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自然是快气死了,足足骂了贤妃一宿。
贤妃也猜到皇上不可能因这一件事,就厌弃三皇子,毕竟谁没往旁处安插过自个的眼线,就连皇上身为皇子时,都往旁的皇子那儿安了眼线,不过是三皇子没清扫干净,让人抓住了把柄罢了。
皇上之所以这般罚他,也是为了安抚贤妃。
梁依童得知此事后,也没太过惊讶,三皇子毕竟是皇
子,岂是那么容易就倒下的?
接下来就迎来了三皇子的大婚,他与蒋姿馨的婚事,是早就定下的,因蒋老夫人想多留蒋姿馨一年,这才等到她十六岁时方完婚。
因边疆在打仗,三皇子的大婚自然是一切从简,梁依童只是派人送了一份礼物过去,并未亲自前往。
第二日一早,雪盏就给她传了信回来,说三皇子大婚那晚,并未与蒋姿馨同房,蒋姿馨气得将房中的花瓶全砸了,不仅如此还杖毙一个丫鬟。
蒋姿馨是临江侯府的嫡长女,自然是千娇百宠着长大的,她单这次出嫁,就将身边的两个婆子,四个一等丫鬟和四个二等丫鬟皆带了去,雪盏是她的二等丫鬟,也一道去了王府。
蒋姿馨今日杖毙的并非是她自个的丫鬟,而是三皇子府里一个丫鬟,只因这丫鬟摆早膳时,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蒋姿馨本就气不顺,便借题发挥了。
梁依童记得上一世蒋姿馨也杖毙了一个丫鬟,因三皇子没有碰她,蒋姿馨自然极其不满。对蒋姿馨来说,这一切只是个开始而已,他们成婚后,也就头一晚,三皇子歇在了她房中,这一晚虽未碰她,他好歹给了她面子,随后的每一晚,他连去都没去。
三皇子极其骄傲,自然不喜她的飞扬跋扈,见她刚成亲就杖毙府里的丫鬟,他也有些窝火,哪怕心中对她有歉意,他也有些不悦,这种不悦,更是造就了三皇子妃的偏激。
自打她嫁入三皇子府,府内便鸡飞狗跳的,上一世三皇子好歹能借故公事繁忙,甚少归来,如今他被禁足半年,日日与蒋姿馨朝夕相对,势必会闹出事端来。
梁依童自然见不得他们太顺,见蒋姿馨总算嫁了过去,便开始琢磨着该如何给她添堵了。她若是知晓了三皇子不能人道,不知道脸上会有何神情?
朝中除了太子和大皇子,也就三皇子支持者最多,若是知晓他不能人道,支持他的人肯定会跑个大半吧?蒋姿馨的父母肯定也极其后悔将女儿嫁给了他。
梁依童重生后没有将三皇子不能人道的事宣扬出去,就是想等蒋姿馨出嫁后,给她重重的一击,不过,梁依童还是决定让她再煎熬一段时间,她记得蒋姿馨因受活寡的
事,一直耿耿于怀,不让她品尝一下上一世的苦,就揭发三皇子的不能人道,也太便宜她了。
她上一世害死了她,这一世,梁依童却想让她生不如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且等着吧。
时间不紧不慢走着,梁依童依然是每隔十日,收到一次豫王的信,不知不觉,她已经收到他五封信了,明日就是小年了,也不知他究竟何时归来,梁依童都已经给他做了两身新衣了。
小年这日,三皇子府却收到了容城传来的消息,竟说豫王失踪了,三皇子拿着茶盏的手都微微顿了一下,“消息可属实?”
