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想吃黄瓜。”几年后,小蝶坐在小板凳上,指着地里水嫩嫩的小黄瓜撒娇道。
靳磊放下锄头,走过去摘了一条小黄瓜,去溪水里洗了,递给她,“吃吧。”
“谢相公。”小蝶咬了一口嫩黄瓜,笑眯了眼,“脆甜可口,真好吃。”
“还有呢,喜欢我再给你摘。”靳磊宠爱道。
小蝶笑着点头,“好。”
“爹娘,我和妹妹抓了好多鱼。”正在这时,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带着一个三岁大的小女孩提着竹篓朝他们兴奋的跑了过来。
小蝶笑道:“慢些跑,别摔了。”
“娘,我武功可厉害了,我摔不了。”靳义跑到娘亲面前,仰着小下巴道。
靳霞掂起脚,也朝娘亲道:“娘,霞儿的武功也很厉害哟,是爹爹教的。”
小蝶笑看了靳磊一眼,天真道:“真的吗?真捧!”
“嘻嘻。”兄妹二人得意的笑起来。
靳磊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从地里出来,抱起女儿,“走吧,天黑了,回家。”
“回家喽!”靳霞拍着小手笑喊道。
靳义提着竹篓拉着娘亲的手,“娘,我扶着您,别摔了,爹爹会心疼的。”
“好。”小蝶拉着儿子的小手,一步一步朝家里走去。
夕阳中,一家四口的身影被照映在花草树木上,说笑声起此彼伏,传遍山林,无比温馨。
第169章 庶子1
“夫人平日里总是说什么不分嫡子庶子, 都是靳家的儿子, 可是我瞧着一到大事了她可分得清楚了, 就像这次,凭什么二公子看不上的姑娘要定给你?”
“那关家是大夫人的娘家亲戚, 嘴上说得好,嫡公子庶公子都成,他们不挑的, 可是他们有没有问过我们母子挑不挑?我是个妾, 是个姨娘没有资格说话, 但六公子你可是靳家的主子, 难道自己的婚事还不能说一说吗?”
“磊哥儿, 都是娘害了你,你要是投生在嫡母的肚子里,也就不必处处受委屈了, 是娘没用,只是个妾,连累你也被人看不起……”
靳磊看着面前哭哭涕涕将近有半个时辰的妇人,觉得耳朵一阵嗡嗡作响, 他一把握住妇人的手,阻了她的继续哭泣, “娘, 关家要嫁给我的是一个嫡女,我是庶子,能娶一个嫡女已经是幸事了。”
这就气成这样, 要是知道他连关家的嫡女也娶不到,她不得气疯了去?
“他关家是什么人家,不过是耒阳一杀猪起家的屠户,最低等的商户罢了,后来因为咱们家起了势,他们攀亲沾故的缘故才算有了些脸面,这些年关家被咱们家带着,那几个哥儿都仕途顺遂,这才改换了门庭,在盛京知道有姓关这么户人家。”
“嫡女又怎么样?在娘心中,磊哥儿你当配更好的,而不是配一个嫡兄不要的,这事要是传出去,你还怎么在盛京做人?”六姨娘苏氏气道。
靳磊劝慰道:“娘,在你眼中我是人中之龙,但在外人眼中我始终是个庶子,你也说了,关家那几个哥儿这些年仕途顺遂,眼看着就要强过咱们家,我能娶到关家的嫡女,是我高攀了。”
“我说磊哥儿,你就一点不带气的吗?”六姨娘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儿子。
她虽是靳家的六姨娘,但因为是唯一生下儿子的姨娘,在靳家的地位比那些个先进府的姨娘还要高,所以她的心气儿也高,总想让儿子和嫡子有着一样的待遇,凡事都要争一争长短。
她之所以争都是为了儿子,所以她希望儿子能和她一条心,平日她来儿子这里抱怨主母的不公,儿子总是和她站在一边指责主母的,怎么今天说到亲事这么大的事,儿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呢,不跟她一起生气就算了,还反过来劝她。
靳磊道:“娘,我觉得关家的嫡女挺好的。”
六姨娘便明白了,儿子是看上关家嫡女了,她无奈叹了口气,摆摆手道:“行了行了,算娘瞎操心,你既然认可这门亲事,娘也不多说了,省得枉做小人。”
“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想我有门好亲事,可是现在我的亲事已经定下了,我们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不如接受,到时候爹还会夸我们懂事明理,要是我们因此去闹,反而和爹离了心,这也不是你愿意看到的吧?”靳磊拉着她的手道。
六姨娘当然也知道闹也改变不了结果,而且昨天晚上她和靳承提起的时候,他还生气了,说她不懂事,她也是气不过才来找儿子倾诉。
她心中悲凉道:“罢了,谁让我只是个妾,不能像大夫人那样给你谋个好前程,儿啊,以后都要靠你自己了。”
她一直觉得儿子才华横溢不比嫡子差,但却因是庶子就要被嫡子压一头,处处不如嫡子,总想着能在婚事上让儿子翻身,谁知婚事又被嫡子压一头,她怎么甘心?
