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楚眯起双眸:“那你可要看好她的墓。”
妲殊:“???”
正当气氛逐渐凝固起来时,杨海尖细的嗓音在殿外响起:“皇上驾到——”
平日里司马致总是往永和宫跑,再加上沈楚楚喜欢白日里睡觉,他怕惊扰了她,所以便直接免去了通报。
许是因为今日妲殊在这里,毕竟妲殊身边还有邻国使者陪同,这规矩便又拾了起来。
沈楚楚是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但这关乎两国,她就算不喜,也要为了他装装样子。
她随手整理一番仪容,与妲殊一同走到殿外,一抬眼便看到了不远处一身明黄的司马致。
“皇上万福金安。”她意思着福了福身子。
妲殊也敷衍的行了个礼:“皇上大安。”
司马致先是扫了一眼她身后戴着面纱的妲殊,而后将眸光缓缓定格在了她的小脸上。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盯得沈楚楚想忽视这目光都难。
近来天气一热,她就变得懒了许多,大多时候都是素颜朝天,好在这身体的底子很好,不化妆都好看。
可不管怎么说,素颜到底是比不过化过妆的,更何况妲殊的化妆技术很强大。
明明妲殊只是给她画了眼妆,但她整个人似乎都变得焕然一新,方才她照镜子时,看见那一双宛若秋水盈盈的眼眸,甚至对自己有些怦然心动。
虽然她将脸蛋别了过去,但他的视线却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
司马致迈开大步朝着她的方向走去,脚步声蓦地一停,他立在她面前,神色自若的抬起修长的手指,指腹轻轻在她脸颊上摩挲两下。
沈楚楚白皙的耳根染上一抹红晕,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她今日的不同。
司马致听到她的心声,动作不禁一顿,眸底似乎隐隐闪过一丝迷惑。
不同?有什么不同?
她既然这般想了,那肯定就是有不同之处。
他努力的在她脸上找着不同,可半晌也无所获,不管他怎么看,她和往日看起来都没什么区别。
沈楚楚见他始终不说话,面色还十分沉重的样子,不由得心里犯嘀咕,难道他根本没看出她今个哪里不一样?
听到她这般想,司马致眸光有些无措,他继续努力寻找着不同,终于在阳光璀璨的反射下,他发现了她所说的不同。
他探过身子,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覆在她耳边温声笑道:“楚楚,你今日的眼屎会发光呢。”
作者有话要说:沈楚楚:给劳资爬!!!
第105章 番外五
沈楚楚呼吸一窒, 差点没一口气憋死自己,什么眼屎?那是卧蚕好不好!
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 她大概要被气到当场昏厥过去,掐人中都不管用的那种。
好在司马致的声音不大,只有她一人听见这话。
见沈楚楚气的小脸通红, 司马致眸中满是无措,是他说错什么了吗?
卧蚕是什么东西?
站在一旁的妲殊, 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上前一步解围道:“想必皇上已经收到凉国递来的折子,不知皇上对凉国所提的条件,意下如何?”
司马致心中冷笑一声,三座城池便想换一个女皇之位, 将他当做傻子不成?
上次给姬钰换血之时,他便觉得临妃不正常,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当时他心系沈楚楚, 自然没工夫多管旁的人。
她回来之后,他更是每日忙的脚不沾地,白日忙着给她补身子,到了夜里更是勤恳耕耘播种,哪里想得起来临妃。
若不是临妃说要回来,他压根都记不起这个人。
经过昨日,他听到她的心声后,连夜派人去调查临妃, 发现许多古怪之处。
例如临妃的真名叫妲王霸,但沈楚楚曾经多次管临妃叫妲殊。
例如临妃平日在晋国皇宫内,言行举止都透着蠢气,但在乱葬岗以及换血那日,临妃的表现沉着冷静,与往日大相径庭。
又例如临妃曾在凉国女皇下葬的当日,犹如失忆般哭喊质问其他皇子,女皇为什么突然间就下葬了。
其中还有数不清的例子,都印证着临妃的身份大有玄机。
他本就相信沈楚楚的话,再加上这些调查,他确信临妃必定是男人无疑。
可按照临妃狡诈的性子,若不是当场揭穿此事,只怕临妃也不会承认此事。
司马致眸光微沉,不咸不淡的扔下一句:“事关重大,你傍晚去乾清宫找朕,届时再细细商榷。”
妲殊瞥了他一眼,神色中带着一抹不明的意味:“行。”
原本妲殊是想单独与沈楚楚待上片刻,也好叙叙旧,顺便说一些近来发生的事。
但司马致就像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不解风情。
