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福——花日绯
时间:2020-07-04 08:50:56

  “你是不知道这帮和尚有多难打,一个个铜皮铁骨的。”唐安芙又追加一句。
  齐辰问:“他们当时打伤你了吗?”
  若是打伤过她,那这件事还是要有个说法的。
  唐安芙愣了愣,随即道:“那倒没有。旁人打两下,他们得多打几下,打个四五六七八下,总能倒下的。”
  齐辰:……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那些和尚对他们行过礼后,就急匆匆的埋头躲开了。
  今日百米高塔建成,所有人都站在耸入云霄的宏伟建筑下仰望,赞誉不绝。
  这是大齐,乃至周边列国最高的塔,有多壮观,不言而喻。
  唐安芙看着这座记忆中的高塔,一时感慨良多。
  其实她上一次体验死亡的时候,最后看到的除了蓝天白云之外,便是这座百米高塔的塔尖。
  骆樊之穿着他工部左侍郎的官袍忙前忙后,这座高塔是他倾注了所有心血所建造出来的,他让所有人看到了一个奇迹。
  远远看见骆樊之和晋王并排而立,正在与一位年长的大人说话。
  “樊之表兄和晋王关系真好,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唐安芙和齐辰在一侧等候时感慨说。
  唐安芙一开始知道两人是朋友的时候还十分诧异,毕竟身份悬殊。
  虽说晋王因为母妃去世的早,又没有显赫的母系门庭支持,在几位皇子中存在感比较薄弱,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成年封王的皇子,是天潢贵胄;而骆樊之在入工部之前,只不过是一个郡王府背负着沉重身世又不受宠的长子。
  不过,世事奇妙。
  也许是两人相似的成长环境,让他们在彼此身上看到了些相同的特质,从而成为朋友。
  齐辰没有回应唐安芙的那句话,而是扭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唐安芙还没问他那抹笑的具体含义时,晋王和骆樊之便过来了。
  “王爷,王妃,你们来啦。”骆樊之行礼之后,晋王也跟着行礼:
  “皇叔,皇婶。”
  “嗯。”齐辰应了一声,赞道:“这塔很好,辛苦了。”
  骆樊之与晋王对望一眼,笑着回道:“多谢王爷。”
  都知道齐辰不是个会说客气话的人,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夸赞那就真的是夸赞,虽然言语简单,但却比任何华丽的夸赞辞藻更加真实。
  齐辰又看向晋王,问:
  “你当真要去洛阳封地?不再考虑一下吗?”
  晋王没想到齐辰会过问他的事情,愣了愣后回道:
  “皇叔,我早就考虑好了,只不过这两年有些其他事情耽搁了,如今事情圆满,我也可以动身出发了。”
  齐辰的目光在他和骆樊之身上扫了一圈,没再说什么,倒是唐安芙十分不解:
  “殿下要去洛阳吗?”
  “是。洛阳本就是我的封地,父皇一直未曾催我过去,我便腆着脸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过去了。”晋王说。
  唐安芙很意外。
  之前听骆樊之说晋王无意争储,在京城开设那么多的赌坊为的只是赚些钱,说实话当时唐安芙是不怎么相信的。
  一个皇子开赌坊敛财,按照正常的逻辑应该是用来做收买朝臣之类的事情吧。
  没想到他是真的要离开京城。
  “你一个人去了洛阳,岂非寂寞?”唐安芙说。
  晋王没有说话,倒是骆樊之开口了:“自然不是他一个人去,我也随他去的。”
  “哦,那还好一点……呃?”唐安芙说完才发觉不对,问骆樊之:
  “你说什么?”
  骆樊之无奈重复一遍:“我说他不是一个人去,我会陪他一起去。”
  唐安芙的脑子空白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你也要去洛阳?那……”她指了指骆樊之刚穿上身没多久的工部侍郎官袍:“工部怎么办?”
  骆樊之将衣袖抬高看了看,说道:“这衣裳我已经穿过了,塔也建成了,我已经完全证明了自己,心愿了了。今后做不做官都无所谓啦。”
  说的这般豁达,唐安芙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好了。
  “我爹知道吗?”
  想了半天,唐安芙也只想到这个。要说对骆樊之的关注和看重程度,唐益当属第一。
  骆樊之笃定一笑:“舅舅会理解我的。”
  唐安芙:……
  这件事的冲击还是挺大的,让唐安芙一时有些接不住,看着他俩忽然来了句:
  “可你俩都还没成亲,两个光棍儿去洛阳不好看吧,要不在京城找个媳妇儿,把婚成了,拖家带口去洛阳才热闹呢。”
  晋王和骆樊之:……
  “对了,你们喜欢什么样的?我跟你们说,我现在跟京城的夫人们都可熟了,谁家姑娘漂亮,谁家姑娘性子好,我都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们……哎哎哎,齐辰你拉我走干嘛?我还没说完呢!”
  喋喋不休的唐安芙被齐辰强势拖走,把她第一次萌生出给人做媒的小火苗直接扑灭。
  唐安芙被齐辰拖着去了古佛寺的北苑,依旧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拉走。
