,等打捞上岸时,大黄已经没了呼吸。”芙英殿宫人没有不爱大黄的,说起这话来,清欢心中也十分难过。
  越容眼前一黑,宫人忙上前扶住她。
  越容脑子里头嗡嗡作响,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它在哪儿?”
  当越容看见被安置在御花园角落,缩成一团像是在熟睡的小猫咪时,恍然觉着它大约就是睡着了。
  “你们这不是骗我?它明明就是睡着了。”越容走上前去,蹲下身轻抚着大黄的脑袋,触手一片冰凉,大黄的毛发沾着泥水,再也不见寻常时的温暖。
  她眼前模糊一片,轻轻地推动着大黄,“你这贪睡的小猫咪,快醒醒啊。”她期待着大黄就像从前那样,熟睡时被她吵闹,会用尾巴轻拍着她的手,然后一脸不耐烦的将脑袋放在她的手掌之中轻轻蹭着。
  可惜它再也不会醒来,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明明从前它偷溜出芙英殿许多次,皇宫各处都被它走了个遍,御花园也时常来,从前也落水过,可它自己能游上岸。
  “让你不要日日都往外头跑,这下好了,你还敢调皮吗?”越容忍不住哭出了声。
  越容病倒在床已有两日,清歌端着粥走到床旁放下,“主子,您两日滴水未进了,好歹用些粥。”
  “我喝不下。”越容开了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她的猫没了,陪伴了她快六年的猫没了。
  皇后从外头走了进来,清歌匆忙避过,皇后亲自端了碗,“容儿乖,你若喜欢猫,再去抱一只来养如何?”
  越容扑在她的怀中,“可大黄是大黄,别的猫都不可能是它。”
  皇后无奈,她不能理解为何一只猫儿死了越容会这样难过,便只好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着她。
  入了夜,她站在窗台前,轻抚着窗上被大黄日日挠,而挠出来的痕迹,从前大黄最喜欢从这扇窗户跑出芙英殿去,她将窗户打开,却再也见不着那只小胖猫灵巧的蹿出窗户的身影。
  一连数日,她都窝在芙英殿中哪儿也不去。
  她日日开着窗户,期待着有一天能看见那只小猫咪从窗外蹿进来,冲着她打招呼。
  “喵~”
  一声软糯的猫咪声忽而响起。
  越容猛地抬起头,“清歌你可有听见猫叫声?”
  清歌摇了摇头,“奴婢什么都没听见。”
  越容低下头去,方才那声或许只是她的错觉。
  “喵~”又一声猫叫响起。
  越容起了身,寻着猫叫声走去。
  那道猫叫声轻轻的,每叫一声仿佛都在叫到了她的心尖上,她顺着声音出了芙英殿,清歌跟在她的身后,忧心忡忡。
  越容顺着那道猫叫声越走越远,终于在墙角看见了一只小小的,黄黄的一团蹲在墙角,它有着和大黄小的时候一模一样的毛色,一模一样的大眼睛。
  她还瞥见,墙角那一闪而过的衣角。
  “还真有只猫。”清欢惊叹道,她方才还想说是她家主子听错了,没想到却在这里看见了一只小猫咪。
  越容深深地看了一眼小猫,随即却拐过墙角,看着那道玄色背影越走越远,转过了一道宫门就消失不见。
  清欢小心翼翼地将小猫抱起,走到越容身旁,“主子,兴许这小猫是大黄转世投胎来的。”
  越容低头看着那只缩在清欢手上瑟瑟发抖的小猫咪,她伸出手去,小猫忽然伸出了爪子轻点在她手指上。
  待将小猫擦干净放在软榻上,清欢问道:“主子,咱们要给它取个什么名字?”
  “不如还是叫它大黄?”
  越容轻轻摇了头,“大黄是大黄,它是它。”两只不同的猫,怎么能叫一样的名字呢。
  “今日是五月初三,就叫它初三吧。”
  芙英殿又来了一只小猫咪,众人皆松了一口气,都说这小猫该是大黄投胎转世而来,只有越容知晓,这明明就是有人特意寻来的,但是除了她,旁人好像并不知晓。
  初三是小猫,整日里精神头十足,上蹿下跳特别能闹腾,宫人跟在它身后总是来来回回的走着,生怕它今日碎了瓷瓶,明日打翻了砚台。不过总算是冲淡了越容失去大黄的难过。
  *
  芙英殿的日子总算是恢复如常。
  “主子,明日可要去书铺?”
