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反派互穿的日常——秀木成林
时间:2020-07-03 09:48:31

  皇帝们并不大愿意这样,就开始不断削减打压大庆宫,一直到了第五代的永光帝,废梁后,封禁大庆宫,再立继后即挪到长秋宫居住。
  大庆宫这才彻底退出大晋朝的政治舞台。
  再后面,也有内宠很多的皇帝,两仪宫这边有点搁不下了,就给大庆宫改名叫东苑,把后面的宫室拿来使用。
  再一直到最近几代,皇帝妃嫔少了,用不上了,于是又重新封了起来。
  这些历史,连裴月明一个半路出家的王妃就知道,萧迟就更不用说了。
  现在,他对她说,他打算重开大庆宫。
  是重开大庆宫。
  不是东苑。
  裴月明怎么能不愣,有一瞬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怔怔半晌,她看着萧迟,“……你说什么?”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萧迟定定看着她,她侧坐在金水桥的栏杆上,两人相距有一臂远。
  风从金水桥上过,他上前一步,俯身下来,就半跪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
  “对不起。”
  请原谅我的粗心大意。
  他太疏忽了,只顾眷恋她的柔情,却没有发现她的困迫,还一意只觉得不足,只顾反复纠缠着让她全心全意去爱他。
  是他的错。
  “我以后不会了。”
  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气。
  他低头,侧脸摩挲着她的手背。
  “……”
  裴月明一瞬有些泪意,忍了半晌,她轻声说:“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说不想,说不要,那都是假的。
  萧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重开大庆宫,谈何容易?
  朝臣,祖制,守旧派,顽固党,眼前阻力,身后留名。
  “我当然知道。”
  这些事情,萧迟并没放在心上,从小到大,只要他下决定去做的事情,没有哪一件不是一意做到底的。
  什么朝臣阻力,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至于祖制,什么诸多先辈的努力成果,可两宫制还是太.祖传下的,“他们没有一个可信任,有能耐的皇后,可是我有!”
  他们不愿意人分薄权柄,可是他却愿意与她共治天下。
  他们说好一起面对,并肩前行的。
  他握住她的手,他总不能落下她的,他们是在一起的。
  裴月明怔怔看他,哑声:“给出去,就收不回来了,你不怕后悔?”
  萧迟皱眉:“我不会后悔。”
  他不高兴:“不许你这么说。”
  不许她和他生分。
  “好,我不说。”
  裴月明仰头,吸了一口气,低头低声:“要是后人骂你怎么办?”
  儿子不会,那孙子玄孙呢?
  几代皇帝努力,好不容易废除了,萧迟却再次重启。
  萧迟才不在意。
  说到底,两宫制和集权制都各有优缺点,太.祖和殷后,太宗和蒋后,难道没有开创一个盛世吗?
  这两者各有优劣,没有说哪个更好的。若要说其中最大的差别,那只是人的心意。
  “我身后,管它洪水滔天。”
  子孙不满意,再重新削减打压乃至废除呗。
  他只要,眼前的这一个人,是他一生挚爱,是他一辈子的珍宝,他要与她同进共退,并肩前行。
  萧迟低头,轻轻吻她的手,从手背一路到指尖。
  他仰头,“你说好不好?”
  “好,好!”
  裴月明哑声,用力点头。
  他很高兴,随即又瞄了她一眼,“那现在,你试一试好不好?”
  有点撒娇意味,也有点打蛇上棍的撒赖,这家伙素来是个不吃亏的,但更多的,却是恳求。
  深切的渴望,小心的恳求。
  没头没尾的,裴月明却一听就懂了。
  她一愣。
  萧迟执起她的手,柔声:“阿芜,等以后重开了大庆宫,你试一试好不好?”
  试一试,全情投入,全心全意和他相爱好不好。
  萧迟站起身,捧着她的脸,“现在可不可以了?”
  裴月明怔怔对视,他温柔而坚定的眼神。
  所谓观念,不是不能改变的,她觉得无法改变,是条件不到吧?
  是啊,如果是现代,裴月明还是那个二代千金,面对这样的真挚情意,说不定她早就愿意了。
  因为失败的成本不同。
  现代的顾月明她有失败的底气。
  可这里,他高她低,她的一切都基于他,难听点就是仰人鼻息吧,失败的话,她无处容身啊!
  萧迟实在太过聪敏了,就算裴月明本人也没刻意去扒过这些,毕竟有点伤自尊。
  连她自己都不去想,偏他察觉到了。
  一瞬裴月明觉得有点难堪,她移开视线。
  但被萧迟温柔而坚定地制止了,他捧着她的脸,不断地低头轻吻她。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他喃喃。
  他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却要索取她要豁出去一切才能给出来的东西。
  “对不起,对不起。”
  他捧着她的脸,低低道:“那大庆宫重开以后,你试一试好不好?”
