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天护在她身边不让她被人挤到。
两个人挤到老板身边说要参加,那个老板看了他们一眼,问:“两位是异能者大人吗?”
雾茶点了点头。
老板就有些为难的说:“异能者……您也知道,身体素质比我们普通人好太多了,所以需要多交钱。”
钱当然不是什么问题,雾茶点了点头,没什么异议。
老板就松了口气,说:“而且异能者和普通人的难度是不一样的,您需要在那边参加。”
他指向了旁边一个很冷清的摊子。
在那个摊子上,摆放的弓箭更加粗糙,人和沙包的距离也更加远,沙包的个头个更加小,最小的一个细的就像成年女性的手指头一样。
就算是对于异能者来说,这难度也是相当大了。
但对于雾茶来说,一个顶着“弓道”异能的人,弓就是她的另外半条命。
她微微一下,对老板说:“我参加!”
老板眉开眼笑,立刻高声说:“有位异能者大人要挑战!”
他这一喊,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这里,听到有人挑战异能者的难度之后先是兴奋,看到要挑战的人是谁,兴奋就变成了惊艳。
但是,没人觉得她会挑战成功。
这位老板在这里摆摊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多少异能者都铩羽而归,而异能者和异能者之间是有差别的,哪怕不是以貌取人,这位美的如同人间精灵一般的异能者小姐看起来也不像是能挑战成功的样子。
看热闹和看美人的热闹可不一样,顿时所有人都聚集了过来,原本冷清的异能者挑战区顿时围满了人。
楚河天直接被挤在了人群中。
他看着被所有人拥簇的雾茶,笑了笑,抬手戴上了护目镜。
这个护目镜原本是雾茶的,在进入冰城之后,为了隐藏他的容貌,就变成了他的。
雾茶被拥簇在人群中,一回头就看到了楚河天,哪怕他被淹没在人群中,还戴上了遮掩容貌的护目镜。
她开心的冲他摆了摆手,想叫他的名字,又怕在这里叫他的名字被人察觉,顿了顿,叫道:“男朋友!”
楚河天楞了一下,走了出来。
而听到美人叫“男朋友”后,众人都傻了,等楚河天走出来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一片“嘘”声。
雾茶抿唇笑了笑,说:“男朋友,给钱。”
楚河天顿了一下,把铁币递给了老板。
雾茶往前走了两步,拿起了桌子上的弓箭。
入手很轻,手感也很粗糙,当然不是什么好弓,和她的破月弓没得比。
她又拿起了弓箭,用手摩挲了几下,简陋的箭身上甚至还有倒刺。
哪怕是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新手弓也比它好得多。
但她今天赢定了。
一个真正的弓箭手,哪怕手中时一把玩具弓,也能击杀对手。
她拿着弓回过身,冲楚河天大喊:“男朋友,你等我把这个手表给你赢过来送给你!”
人群中顿时一片“噫”声,众人纷纷唾弃当众撒狗粮的狗情侣。
雾茶不理他们,只看着楚河天。
楚河天明明想紧紧抿着唇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却又不可抑止的笑了出来,那笑容中甚至有着几分羞涩。
他明明被再多人注视的时候都很坦然,这时候在众人调侃的目光下,耳朵都红了。
他抬起头注视着雾茶,一字一句的说:“那我等你。”
那声音温柔到极致,却又带着一种郑重。
他话音落下,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带的头,纷纷抬手鼓掌,一时间整条街掌声雷动,有人戏谑的吹着口哨,有人像末日之前看到当街表白的情侣一样,起哄的大声喊“在一起、在一起”。
雾茶脸都红了,却大声对喊这个的人说:“已经在一起了!”
众人哈哈大笑。
楚河天始终温柔的注视着她,如同在看他生命中的全部。
第102章 往事
雾茶在那些笑闹声中转过身,最后看楚河天一眼,心里甜的冒泡。
但当她握住手中的弓,看向远处那些肉眼几乎已经看不清的目标沙包时,在那股甜蜜之外,又油然而生出一股坚定。
她要把胜利给楚河天赢回来!
