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殊不以为意道:“那就来试探他一下。”
沈楚楚想都不想,就要拒绝他,但话到了嘴边,便拐了个弯:“怎么试探?”
若是一味的避而不谈,依着妲殊的性子,肯定不会死心,说不准还会背着她去试探司马致。
不如她先答应下来,届时好想法子帮司马致圆过去。
妲殊对着她勾了勾手,眸底闪过一丝讥讽:“很简单,你就配合我这样做……”
听过妲殊的计划后,沈楚楚不由得一个恶寒:“你最近口味很重。”
说罢,她又补充一句:“那你去准备吧,晚上行动。”
妲殊微微颔首,刚一走出门,便看到几个疾步快走的宫女,她们的表情似乎是很兴奋,连路都不看,险些撞到他。
他不悦的皱起眉:“你们赶着投胎去?”
宫女们一看这标志性的面纱,一下就认出来了面前的人是凉国和亲来的临妃。
整个晋国上下都知道,临妃要与皇上和离,自古以来晋国便没有和离这么一说,在她们看来,临妃就是被皇上给休弃了。
她们略显敷衍的行了礼:“奴婢参见临妃娘娘。”
妲殊眯起双眸:“你们急着去做什么?”
“我们去看热闹,听说礼部尚书在午门外死谏,请求皇上广纳妃嫔,为皇室开枝散叶,要不然就一头撞死在午门城墙上……”
为首的宫女越说脸色越白,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心里话全都说出来了。
晋国皇宫中的宫女,面上都对楚贵妃恭恭敬敬,可有几个是真正对楚贵妃心服口服的?
怕不是楚贵妃会使妖术,迷惑了皇上,若不然皇上怎会为了她而遣散了后宫?
便是那贫民百姓,穷的娶不上媳妇的男人,若是有银子傍身,还想纳个美妾。
皇上是九五之尊,怎么可能就独独宠爱楚贵妃一个女人?
原本若是不是楚贵妃善妒,她们这个长相清秀丽质的宫女,也是有机会攀上枝头做凤凰的。
那已逝的太后,不就是低贱宫女出身,最后还不是步步高升,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
楚贵妃如今是依仗着自己美貌,可等过个几年,皇上对她没了新鲜感,定然会抛弃她转投新欢。
虽然这般想着,会令她们这些宫女得到一些慰藉。
可看着皇上日日往永和宫跑,与楚贵妃如胶似漆的恩爱有加,而她们却想见皇上一面都难,心中多少都有些不是滋味。
如今有大臣愿意站出来死谏,她们恨不得立马飞过去看好戏,无一不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思。
宫女的声音不算太大,坐在院子里正用早膳的沈楚楚,却听得一清二楚。
妲殊似乎是看透了这些宫女的小心思,他勾唇一笑:“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十分美貌,很是适合做皇上的妃嫔?”
几人异口同声的答道:“是。”
话音落下,宫女们眸中纷纷闪过愕然,真是见了鬼了,看来永和宫的这位主子果真是会妖术,要不然她们怎么会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妲殊微微颔首:“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可惜你们都没有。”
“每人掌嘴五十,今日起便发落到掖庭刷恭桶。”他抬了抬手,示意永和宫的宫人上前掌嘴。
几个宫女脸色一白,她们原先在内务府里当差,后来又被调到角巷。
因为与内务府大总管私下有过对食的关系,很受总管的照拂,在角巷当差时,没少得罪过人。
这要是被扔去掖庭,怕是活不过第二日,就要被往日得罪过的宫人们悄悄弄死了。
宫女们想要对院子里的沈楚楚求情,但她们还未开口,便被妲殊身后那个瘦高的女子一手两个,犹如拎小鸡崽子一般,将她们拎了出去。
妲殊斜斜的倚靠在院子的木门上,声音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要不跟我走?保准往后没人敢欺负你。”
沈楚楚瞥了他一眼:“慢走不送。”
妲殊啧啧两声:“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真可怕。”
她挑了挑眉,嗓音中带上两分认真:“你要是不走,我就放狗了。”
“你不去午门看看热闹?”妲殊往后退了两步,正要离去,却顿住了脚步。
沈楚楚神色自若的捧起小碗抿了口粥:“不去,他会处理好。”
是了,她相信他会处理好。
虽然心中难免会有些委屈,但她既然决定要和他在一起,这些困难就要一起正视和面对不是吗?