可是现在就算不甘心也没办法了,亲事已经定下,只能这样了。
“娘,你放心吧,你儿子并不差,哪需要靠婚事来谋前程,你且看好吧,儿子一定凭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到时候给你争个诰命回来。”靳磊安抚道。
六姨娘眸子一亮,“诰命?”
在大晋朝,只有为国立下大功的臣子家眷才能荣封诰命,如果她能得个诰命,她就能挺直腰杆做人了,到时候她的身份不比正室低,再也不用看大夫人的脸色过日子了。
想到这,她激动的握住儿子的手,满怀希冀,“儿啊,娘这辈子就靠你了。”
“放心吧娘,儿子一定会给你谋一份荣光回来。”靳磊一脸自信道。
六姨娘怒气冲冲的来,兴高采烈的离开,小厮书茗走进来挠着头问:“六公子,您说了什么?为什么六姨娘这么高兴的走了?”
“休要问。”靳磊看了他一眼,起身拿起剑出了门。
书茗讪笑着跟上去,“六公子,您今日不念书了吗?您拿着剑是要去练剑?”
“废话,不练剑我拿剑做甚?”靳磊没好气问。
书茗憨笑着又挠了挠头,“六公子说得甚是,是奴才蠢笨。”
靳磊无奈摇头,来到院子里,拔了剑将剑鞘扔给他,开始练起剑来,顺便梳理这个世界的剧情。
这个世界的原身是个庶子,其父靳承是当朝工部侍郎,娶的是耒阳王家的嫡女,王家家主也就是王氏的兄长现任职礼部尚书,官职比靳家大,因此靳承对王氏十分敬重。
靳家是书香世家,最盛时出过大学士,只是家族衰退,子孙一代不如一代,到了靳承这一代,能顺利进入仕途的只有他一人,其它的旁支都去做了别的谋生,没什么拿得上台面的了。
因此靳承一直在官场营营芨芨,希望能重振家族,终是让他在四十岁这一年当上了工部侍郎,朝中重臣,可是他也知道他的本事,最多再升个尚书职位就封顶了,因此对唯二的两个儿子给予了厚望,希望他们能比他爬得高。
靳家原本也不只两个儿子,大公子是二姨娘所出的庶长子,长到六岁夭亡了,二公子是王氏所出的嫡子,现今十七,已有秀才功名在身,三公子是三姨娘所出,满月后就没了,四公子五公子是四姨娘所出,是双生子,长到三岁时落水身亡,六公子便是原身,是六姨娘所出的庶子,年十六,未有功名在身。
公子只活了两个,倒是姑娘都养活了,且都嫁了人。
在靳家这个儿子存活率低的环境下,原身能平安长大,全靠六姨娘有手段,六姨娘长得并没有多美,但十分聪慧,会藏拙,别看她先前在儿子面前说得义愤填膺,到了王氏面前那就跟个鹌鹑似的,说话都不敢大声,而且一直以来都将自己当作是王氏的奴婢一般,每天早晚亲自伺候她的起居,对王氏惟命是从,让王氏对她放松了戒备。
而且她选在王氏产子后不久怀孕,也是为了让王氏分不出心来对付她,让她顺利生下孩子,怀孕时一直让王氏以为她怀的是个女儿,等生下来是个儿子,她看都没看一眼就让人送到了王氏屋里让王氏养,王氏刚生了嫡子,哪会去养庶子,便又送还给她,让她自己好生养着。
饶是如此,她也每每带儿子去王氏院子里伺候,教得儿子十分亲近王氏,还越过她这个亲母去了,王氏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原身能活下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王氏想摆脱自己的嫌疑,要是府中的公子都活不成,只有他的儿子活下来,大家一定会怀疑是她这个嫡母在背后做了手脚,到时候唾沫都能将她淹死,要是一个庶子活下来了,那就不会有人说什么了。
而且原身在六姨娘的教导下,表现得平平无奇,虽然满腹才学却屡次不第,让王氏觉得哪怕活下来也是废物,更是放心了。
原身虽然满腹才华,但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心性已经扭曲了,特别是王氏将嫡兄将看不上的姑娘定给他为妻时,他心中长期压制的怒火就蠢蠢欲动了,最后真正嫁过来的又不是真正的嫡女,而是一个从小没娘放在正室名下的庶女,他便压制不住,将所有的怒火和怨气都发泄在了妻子身上。
原身的妻子关紫儿是关家的庶七姑娘,从小丧母,夹缝中长大,是关家最不出众最不得宠的姑娘,之所以能嫁给原身是帮着嫡姐替嫁的,她觉得她能嫁给丈夫是天大的福气,因此对这门亲事充满了希冀。
谁知成亲后,丈夫却对她厌恶至极,几乎不怎么在她那留宿,倒是与院中的丫头们搅和在一起,还生下了庶长子。
她虽伤心却一直包容着丈夫的一切,哪怕最后丈夫以无所出为由将她休弃,她也不曾怨恨过他。
原身不知道的是,他对关紫儿所做的一切正和了王氏母子的心意,就连原身休弃关紫儿也是母子二人暗中出的力。
