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摇了摇头,啧啧了两声。
他这么说,本来是想借机嘲笑两句当年楚河天混到人人喊打这个地步的狼狈,没想到他话音刚落下,雾茶就一脸心疼的说:“这个冰城城主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楚河天,我们不说他了!”
罗钦:“……”
草(一种植物)。
他不是说好的以后再也不主动找虐吃狗粮的嘛?这算什么,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一旁的楚河天冷漠的神情都温柔了起来。
罗钦给看的牙酸,出于逼单身狗强行吃狗粮的愤怒,他直接拍板和楚河天杠了起来,说:“说!楚河天你今天必须得说,你今天不说就不算个男人!”
楚河天蹙起眉头看着他,面上略有些不解。
片刻之后,他声音平淡的叫他的名字:“罗钦。”
罗钦扬了扬下巴。
楚河天淡声问他:“你吃错药了吗?”
罗钦:“……”
话虽这么说,可楚河天最后还是说了。
冰城城主沈郅年,他本来应该是北方所有城主中最有底线的的人,他最开始发现城里有无疆这个庞然大物存在的时候,是唯一一个动手将他们赶出去的城主,但到最后,也是他主动重新把无疆那个组织找回来,主动和他们合作,到最后越陷越深。
因为他的妻子。
他曾经有一个妻子,是个毫无异能的普通人,在末世之前,两个人还有一个两岁大的女儿,可后来女儿死在了末日里,他就只剩下了妻子。
沈郅年爱妻如命,整个北方都知道,和他打交道,你可以冒犯他,但绝不能冒犯他夫人,否则他绝不会给你任何面子。
北方各城市之间合作往来,少不了相互送女人之类的,但沈郅年从来不兴这一套,甚至还会大发雷霆,久而久之也没人凑到他跟前。
曾经有个小城市不懂规矩,为了开商路偷偷摸摸的往城主府里送女人,好巧不巧的正好送到城主夫人面前,城主夫人气的两天没搭理沈郅年,沈郅年气的死都不肯给他们开商路。
久而久之,众人也都明白了妻子在他心中的重要性,你可以讨好不了他,但只要能讨好的了城主夫人,那你想求什么事情大概率就没问题了。
但城主夫人也不是傻子,她不仅不是傻子,还相当聪明,有不怀好意的人求到她面前让城主答应什么事情,她不仅能把人耍的团团转,到最后还能坑那人一笔。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是整个末世里最幸福的那一对,沈郅年也永远都走不上那一条路。
可人生就是充满意外。
城主夫人病倒了,而且日渐虚弱。
那时候所有异能者的等级都不算有多高,沈郅年找了许多治疗系异能者,但都只能暂时缓解城主夫人的病情。
而那段时间,也是沈郅年发现自己的城市里藏了一个庞然大物无疆的时候。
城主夫人不知道预感到了什么,让沈郅年立刻把无疆赶出去,从此再也不准他们踏入冰城。
病中妻子的请求,沈郅年不可能不答应,第二天就把无疆给赶了出去。
之后,妻子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而沈郅年束手无策。
终于,在治疗系异能者都不能缓解妻子的痛苦的时候,无疆又找了上来,给他展示了他们最新的研究成果,魔魅提取液。
他们在一只重伤的小白鼠身上做实验,小白鼠在一分钟内身上的伤完全消失,而活蹦乱跳的两分钟后立刻暴毙。
沈郅年一想到他们要把这样的药用但妻子身上,立刻大发雷霆。
而无疆则说,只要冰城肯提供资金让他们研究,他们肯定能研究出没有副作用的药,而在此之前,他们有办法保下夫人的命。
沈郅年沉默了片刻,让他们滚出去。
无疆带着人从容的走了出去。
然后他回城主府看了妻子。
第二天,他主动出城把无疆给找了回来,给他们建立实验室,给他们提供资金。
楚河天说到这里,罗钦猛然打断了他,狐疑的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楚河天:“沈郅年亲口告诉我的。”
他顿了一下,说:“那时候我正好查到无疆的总部在冰城,直接潜入毁了他们整个实验室,断绝他妻子活下去的希望,沈郅年恨我入骨。”
当他毁了无疆的实验室之后,沈郅年站到了他的面前,为了让他停手,对他说了那些。
楚河天那时候冷心冷情,沈郅年说的根本触动不到他,他只问他,死在无疆实验室里的人命该怎么赔。
沈郅年说,他从来没允许过无疆抓无辜的实验者,无疆所有的药物都是他亲自实验。
他说完,撸起了袖子,露出了那些掩藏在衣服下的斑驳黑色鳞片。
楚河天沉默了片刻,问他为什么。
沈郅年站的笔直,放下袖子,淡淡的说:“我的妻子我自己救,能救回来我得让她光明正大的活着,而不是未来被她知道她的命是用多少无辜的鲜血堆积出来的,救不回来我就当是为她积德,看在我们从没滥杀无辜的份上,让她上天堂。”
那时候的楚河天不理解这种感情,但他知道,哪怕这里的无疆在沈郅年的束缚下没抓过无辜的实验者,但其他地方的无疆却是血债累累,而作为无疆的总部,这一切的策划者,他们头上的血债才是最多的。
