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瑜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抬眸时对上他的眼睛,下一秒就飞快转开,“我有什么好怕的。可是,拿酒也用不着我去啊,酒窖不是也不允许别人进吗……”
他极轻地低笑一声,接着忽然探身靠近她。
“你——”温书瑜浑身僵硬,“干什么”三个字堵在了喉间,眼睁睁看着他低头凑近自己,同时抬起手,像是要将她环抱在怀里。
近到呼吸交缠。
她往后靠了靠,僵硬地屏住呼吸。
“咔嗒”一声,安全带扣被按下,男人一手撑着她身后的椅背,身形微微停顿片刻,然后道:“下车吧。”
说完,后退起身。
身前的安全带轻轻缩回,摩擦过衣料发出簌簌声。
温书瑜猛地反应过来,明明只是解开一个安全带而已,他故意做出这种让人误会的动作是干什么!她自己又不是不会!
她抿唇,一声不吭地下了车。
两人走上台阶进了大厅,里面的工作人员识趣地没有上前,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进短走廊。
温书瑜站在一边等着男人开门,他却转身推门进了走廊左手边的一个房间。
她不解地望过去。
房间布置得像一个简单的衣帽间,男人随手取下一件黑色薄大衣搭在手臂上,走出来时随手关上门。
她刚收回目光把头转回来,视野里就忽然一花,整个人顿时被什么东西给罩住了。
温书瑜手忙脚乱地摸索,最后把盖住大半头顶的衣服给扯下来。
——是刚才他拿出来的那件大衣,被他随手披在了她身上。只是大衣对她而言实在长得过头,几乎快要拖地了。
她一只手探出来抓着衣领,茫然地看着他。
“里面冷。”他挑眉,瞥一眼她被自己衣服包裹的模样,“穿好。”
说完,转身打开密码锁,门发出“滴”一声提示音,然后是锁扣弹开的响声。
温书瑜愣愣地又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这件大衣,一瞬间浑身都变得不自在了。
现在梁宴辛不仅没收敛,反而好像还因为刚才他们在车里的对话而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按理来说她应该拒绝的,可是酒窖里通常只有十几度的恒温,她身上的衣服也单薄得根本不顶事,因此也就没有矫情地拒绝。
温书瑜赶紧抬脚跟了上去,可衣服太长,走路时显得很不方便,她不得不往上提着下摆往前走。
他的衣服真的好长啊……她腹诽,自己穿着估计就跟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一样滑稽。
正想着,就看见转身抬手关门的男人看着她目光一顿,接着唇角动了动,眼里浮现毫不遮掩的笑意。
温书瑜脸一热,抬起下颌一本正经地瞪他,“有什么好笑的。”
梁宴辛“嗯”一声,勾着唇角单手按在门边上,轻轻一用力门就严实地合上了,“不好笑。”
听见门关上的“咔嗒”声,她心里莫名抖了抖,有点不安,于是忙后退两步转过身,默默打量酒窖内部的构造与布置。
面前是一个非常宽阔的圆形大厅,墙面也是连贯的圆弧状,所以等同于只有一面墙。这一面墙上满满镶嵌着暗色的酒柜,一个个小格整齐排列,每一格里面都放着一瓶酒。
天花板上垂下简单的吊灯,光线是暖色,并且亮度并不是太高。更多的灯隐藏在天花板与墙壁交接的那一圈里。一个又一个,为下面的一列列酒柜提供一点光线。
这里的酒光是用肉眼看根本难以计数。她都可以想象如果宋葭柠和曲芸周看到这里会是什么反应,肯定早就兴奋地扑上去了。
只是这里面实在有点冷,温书瑜忍不住又把衣服裹紧了点。
余光瞥见上半身依旧只有一件白衬衣的男人,她挣扎了会,还是没忍住问他:“你不冷吗?”
“习惯了。”话音刚落,他从其中一格抽出一瓶酒,走到暗色大理石的桌旁站定。
修长白皙的手指转而从旁边取过两只酒杯,接着开瓶、倒酒,手上动作漫不经心,但看着却流畅且赏心悦目。
温书瑜怔怔地看着,意识到自己出了神又赶紧别开眼。
“尝尝?”他忽然道。
酒杯被放在桌上靠近她的一侧,杯底与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这里很空旷,他的声音听起来让她隐隐有种失真的恍惚感。
温书瑜慢吞吞走过去,却没伸手去拿酒杯,“我们不是取了酒就走吗?”
