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是不可能闲着没事,命人偷走一只猫的。
这猫就是嘉嫔让沈三爷送的,因此此事不会是嘉嫔让人做的,如今除了猫是自己跑丢的这种可能,最大的可能性便是皇贵妃命宫人偷走了猫。
毕竟太后将那掌管后宫的权利交到了她的手中,皇贵妃心中定然是记恨她的,若是偷了那只猫来撒撒气,也是没准的。
沈楚楚吸了口气,对着小翠吩咐道:“你再带人去四周找一找,特别是御膳房里,找的仔细一些。”
小翠应了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急匆匆的出了永和宫。
见沈楚楚脸色不大好,小德子弓着身子道:“兴许是那猫贪玩跑丢了,奴才也带人去找一找。”
沈楚楚对着小德子笑了笑:“那便麻烦德公公了。”
小德子客套了两句,刚要离去,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垂下头低声道:“后日便是上元节,届时皇上会带着后宫的各位娘娘小主们去大明湖畔游船,当夜皇上会留宿在楼船之中……”
“奴才便多嘴一句,想来娘娘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他笑眯眯的望着沈楚楚。
沈楚楚:“……”
别说做准备,她这两天紧张的要命,压根就没想起来这事。
小德子提醒的真是时候,上元佳节有美景有美酒,狗皇帝定然会同众臣饮酒,万一他喝多了要宠幸哪个嫔妃,没宠幸她也就罢了,若是狗皇帝故意为难她,她想避宠都没法子。
原主最宝贝的那盒桃子味的口脂,上次丢在了斋宫里,她命人寻过斋宫的侧殿,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原书中原主并没有去参加这个上元宴,作者也是对这个宴会一笔带过,她根本记不清楚具体的细节是怎样的,只是依稀记得这次宴会回来,嘉嫔就被升了位份。
看来此次只能见机行事了,她也不可能现在再去找一盒桃子味的口脂,来应付狗皇帝。
“多谢德公公提点。”沈楚楚对着他笑了笑。
小德子见她明白,便也没再多说,退离了永和宫。
殿内没了人,沈楚楚对着碧月吩咐一声:“去找来绣绷,本宫绣个锦囊。”
碧月一听这话,连忙去了侧殿找绣绷和针线,自家主子不怎么喜欢绣活儿,几乎很少碰这种东西。
找了许久,碧月才翻出来绣绷,疾步走回了正殿内。
沈楚楚接过绣绷,望着手中的针线有些发愁,她学过很多东西,但就是没学过针线活儿。
她在山里支教的时候,倒是帮贫苦家的孩子缝补过衣裳,可那仅仅限于缝上而已。
沈楚楚一脸为难的看了绣绷半晌,最终还是拿起针线对着绣绷缝了起来。
碧月见自家主子拿起了绣绷,就出去准备晚膳了。
等她重新跑了一趟西六宫的御膳房回来,便听到自家主子激动的声音:“碧月,你来瞧瞧,本宫绣的如何?”
碧月走了过去,主子曾经学过小半年的刺绣,就算绣的没那么好,也是主子对皇上
的一番心意,她都要夸一夸主子才是。
沈楚楚将绣绷立起来,眨了眨眼睛:“好看吗?”
碧月伸手揉了揉眼,她将脸贴近了绣绷,小脸憋得通红:“这只鸡绣的真好!娘娘的绣工,果然又进步了许多!”
沈楚楚:“…………”
“这是只鸳鸯。”她叹了口气,将绣绷放回了矮几上。
碧月目瞪口呆的望着绣绷,这,这是一只鸳鸯?
流畅的线条勾勒出鸡圆滚滚的身子,头顶发达健硕的鸡冠子证明这是一只大公鸡,还有那高高翘起的七彩鸡尾巴,这怎么看也不能是一只鸳鸯啊?