“这消息是林三快马加鞭,亲自传回来的。豫王前些时日,想趁容城的人毫无防备,来个夜间攻城时,大家就有了不好了预感,毕竟容城易守难攻,真去硬攻,只怕会无功而返。因他是战神,有百战百胜的经验,强烈反对的人终究还是点了头,谁料豫王带人突袭的途中,竟遇到了埋伏,听说双方斗得很惨,饶是豫王骁勇善战,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又占了先机,最后不仅我方的士兵死伤惨重,豫王如今也下落不明,也不知是何人泄露了消息。”
三皇子嗤笑了一声,眸中闪过一抹嘲讽,只觉得战神也不过如此,他道:“继续盯着吧,有第一消息时,尽快传给我。”
朝堂上晚了一日,才收到容城传来的消息,得知豫王竟下落不明时,满朝哗然,显然都未料到没传来捷报,反而先传来个噩耗。
梁依童得知这个消息时,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还好绿秀死死扶住了她,梁依童脑袋懵了片刻,哪怕清楚他极其厉害,不可能说失踪就失踪,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她缓了半晌,才从那阵强烈的心悸中缓过来。
萧玲低声道:“王妃,王爷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您不要担心。”
梁依童紧紧抓住了绿秀的手臂,道:“我知道,他肯定不会有事。”
梁依童这边刚宽慰好自己,谁料朝中却有人趁机参了豫王一本,说他身为主将,却鲁莽行事,如今不仅害五千士兵丢了性命,连他只怕也命不久矣,让皇上罢免豫王的兵权,另更主将,说如今已经丢了两座城池,总不可坐以待毙。
皇上却不信豫王这么轻易出事,镇南关大战时,豫王凭一己之力尚可杀敌无数,他出发时,麾下明明还有五千精兵,怎么可能全军覆没?见李副将并未传回求助的消息,皇上硬是将事情压了下来,道:“再等两日吧,咱们离边疆尚有一段距离,消息传回来时,本就滞后,说不准豫王已经平安回到军营了。”
皇上话音刚落,又有人蹦了出来。
这次站出来的是一个老臣,他向来不喜皇上对豫王的重视,沉声道:“就算豫王平安回到军营,此次惨败也实属他的责任,若是放任不管,只怕以后所有将领都会把战争当成儿戏,他一个决策,下的轻易,却关乎数千乃至数万人的性命,难不成要让这么多士兵为他陪葬吗?恳请皇上勿要袒护豫王!”
他说完后,竟是有三位老臣都站了出来,跪下道:“请皇上勿要袒护豫王!”
袒护一词,也只有他们敢用!当真是倚老卖老,皇上气得当场砸了折子,直接宣了退朝,将他们晾在了原地。
梁依童自然也听说了朝中的事,过了最初的震惊和担忧后,梁依童已经逐渐缓了过来,总觉得这几人在有意针对豫王,就算他真的战败了,仅一次失败,难不成就要给他定罪?
梁依童对豫王充满了信任,因为清楚他不是枉顾士兵性命的人,便总觉得遇袭的事有些蹊跷,朝廷中的事,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她便低声吩咐了萧岺一句,“多留意一下城中的动静吧,别万一有人趁机给王爷泼脏水。”
见她尚能保持冷静,萧岺到嘴边的劝慰已经收了回来,恭敬道:“是,谨遵王妃命令。”
不用她交代,萧岺都让人时刻留意着京城的动静,谁料竟还真有人给豫王泼脏水,竟是有人买通了书肆,印了一页又一页豫王的罪行,当街洒了下去,好在萧岺早有防备,提前制止住了,这才没有多少人瞧到这张纸。
梁依童让人寻了一张回来,她自己一一看了一下,纸上无非是在指责豫王这次战败的事,说他枉顾士兵的性命,带人去送死,甚至还污蔑他,说不得是叛国了,才带着这么多士兵送死,他哪是失踪了,如今说不准正在容城享福呢,还说此次容城失手,定然有他的手笔,他肯定一早就想谋反,才勾结南蛮,说不准过段时间,京城也要面临危机。
梁依童瞧到这些颠倒黑白的字句时,几乎被气乐了,他出生入死,在战场上置安危于不顾,竟有人这般诋毁他。
作者有话要说:两章就回来了,不用担心哈
第92章
梁依童气得晚上都没睡着, 一想到他不顾安危跑去杀敌, 却被人这般污蔑,她就气恼得慌。
她披衣下了床,忍不住也提笔写了起来, 豫王十七岁就上了战场, 他如今二十七岁,在边疆几乎待了八年,这八年他保家卫国, 征战数次,不仅夺回了夏朝的城池,还使得好几个小国臣服于夏朝, 扩大了夏朝的疆土。
她一笔笔将豫王的英雄事迹全写了下来,最后话锋一转,说他在外浴血奋战时, 不过传来一次战败的消息, 却有人妄图往他身上泼脏水,分明是瞧中了他的兵权。如今豫王生死不明,难道真要任人给他泼脏水?古往今来,多少武将为了国泰民安,不顾自身安危, 奋勇杀敌后,侥幸在战争中捡了一条命,最终却死在了自己人的阴谋之下?当真是可悲又可恨,如果朝中还有这等搅屎棍, 以后哪个武将还敢主动请缨,舍生忘死,跑到战场上去厮杀?