在现代都是一夫一妻,这是她的世界观,可这里不是现代,而是封建男权的古代。
司马致是在封建教育制度下长大,作为一个帝王,能为迁就她的感受而遣散后宫,与她的世界观并行,她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妲殊见动摇她几次都无果,也不再多言,不紧不慢迈步,没多久便走的远了。
转眼间便到了他们约定的时间,妲殊带着预备好的物什进了永和宫。
他正要进去,却见小翠手中攥着草纸,一脸的屎色往茅房的方向走去。
妲殊停住脚步,笑意吟吟的喊住小翠:“你是否得了燥结之症?”
说是燥结,其实就是便秘的雅称。
小翠小脸一红,又不敢对他撒谎,只好如实答道:“许是天气炎热,是有一些。”
妲殊神秘兮兮的靠近她,在她耳边轻声道:“告诉你个秘方,一日三次,两日便能痊愈。”
小翠下意识的追问:“什么秘方?”
妲殊拿出手里捧着的两只小碗,漫不经心的轻笑一声:“吃点这个就好了。”
小翠目瞪口呆的看着精致的瓷碗中,摆放着一坨又长又粗,还散发着恶臭气息的两条墨绿色屎条。
她的小嘴蠕动了半晌,喉间都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妲殊慢慢悠悠的离去,走时嘴里还低声念叨着:“楚楚近来也有些燥结,想来吃完就能好了。”
小翠:“……”
妲殊前脚进去没多久,司马致后脚就紧跟着进了永和宫。
他看到呆若木鸡杵在路中央的小翠,神色不悦道:“在这晒月光呢?”
小翠的嘴唇张开又合上,她欲哭无泪的看着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总不能说,临妃正带着她家娘娘吃屎呢吧?
司马致听到小翠的心声一怔,脸色铁黑道:“临妃在这里?”
小翠点点头:“刚刚进去……”
听见这话,他再也等不及了,急急忙忙的迈步冲了进去。
他早就跟杨海说过,命人盯着些临妃的动向,若是到了傍晚,就严禁临妃进出永和宫,显然杨海将他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司马致冷哼一声,待处理完临妃之事,他再找杨海算账。
还未进殿门,他大老远就闻到了一股恶臭味,就好像倒进了臭水沟里发酵过三日的泔水。
想起小翠的话,他抬手用衣袖掩住口鼻,疾步冲进了外殿之中:“楚楚……”
沈楚楚听见有人喊她,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四目相对,只见她嘴里正咀嚼着什么。
司马致看到桌子上摆放着的一只空碗,以及另一只装着墨绿色两大条屎状不明物体的瓷碗,不禁大惊失色的跑了过去:“你食屎了?”
作者有话要说:司马致:朕有个问题想问你
沈楚楚:爱过,保大,先救我
司马致:……
第107章 番外七
她正想说话, 妲殊却用银匙舀了一口碗里的绿色不明物体,神色如常的递到司马致面前:“这是治燥结之症的良物, 平日还可去暑解热,皇上尝一口吗?”
说罢,妲殊垂下眸子, 心中按照演练好的想道:这里头装的不是屎,只是臭豆腐搀上腐乳以及红薯泥, 而后揉成了条状物。
司马致听到妲殊的心声, 总算是情绪平静了一些。
原来她没吃屎,方才吓死他了。
凉国人擅蛊,特别是妲殊身上有一种奇怪的魔力,可以让心志薄弱之人对自己百依百顺。
上次他在乱葬岗上已经见识过妲殊的厉害, 从他很早之前可以听到沈楚楚的心声这件事来看,便可以证明她是个意志薄弱之人。
妲殊想操控她,也并非难事。
正失神之间,又听到妲殊的心声传来:司马致胆子这般小, 定然会在楚楚面前丢人。
司马致挑了挑眉,看向碗里散发着恶臭的不明物体,这玩意真的像妲殊所说的那样?
他怎么看着这碗里的东西,那么像是屎呢?
“皇上真的不吃吗?”妲殊笑眯眯的将碗又往前送了送。
司马致懒得理他,正想要拒绝,耳边却突然多了一个女声。
——吃一口,妲殊在试探你,他猜测你会读心术, 他与我约定好同时心想这碗里装的是粪便,其实这里头是臭豆腐和红薯泥。
司马致垂下眸子,掩住眸底的冷然,原来妲殊已经猜到了读心术之事,还将此事告知了她。
但有一点沈楚楚说的不对,方才妲殊可并未按照她所说的那样,在心中想这碗里装的是粪便,妲殊一开始就说明了这碗里装的是臭豆腐和红薯泥。
妲殊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他迟疑一下,抬手接过那瓷碗,用银汤匙舀了一勺子,而后斯斯文文的用宽大的衣袖遮挡住面颊,薄唇微微张启,喉间有明显的吞咽动作。
司马致将勺子放了回去,轻轻抿了抿唇,面色如常道:“不好吃。”
妲殊眯起双眸,勾唇冷笑一声。
自然不会好吃,除了方才那些东西,他还瞒着沈楚楚往里头掺了些从茅坑里取来的隔夜粪便。
昨晚洗脚水之事,他好歹也要报复回来才公平不是吗?