不管妲殊如何暗示,司马致就是不走,非要一起跟进永和宫里,厚颜无耻的杵在他和沈楚楚之间。
即便司马致在这里,妲殊也懒得绕弯弯,之前他给沈楚楚送过两封信,内容都是关于姬钰的病况。
近来姬钰的病情有所好转,甚至可以自己行走站立了,只是受到那太攀蛇毒性的影响,姬钰似乎忘记了过去的往事,记性更是变得很差。
这就是此蛊的弊端,不过好歹是保住了性命,这些无关痛痒的小毛病,也并不影响姬钰恢复。
只要再给他两到三年的时间,他有信心将姬钰体内所有的毒素都排出来,让姬钰像是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不再受病痛折磨。
这些事情,他自然不会告诉沈楚楚,这可是他和司马致谈判的筹码。
他现在将姬钰的病情说的严重一些,吓唬一番沈楚楚之后,他再抛出诱饵,告诉她自己或许有法子治好姬钰,但是需要她配合自己,让司马致在他和离之事上退步。
虽然相处的日子不多,他却也看出司马致这人的秉性。
平日瞧着是个正直仁慈的皇帝,若是涉及到司马致的原则,那便是铁石心肠,必要时还会变的心狠手辣、毫无人性。
春蒐那日,司马致足足屠杀了将近一千人,只是因为怕他们泄露出沈丞相与太后的事,届时将此事牵连到沈楚楚身上。
乱葬岗那一日,所有涉及谋逆之人,都被司马致屠了干净,姬六和姬七作为谋逆的首领,被分尸之后挂在城墙之上暴尸三日。
若非是姬钰为沈楚楚挡了一箭,那姬钰的下场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要是让司马致知道他是男的,怕是要整个凉国都吞下去,才勉强填饱胃口,答应与他和离。
在他前来晋国之前,明明司马致已经答应了和离之事,但方才他问司马致考虑如何,司马致却含糊不清,看着似乎又改变了主意。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可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任由旁人拿捏。
司马致唯一的弱点就是沈楚楚,他就用姬钰对沈楚楚下手,和离之事他势在必得。
“姬钰的病情……”
妲殊刚张开嘴,正准备开一个煽情的头,便被司马致挑眉打断:“姬家满门抄斩,为首几人已斩立决,看在姬钰为朕的女人挡箭而死的份上,朕保他全尸下葬。”
“临妃所言的姬钰,应该不是朕所想的姬钰。”他眸底闪过一丝讥讽,指关节微微弯曲,不紧不慢的在矮几上叩了两下:“朕说的对吗?”
自打上次乱葬岗之后,他的读心术又升级了,往日他只能听到意志薄弱之人的心声,像是太后和沈丞相的心声,他都是听不到的。
至于临妃的心声,就是时而能听到,时而听不到。
临妃言行举止冒傻气的时候,他可以听到,而临妃沉默寡言之时,他便听不到。
但如今不一样了,什么人的心声,他都能听得到,而且听得清清楚楚。
方才临妃心中所想,他一字不漏都听了进去,就凭临妃还想要算计他,着实稚嫩了些。
放走姬钰,还为姬钰换血,这都是看在沈楚楚的份上,若非是姬钰挡那一箭,他早就将姬钰一起挂在城墙上暴尸了。
司马致的话,带着几分强硬和不加掩饰的威胁,令妲殊的唇张开又合上,刚刚想好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妲殊相信自己只要再说一句,司马致就敢将姬钰从凉国捉回来处死。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真是麻烦死了,若不是顾着沈楚楚,他就用一滴血的蛊术,直接让司马致化成一摊血水,哪里还用和离这么麻烦。
沈楚楚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马虎眼,但她却也听出了司马致略带胁迫的语气。
之前妲殊给她传信,道是姬钰正在慢慢恢复,想来有妲殊在身边照料,姬钰的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
既然姬钰好好活着,司马致不想听妲殊提及姬钰的事情,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司马致早先对外宣称姬家造反,而姬钰则是为阻止姬家造反而死,他不光保全了姬钰的名声,还追封姬钰为定北侯。
武安将军在晋国百姓人民眼中,依旧是那个百战不殆、忠义两全的战神。
她真的很感激司马致这般的做法,撇去她与姬钰的关系不说,不论是姬家造反又或者是姬钰是太后所生,不管哪一样传出去,都足够姬钰身败名裂。
而且姬钰还是先帝血脉,司马致给姬钰换血,又放姬钰离开晋国,这些举动都无异于是放虎归山。
若姬钰存有一丝异心,往后都是后患无穷。
本来司马致可以选择将这些事情捅出去,以绝后顾之患,但他最终却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保全姬钰的名声。
她心里很清楚,司马致这样做都是为了她,他对姬钰已经是仁至义尽,她不敢再奢求旁的。