  她没有安全感,他给她;并肩同行,他会安排好;立身的根本,他都给她夯实了。
  “是我不好,我没有早些想明白。”
  “是我无理取闹。”
  “我不对。”
  “对不起。”
  “等大庆宫重开以后,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裴月明泪流满面,看着眼前人熟悉而温柔的面庞,她一抹眼泪扑进他怀里。
  “好!”
  作者有话要说:啊,要好好的!
 
 
第133章 
  建和二十五年九月三十, 萧迟登基称帝。
  这一日两人起了个大早, 重华宫内外灯火通明, 一应素色尽数暂收或遮盖, 人高的大红灯笼从檐下一路蔓延往外,烛火辉煌, 彩灯锦绣。
  萧迟凌晨就起身了, 沐浴梳洗, 一层层的冕服上身, 今日是最隆重的十二章衮冕大礼服,连蔽膝罗带足足十八层,裴月明光看着就觉得重。
  幸好是秋冬,不然大夏天这么一身也够难熬的。
  厚重是很厚重的,但也很俊。
  萧迟本身就眉目深邃生得英俊, 肩宽身长轻易撑开了气势,深黑色的十二章纹玄衣,赤红浓烈的罗带纁裳,十二旒平天冕冠, 旒珠微微晃动, 仪表赫赫,威势逼人。
  看得裴月明眼睛亮晶晶的。
  他本人吧,伸手挑了挑面前的旒珠, 是有些嫌弃累赘的,不过这等极具意义的时刻,他也就给忽略过去了。
  萧迟唯一的遗憾就是, 登基大典没法和封后大典一起进行。
  这个倒没法的,他初初即位,且也根本就没时间去掰扯这个。
  萧迟心里其实是很想和她在一起的。这个承前启后的人生重要时刻,没了她的在场分享,总少了味道。
  裴月明伸出两个食指,撑着他的唇角往上翘了翘,“今天大吉日子,高兴一点啊!”
  她知道他的心事,其实她也很想亲眼见证的,眨眨眼睛:“……要不,我装个小太监?”
  宦官在这等场合,就是个必须的布景板,她找个不需要动弹的位置,不就可以一起看了?
  有点委屈她,但这倒是个折中的办法,萧迟眼前一亮:“那好!”
  他立即招王鉴吩咐下去。
  天色已经亮了,告祭天地宗社的官员已经领旨出发了。萧迟还得去告祭先帝祖宗,说不了两句,他就得匆匆登辇赶过去了。
  王鉴效率非常高,很快找来一身小号宦官服饰,裴月明抖开瞅了瞅,给换上,然后再了解一下需要注意的地方。其实也没什么,精神抖擞站好就行。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到了奉天殿,王鉴在帐缦后招了招手,玉阶中间位置的一太监悄悄下来,裴月明笑笑吩咐赏了,她悄悄绕上去了。
  没什么人发现这个插曲,因为大家都正端正伏拜。
  裴月明站的这个位置很高,距离玉阶最顶端就一级,高高俯瞰而下,底下清一色崭新官服纱冠,绯红墨绿深褐,从奉天殿殿门外一路延伸至大广场,文东武西,端端正正跪在御道两侧。
  金柱红顶的奉天殿辉煌巍峨,汉白玉广场阔大宏伟,一眼望去,几望不见尽头,仪仗钟鼓齐备御前禁军林立,文武百官宗室勋贵伏跪,非常整齐,一眼望不见尽头。
  这等场景,一眼就教人豪情万千。
  裴月明心里也不禁更期待起来了。
  萧迟来了。
  吉时至,钟鼓奏鸣,萧迟在奉天门祷告以后,御辇自御道而入,一直抵达奉天殿的陛阶下。
  他缓步拾级而上,百官随后有序而入。
  萧迟一路至上玉阶最顶端,他第一眼就发现裴月明了,裴月明冲他眨眨眼睛,他唇角不禁翘了翘。
  萧迟转过身后升座,文武百官齐齐跪拜,山呼道贺。
  声势震天!
  齐声的山呼呐喊在偌大的奉天殿内回荡,冲了出去,回音隆隆,钟鼓齐鸣。
  自高处俯瞰而下,心潮涌荡,豪情万丈。
  萧迟不禁就想起初出深宫第一次上朝的时候,天将明未明,他站在宣政殿陛阶最底下往上仰望大殿殿门开启,庄严肃穆的场景让当时的他陡然而生一种渺小的战栗感。
  时至今日,他由上往下俯瞰,已将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情绪激昂,他忍不住回头看了裴月明一眼。
  烛火通明,映着她那张白皙明亮的笑颜,亮得仿会发光似的。
  心坎鼓涨,一种滚烫满溢的感觉。
  他情绪在这一刻终于达到顶峰!