听到妲殊的心声,司马致面色不变,他用绢帕慢里斯条的擦拭着薄唇:“这种好物什,临妃该多吃一些才是,剩下的半碗便赏赐给你吃。”
他眯起细长的双眸,一字一顿说道:“一口都不能剩下。”
妲殊才不吃司马致这一套,他抬起下颌,眸底满是讥色:“我不爱吃屎。”
沈楚楚闻言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妲殊侧过头,用手臂托着下巴:“字面意思。”
沈楚楚的手臂轻颤,她的眸光凝望在那瓷碗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间隐隐顶上一股气流,弯下腰就呕吐起来。
好在她今日中午没用膳,早上的清粥鸡蛋都消化的差不多了,吐出来的几乎都是些清水。
司马致连忙蹲下身子,想要给她拍了拍后背,原本沈楚楚吐得差不多了,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他的薄唇,她又忍不住呕吐起来。
一想到这张嘴吃过屎,她就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都不能直视他的嘴了。
司马致一听这话,才明白过来她呕吐不止的原因,他拍了拍她的后背,哭笑不得道:“朕没吃,方才只是做做样子。”
他就是想看看妲殊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别说那碗里掺了屎,就算是没掺,他也绝对不会碰那种来历不明的东西。
沈楚楚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你别骗我。”
他拍了拍她的脑袋,嗓音温和:“不骗你,不信你闻闻?”
沈楚楚擦了擦眼泪,摇摇头:“不了,你等我缓缓。”
好不容易哄好了她,司马致将眸光扫向妲殊:“莫非你以为有凉国给你撑腰,你便可以为所欲为?”
“便是你刚刚的所作所为,足够你被赐死千百回。”他的语气不咸不淡,却带着一丝凌厉的肃气:“你将这一碗吃干净,朕便既往不咎,否则……”
没等司马致说完,妲殊便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否则怎样?赐死是吗?”
“不劳你动手,我自己来。”
说着,妲殊已经从衣袖中掏出一只瓷瓶,纤长的手指灵活的取出一颗红色的药丸,迅速吞进了喉间。
他的动作太快,快到司马致根本来不及阻止他。
眼看着妲殊嘴角流淌下一丝鲜血,司马致铁黑着脸色,恨不得一脚将妲殊踹出晋国。
想寻死干嘛非要搭上他,合着刚刚妲殊都是在算计他?
一个姬钰搞得他都快神经衰弱了,妲殊又这样算计他,届时妲殊死了,沈楚楚再觉得是他逼死了妲殊。
空气像是被凝固在这一刻,沈楚楚怔怔的望着妲殊布满鲜血的下巴,这一幕是她如何都没想到的。
明明说好了,就是试探一下司马致到底有没有读心术,妲殊提出用这种方法试探,她也没有多想。
谁知道妲殊竟是个神经病,自己非要上赶着要作死,不光往司马致的碗里掺屎,还自己戳破自己。
司马致不过是说句气话,妲殊难道听不出来吗?
沈楚楚憋了半晌,从齿间吐出四个字来:“你有病啊?!”
妲殊缓缓勾起唇角,嗓音低不可闻:“我送你份礼物,算是我给孩子的见面礼。”
沈楚楚压根没听明白妲殊的意思,她没心思追问,生怕妲殊真的死了。
“去叫太医!”
她上去掰开妲殊的嘴,随手拿起一只银汤匙,怼到了妲殊的喉间,试图催吐。
妲殊脸色一白:“你,你从哪拿的勺子?”
沈楚楚愣了愣,侧过头一看,那只装满墨绿色不明物体的瓷碗中,赫然少了一只银汤匙。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妲殊想做什么鸭~
第108章 番外八
这下也不用她催吐了, 妲殊自己扣着嗓子眼,吐得昏天地暗, 差点把肠子都给呕出来。
司马致在一旁抱胸围看,幸灾乐祸道:“害人终害己。”
妲殊一边呕吐,一边恶狠狠的瞪了司马致一眼:“谁害谁可不一定。”
起初妲殊呕出来的还是食物, 到了后面吐出来的便全是血,待到太医赶到时, 妲殊已经有些脱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