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画风不对[穿书]——辞仲子
时间:2020-07-04 09:13:49

  他什么时候来的?他一直在旁边吗?
  她头脑昏沉到已经思考不了自己是不是露了脸,看见他那张清风明月的脸,甚至有些委屈,纤白的手抓住他的衣袖,努力往岸上爬。
  谁知道原本委屈巴巴看着她爬上岸的鲛人被这个突然出现、染指自己姑娘的男人刺激到,伸出手扣住了她的脚腕,重新用力把人往自己怀里拉。
  易桢惊叫一声。
  李巘眼疾手快,不等湖里的鲛人完全抓住她的脚腕,手上用力,把她大半个身子都拉上了岸。
  银白色的鲛人被激怒了,露出一嘴的尖牙利齿,强壮的臂膀猛地用力,把姑娘的脚腕都掐青了,瞬间把人重新拽回水里来。
  李巘直接挥剑砍去。
  银白色的鲛人躲都不躲,甚至趁他挥剑的时候,把姑娘完全拽下水来,低头护住她,用脊背接了这一剑。
  李巘完全没留手,按理来说这一剑足够把银白色的鲛人拦腰斩断,但是剑锋方触及他的皮肤划出伤口,有另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就反扑过来,瞬息之间就愈合了那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
  鲛人的鱼尾在水下摆动,一刹那就游出去好远。因为怀里的姑娘不能在水中呼吸,他的上半身一直浮在水面上,像是银白色的鬼魅。
  银白色的鲛人划破自己的手指,把修长好看的指节喂到怀里姑娘的唇瓣中,强硬地要她张开嘴吞咽自己的血液。
  鲛人浑身都是冷的,冰冷的指节骤然进入到温热的口腔,立刻感受到了暖融融的热度。
  某个瞬间他甚至产生了去摸她牙齿的冲动。那些钝齿,无法狩猎的钝齿,可爱到像个玩笑。可爱。
  易桢一口咬住他的手指,用了力气,她感觉越来越多的血液涌入自己的嘴里,什么味道也没有,像在喝药。
  李巘下一剑直接斩向了湖中雄性的脖颈,他大约知道这只海妖恐怕有自愈能力,所以他打算直接砍掉他的头颅。
  来抢人族的姑娘?那人族的男人就要杀了它解恨。
  鲛人在深水中可不会输给任何人。哪怕怀里抱着个抢来的姑娘也一样。
  银白色的鲛人估摸着怀里的姑娘被强迫喝下去的自己的血液已经差不多了,二话不说,直接往水底一沉,在沉沉深水的掩护下往河水的支流游去。
  李巘顾不上太多,他没办法再次眼睁睁看着这姑娘被人抢走,剑一挥,硬生生将湖水唤到空中,隔断了河水涌入的那个口子。
  河水逆流的巨大压强差作用在易桢身上,终于直接打断了她身上的魅惑debuff。易桢觉得自己的脑子又能正常运转了,手脚也有力气了,从芥子戒中摸出姬金吾给她防身的那把匕首,向拦在自己腰间的强壮手臂划去。
  匕首的刀刃还没碰到他的皮肤,银白色的鲛人就自己松开了手,任她用浮空咒飞出水面,落在岸边。
  鱼哥根本不怕被刀子划,他反正能自愈。他就是发现她抵抗的意思太重了,自愿放开手的。
  易桢抹了把自己脸上的水,见湖里那条银白色的鲛人委屈巴巴地在水里游动,委屈巴巴地和李巘道长打架,委屈巴巴地想用一嘴的尖牙咬断道长的脖颈……
  易桢:“……”
  她浑身湿漉漉的,给冷风一吹,冷得发抖,颤抖着嗓子喊:“别打了!”
  这个时候无辜兮兮地喊“你们不要再为我打架惹!”,是不是有点太婊了。
  她的人生中上上次有两个男人为她打架,还是中山南路客运中心门口的两个的哥抢生意呢。
  道长和鱼哥又拆了几招才分开,鱼哥没能把情敌撕成两片,显得十分焦躁。
  易桢冷得肩膀发抖,强打精神,俯身对那尾美丽的银白色鲛人说:“我知道我母亲和你做了交易,但是我现在没办法和你走履行这个交易,你愿不愿意我用别的方式偿还你?比如……”
  她的例子还没举出来,湖里的鲛人已经强硬地表达出了拒绝,表示他不是那种好打发的鱼。
  易桢实在不想当着李巘道长的面和鱼哥掰扯自己的身世,万一掉码掉得彻底,就不是两个男人打架的问题。
  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一本正经地对鱼哥说:“实不相瞒,我和你走了,也没办法和你生崽,你现实一点,现在劫走我也没有意义。”
  “因为……”
  易桢深呼吸了一下:“因为我肚子里有别人的崽。”
  她和李巘道长飞快地对视了一眼,然后毅然决然地对鱼哥说:“没错,我怀了他的孩子!十个月后生,小孩子不能没有妈妈带,你两年之后再来吧。”两年之后她就修炼成了巨厉害的修士,可以押着鱼哥同意用别的方式偿还之前的诺言。
  然后鱼哥就生气了。
  鱼哥把水面拍打得到处都是水花,坚决表示自己拒绝这个提议。
  不仅这样,他还嘲笑李巘道长。
  易桢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反正李巘道长差点就默不作声提着剑继续打架了。
  可能关乎男人的尊严吧。这么默契。
  易桢斩钉截铁:“一年以后,不能再减了,你不答应我现在就自杀,你们抢尸体吧。”
  鱼哥委屈巴巴地点点头,半张脸沉在水面之下,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让她听懂。
  这个时候,林子的入口忽然传来了一个清亮的男音,是梁源,他拿着一个灯笼,疑惑地问:“李大哥,你们在干什么啊?”