而她唯一能为姬钰做的,便只有与姬钰形同陌路,此生再也不相见。
因为她不爱姬钰,远离姬钰,才是对姬钰最好的保护。
如果她为了弥补内心的愧疚,而与姬钰走到一起,那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当初她便是想通了这一点,才会折返回皇宫。
“天色不早了,临妃长途跋涉,定是累了。”
沈楚楚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给了妲殊一个台阶下:“碧月,你去长春宫帮忙收拾一番,好让临妃进去歇息。”
说是让碧月收拾,其实那长春宫日日都有人打扫着,昨个听闻妲殊要来,她还特意让人再布置了一番长春宫。
碧月十分有眼色的应了一声,对着妲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妲殊知道沈楚楚是在给他台阶下,便也没再多说,只是临走时瞥了司马致一眼,那眼神看着有些古怪。
这边妲殊一走,殿内便安静了下来,沈楚楚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两句,但还未开口,司马致便抬手堵住了她的唇。
“无需多言,朕信你。”他扬起唇角,温声一笑。
其实他并没有沈楚楚想象中的那般大度,他私底下有偷偷查看临妃给她寄来的信。
包括她给临妃的回信,他都有偷看过一遍。
偷看别人的信件,这实在不是君子所为,更是往日他最唾弃之举,但他如今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和眼睛。
当初不管是给姬钰换血,还是保全姬钰的名声,都是为了弱化沈楚楚心中对姬钰的愧疚。
是了,他很清楚她不爱姬钰,可他不敢再赌一次。
他经受不住她再离开自己一次,如果她再悄无声息的离开他,他大概会疯掉。
好在沈楚楚并未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叮嘱临妃夺位小心一些,莫要被人陷害了去。
想到这里,司马致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他总是说她是醋坛子,实际上他吃起醋来,比她还要厉害百十倍。
沈楚楚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是看他的神色不太好,便以为他是有些不高兴了。
她主动探过头,在他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吱吱,你最好了。”
司马致怔怔的抬起手,覆在薄唇上摩挲两下,他漆黑的眸光微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楚楚,朕有些口渴。”
沈楚楚歪着脑袋,不明所以的望着他:“要不让杨公公去御膳房,拿些解暑的青梅茶来?”
他低笑一声,俯身将她压下:“你更解渴。”
沈楚楚:“……”
她长吸一口气,见怎么都挣不开,只好故技重施:“现在和晚上,你只能选一个。”
司马致在她耳廓边,轻轻吐了口气:“就现在,晚上朕有事。”
晚上他要去抓临妃的现行,再加上要与临妃谈判,许是回来不早。
待到他回到永和宫,怕是她早已经睡沉了,他总不好再将她叫醒。
沈楚楚纳闷的瞥了他一眼,这招屡试不爽,怎么这会就失灵了?
她不太喜欢白日做这种事,毕竟两人要赤诚相见,最近喝大补汤喝的,让她原本平坦的小腹上,多出了一小圈游泳圈。
晚上她还能吸气骗过他,白日就有些难了,她总觉得很是羞涩,所以都是尽量哄骗他到晚上再来。
沈楚楚的思考没有持续多久,司马致便已经褪下了她的宫装,她感觉身前一沉,只听他喃喃自语道:“果真丰满许多。”
起初她还未听懂他的话,直到他俯身咬住那一点茱萸,她才恍然大悟他是在暗指什么。
早在两人靠近之时,杨海便挥退了所有人,永和宫只剩下沈楚楚与司马致两人。
杨海拿着新到手的《起居注》,美滋滋的正准备往上添字,便听见‘哐当’一声,司马致气息不稳的推门从永和宫内走了出来。
“皇上?”杨海不解的看着他。
难道是皇上近来纵欲过度,现在有些不举了?
司马致瞪了杨海一眼:“去御膳房,朕要炖些红糖煮鸡蛋。”
杨海幡然醒悟,原来是贵妃娘娘来葵水了。
躺在贵妃榻上的沈楚楚,面色苍白的蜷缩着双腿,手里抱着司马致吩咐下人送来的汤婆子,身上还披着一张他现找的毛毯。
她这个身体从小便有些羸弱,不光月经期不准,起初前几天还会死去活来的痛经。
一般来大姨妈之前,她都会有感觉,但这次什么感觉都没有,这都两个月没来了,方才突然小腹一痛,便流出一点血来。
血量虽然不多,可她肚子却有些疼,司马致想要请太医来,她赶忙提出自己想喝红糖煮鸡蛋,将他支派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