梁依童挥挥洒洒足足写了一页,心中的悲愤才堪堪止住,她第二日也去了书肆,重金让掌柜也印了上万张,直接让人发给了来来往往的百姓们,百姓们不似某些文臣,为了权力在所不惜,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安危和家人的安危,其中不少人家的孩子都是士兵,见将领和士兵们短兵相接与敌人决一死战时,还受到这等污蔑,心中自然不忿,一个个都在为豫王和士兵们叫屈。
豫王因位高权重,在朝中名声一直不太好,不少老臣觉得他是个威胁,若是有心谋反,只怕会天下大乱,一直在试图挑拨皇上与豫王的关系,想让皇上将他除掉,若非豫王对皇上有救命之恩,皇上又是个知恩图报的,只怕早就忌惮他了,说不准就会效仿先祖,狡兔死,走狗烹。
豫王在民间名声却不错,毕竟这些年边疆一直不太平,时不时就有人侵犯我朝,若非有了豫王,大家根本就没有安定的生活,不仅豫王,旁的几位战功赫赫的将军也备受好评,见豫王因打了一次败仗就被人诋毁时,百姓们自然不爽。
说书先生甚至在茶馆讲起了此事,每次讲到精彩之处,百姓们都拍案叫绝,那几个在朝中逼迫皇上惩罚豫王的老
臣,更是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他们上下朝的途中,竟还有正义感爆棚的年轻人和大娘往他们身上丢菜叶和臭鸡蛋,短短几日,他们几乎成了过街老鼠,人见人打,最后连门都不敢出了。
皇上自然也听说了此事,他颇有些忍俊不禁,得知纸张原文是梁依童写的,说书先生也是她特意找的后,皇上对她的印象都由柔软可欺的栀子花,变成了带刺的蔷薇。
这么过了几日,在腊月二十八时,除了一个固执的老臣,朝中已经再无人敢说豫王的不是了。这位老臣却又拿京城里流传的纸张说事,说背后之人分明是在替豫王收买人心,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望圣上警醒。
皇上自然知晓先是有人污蔑豫王,梁依童才行动的,其实就算梁依童不行动,皇上也会做点什么,毕竟在他心中豫王不止是他的亲弟弟,更是精忠报国的优秀将领,他立志要做明君,若是连亲人都护不了,连忠臣都保不住,他这个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义?