握住弓,她就是战士。
她拾起了桌子上的箭矢,用手轻轻摩挲着箭矢上粗糙的倒刺,然后迅速把箭搭在弓上,拉满了一张弓,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流畅的仿佛已经这么做了千百遍一样。
那一刻,她身上的气质全然变了,浑身温软的气质蓦然凌厉了起来,由一个陷入恋爱的甜蜜少女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战无不胜的女战士。
不知道什么时候,人群中的喧嚣声渐渐平息了下来,众人都紧紧盯着雾茶的动作。
手里的弓和箭轻飘飘的仿佛是没有重量一样,雾茶拉满了弓,沉着的看着远处的沙包,片刻之后,猛然松开了手中的箭。
箭矢离弦而去,发出一声撕裂的破空声,下一刻,准确无误的穿透了其中一个沙袋,而且是最小的一个沙袋!
围观的众人离得远看不清,雾茶就看向老板,让他在过去检查检查。
老板抹着汗跑了过去,片刻之后,声音传来:“击中了!”
人群中轰然叫好!
雾茶回头看了楚河天一眼,这一次直接抓起桌子上了五个箭矢一起搭在了弓上,连瞄准都没怎么瞄准,直接射了出去!
片刻之后,那个老板的声音再次传来:“全、全中了!”
“好!”
围观观众的叫好声能直接把这条街掀翻。
接下来,雾茶直接表演了如何花式击中目标,有一次集中多个目标的、有找好了角度一支弓箭同时贯穿三个沙袋的,甚至还有多支弓箭同时击中一个目标,下一支箭矢直接从上一支箭矢的尾部劈过去的。
整个场地完全成了她花式炫技的舞台,随着她炫技的难度越来越大,众人从一开始的叫好逐渐变得目瞪口呆。
等雾茶射完了桌子上所有的箭,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回头看向楚河天。
楚河天的笑意完全掩饰不住,跟着人群冲雾茶鼓掌。
雾茶又赶紧回过了头。
她等了一会儿,等到了靶子那边老板出来的声音:“全、全中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牛逼”,乐的雾茶都笑出了声。
片刻之后,老板走了过来,他本是最不希望有人把这支手表赢走的人,毕竟他是靠着这支手表才吸引到这么多顾客的,可这个时候他的表情也调整的很好,一边祝贺雾茶,一边从奖品架上摘下了手表,冲众人大喊:“让我们恭喜这位异能者大人夺冠!”
众人热烈的鼓掌。
老板转头郑重的把手表递给了雾茶,表情中有些不舍。
雾茶把手表接了过来,又回头招手叫来了楚河天。
楚河天明白她的意思,直接给了那个老板两袋鼓鼓的铁币,其中一袋铁币里还夹杂着很小的一颗能量石,别说买下一支手表,就是买下一辆车都绰绰有余。
柳暗花明,老板接过那两个布袋,感恩戴德。
雾茶转头拉过了楚河天的手,说:“送给你了!”
然后认真仔细的把手表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围观的人群又开始起哄了,口哨声和笑闹声连绵不绝。
雾茶拉着楚河天,趁着他们开始起哄的时候偷偷跑了出去。
楚河天温顺的跟在雾茶身后,被她拉着的那只手上还戴着黑色的手表,眼眸里笑意如星光。
他们离开之后,整条街的笑闹声依旧连绵不绝,还有人恭喜老板,说他们遇见了一个厚道人。
老板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边的笑闹声,也惊动了带着心腹出来巡查的城主沈郅年。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成熟英俊,身材高大,只是眉宇之间常年凝聚这一股郁气,让他原本舒朗的五官都变得沉郁了起来,有一种忧郁的气质。
他往那边看了,马上就有一个心腹跑到人群中去打听。
片刻之后,心腹跑了回来,脸上还带着笑意。
另一个心腹笑问:“到底是什么事儿啊,把你都乐成这样?”
心腹没理他,跑到城主跟前,说:“那边有一个玩类似于打气球游戏的老板,用一个手表招做奖品揽客人,今天那个手表被一个厉害的女异能者赢走了。”
另一个心腹乐了:“那个老板这么不招人待见吗?他的手表被人赢走了大家这么高兴?”
