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渺听后表情十分奇怪:“确定只是十八岁的女孩?天煞孤星命格?若对方真是十八岁,那十年前絮州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她岂不才八岁?这未免也太搞笑了吧。贵派难道是怕我们要回定金,所以才用这般敷衍的答案堵住我的嘴?”
周言一听,冷笑一声道:“我只是将调查的结果说给你听罢了,你若是不信,便亲自去调查看看。若你能够调查出比我派更多的信息,我不仅当场将定金还给你,还会将整个太华门中的宝物都送给你。”
见她这样强势,魏渺的气势反而弱了下来。她眯着眼笑了笑,和缓地道:“既然掌门都这样说了,想必也不存在欺骗。在下也就相信贵派的话了。不过我此番来这里,也并不是只有这一件事。”
经过刚才的交锋,周言的态度显然从一开始的热络变成了不咸不淡,她甚至懒得开口,只是静静地等着对方说下去。
魏渺丝毫不在意对方理不理自己,她镇定自若地继续道:“我听说贵派的少门主发明了一种可以看到鬼魂过去的符纸,这符纸名扬天下。也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从门主这里讨要两张。若是门主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出重金购买。”
周言一直等到对方将一笔数量可观的财物拿出来奉上,才终于赏了对方一个好脸色,去叫了下人拿了两张周白画的符纸出来给了她。
太华门会这般富裕,自然也少不了平时常常接一些额外的“生意”,而这样出售符纸的事情,显然是十分常见。
魏渺拿了东西揣在怀里,起身正要告辞,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哦,差点忘了。贵派曾经的友人徐家的家主给了我一封信,叫我务必要转交给门主。据家主说,当初托您保管了一个东西,如今,她希望您能够将东西交由我带回徐家。唉,我也只是路过,遇见了徐家,无意间聊起说要来这里,她们才拜托我做这件事情的。”
说着她从怀里将那封信拿出来递给了周言。
周言听到托管之物的时候,神色微微一变,随即接过那封信,看完后面无表情放在一边道:“我与徐家确实是相似,可是这托管之物,却从未有过。或许,是老家主记错了吧。”
魏渺当下就确定对方或许是知道了得到那个遗骨有什么好处,所以不愿意放出来。
她早就猜到了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表情依旧镇定:“既如此,那可能真的是徐老家主人老糊涂了,我得回去再好好追问追问。在下告辞,还望贵派能够早早查出絮州一案的罪魁祸首。”
说罢竟就真的这样果断离去。
她的果决让周言内心感到有些不安,原本她还以为对方会多纠缠些,却没想到她竟然就这样放弃了。
不过,竟然会有人突然想到那遗骨,这究竟只是个意外,还是有人蓄意谋之。
想到这里,她对外唤了一声:“来人,派人去盯着这个女人,等她离开咱们太华再回来禀告。另外,再派些人去徐家看看徐老家主如今身体可还好。如有异样,立刻快马加鞭回来告诉我。”
“是。”接到命令,她忠实的属下立刻退下。
另一边,周白和有心快马加鞭,终于回到了太华门。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周白便刻意隐瞒了有心是太华派掌门人的消息。
回门后她安排好了有心之后,就第一时间去觐见了母亲,并将白玉和孟柏的事情也都大致说了出来。
周言听后大怒,当即就打了她一巴掌:“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还有,你竟然帮助那恶鬼收集尸骨,你这是在助纣为虐!”
周白将嘴里的血咽下,脸上露出了倔强的表情道:“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我已经用我的符纸看过那恶鬼的过去,他生前是个可怜人,死后也不坏。变成了恶鬼,除了替自己报仇之外,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因为世人的偏见所以才惨遭封印。但到了现在,即便是在可以出结界之后,他能力也不弱于我,想杀人放火也不是不能做到,但是他却始终没有主动伤害过任何人。”
顿了一下,她又道:“而且,娘亲应该也知道,那个结界已经快到极限了吧。如果不对那个恶鬼施加管束,恐怕结界真正破掉之后,世上就再无另一个李太华能够带人封印他了。而如今太华派所用的方法,虽然滑稽,但我亲眼见证,这确实有效。那孟柏也是抓鬼师,算是半个玄门中人,我了解她的品性,她会自己管束好白玉的。”
周言气得来回踱步:“你可知,你的想法有多么不被世俗认同?”