因容城和叶城失守的事,新年来临,大家都过得没滋没味的,年三十时,皇上甚至取消了宫宴,而是举行了一场祈福,祈祷老天保佑豫王,保佑每一个战士,希望战争能早点结束,士兵们早日回家。
梁依童也抄了好几本祈福的经文,短短十几日,她竟又瘦了几斤,今日毕竟是年三十,需要吃团圆饭,怕她一个人在豫王府呆着只会想东想西,老夫人便让人将她接到了武兴侯府,让她在武兴侯府吃的团圆饭。
想到豫王依然下落不明,这顿团圆饭梁依童都食不下咽,哪怕老夫人等人劝了她无数次豫王不会有事,她一颗心还是无法安宁。
在此之前,她从未料到,她对一个人会在乎到这种程度,在乎到豫王若是不在了,她甚至觉得她也没了活下去的动力。
梁依童真的很想很想他,她极力克制着才没有偷偷抹眼泪,吃完团圆饭,老夫人想留她在武兴侯府住两日,她却拒绝了。
梁依童离开时,陆锦送了送她,见表妹担心成这样,她竟不知道该劝她什么,只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若是实在想他,就将思念写下来吧,可以多写几封信,让人给他寄过去,说不
准他就回了呢。”
其实最近梁依童都没有给他寄过信,不是不想寄,而是怕万一影响到他,见表姐脸上满是担心,梁依童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她低声道:“我没事的,表姐不必担心。”
梁依童没让她送太远,出了武兴侯府后,就让她回去了。
她回到豫王府后,就回了他的住处,最近这十几日,她都是睡在他这儿,似乎住在他以前的住处,就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这一晚,她再次失眠了,抱着他的被子根本睡不着。
他已经失踪整整八日了,边疆一直没有传来好消息,梁依童真的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这一晚,她没忍住,抱着他的被子无声落了泪,刻骨的思念和担忧已经快要将她折磨疯了。
她终于做了个决定,她穿好衣服便下了床,开始收拾起了行礼,萧玲和绿秀就在外间,自然听到了她的动静,两人进来瞧了瞧,才发现她竟在收拾行礼,绿秀忍不住问她,“王妃这是干嘛?”
梁依童道:“我要去桦城,我不想再等下去了,说不准他受了伤,正需要帮助呢,明日我想离京,你们若想陪我一起就一道去,不想去我也不勉强。”
绿秀早就想去了,听到梁依童的话,眸中亮了亮,欣喜道:“奴婢随你一起,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萧玲却理智许多,当即道:“不可,王妃身体贵重,长途奔波,万一没寻到王爷,却遇到危险该如何是好?我等的命令是誓死护王妃周全,决不能任王妃陷入险境。”
见她果真阻拦了,梁依童并不意外,她低声道:“我心意已决,你拦不住的,萧玲,你可知豫王给我留下多少护卫?”
萧玲自然清楚,府里的护卫足有一百,这一百皆是豫王一手提拔的,个个都很厉害,说以一当十都不为过。若非如此,豫王也不会命他们护在梁依童身侧。
梁依童道:“这些人跟在我身边多少有些浪费,若能上场杀敌,肯定能帮王爷不少忙,万一王爷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呢?我不是不顾自己的安危,想要一个人偷偷跑去,我是真心想为他做点什么,如果我坚持要去,你们随我一道出发,这些护卫再化整为零,一起离京,在隐瞒身份的情况下
,遇到危险的几率大吗?”
若能成功隐瞒住身份,自然不会有多少危险,萧玲却怕她身体吃不消。
梁依童道:“我没事的,我小时候并非娇生惯养长大的,有时只能吃剩饭,有时连剩饭都没有,我不一样过来了,我不怕吃苦。”
萧玲也担心豫王,最终自然是被她说服了,梁依童直接将护卫喊到了竹悠堂,这些人皆对豫王忠心耿耿,早担心坏了,见豫王妃将要带他们去寻豫王时,一个个都很激动,倒也有理智的,忍不住劝了梁依童一通,他们的劝说自然没用。
梁依童心意已决,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她让护卫们分散开,再离开京城,每人都隐藏一下身份,说好了在城外十里处聚合,到时可以扮做镖局,她又让萧岺连夜去寻了镖局的衣服。
随后,她又叮嘱了陈管家一通,务必将她离开京城的事隐瞒下来,这十几日,梁依童几乎没出过府,大家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邀她出去过,若是遇到邀约时,可以直接称病拒了就是,倒也好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