  今日百米高塔落成仪式,所以古佛寺的南苑和北苑都不对普通香客开放,因此往昔人来人往的佛殿前很清净,只有一些洒扫的僧侣出入。
  “你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唐安芙问。
  齐辰见她仍不明白,一声叹息:“你是不是傻?人家都说的那么明显了,你还看不出来吗?”
  唐安芙一头雾水:“看出什么?”
  “如果元蕊娘突然决定去外地,你身为她最好的朋友,你会放弃一切跟她去吗?”齐辰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唐安芙思考后摇头:“不会。最多和她时常通信吧。”
  “那如果是我呢?”齐辰又问。
  唐安芙想也没想就答:“那肯定去啊。我俩什么关系!”
  夫唱妇随难道是说假的吗?
  咦,等等。
  夫唱妇随……
  唐安芙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明白齐辰的意思了。
  如果两人只是朋友的话,那一方绝对不会为了另一方而放弃自己拥有的一切,但如果一方为了另一方放弃了,那就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会是单纯的友谊。
  是这个意思吧。
  所以,晋王和骆樊之……
  “他俩!”唐安芙瞳孔剧震,想大声表达自己的看法,却被齐辰捂住了嘴,表示心里知道就好,不需要说出来。
  唐安芙:……
  夫妻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
  唐安芙还未从心灵震荡中回过神来,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阿弥陀佛’。
  一把拉下齐辰还捂在自己脸上的手,唐安芙转身正要与那和尚回礼,却看见一颗意想不到的光头。
  缺了一只耳朵的……光头裴景。
  他剃了度,穿了僧袍,与唐安芙和齐辰打过招呼后,便什么都没说就从两人身边离开了,仿佛两人只是寻常香客,在佛寺中遇见了,随便打个招呼而已。
  直到他走了,唐安芙才反应过来:
  “他怎么当和尚了?”
  “大概,顿悟了人生真谛吧。”齐辰说。
  唐安芙一想也就明白了。
  半年前,安定侯府接连办丧事。
  安定候夫人的丧事刚办完没多久,世子夫人的丧事也紧锣密鼓的操办起来,据悉世子夫人的丧事办的十分简陋,世子甚至连面都没露,草草的把人装了棺材,在城外找了块地方埋下,没入裴家的祖坟,对于世子夫人的死,外界众说纷纭。
  自始至终,裴家也没给出个很好的解释,没想到,裴景居然出家了。
  从他缺失的那只耳朵来看,唐碧茹临终前应该是好好的泄了一回愤。
  “看够了吗?”
  唐安芙的目光始终盯着裴景离开的方向,等了一会儿后,齐辰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看够的话,就陪我到塔顶看看去。”
  说完,齐辰便直接转身,也不管唐安芙跟上没跟上。
  察觉到自家相公酸溜溜的情绪,唐安芙忍着笑,一步三跳的追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齐辰,试图让他背自己。
  谁料这个爱吃醋的小心眼男人一把将已经跳到他背上的唐安芙扯下,然后在唐安芙生气之前,正面抱着她起身,像抱孩子那般让她安安稳稳的坐在自己的臂弯中。
  “这多费劲,背着多好啊。”唐安芙其实对他是背是抱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单纯的心疼他。
  毕竟这么抱着肯定比背着要累些。
  齐辰却将她往上面拖了拖,坚持保持这个姿势:“不能背,这样挺好。”
  “为什么不能背?”唐安芙搂着某人脖子发问。
  某人微微一叹:“你呀——”  
  今天古佛寺中没有香客,因此就算两人姿势惹眼,也没有引起众人关注。
  很快的,两人便一同从塔底爬上了百米高塔,出现在最高层的栏杆前,俯瞰整个平静又繁华的都城。
  如此美景,让唐安芙空前的心旷神怡,不禁叹道:“齐辰,我好怕这一切都是梦。”
  因为太美好了。
  齐辰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上移,将唐安芙的脸颊转向他,然后倾身而下。
  唐安芙以为他要吻自己,顺势把眼睛闭上,谁料嘴唇忽然一痛,让她猛地睁眼。
  “还觉得是梦吗?”齐辰无耻的问。
  唐安芙捂着嘴巴,白了这煞风景的人一眼:“讨厌。”
  齐辰伸手将人拥入怀中。
  听着他的心跳,唐安芙闷闷道:
  “齐辰,我现在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没给你生孩子。”
  刚说完,下巴便给人重新抬起,齐辰在落下温柔一问前,回了一句:
  “不用遗憾,快了。”
  说完,在心爱之人的唇上落下温柔的亲吻。
  碧蓝如洗的天空飞过一群大雁,天幕之下则是万户升平,炊烟四起的平静景象。
  百米高塔耸入云霄,成为新一代人们眼中最亮眼的地标,见证着历史变迁,沧海桑田。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明天开始写番外。感谢支持。
 