  ……
  虽有点不那么让人满意,但也算和她一起分享了登顶一刻。
  群臣贺表之后,诏书自奉天门颁出,昭告天下。
  静鞭响,萧迟还宫。
  登基大典完满结束。
  萧迟这一身总算能卸下来,初冬时分,他里衣一摸都湿透了,裴月明赶紧吩咐兑热水来,给他擦身。
  她还穿着一身小太监的服饰,簇新的宝蓝制式襕袍,掌宽的罗带往腰间一束,盈盈一握纤细,衬得唇红齿白,格外俊俏。
  她在跟前晃来晃去,萧迟一双眼睛就随着她睃来睃去,最后忍不住一把将人揪住了,凑着她耳边低声说两句什么。
  裴月明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一转,斜了他一眼,笑道:“到时再说。”
  制服那个啥?
  也不是不行,搞点情趣也不错的,你记得再说吧。
  非常滑溜闪出他怀里,笑嘻嘻回头一眼,裴月明往稍间去了。
  出来时,小太监服也换下来了。
  让萧迟十分遗憾。
  他马上吩咐小文子把这身衣服留下收好了,他当然会记得了!
  ……
  登基之后,萧迟忙碌不减反增,各种接手,各种熟悉,还有之前积攒下来的各种朝务政务,都堆着等待解决。
  譬如江南谋逆案,先帝才开始处理就龙驭宾天了,这事儿就耽搁了下来,萧迟登基之后头一件处理的大事就是它。
  大小涉案人员的判处,江南各州官员的调遣,矩州靖王改封的后续安排,林林总总,非常繁杂且又重要。
  现在的萧迟,能带回来的政务他都尽量带回。吃过晚膳之后,两人就在重华宫书房窗畔的罗汉榻围着炕几坐着,一人一边处理,时不时小声交谈,就和旧时一样。
  奏折很多,京外的贺表陆续抵京了,包括地方大营和地方州县的,军政双方都有,这第一次的贺折虽没其他事,但却需要萧迟亲自看过并批复的。
  地方的武官和重要州县的地方官,这些都是需要他心中有数的。
  裴月明白日比较闲,她索性列了一个表,把军政两边的树状图都画出来,添加各种颜色表明注意等级,一目了然。
  这个法子好!
  萧迟索性把这些都先挪回来,她看一遍批过之后,折子按轻重程度分类,他回来看表和浏览重要一类就可以了。
  萧迟百忙之余,还琢磨着重开大庆宫的步骤,一有空就在那写写画画,裴月明就说他:“这个急不得,得缓一缓再来。”
  虽说不至于三年不改父道,没这么严格,但非必要的情况下,还是缓一缓更好,搞这种大事,还是等萧迟熟悉下来再着手不迟。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他的心意和决心,她都知道。
  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你呀,现在还是得争取多点时间歇一歇。”
  再年轻人身体好,也是要注意保养的。
  “你不是说,咱们要白头偕老了么?”
  听得萧迟心都化了,被她亲得晕陶陶的,自然都听她的了。
  这般忙忙碌碌,一直到了腊月,才总算渐渐缓下来了。
  他稍稍这么一闲,找麻烦的人就来了。
  当然,这是萧迟的看法。
  上折子的朝臣并不觉得自己是在找麻烦。
  这是大事,国之重事。
  先帝驾崩,平王早没了,安王又涉及江南谋逆,继位不做第二人选。然忙忙碌碌,新帝登基后,大家定睛一看,诶,新帝膝下还犹虚啊!
  这可是大事啊,帝皇子嗣,关系到社稷传承江山有继,新帝也不是幼年登基,他早及冠都二十出头了。
  于是一等先帝百日过后,奏请陛下为皇嗣计,当下旨广选秀女以充盈后宫的折子就上来了。
  皇帝他后宫,就孤零零一个光杆皇后啊,这不得赶紧选秀吗?比先帝当年还要紧迫,先帝当年膝下好歹有个嫡子。
  萧迟就恼了,选什么选,他后宫多人少人用得你们这些人多事吗!
  直接把折子打回去。
  还莫名很心虚,总觉得自己干了坏事,在裴月明跟前讨好得不行。
  天知道他啥也没干,他就阿芜一个就够了,其余他谁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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