于是他彻底毁了无疆。
沈郅年的实力拦不住他,于是他恨透了楚河天。
两个月后,城主夫人死了,他组建了诛杀“恶魔少年”的联盟。
楚河天说完,众人静默了良久。
雾茶轻轻的叹了口气。
半晌,罗钦难得的说了句正经话,他说:“哪怕无疆不倒,他妻子也活不了多久,无疆在用他妻子的命吊着他,他还宁愿入坑。”
凝朵也冷冷的笑了一声,说:“要说恨,被无疆迫害的每一个人都比他有资格恨,他口口声声的为妻子积德,但无疆能发展壮大,他也是幕后推手,死在无疆手上的每一个人都得算在他头上一份。”
在场众人里,也就雾茶没被无疆迫害过了。
她看着她周围的人,她喜欢的人、她的朋友,此时此刻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曾生活在一个名为“无疆”的庞然大物的阴影之下。
她不为他们的爱情而感动,因为他们的爱情背后是白骨累累,她只想为命运无常而叹息。
众人沉默了好半晌,罗钦提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所以,这下子咱们要怎么进入冰城,咱们就这么进去,冰城城主还不把我们都给撕了!”
楚河天点了点头,说:“在他的心里,我间接害死了他的妻子,沈郅年恨我入骨,我不能跟进去,最起码不能明目张胆的进去。”
众人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干脆退到背后的森林里,升起了篝火,准备先把这一夜对付过去再说。
入夜,众人吃完干粮之后早早地就睡了,楚河天留下来守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郅年的故事,雾茶有些睡不着,悄悄地蹭到了楚河天的身边,把脑袋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楚河天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问她:“怎么了?睡不着吗?”
雾茶点了点头。
楚河天就脱下了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让她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
雾茶动了两下,他的大腿肌肉硬邦邦的,硌的她脑袋疼,于是又坐了起来,把外套盖在两个人身上,抓起他的手玩他修长的手指。
楚河天哭笑不得的抓住她的手指,说:“还不睡吗?”
雾茶:“睡不着。”
过了一会儿,她问楚河天:“你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我都趴在你身上了你才发现。”
楚河天沉默了一下,说:“我在想,如果我是沈郅年,我会怎么做。我以前很不理解沈郅年,但我现在完全理解他,如果我是沈郅年,如果你陷入那种境地,我说不定会比他做的更过分。”
顿了一下,补充道:“但我应该比他做的更好,我能毁了无疆,就能控制住他们,斩断他们所有手足,让他们只为我所用,而不是被他们控制。”
雾茶吓得赶紧拍了下他的脑袋,说:“你死心吧,我不可能像沈郅年的夫人一样的,我身体好着呢,你也不用像沈郅年。而且……我觉得,城主夫人如果知道了沈郅年在做什么,应该是会求死的。”
楚河天:“我不会让你陷入这样的境地。”
雾茶正想说什么,罗钦充满痛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秀恩爱都不分白天黑夜是吧!”
雾茶赶紧闭上了嘴!,
第101章 笑闹
经历过“恶魔少年”的打击的北方城市,对陌生人进入城市的管理尤其严格,特别是当时遭受摧残最严重的几座大城市,对陌生人进入城市有着严格的规定,通商的话必须有所在城市的通行牌,散人异能者想要进入城市则要出示身份铁牌。
如果真的按照这两种情况进入冰城的话,那就相当于是直接把楚河天暴露在沈郅年的眼皮子底下了。
天亮之后,几个人商量了一会儿,发现正规的方法进程根本走不通,于是罗钦干脆把自己蝎尾佣兵团副团长的身份又捡了起来,雾茶他们摇身一变成为了“蝎尾佣兵团的团员”,几个人伪装成大佣兵团准备混进去。
佣兵团的话只需要证明佣兵团的身份就行,不需要检查每个人的身份。
罗钦想到办法之后,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楚河天看了他一眼,说:“你这样的话,如果我在这里被沈郅年发现了,你很有可能得罪冰城,甚至有可能连累蝎尾。”
罗钦笑了两声,没有和楚河天说话,反而问他身边的雾茶,说:“你知道为什么哪怕我们蝎尾佣兵团实力不够也能是大佣兵团,而冬日佣兵团一旦失去了楚河天就直接从第一佣兵团的位置上摔了下去吗?”