 
 
第101章 第 101 章
 
 
    番外1
 
    六年后。
 
    近来为了准备南月国主访大齐之事, 鸿胪寺卿唐益忙的好几天都没能归家。
 
    其实, 如果是一般的国家访问,鸿胪寺还不至于这般大阵仗, 关键来的是南月国,这个国家以巫蛊著称,与大齐虽偶有通商,但却从未正式建立过邦交。
 
    主要因为南月国十分排外, 几百年来都只偏安一隅。
 
    而这回南月国新任国主对大齐递来请求访问的文书更是千载难逢头一遭。
 
    德明帝对南月国有成见,他心爱的辰王就是差点被这个国家的人给骗走的,他不得不小心,万一他们这回访问大齐,为的是把辰王第二次拐走呢?
 
    如果再来一回,德明帝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派兵去把南月给平了。
 
    南月国是国主亲临, 除了鸿胪寺的几十个外使, 德明帝还安排了太子与左相、太尉一同出城迎接。
 
    太子齐昭是两年前被册封的,自从寿王去世之后,康王不得不逼着自己,学着兄长从前的模样,一步一步的成长起来。
 
    左相往站在身旁的唐益看了看, 唤了声:“承恩伯。”
 
    虽说唐益现在做了鸿胪寺卿,但认识他的人依旧称他的爵位。
 
    “左相有何指教?”唐益问。
 
    “我孙子在太学里, 又被小王爷给打了, 您能不能回去跟辰王妃说说, 让她好好管管小王爷, 别那么霸道。”
 
    左相说完之后就一脸忧愁。
 
    他孙子已经九岁了,唐益的外孙子才六岁,在太学启蒙班上,给六岁的小王爷欺负可不是一回两回了。
 
    左相其实很早就想找辰王说道此事,却一直不太敢,这不瞧见唐益了,才上赶着说一声。
 
    “我家悠哥儿才不是什么霸道的娃娃,他又不会随便动手打人的。”唐家护短是出了名的,左相说也不好使。
 
    左相一听急了:
 
    “你这什么意思,他打人还有理了?我家孙孙就活该被打?”
 
    唐益不甘示弱,并不因左相的脾气而有任何退缩:
 
    “你家好孙孙总是抢人家的笔墨用你怎么不说?我家悠哥儿是见义勇为。”
 
    左相原本是想从唐益入手,搞一个迂回政策,让他回去管管辰王府的小霸王,他倒好,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气人。
 
    “哎你……”左相刚想继续理论,一旁太尉打圆场:
 
    “好了好了,小孩子家闹一闹就算了,你们也是小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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