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还对阿卓敌意这么大?”唐安芙不解。
齐辰气她不解风情:“阿卓叫的好亲热。他与你说什么了?”
唐安芙至此才明白,某人反常的原因,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对着他紧抿的唇亲了一下。
齐辰神色明显缓和了一点:“少来,问你话呢。”
唐安芙勾住齐辰的胳膊,两人并肩而行:“你这人真是!全天下约莫也就只有你还把我当个宝,在人家眼里我不过是个生了两个孩子的妇人,他能对我说什么?”
齐辰将胳膊抽出,重新将唐安芙搂入怀:“不管说什么,你都不许答应。”
“好好好,我不答应。可是王爷,您家小王爷又闯祸了,他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性子也不知随谁,真怕团团长大了跟她哥哥有样学样。”某位老母亲操心的说。
“学便学了,总不能自己吃亏吧。”某位老父亲根本没当回事。
“那怎么行,到底是女孩儿家。”
“女孩儿家怎么了,咱家的姑娘就是不能受欺负……”
“……”
两人肩并着肩,手牵着手,说着尘世间最普通的家常,一起走向他们的家。
正文 第102章 第 102 章
番外二
齐辰昏迷了几年后, 魂魄离体,不辨方向的飘荡一阵后, 便不受控制的被吸入一个地方,他再睁眼, 看见的便是一个女人焦急的神情。
她的眼睛很好看, 可右脸颊上却有一道伤疤, 此时她正抱着自己, 指甲还掐在他的人中上,齐辰闻见她手指上有股桂花的香味。
见他醒来, 那女人便不再掐他。
齐辰这才惊觉,自己居然到了一个孱弱的孩子身体里, 软软的被她抱着, 除了能睁开眼睛能呼吸, 全身上下提不起任何力气, 再因为体力不支睡过去之前,齐辰脑中最后闪过的念头便是,这个女人的怀里很舒服。
不知道睡了多久,身体虚弱的仿佛随时都会死去,又渴又饿。
忽然口中被喂入带着一丝甘甜的水, 滋味精彩程度让齐辰愿意用所剩无几的力气把眼睛睁开,睁开以后,看见的还是那个女人的脸, 自己仍在她怀中抱着, 而周围还有两个婆子, 看见她睁眼,其中一个说:
“睁眼了,睁眼了。夫人,小公子喜欢吃糖水。”
那抱着他的女人没说话,而是又喂了一勺到齐辰口中。
齐辰一边喝她喂的糖水,一边思考着自己的身份。
那婆子唤自己为小公子,唤她做夫人……难道是他魂魄离体,投到她的孩子身上,这女人是这孩子的母亲?
若是如此,那她生的这个孩子身子可够弱的。
不对,是她的孩子已经死了,身体机能这么弱,确实活不长。
喝了些糖水以后,齐辰也没精神,继续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齐辰醒的时间不多,偶尔睁个眼睛表示一下自己还活着,然后就彻底陷入沉睡。
每回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那个女人,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总是盛着担忧与关切。
这就是普通母亲看孩子的眼神吗?
齐辰对母亲的印象从来都是严厉和狠心,在他自己的母亲身上,从未体验过一日母亲对孩子的爱怜,没想到上天会让他用这种方式体验。
正常的母亲都是这样吧。
就算自己的孩子不健康,她们也绝对不会放弃。
带着这份感触,齐辰再次例行沉睡。
就这样在那位母亲无微不至的照料一个月后,齐辰感觉这具身体似乎有了一点力气。
两个月的时候,齐辰才从旁边人与这女人的对话中听出来一件事——
原来,死去的孩子并不是这女人的孩子,而是她的丈夫和小妾生的。
豪门望族中,确实有那种小妾生子寄养到正室名下之事,但看起来这户人家的情况并不是那样。
这么长时间以来,齐辰都没有看到过这个女人的丈夫来看她和孩子,可见夫妻感情不睦,而妾室的孩子被送到她身边后,当天晚上就死了。
把一个快死的孩子送到正室身边抚养,抚养好了叫应当应分,抚养死了那可就是天理不容了。
齐辰以此得出,这个女人的丈夫和妾室利用濒死的孩子来陷害她。
但现在因为他进入这孩子体内,这孩子暂时还活着,所以她还没察觉出丈夫和妾室的险恶用心。
齐辰想提醒她,但却说不出话。
每天只能被动的接受着她的照顾。
她会抱着他出去晒太阳,看花看草,看蝴蝶,看小鸟……边看还边和他说话。
她的嗓音很好听,就是有点啰嗦,每天只要他醒着,她都会和他说话,说她小时候的事情,说她长大后的事情,说她在战场上的事情……
至此,齐辰才知道,原来她叫唐安芙,是大齐承恩伯唐益之女,她的丈夫是安定候裴景,她上过战场,脸上的伤疤和瘸腿都是在战场上为了保护她的丈夫而受伤导致的。
裴家起复是在齐辰沉睡之后,所以齐辰对这户人家并没有多少印象,自然也没听说过这位裴夫人,不过上天却神奇的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们相识。
裴夫人管家很严,每天除了照料他之外,她还要管理侯府后院的很多事情。
上到侯府的人情往来,下到侯府上下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靠她一手操持。
有一日,齐辰睡着醒来,睁眼看见一个男人阴沉冷峻的看着自己,他眉头紧蹙,满脸写着嫌弃,对刚进门的裴夫人质问:
“他怎么还这副样子,你好好养了吗?”