周白抬头,目光烁烁地望着自己的母亲道:“我不管世俗认同不认同,我只管这个恶鬼以后能不能有人控制住,这是我能够为天下苍生所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娘亲,难道我这样的选择是错误的吗?况且太华派如今已经覆亡,我们也不必执着于与太华派的人一较高下。显然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继续配合孟柏安抚那个恶鬼。”
身为掌门的周言难得的沉默了良久。
“你既有了打算,那就去做吧。不过,我们门派并没有什么遗骨。我们是太华一系的,即便是有,那也是还没有分家之前的事了。也不知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周白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她嘴巴动了动,想说是我亲口听徐奶奶说的,可是话到嘴边又想起徐奶奶交代过,千万不要再说自己见过她的话,免得给她们家招来杀身之祸。
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但是她们会这么做,显然也有她们的道理。
显然,徐奶奶和自己的母亲,这两人中肯定有一个人在说谎。
假如说谎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的话……她想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说谎?难道她是故意想留着遗骨?可是这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可徐奶奶说谎也同样得不到什么好处啊?
她知道自己不管再怎么问,得到的也还是同样的结果,所以没再追问下去。
她想,既然如此,那就等孟柏她们来再说。现在白玉感觉不到遗骨的存在,但是等他生下孩子后这能力应该会恢复,等到时候,谁在说谎就可以明了了。
临走之前她将那恶鬼怀胎之事告诉了自己的母亲周言,并且询问门中是否有听说过这类的事情。
周言显然十分意外,母女两个讨论了一会儿,却到底还是没有找到过一个和白玉相似的案件。
这件事就暂且压下,母女各自回房。
不久后,有人来禀告周言。
“掌门,那些人已经离开了,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周言点点头,心里却觉得这件事透着点诡异,总觉得哪里不放心。但对方既然已经离开了,那她也只能命令门中加强警戒了。
而这边周白回去将自己洗干净换了身新衣裳,又吃饱了肚子后,才缓缓向禁地走去。
人人都知道她每次回太华门当天必定会去禁地,只是没人知道禁地里面究竟有什么有这么大的魔力。
她走到门口,惯例检查,打开结界。在脚步进去的一瞬间,她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一张纸片人飞附到了她的裙摆上。
而远在太华门势力范围外,在某处小亭子里打坐的魏渺睁开了眼睛,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她喃喃道:“那遗骨应该是在禁地里的,只是太华门这样大动干戈藏一个遗骨,有必要吗?难道里面还藏着别的秘密?”
说完这些,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金条,递给了不远处等待的女子:“我已经确认了,你给我的关于周白会去禁地的信息是真的,也谢谢你帮我放了纸人。这是给你的酬劳。”
对面那女子自然欢喜接过,拿了金子便回了太华门。
第94章
周白带着纸人踏入了太华门的禁地。
而魏渺也借着纸人的视线看到了禁地内的情况, 里面实在是普通得叫她提不起一丝兴趣。她看到周白走进了一个带着结界的房间, 上面有很多锁链。她从纸人的视角能看到的东西并不多。
她看到周白先是在这个房间里的某个地方站立了一会儿, 之后才转身。
这一转身, 就叫魏渺看到了锁在这个房间内的一个恶鬼。
“哦?”太华门的禁地竟然藏着这么有意思的东西。
紧接着纸人的视线便陷入了黑暗, 大概是因为周白坐下了,所以纸人被她压在了地上。
魏渺若有所思地睁开眼睛, 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伸手将怀中可以看到鬼魂过去的符拿了出来:“也不知, 这个符的效用可不可以通过纸人来实现。如果可以的话, 就可以知道那个恶鬼究竟是什么人了。”
想到此, 她便决定亲自试一试,抬手施了个法, 顺着自己与纸人的联系,将自己的感觉再神不知鬼不觉地附加到纸人身上。
等弄好这一切后, 她浑身一软, 往旁边一倒,就这样躺在了地上睡着了。
这两张符纸一张是能够看到十年前的鬼魂记忆,一张是能够看到二十年前的记忆。为了防止自己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魏渺使用的是第二张。
在梦境中, 她很快学会了快进的操作, 直到跟随梦境主角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确定眼前这个还活着的男子就是禁地之中被封印着的那个恶鬼。
只不过是个很普通的男人,而且似乎和玄学界没有一丝关系。她看的不耐烦,便快进了些, 忽然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物。