“这里的温度最适合酒储存,既然你不是现在就离开,当然用不着现在就拿出来。”
“那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温书瑜睁大眼,顿时觉得自己被骗了。
梁宴辛盯着她,似笑非笑,“来酒窖还能干什么。”
“可是我没说我想喝酒。”
不想喝?他心里轻笑,想着那次在酒吧她端着杯子喝得脸颊泛红的模样,指尖散漫地一点酒瓶瓶身,“酒窖里温度低,喝了才不会冷。”
“想喝什么自己挑,”梁宴辛又抬眸看着她,“不过,只能在这里喝。”
他清楚如果不带她过来,恐怕这会人已经像乌龟缩回壳里一样躲回酒店房间了。这种缩头乌龟就得带来喝酒壮胆,免得他说不了几句话她就总想着躲。
当然他也清楚,人既然被自己带来了,那这种诱惑她就不太可能拒绝。
温书瑜确实心动了。
一方面是因为“随便挑”的诱惑实在太大,另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她想喝酒壮胆。
谁知道梁宴辛一会还会不会说什么,又或者带她去什么别的地方。她承认自己有点怂,这种氛围和男人这副样子她快招架不住了。
而且他都让她挑了,如果她什么都不做,两个人难道就要这么一直僵持着吗。
“随便我挑?随便什么酒都可以?”
他一挑眉,“嗯”了一声,“喝不下了,再挑喜欢的走。”
“那你可别后悔啊。”温书瑜裹着大衣转过身,磨磨蹭蹭靠近落地的酒柜。
梁宴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后悔?
……
一个有意纵容,一个有意放纵,最后的结果就是……
温书瑜喝得有点多了。
其实她喝的这些还不到她的酒量,可是今晚的她却比平时更轻易地就醉了。
不过她的酒量好像本身就容易飘忽不定。温书瑜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只是有点头晕而已,问题应该不大。
只是她现在觉得有点太“暖和”了,身上的大衣让她觉得闷。
刚这么想着,她双手就快过思考一步,直接将大衣给脱了下来。
然而下一秒男人就蓦地从身后靠近,不容反抗地将衣服重新牢牢裹在她身上,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你干什么呀,我热,不想穿了。”温书瑜蹙眉,脸上明晃晃的全是不满。
听见她的语气,梁宴辛手一顿,“喝醉了?”
“才没有,喝酒了发热不是很正常吗。”
“行了,别喝了。”
温书瑜瞪大眼,“我才喝多少啊。”
“那你倒是说说自己喝了多少,”梁宴辛嗤笑,“还记得清吗。”
“也就一点点。”她心虚地看了看他,慢吞吞补充,“每种一点点。”
梁宴辛有点头疼,本来只是想让她壮壮胆,结果他没看住,她就直接醉过了头。
“别喝了,先出去。”
“我还要再挑一瓶。”温书瑜眨了眨眼,看着他,“带回去送给阿周和葭柠。”
见她说话清楚,站得也稳稳当当,梁宴辛没多说什么,松开她的衣领和衣襟退后两步,抬了抬下颌示意她自己去选。
哪曾想,她脚步刚动了动,又想起什么似地停下来朝他露出个笑脸,“谢谢梁叔叔。”
梁宴辛额角一跳。
说完,温书瑜转身就要朝身后的酒柜走去。然而大概是转身转得太急,她头晕得脚下像踩在棉花上似的,忍不住歪歪倒倒地踉跄几步。
她胡乱伸手想扶住什么站稳,结果却跌入了一个怀抱里,而她也恰好牢牢地揪住了对方的衣袖。
温书瑜皱眉闭着眼想缓过眩晕的劲儿,然而却半天都没等到头晕的感觉消失。
她有点难受地往身前能依靠的“东西”上趴了趴——这一下牢牢地挂在了男人的臂弯,半边脸颊挨着他的袖子。
模模糊糊的,她觉得自己好像是那个十六岁的温书瑜,此刻正抱着错认成哥哥的男人。
“哥……”她无意识地脱口而出,接着自己都愣住了。
下一秒,男人温热有力的手握住她的手腕让她松开,接着扶着她的肩让她站好。
“又认错人,你是不是故意的?”他凉飕飕地轻笑一声。
温书瑜怔怔地看着他。
酒窖里灯光是温和的暖色,此时落在他的身上、脸上,看上去格外不真实。
像她从前那个梦,那个她认错人后的当晚做的梦。梦里他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说了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话。