休弃原配,将生下长子的妾室扶为正室,原身以为有子万事成,决定不再藏拙,拿出真凭实学来考科举,也是那时候,原身的才学被王氏得知,王氏见庶子才学在嫡子之上,决定不再容他。
礼部掌管国家的典章制度、祭礼、学校及科举,王氏让身为礼部尚书的兄长暗中动手脚,调换了原身和儿子的考卷,结果原身在考举人的科考中落榜,而后再考也是同样的结果,不知实情的原身大受打击,一蹶不振,正在这时,他又得知儿子并不是他的,一怒之下杀了儿子和妻子,锒铛入狱。
接着,六姨娘也被人发现与人通奸,被浸了猪笼。
原身入狱后不久,死在了狱中,靳家人觉得他辱没了门楣,不肯替他收尸,任由他的尸体被遗弃在乱葬岗,最后替他收尸的是关紫儿。
被休弃的关紫儿被关家除名,只能独自住在山林中猎户留下的破旧茅草屋里,吃糠咽菜,凄苦的过了半生,最后在一年冬天,大雪纷飞的夜里,积雪压垮了茅屋,被活活砸死。
原身死后才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他恨极了王氏母子,觉得愧对母亲,更对不起关紫儿,他希望人生能重来,让王氏母子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用的代价,让母亲能风光的活着,能给关紫儿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
靳磊这次有三个任务,第一,让王氏母子付出代价,第二,让母亲六姨娘能风光的活着,第三,给关紫儿幸福美满的人生。
如果走原身的老路,想要完成这三个任务有一定的难度,除非另辟捷径。
想到这,靳磊加快了挥剑的速度,阳光下,只见得一闪而过的无数道白光,看不见剑身。
书茗在旁边看得眼花缭乱,暗叹自家公子今日剑法怎么如此厉害了?
在靳家这样的书香世家,原身之所以会舞剑是因为靳承想调理好儿子的身体,科举毕竟是很伤身的,如果没有一个好身体,哪怕满腹才华也没用,所以靳承给儿子请了武师傅来,教他们一些拳脚,一来防身,二来强身健体。
只是原身学什么都快,本是武师傅随意耍的一套剑法,他却学得炉火纯青。
靳磊想,既然文官之路阻碍重重,不如改走武官。
“什么?要嫁给犬子的是七姑娘?贤侄,七姑娘可是庶女,不是说好是三姑娘的吗?”靳承惊讶的看着关胜问。
关胜是关家的嫡长子,二十七八的年纪,现在吏部任主事,他看他一眼,道:“靳侍郎,我家小七虽是庶出,但已经记在我母亲名下,也是嫡女。”
“这……”靳承想说这不是骗人吗?可想到对方的身份,他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改口道:“这临时换人,传出去恐会惹人非议。”
关胜理了理身上的官服,道:“这婚事定的是你靳家的庶子与我关家的嫡女,你靳家只有一个庶子,但我关家却不止一位嫡女,靳侍郎,只要你靳家不说,外人如何得知?”
三妹妹是他的亲妹妹,靳家嫡子竟然不愿意与她结亲,将三妹妹定给一个庶子,让关家被人笑话,是靳家做了初一,就别怪他关家做十五了,把家中最不得宠的七妹妹按个嫡女的名头嫁过去,也隔应隔应靳家。
靳承张了张嘴答不上话来,这事本就是靳家先失礼,关家提出要与靳家结亲,嫡子却嫌弃关家的嫡女,王氏因着是亲戚的缘故不好回绝了这门亲事,所以把亲事定给了庶子。
外面的人多少也议论了此事,弄得关家失了脸面,所以如今关家这样做他也不能说什么,而且关胜虽然官职不如他这个侍郎,但却把管着官员任免的重要环节,他马上要任满,想升个官,以后还得求着他,所以不敢得罪。
一番深思之下,靳承只好默认了此事。
是夜,靳承回到府中,在二门处遇到了立在夜风中的六姨娘,他微拧了眉,走向前问:“你怎等在此处?夜里风大,你仔细着凉。”
对于庶子的事他心中有些愧疚,所以对六姨娘也多了一份疼爱。
“老爷,奴婢不冷,奴婢见到老爷后这心热呼极了,奴婢那做了你爱吃的春饼,妾身怕老爷去晚了凉了,所以来这等您。”六姨娘福了福身,笑道。
靳承心中一暖,劳累了一天回来,能有人在黑暗中等着他,他觉得舒坦。
在众多妻妾中,苏氏是最懂事最贴心的,每每都能让他觉得温暖舒适。
他道:“走吧,我也许久没尝你做的春饼,想得紧了。”
“是,老爷,奴婢打着灯笼,给老爷照亮前面的路,让老爷好走。”六姨娘打着灯笼,踩着碎步走在前头。
靳承脸上有了笑,负着手跟在她后面。
到了六姨娘的听舒心阁,靳承见庶子也在,走向前道:“磊儿也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