 
 
第62章 梦寐之间(下)
  梁源是个简单的人。
  作为一个杂货店老板的儿子,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未来是要开杂货店的,并且很认真地在学习这门技能。
  闲下来的时候,他会随着父亲念些书,写几句水平不高的诗,还会下几种棋。他喜欢这样的生活。
  因为外婆家和父亲关系恶劣,他没怎么到外婆家去住过,尽管凌氏是洛梁城内有名的大户。
  他也不会问父亲为什么自己没有娘,娘因为生他得病死了,他早就听别人说了。
  父亲从来不主动提起梁源的母亲,梁源长到那么大,心中母亲的形象还是模糊一片。
  今天外婆家送来了母亲的旧物,用木箱子装着送过来的,父亲把箱子给他,让他自己去看看,难得正面说起了母亲:“你娘是个好人,她很喜欢你。”
  梁源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在骗自己,因为他想一个人应该不会喜欢夺走自己生命的东西。
  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母亲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样的人。或许……是真的很喜欢他呢?因为他是她的孩子。
  世界上很多事情就这么理所当然。
  一个母亲、一个父亲就应该爱他们的孩子,在襁褓中见第一面的时候就爱。
  一个丈夫理应爱护自己的妻子,一个妻子理应敬爱自己的丈夫。哪怕成婚那天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梁源还没成婚。但是他想自己未来要是娶妻的话,肯定是要对妻子好的,见面的第一天就要爱护她。据说天上的星辰中隐藏着每个人的一生,一对夫妻注定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一起孕育后代,这都是早就注定的。
  他是在书房的窗前打开外婆家送来的那个木箱的。父亲说他不想看,于是梁源一个人点着灯翻看几十年前的旧物。
  里面放着一件茜红色的潞绸衫子,是夏天时候的外套,已经很旧了,长年放在箱子里,有很深的折痕。
  这件外套放在最上面,梁源把衣服拿起来,想放到一边去。可是他一拿起来,就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好像是一张纸,写信用的那种,很旧,泛黄,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可是没等他看清那上面写了什么字,那张轻飘飘的纸就被风吹走了,从窗口直接飞出去,应该是落到偏院的林子里去了。
  梁源也不敢声张,悄悄地拿了灯笼,绕过父亲和奴仆,打算一个人去林子里找。
  !
  这倒不是因为他隐匿技能点多高,主要是因为熟悉家里的一亩三分地。
  这对易桢来说也差不多,要是给她一双旱冰鞋,撒手让她在外婆家那个小城市里随便溜,拿破仑带三个连来都找不到她。
  梁源敲门了,他真的敲过偏院的门了,没人应,屋子里也没点灯,他以为两个客人睡了,就悄悄地一个人往林子里去了。
  然后就撞见这么一幕。
  扶蕖姑娘浑身湿漉漉的,好像是刚从湖里爬上来。李巘道长刚才把自己青灰色的道袍罩在她身上了,因为他们俩的身高差,那件道袍甚至还拖地了。
  梁源觉得非常疑惑,忍不住走近了一点:“李大哥?扶蕖姑娘是掉进湖里了吗?要我去帮忙叫大夫吗?”
  扶蕖姑娘一个劲地往李巘道长身后躲,她还举着湿漉漉的袖子遮挡自己的脸,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听见他问,立刻答道:“没事!我没事!我没有掉进湖里!不要喊大夫!”
  欸……她明明浑身都是湿的,不是掉进湖里,难道是自己下到湖里去的吗?
  李巘道长右手往后侧方回护,轻轻地咳了一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梁源这下才想起自己的目的,目光往四处探:“我丢了一张写满字的信纸,刚才风吹到这边来的,李大哥、扶蕖姑娘,你们有看见吗?”