齐辰知道现在自己什么样子,裴夫人抱着他照过镜子,镜子里的他苍白瘦弱,额头泛着胎中带来的青,一张脸最多也就裴夫人大半个手掌大,瘦弱的不像五六个月大的孩子。
裴夫人来到裴景身旁,她应该是听了下人的回禀,匆匆赶来的。
她来到床铺前——自从她开始养齐辰之后,齐辰每天都是和她一起睡的,裴夫人先用目光检查了一下齐辰,确定裴景没有伤害他,但裴夫人也没有像往常发现他醒来时那样立刻过来抱他,而是就那样站在裴景身旁,和裴景一同看着他。
裴夫人神色淡淡说:“若觉得我不会照顾,那你让他亲娘来啊。”
裴景恶声说:“碧茹生这孩子伤了根本,哪有力气照顾他。你既是他嫡母,应当将他视若己出。”
裴夫人冷哼:“既然他亲娘照顾不了,那你还跟我废什么话?”
“唐安芙!”裴景似乎生气了。
裴夫人却丝毫不怕他,指着床上的孩子问:“你要抱抱他吗?”
裴景拧眉往床铺上看去一眼,连小手指懒得动一下,就对裴夫人拂袖离去了。
裴景离开之后,裴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才敢进来,问裴夫人:
“夫人,侯爷怎么又生气了?”
裴夫人没说话,而是弯腰将睁着眼睛的齐辰抱起来,坐在床边,指使嬷嬷说:“哥儿醒了,去拿些水来。”
嬷嬷应声下去后,唐安芙才怜爱的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颊,小声说:
“别怕,我知道他不会把你要走的,所以才故意那么说,不是真的要送你走。”
说完,裴夫人连着亲了孩子好几下。
齐辰这才知道,也许她对丈夫和妾室的心思并非一无所知。
“他们把你送来膈应我,殊不知我们很有缘分,我一点都不讨厌你,我很喜欢你。所以,你要好好长大,知道吗?”
裴夫人一边逗孩子一边说了这么几句话。
齐辰听在耳中,感慨良多。
这个女人到底是聪明还是傻?
说她傻吧,她知道丈夫和妾室的心思,说她聪明吧,她明知那两人的心思还不顾一切继续养他这个烫手山芋。
大约是因为,裴夫人以前也曾怀过一个孩子,只不过那孩子没能生下来。因为战场环境险恶,她为了救裴景,怀孕的身子在雪地里连着猫了好几日,战事是赢了,她腹中的孩儿却也没了。
裴夫人说,如果她的孩子能生下来,约莫也是不健康的,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裴夫人才会舍不得孩子吧。
等到齐辰再大了些,能出门了。
裴夫人偶尔也会带着他去参加一些宴席,走到哪儿抱到哪儿,别人问这孩子是谁,她都会爽快笑答:我儿子。
有知道内情的人,背地里还常笑话她,一个主母给个妾室养孩子,傻不傻。
但裴夫人丝毫不介意,继续抱着他和友人相会。
和裴夫人关系最好的就是殿前将军夫人欧阳氏,齐辰对这位夫人有印象,是位正直又飒爽的夫人。
齐辰被抱着坐在裴夫人的身上,听她们谈话,听到不少夫人都在为裴夫人不值,她们说裴景这个安定候的爵位都是靠裴夫人挣来的,如今他加官进爵就过河拆桥,不仅招了新人回府,还联合新人欺压裴夫人。
每回听了这些,裴夫人只一句:“跳梁小丑尔,管他那么多。”
齐辰听得出来,裴夫人已经早就不喜欢她的丈夫了,所以不管他们怎么闹,都伤害不到她了。
等他再大一些,裴夫人就经常带他上街去玩耍。
因为他身子弱,每回上街都要比带个寻常孩子更麻烦,但裴夫人一点不嫌烦,隔三差五就带他出去,给他戴着小小的帷帽,惯例抱在手中去茶馆,去戏圆,逛朱雀街,逛夜市。
凡事他表现出喜欢吃的东西,她回去之后都会钻研一番,就好比有一回偶尔在个流动摊位上吃了一碗双皮奶,裴夫人便经常派人去给他买,后来那摆摊的老汉走了,裴夫人就自己给他做。
一开始也做不好,浪费了好些,到后来,她做的双皮奶齐辰一下能吃两碗。
天气好的时候,裴夫人还会带他去放风筝,不过他身子弱,大风天不能出去,只能挑那种微风的日子,裴夫人的腿脚不好,跑的也不是很快,风筝时常飞不上天,但裴夫人做风筝的手艺却很好,她给齐辰做了很多漂亮的小风筝,一直说等他再长大点,就能自己去放飞。
裴夫人教了他很多事情,晚上则抱着他在窗边,一边看星星一边和他讲述做人的道理,齐辰每每都是伴随着她那温柔的嗓音睡去,在她的身边,总能感觉到无比安稳。
就这样在裴夫人身边待了三年,齐辰从一个全身无力,两周岁时还不能独立走路的孩子,长成如今能走能跑,虽然行动还是比旁的人慢,但至少慢慢的可以做到。
这三年对别人来说,最多也就是看着一个病恹恹的孩子被养的精神了些,但他们根本不知道个中艰辛,他们不知道裴夫人为了教他说话,嗓子都说哑了;他们不知道他生病后,裴夫人衣不解带的抱着他日夜不眠;他们不知道裴夫人为了让他站稳走路,腰都置下了毛病;他们不知道裴夫人因为带他,背后承受了多少嘲讽与异样的目光……
这日,齐辰在院子里骑裴夫人为他从波斯商人手里高价买来的小车,这么幼稚的小孩玩意儿,齐辰原是不想骑的,可裴夫人一遍一遍的教他,以为他学不会,齐辰为了证明自己,就在院子里练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