“娘娘,是奴婢眼花了,这鸳鸯真好看!”碧月将食盒放了过去,捧起绣绷昧着良心夸赞起来。
沈楚楚幽幽的开口:“你觉得皇上会喜欢吗?”
碧月:“……”
如果皇上的审美没有扭曲的话,大概,或许,应该……是不会喜欢这只健硕的大公鸡。
沈楚楚看到碧月的反应,便也能猜到狗皇帝看到这个锦囊是什么感觉了,她将绣绷扔到一旁,打开食盒将饭菜端了出来。
不管了,明日再说吧,绣这玩意儿太费脑子了,都给她绣饿了。
用过晚膳之后,沈楚楚便让碧月退了出去,她向往常一样将门闩从殿内挂上,而后打开衣柜铺起了自己的小窝。
她还没刚爬进衣柜里,便听到寂静的殿内,传来细微的声响。
沈楚楚警觉的竖起了耳朵,将小脸贴近了衣柜中间的缝隙,在昏暗烛光的照映下,窗户纸上映出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一根竹管刺破了窗户纸,白色的烟雾从竹管中徐徐冒了出来,淡淡的白烟很快便蔓延了整个屋子。
第38章 三十八条咸鱼
在看到白烟的那一瞬间, 沈楚楚的脑海中快速的闪过‘先X后杀’‘杀人灭口’等一系列令人毛骨悚然的关键词。
不管是电视剧,还是小说里,只要半夜有人用这种竹管捅破窗户纸, 紧接着蔓延出白色烟雾, 就说明有刺客或是坏人要闯进来杀人了。
沈楚楚绷紧了后背,十指死死的抠住柜角, 用力到指尖都微微泛白。
是皖嫔的奸夫, 一定是他!
定然是他派人来杀她灭口了, 小说里的反派通常都有一个特点,他们都认为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想来这货也不会例外。
她不敢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将白烟吸入口中,只能俯下身子,尽量减少自己吸气的次数。
待到那白色的烟雾在整个殿内弥漫开来,那人影动了动,只听到‘吱呀’一声,旁边一侧的窗户被人轻轻推开。
殿内只燃了一柄烛灯, 沈楚楚也看不真切那人的模样,在昏暗的烛光下, 她看到两个黑影相继进了宫殿。
她有些欲哭无泪, 就算要杀她, 也没必要搞来两个男人吧?
这未免太过瞧得起她了, 就算派一个男人来杀她, 她一样只能当个坐以待毙的小菜鸡, 还是那种被人按在地上反复摩擦却无力还手的菜鸡。
这两个男人都穿了一身黑衣, 一个看起来雄壮的像是狗熊,另一个则略显削瘦, 身高倒是没差多少。
但是她相信,不管谁先找到了她,都可以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的,轻松杀了她。
其中那个雄壮一些的黑衣人,靠近了她的床榻,似乎是想确定一下她是否已经迷昏。
沈楚楚瞪大了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个黑衣人,他手中并没有拿什么刀剑之类的兵器,莫非他其实是想用手活活掐死她?
还是说,他想趁着她昏迷,先玷污了她再动手杀人?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浑身的汗毛也跟着竖了起来。
绝对不能被他们找到,不然她今天绝对是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沈楚楚眼看着那黑衣人一把扯开帷帐,双手朝着锦褥中摸索而去,寂静如坟的宫殿内,蓦地响起了一声轻咳。
那声音似乎是另一个黑衣人发出来的,这雄壮的黑衣人听到那咳嗽声,手上的动作一顿,缓缓的放下了手臂。
他走到床榻旁,拎起了一旁摆放着的花瓶,用着花瓶口轻轻的怼了怼床榻上的锦褥,戳了两下之后,黑衣人才反应过来榻上无人。
“她不在榻上。”黑衣人缓缓开口。
沈楚楚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瞳孔猛地收紧,这是……姬六将军的声音?