她思绪有些迟钝,就这么看着面前的男人不发一言。
梁宴辛握着她肩的手指动了动,恼意慢慢消退。
怀里的人正傻傻地望着他,眸色里像盛着漂亮的酒液,随着她无辜眨眼时波动流淌。
眼角、脸颊和唇都是略带旖旎艳色的粉红。
他喉结轻轻滑动,接着垂眸俯下身去。
鼻息间漫溢着酒香,还有属于她身上的浅淡甜香。她还恍然不觉危险逼近,茫然地舔了舔唇。
唇被晶莹润色,成了裹着糖汁的樱桃。
他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撑在她身后的墙面上,另一只手扣着她后脑,俯身的同时微微偏头。
温书瑜思绪彻底混乱,喃喃:“梁叔叔……”
最后一个音节被男人吞没在唇齿间。
第32章 躲回英国
“梁叔叔……”
最后一个字只来得及说了一半, 温书瑜唇上就蓦地一热。
她茫然且震惊地睁大眼。
她从来不知道吻是这种感觉。
先是唇相触碰时泛起陌生的痒, 随着他加重力道,所有若即若离、颤巍巍的触觉都被深刻碾入唇肉,沿着细细的神经在后脊四散。
她腿一软,却被他顺势紧紧揽住腰。
下一秒,他一手转而捏住她下颌,略一退开后哑声催促, “张嘴。”
温书瑜大脑彻底停摆, 只是呆呆地抓着他的衣领,呼吸急促地望着他。
陌生的感觉,还有男人此时此刻的眼神,都让她本能地胆怯和想要逃避。
她一声不吭地摇头, 手上还开始用力想要推开他。
梁宴辛捏着她下巴的手指轻轻摩挲几下,垂着眼再度吻了下来。这一次他直接毫不留情地顶开她牙关,一手不轻不重地捏着她脸颊两侧。
温书瑜不得不张开嘴, 任凭男人轻咬着自己的唇在口中兴风作浪。
唇舌此时的感知让她彻底陷入昏沉, 酒气热腾腾吞没神智。
她连他的衬衣领口都攥不稳了,手指徒劳地勾着, 摇摇欲坠。
梁宴辛忽然攥住她手腕一带,引导着她将手搭在他肩上再抱住他后颈。她因他掌心的温度而瑟缩,他却紧紧扣住她的手腕, 不准她收回手。
温书瑜没办法估计这个吻持续了多久,最后她快站不住了梁宴辛才意犹未尽似地松开。
他一手捂着后颈转了转头活动脖颈,轻笑, “真该把你放在桌上坐着。”
梁宴辛没松开扣着她腰的手,温书瑜只能趴在他胸口通红着脸平复急促的呼吸。闻言她呼吸蓦地一滞,耳尖温度顿时又烫了起来。
她脑子虽然还有点昏沉,可却比刚才清醒。所以梁宴辛停下抵着她额头喘息着平复呼吸时,她清清楚楚地反应过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居然……
而且她竟然没拒绝!即便一开始的反抗都被镇压了,可后面她明显也沉溺其中了。
呼吸慢慢平复,可是心跳和脸上的温度却怎么也无法恢复正常。她依旧埋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打算趴我怀里一晚上?”
温书瑜还没降温的脸又热了一个度,她觉得自己都快烤熟了。
怎么办啊!要是她是鸵鸟就好了,她就马上把自己埋起来,这样就不用抬起头面对他。
男人忽然伸手,长指探过来勾住她下巴往上抬了抬,猝不及防的,温书瑜被迫仰起头把脸露出来。
“我头好晕,”她飞快躲开他的手,埋着脸故意含含糊糊道,“我好像喝醉了……”
“醉了?”他轻笑,重复一遍这两个字。
温书瑜不说话,竭尽所能地体现“醉得不轻”几个字。
下一秒,她整个人蓦地腾空,明明吓了一跳却还忍着不能表现出来。
梁宴辛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温书瑜顺势把脸埋进宽大的衣领——他的大衣还她还穿在身上,出酒窖前也没来得及脱。
男人的手臂稳当地抱着她,脚步也很平稳。
“里面挑出来的酒全部另外装好。”她听见他吩咐道。
有工作人员应声:“好的,梁少。”
温书瑜迷迷糊糊中发现自己又被骗了。
骗子,大骗子,说好的不让人进他的酒窖呢!
梁宴辛一路将她抱回车上,再替她系好安全带。她全程没有睁一下眼,假装自己已经醉到不清醒了。
他发动车子驶离,这一路车里安安静静,他没说一个字。
温书瑜慢慢放下心来,残存的酒精松弛了她的神经,也唤起了疲倦与睡眠。
她真的就这么睡了过去。
没一会,车在酒店门口停下。梁宴辛解开安全带,转头去看缩在副驾驶座位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