  越容伸了一回懒腰,放下算帐的纸笔,“你忘了明日是什么日子?书铺我就暂且不去了。”
  又到了靖阳王妃的忌日,按照往年的习惯,她总是要去白云观替王妃上一炷香的。
  只是去往永安宫给皇后禀明此事时,皇后沉思了良久,却不同往年一般应下,“容儿,明日你就别去了。”
  “母后,这是为何?”越容不解,“我小的时候,姑姑对我一向很好。”
  “母后知晓,只是你到底年岁大了,再去祭拜靖阳王妃并不合适。”皇后温声劝道,“你虽唤她一声姑姑,可毕竟隔的远了些。”
  “可是往年我都去了,今年若是不去,皇祖母知晓了,会伤心的。”
  皇后把她拉在身旁,看着她的眼睛,难得带上了几分严肃,“你且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阿洵那孩子?”
  越容心虚,却依旧嘴硬,“我去祭拜姑姑,同他有什么干系。”
  见她这样,皇后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从前一直知晓这两孩子虽时常起争执,可比起旁人来,越容却总和他玩在一处。
  她去年病过一场后,本想放手让越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让她日后想嫁给谁便嫁给谁。可到底江洵在她心中觉着并不合适。
  皇后定了心思开口道:“你喜欢谁,日后想让谁当驸马都可以,唯独阿洵那孩子不行。”
  越容想都没想,便接了一句,“为什么?”
  这话说的快,将她方才心虚隐瞒的心思完全都给暴露在了皇后眼皮子底下,皇后轻笑了一声,又细细的将越容腮边的碎发勾到耳后去。
  皇后说出了真心话,“他总有一日要回靖阳继承王位,你若嫁给他,日后就离了我身旁,隔着千里,我不知你日日是否安康,这可如何是好呢?”
  “你要知晓,这世上,情这一字最伤人。”
  “男人的话,当下说的是真的,过后便抛在脑后也是真的。”
  皇后说着这话,勾起了自己的陈年往事,从前,她信了男人的山盟海誓,可到头来,将山盟海誓抛到了一边的还是男人。
  见越容低下头似是难过,皇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听话。”
  越容忽而抬起头来,看着皇后的眼睛,用着十分认真的口吻,“他不会。”
  “旁人我不了解,但他一定不会。”
  皇后看着她不知哪儿来的信心,一时竟没说出话来。
  从永安宫中出来,越容难得的心情有几分轻松,从前那些个将她的心思缠绕成了一团又一团的难解开的线团,她终于从中找出了线头,将它解开理顺逐渐可以恢复到原来模样。
  她想,她应该是喜欢江洵的。
  “主子,明日咱们还去白云观吗?”清欢跟着她身后问道。
  越容摇了摇头,她母后不让她明日出宫去,她总不能偷溜出去,“明日我就不去了,你让小顺子带上香烛前去祭拜。”
  “是。”
  第二日清晨,小顺子赶着马车去往白云观,刚到山脚,便见江洵下了马车站在那儿,似在等他。
  他忙勒住了马下车请安,“世子爷。”
  “你家主子呢?”江洵看了一眼马车,里头没人坐着。
  “娘娘不许主子今日出宫,便让奴才前来替她给王妃上一炷香。”小顺子连忙解释道。
  江洵站在那儿细想了一刻,方才回他,“上山吧。”
  小顺子战战兢兢的,忽见他神色冷淡,还以为自个儿说错了话,忙赶着马车跟在江洵马车之后。
  他重新坐回马车之中,马车中还坐着位姑娘,她带着一丝好奇,“堂兄,你方才停下是为了等六公主?”