  易桢:“……”
  她刚才好像在岸边看见过这么一页纸,但是方才动静这么大,那页信纸应该已经掉到湖里去了吧……
  易桢回头看向岸边,果然有一页泛黄的信纸躺在湖岸与湖水的交界处,被几根精神的杂草危险地架在空中。
  就在易桢回头的这个瞬间,有一阵微风吹过,把那页岌岌可危的信纸往湖面吹去。
  易桢忍不住轻轻地惊叫了一声,提着道长的衣服往那个方向跑去。
  她发出声音的瞬间,沉在水面之下的银白色鲛人立刻箭一样地冲过来,把那张轻飘飘的信纸举出了水面,甚至自己也微微露出小半张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易桢半跪下来,接过那张已经被水面沾湿了一半的信纸,那只长着锐利指甲的手立刻缩进了水面,然后他整条鱼就不见了。
  梁源这时才跟过来,他离湖边有段距离,又从未修行过,速度比较慢。
  碰到水的那半张纸上的字已经全部模糊掉了,完!完全认不出来写的是什么。还算完好的另外半张也浸染上了水汽,明明已经离开了水面,依旧在不断被水痕吞噬。
  易桢一眼望过去,发现写的是:“……于喧哗之下,或勉为语笑。闲时自处,无不凄凉。”
  “乃至梦寐之间,亦多叙感咽离忧之思,绸缪缱绻,暂若寻常……”
  “……爱妻所遗玉环一枚,玉其坚润不渝,环取其终始不绝。”
  对了,梁存梁大哥是个读书人,所以凌氏招他做女婿。不过后来爱妻早逝,他伤心过度,再也没有心思做学问,所以出来开了间杂货铺。
  易桢自觉看人家的情书不好,也不好再多看,连忙把手里的信递给梁源。
  梁源却有些怔愣。
  方才距离太远,他没注意到太多细节,现在距离拉近了,他才真正看清了扶蕖姑娘的脸。
  灯笼就放在扶蕖姑娘的脚踝边,她没穿鞋,脚踝上有明显的指印。梁源只瞥了一眼,觉得脸上发烫,没敢继续看,也不知道脚踝上面的小腿有没有类似的痕迹,捡起自己的灯笼,连忙站了起来。
  可能真的是自己下到湖里去的……
  梁源恍然意识到“夫妻”这个词,除了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还有更香艳的一面。
  在露天的湖面上,脚踝上都是痕迹,这也太……李大哥看起来明明是个冷漠得不得了的人。
  由于晃神,易桢把信纸递给他的时候,梁源接的迟了些,那张湿了一半的信纸在易桢手上多停了一会儿。
  于是她一不小心就把那半张信纸读完了。
  视线掠过云烟一般飘渺的喃喃爱语、穿过深沉到难以表述的思念,定格在了能看清的最后一行字。
  “无间蛊凶险异常,但若能达幽冥,血泪无数、人命万千,在所不辞……”
  她方读完这行字,最后那八个字就被蔓延上来的水痕吞没了,糊成一片。
  说起来,易桢好像听姬金吾说过类似的话,“唯有血泪,可通幽冥”。可是那句“人命万千”又是怎么回事?改良无间蛊需要的不是鲛人血和腓腓血吗?怎么和人命扯上关系了?
  梁源接过她手上的信纸,匆匆就要走,临走之前,还出于好意地提醒了一句!句:“晚上风大,二位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好。”
  易桢顶着羞耻心和他商量:“梁小哥,要不然,我们就当今天没见过?”
  我没看见你出来捡你父亲的情书,你也没看见我们俩湿漉漉地在林子里胡搞。
  ……不对,我们明明没有在林子里胡搞。
  再看湖面,已经一片平静,鱼哥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易桢估计他明天还来。
  接下来就是她和李巘道长一路沉默地走回去。
  易桢一边沉默,一边想她果然被脑残玛丽苏洗脑了,怎么会有人认出十几年前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而且这十几年易桢的变化也挺大的。
  他的话很简短:“用开水,不然会得风寒。”
  易桢道了谢,接过水,关门进去用热水擦了一遍身子,感觉浑身都暖和起来了,坐在镜子前把头发解了,刷了会鸿蒙水镜,然后才端着已经凉透的水准备出去倒掉。
  谁知道她刚出门,就看见走廊的朱红柱子上靠着个人。
  李巘道长抱着自己的剑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月光足够看清他的脸了。李巘道长的气质实在是过于冷清,仿佛是思念故人的梦境中,那一缕浅淡的月色。
  易桢忽然想起小杜弟弟来,他给她的印象也和月亮相关,但小杜弟弟是满月晶莹、幽辉半床,这孩子太清透,甚至那轮满月前连一丝遮挡的云气都没有,他就是那么的纯粹。
  还有小杜弟弟的兄长,姬总让人想起华光冉冉、旭日曈曈的正午,他浑身都散发着强大的存在感,他相信大家都会信任他、世界上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哪怕是熬上几天夜,黑眼圈长了半张脸,依旧精神奕奕地和她掰扯逻辑,而且他还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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