太华如今的掌门周言?真的是她,虽然年轻了许多,但是轮廓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魏渺立刻将速度调慢了十倍,等将这一切都看完后,她终于明白为何太华门会封印着这样一个恶鬼了。
魏渺醒了过来,回想自己方才在梦中看到的东西,不由地仰天大笑了三声。
她起身拍拍屁股,对着外面守候的人道:“回去告诉老祖宗,很快我就会将遗骨亲自送去给她老人家。另外也跟她说,对付太华门,我有办法了。这件事完全不需要我们出手,只需要……推波助澜就够了。我刚得到了一个足以毁掉整个太华门的惊天丑闻。”
而周白尚且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她做完了禁地之中的例行任务后,便走到了外面,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纸人悄悄地从她身上跳了下来,一个翻身便躲到了一块石头后面。
等周白离开结界后,纸人便开始在院子里翻找了起来。
屋里屋外找遍了也没有发现哪里藏着东西。小纸人有些沮丧地坐到一边的石头上,用力地锤了一下身侧的石头,结果无意间触碰到了一个机关,旁边一块大石头忽然自动往旁边挪开。下面放着一个木盒,纸人兴奋地想要过去拿,却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立刻开始自燃了起来,很快消失在了空气中。
另一边的太华门掌门周言感受到禁地之中的机关被碰了,便立刻疾步走到禁地前。她的脸色冷冽得可怕,看守禁地的人一见她这样子便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径直走过去,打开结界,用最快的速度走到庭院中设置机关的地方,当她看到木盒尚且还在的时候,难看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随即她认真观察四周的情况,结果在机关的开关处发现了燃尽的纸屑。
这证明之前一定有一个被.操控的纸人在这里。
周言心口一跳,心里莫名地便有股不祥的预感。她能够确定这一定不是周白做的,因为如果是周白打开的机关,那她肯定会带着木盒来找她这个母亲对峙。
她将木盒拿起放到了自己的乾坤袋中,又将机关恢复成了原样。
正打算要走之时,余光看向院子中央的屋子。脚下一顿,便走了过去。
打开门上的锁,还未推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恶鬼的嘶吼。
到底还是没推开门。
她伸手抚着门板,对着里面的鬼呢喃道:“无论你是人是鬼,都只能是我的。”
说罢又锁上门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走出结界,她叫来看守禁地的人问话:“这两日,都有谁接近过这里?”
“回门主,除了少掌门之外并无其他人来过。”
周言沉默了一瞬,只留下一句“好好看守”便转身离开。
她让人重新叫来了周白,问她:“去禁地你可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周白感觉到这时她的语气中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颓丧,便好奇地抬头打量着自己母亲的脸色:“我并未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娘亲为何要这么问我?”
“恐怕,有人利用纸人跟着你进了禁地,只是目前尚且不知道对方是谁,有什么目的。”
周白眼睛微微放大,愣了一会儿,才皱着眉头道:“所以,禁地关着爹爹的事情,可能已经被人知道了吗?”
周言点了点头:“不过不要慌,对方有两个选择,一是曝光,毁坏咱们太华门的声誉,另外一个可能便是有求于我们。最近出门行事,一定要万事小心。”
周白有些无措地道:“对不起,母亲……这回都是我的错。”
周言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这件事,即便昭告天下也没什么。你爹爹是我的夫郎,虽然我的做法惊世骇俗,但是会有人理解的。”
周白很是意外,她原以为根据母亲的性格,自己犯了这样致命的错误,一定会被狠狠责罚一顿的。但今日母亲不仅没有责罚她,竟还反过来安慰了她几句。
这叫她的心情十分复杂,看了母亲好几眼,才低着头告退。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见到在院中不安地来回走动的有心,周白便准备邀请她去自己的房间里聊聊,一进房间,就忽然发现床上光明正大的放着一封信。
她拿起信,一边拆开一边看向有心:“这是你给我的?”
有心摇了摇头:“不是我,我又不是有毛病,你就在我面前,我干嘛还要给你写信?有什么话不会直接跟你说吗?”
周白笑着摇了摇头,视线看向手中的信,等读清楚上面的内容后,脸色立即变了。
“我要出去一趟,你先休息吧。”她二话不说就要往外走。
“我陪你一起去!”有心也拿上自己的剑跟上她。
“你别去了,我自己去,你休息吧,我自己能解决的。”
有心不信:“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出事了,我陪你一起去,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你说是不是?”
周白被她说服了,于是二人穿上便衣便连夜出去,往信中所指的方向连夜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