雾茶老老实实的说:“不是因为你们有钱吗?”
罗钦:“……”
他被噎的不轻,深觉得自己和雾茶简直一点默契都没有,忍不住反驳道:“如果单纯只是有钱的话那不叫大佣兵团,那叫肥肉!”
他反驳完,看着楚河天,点了点自己的额头,说:“因为我们都有脑子,而你们冬日佣兵团离开了你之后就是一群莽夫。”
他笑了笑,说:“如果真的暴露了,我们得罪了冰城不假,但你欠我们一个人情。冰城和我们相隔几千里,我们蝎尾有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和他们合作的机会,得罪不得罪他们无所谓,但你楚河天的人情可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
他说的一副无利不起早的势利样子,但楚河天听了之后却真心的笑了笑,说:“谢谢。”
罗钦摆了摆手,说:“到时候别忘了人情就行。”
于是,几个人就伪装成南方蝎尾佣兵团前来北方跑任务的小队,带队的是副团长罗钦,他手上本来就有蝎尾佣兵团的凭证,凭证一摆,无比具有说服力。
雾茶他们顺顺利利的就进去了,甚至连准备好的几套说辞都没用上。
雾茶进去之后还在回头,不可置信道:“我们就这么进去了?他们就不问问为什么南方的佣兵团就这么跑到北方了?”
罗钦摆了摆手:“他们要的只是一个身份而已,佣兵团做任务怎么打听?都是隐秘。”
进入冰城之后,他们才发现,想要从无疆的旧址上发现什么的话,也是个麻烦。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无疆在冰城原本的实验室在楚河天那件事之后早已经被推翻重建,现在建在实验室旧址上的是一个新的任务大厅,他们想打听什么事情,或者想要在这里找到什么线索,那最有可能知道的就是当年下令重建的沈郅年,而且无疆如果真的留有什么东西的话,那估计也是在沈郅年手里。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他们这次想要得到什么东西都必须要接触沈郅年,要么是明着和他接触,要么干脆大胆一点,直接潜入他的城主府。
虽然还没进城之前他们就有过这次肯定要接触沈郅年的猜测,但都没想到这个猜测来的这么快。
接触也不是贸贸然就能接触的,他们干脆就先在冰城里住了下来,准备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要么是潜入城主府的时机,要么是沈郅年在对楚河天恨之入骨的情况下也肯好好听他们说话的时机。
几个人心态放的也很平,都没觉得有什么挫折,反而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他们几个中,除了雾茶这个非土著人,剩下的人基本上在末世之前就是北方的,受到无疆的迫害之后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去了南方,这次回到北方对于他们来说算得上是故地重游。
于是,当天晚上,楚河天就带着雾茶出了宾馆去夜市“故地重游”去了。
罗钦:“……”他怀疑楚河天这一趟出来不是为了调查什么狗屁无疆的,而是带雾茶游山玩水谈恋爱的。
雾茶不知道罗钦心中那属于单身狗的恶毒猜测,这几天奔波下来,好不容易能有玩的时间了,而且是和楚河天单独出来玩,她特别兴奋,在逛了几条街之后,东西没买多少,问题倒是问了一大堆。
她问楚河天:“在末日之前,你是哪里的人?”
楚河天想了想,说:“忘了。”
哪怕是记忆恢复了一部分,但也只是末日之后的那一部分,仿佛他的记忆就是从末日开始,末日之前的记忆对他来说已经很模糊了。
雾茶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怕,想不想得起来你都是楚河天。”
楚河天被她安慰的哭笑不得,“我当然不怕。”
逛街逛到了后半段,雾茶看到街上有人组织用弓箭射隔得有三四米远的沙包的游戏,很像是她穿越之前玩的那种打气球的游戏,参加需要交的钱很少,但能赢得的奖品也不值钱,大部分都是那种木雕的手工艺品,其中最值钱的一个是黑色的男士手表,依旧可以运转的那种,在末世里已经很少见了。
参加游戏的人有很多,为的就是那块手表。
雾茶来了兴致,拉着楚河天挤了进去,信誓旦旦的说:“我去把这个给你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