心腹摆了摆手,说:“不是不是,关键是那个女异能者很漂亮,而且好像是带着男朋友来的,当中秀恩爱说要把手表赢给男朋友,而且表演的确实很精彩,城主可以去看一看,她射的弓箭还没摘走,简直是神乎其技。”
城主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突然流露出一抹温柔至极的微笑。
可是看着他的微笑,众心腹却都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
他们跟着城主很久了,都知道城主每次微笑是因为什么。
只有夫人能让他笑出来,而夫人走后,仿佛把城主生命中所有高兴的情绪也一起带走了。
从此以后,他每次笑都是一个原因——想起了夫人。
众人都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片刻之后,城主说:“过去看看。”
于是几个人走了过去。
冰城的人都很爱戴城主,见城主走了过来,众人纷纷让开,崇敬且仰慕的看着他。
“城主。”
“城主您来了。”
老板也受宠若惊的迎了过去。
城主一路点着头走到了那被当做靶子的沙袋前。
确实是神乎其技。
这种制作粗糙的箭想隔着这么远穿透坚硬的沙袋,需要的不止是力道,而是技巧。
而且,弓箭的主人显然在赢得手表的同时来了一场炫技的表演,怪不得众人这么兴奋。
他所看到的那些沙袋里,有一支箭同时贯穿三个沙袋的、有一支箭贯穿一个沙袋之后,另一只箭钉在前一支箭尾部的,最让他觉得是炫技的是,有一只沙袋明显是被一支箭打断了拴着它的绳子,又在掉落的时候同时被四支箭钉住了沙袋的四个角,固定在了墙上。
这着实是炫技了。
他看了一会儿,带着心腹们离开了。
走远了,他才问:“我们冬城什么时候有了这号人物?”
一个从头到尾都很沉默的心腹离开了一会儿,片刻之后走了回来,低声说:“是今天刚进的城,被南方一个佣兵团蝎尾带进来的,可能是他们的团员。”
沈郅年感叹了一句:“蝎尾,南方的大佣兵团啊,果然是人才辈出,北方传言说南方的蝎尾佣兵团和其他大佣兵团比起来是靠财力排上去的,看来也是谣传。”
那个心腹接道:“只靠财力排上去,那就是其他佣兵团的肥肉了,实力肯定是有的。”
过了一会儿,他没见城主说话,低声问道:“要去接触接触这个佣兵团吗?他们好像是副团长带出来一个小队执行任务的,但也不知道千里迢迢跑到北方为的是什么任务。”
城主摇了摇头:“不必了,南方跑到北方,还是副团亲自带队,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任务,不要多打听。”
心腹点了点头。
雾茶他们离开之后,完全不知道他们走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她拉着楚河天跑回了宾馆,这才发现众人都没有回来。
这时候天色也很晚了,雾茶扒着楚河天的手表看了看,这才发现居然快到凌晨了。
她冲楚河天摆了摆手,说:“我回去睡觉了!”
然而她刚转过身,楚河天就在背后拉住了她的手。
雾茶听见楚河天叫她的名字:“茶茶。”
雾茶没有回头,低低的“嗯”了一声。
楚河天:“我爱你。”
雾茶猛然转过身,踮起脚尖按住了他的肩膀,抬首吻住了他。
楚河天温顺的弯下了腰,低下了头。
只为她弯腰,只为她低头。
……
这天晚上,楚河天做了一个很久没有做过的梦。
梦里他回到了少年,刚被老团长接纳进冬日佣兵团没几年的时候。
那时候他因为几年正常人的生活,渐渐摆脱了无疆带给他的仇恨和阴影,渐渐的越来越像一个少年人,一个看起来有些冷漠的少年人。
但这个少年人也会因为和团长赌气离家出走,跑的人家宗教城市里和人家死磕,最后闹的人家满城大乱,老团长赶过来给他赔罪;也会听到巨树的威名之后偷偷跑出去挑战巨树,打了一天一夜又不取人家的木精果,烦的巨树直接把木精果扔给他让他滚。
那是他遇见雾茶之前最鲜活的几年。
但那也是北方城市对他的通缉最凶的几年,沈郅年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甚至一度差点儿查到冬日佣兵团。
他怕连累老团长,独自一人想前往北方解决这件事。
然而这件事还是因他连累了老团长。
他离开之后,老团长也上路找他,因为走的急,没有带任何团员。
然后他在路上碰见了一只七窍魔魅,死在了那只魔魅手里。
那时候的七窍魔魅,哪怕是楚河天也对付不了。
他一心想着不连累团长,但团长最终因他而死。
从此以后,那个冷漠也鲜活的少年也跟着死了,变成了沉稳寡言的冬日佣兵团团长楚河天。
他觉得这是报应,他间接害死了沈郅年的妻子,沈郅年间接导致了老团长的死亡。
他对沈郅年没有恨意,他那段时间所有的情绪仿佛都消亡了,他只恨他自己。
而在这次,在他这次的梦里,那个少年离开了冬城之后,又走了回来,正好遇见了出来寻他的老团长。
他说:“团长,回去吧。”
老团长笑着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老团长突然说:“你知道我不怪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