  江洵神色淡然的点了点头,他还在琢磨刚刚小顺子说的那句话,皇后娘娘不许越容出宫。
  皇后是不许越容出宫,还是不许越容同他来往,答案呼之欲出。
  江莲自过年时入京已有五月,越发是对六公主好奇,“原还想着今日能得见六公主一面,可见还是无缘一见。”
  “上回元宵那日,你说她会去运河边赏灯,咱们在那儿等了两个时辰都未见着她。”江莲叹道,她自除夕那日进京,已经数月,对那位堂兄信中所写的六公主着实向往,可惜一直不得见。
  江洵打了帘子,望向马车外,神色莫明。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33章 
  江洵静静地站在靖阳王妃墓前, 这是第十年, 他的母亲已经离开人世的第十年, 谁都告诉他, 他母亲是病逝, 不怪旁人,只怪她命不好。
  他还记着那日, 他的母亲缠绵病榻数日后终于有了力气下床,换上新衣带着他在院中玩闹了半日, 最后将他搂在怀中, 眼中含泪却又带着几分平静的告诉他, “娘不能再陪着你了,日后, 洵儿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娘对不起你。”
  那年, 他七岁, 已经知晓这世上生离死别到底是什么滋味。
  旁边忽然传来几分悉悉索索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妃娘娘,我家主子今年不能前来为您亲自上一炷香,她让我给您道歉, 这是她花了一夜的时间亲手做的几道糕点, 您且尝尝。”
  小顺子小心翼翼地将食盒中的那几盘子糕点给端出来,摆在祭台之上,糕点做的精致小巧,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
  小顺子还在虔诚地说着话, “主子还说,这道金盏红枣糕是她年幼时,您常做来给她吃的,如今她总算学会了。”
  江洵眼角眉梢带着的冷意就在小顺子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的话中逐渐消融。
  “主子还说,等过些日子她能出宫了,会再来白云观上看望您。”
  小顺子说完了越容的叮嘱,认认真真地跪下磕了三个头,这才起了身弓腰道:“奴才告退。”
  江洵蹲下身,看着那道经年风霜雨露冲刷后,无论怎么精心养护都显出了几分旧色的石碑,眼神中待上了些许的怀念。
  那一年,他猝然失去了母亲,虽有太后真心疼爱,皇上待他如半子管教,可皇宫不是他的家,他清晰的明白这一点,寄人篱下的孤独感时常会在深夜提醒他,他是一个没有家的人。
  只是,时常这股孤独感会被一个小小的身影给驱散,她会带着她从前一直舍不得给他玩的玩具来找他,一脸舍不得却又故作大方的告诉他,“姑姑说咱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所以我的玩具都给你玩,你别难过了。”
  他因为失去母亲的痛苦就这样一点一点被那个小小的身影驱散。
  “今年容儿不曾来为您上香,今年她十六了,不能和从前一般来白云观,您一定十分寂寞对不对?”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带着自己都不曾见过的温柔。
  说完这话,他眼中的温柔一点一点地褪去,“娘,十年了,您走之前让我放下仇恨,我做不到,我一定要他为您偿命,您别怨我。”
  自白云观中下山,江洵便准备从漪澜院中搬出去,住进了靖阳王府在京中的旧宅。
  他向太后辞行,太后尤为不舍,“你如今入了翰林院,住在皇子所岂不是更方便,何必搬出去?那旧宅多年不住人,多冷清。”
  江洵笑道:“臣在宫外走动,能时时听着新鲜事,说来给您解闷不好吗?”
  太后叹了一口气,她也知晓如今江洵大了,再住在宫里头确实有些不合适,只好细细嘱咐他一回,又赐下经验老道的管事嬷嬷去帮他管着偌大的王府。
  江洵恭恭敬敬地跪下给太后磕了三个头,“多谢您这些年对臣的养育之恩。”
  太后一听这话,眼眶都红了,“你母亲若是还在世,知晓你如今出息了,该有多高兴。”养女离世,一直都是她心中的伤痛。
  “惹您落泪,是臣的不是了,若是母亲还在世,定会责备臣不懂事。”江洵忙宽慰。
  陪着太后说了好一会儿话,江洵才出了慈安宫,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朝他走来,他嘴角勾起淡淡地消息。
  “咳。”越容捂着嘴咳嗽了一声,“好巧。”
  这些小把戏从前都是江洵用过的,如今她自个儿用了,深深的有一种被打脸的感觉。
  江洵见她这般动作,实觉有趣,“是挺巧的,容儿妹妹是要去给太后请安,太后这会儿精神不济,不如晚些时候再来?”
  越容心中能猜到个大概,江洵要搬走,皇祖母不知该有多牵挂,方才又同江洵说了好一会儿话,此刻只怕是心中伤怀,不愿见旁人。
  她点了点头,“也好,那我晚些时候再过来。”
  说完这话,她慢吞吞的转身离去,江洵笑着跟了上去。
  两个人都走得慢,这条道是回芙英殿和漪澜院的必经之道,前方有个岔口,到了那儿就得分别。
  “江洵。”越容轻轻地开了口。
  “嗯?”
  宫人落他们身后几步远,也听不真切。
  “大黄是不是你送来的?”
  从前她一直以为大黄是从猫狗房抱来的,可是它却又极其亲近江洵,明明之前都不曾见过江洵,头一回溜出芙英殿,却是去了漪澜院。自那回后,大黄就时常能从漪澜院中被找到。
  她从前还以为只是巧合,可是江洵送了初三给她之后,她终于想清楚了这回事,大黄应该也是江洵抱来的,不然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就喜欢跑去漪澜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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