她揉了揉眼睛,透过那衣柜的缝隙,差点把自己瞪成斗鸡眼,这才辨认出来,那个雄壮的黑衣人,好像还真的是姬六将军。
如今已经入夜,外臣根本不可能逗留在皇宫里,光是夜闯皇宫这一条罪名,要是被人逮到了,那就是死罪,姬六将军不会
不清楚。
再说这姬六将军大半夜的闯进她的永和宫,先是用那竹管释放出不明物体,而后又跑到她的榻边试探她在不在,他到底想干什么?
莫非姬六将军,就是那个和皖嫔偷欢的男人?
可皖嫔最起码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姬六将军和那两位将军才刚刚回城没几天,这怎么可能是姬六将军做的?
还是说,皖嫔之前和姬六将军是老相好,后来姬六将军去边关战场打仗,皖嫔耐不住寂寞又跟旁的男人偷欢。
待到姬六将军回来,发现自己从第三者变成了第四者,还莫名其妙多了个孩子。
再加上他和皖嫔偷欢正好又被她撞见了,所以他一气之下,决定送她们俩一块上西天?
但若是这般说来,姬六将军真想害她,又何必再多此一举的在斋宫帮她圆谎?
就在她失神之际,另一个黑衣人也朝着床榻的方向走了过去。
沈楚楚微微一怔,如果说那雄壮的黑衣人是姬六将军,那削瘦的这一位难道是武安将军?
不,不对。
武安将军和姬七将军的身形差不多,连身高也是差不离,就算这人是姬七将军,也绝对不可能是武安将军。
姬六将军和姬七将军或许还有可能和那皖嫔有牵扯,但武安将军和他们不一样,她相信武安将军不会干出这种伤天害理、有损良知的事情。
沈楚楚屏住呼吸,将脸贴近了衣柜,她在心中默默祈求,只希望这个黑衣人也能开口说一句话,这样她就可以辨认出这个黑衣人到底是谁了。
可惜那个黑衣人并没有开口,他只是伸手撩开了床榻上的锦褥,而后对着空荡荡的床榻,微微怔了怔神。
她依靠那微弱的烛火,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只能依稀看出他下颌削瘦的轮廓。
姬六将军转过身,嗤笑了一声:“堂堂贵妃,大晚上不在殿内就寝,也不知跑到哪里偷会野男人去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抬眸就对视上那冷冽的眸光,他的唇颤了颤,半晌之后,还是住上了嘴。
与他同行的黑衣人,转身便要离去,姬六将军紧跟其后,面色悻悻。
沈楚楚见他们准备离去,有些失望的收回了脑袋,真是可惜,到底还是没有探出来和姬六将军同行之人是谁。
或许是因为见他们离去,她便松了口气,向后倚靠的时候也没注意,将那衣柜倚的发出了一声细微的轻响。
姬六将军到底是练武之人,只这一声轻响,便引起了他的警觉,他顿住脚步,皱紧了眉头,清喝一声:“谁?”
沈楚楚被姬六将军的声音惊得绷紧了后背,原本刚刚舒缓下去的那一口气,又高高的提了起来。
她透过衣柜的那一条缝隙,依稀看到姬六将军缓缓走近的身影,她死死的咬住下唇,额头上隐隐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就在姬六将军朝着衣柜伸手的那一瞬间,他身后的黑衣人,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黑衣
人微不可见的侧了侧头,示意姬六将军赶快离开,姬六将军收回了探出的手指,转身和黑衣人一起离去。
他们临走时,沈楚楚看到那黑衣人转身瞥了一眼衣柜的方向,那个眼神令她后背也唰唰的冒出了一层冷汗。
就仿佛,他已经知晓她躲在衣柜里面似的。
他们没有走远,沈楚楚听到外殿响起了姬六将军嫌弃的声音:“这绣的什么玩意,老子用脚都比她绣的好。”
沈楚楚:“…………”
在姬六将军撂下这句充满了人身攻击的话语之后,她隐约听到窗户被打开的声音,随着殿外传来细微的声响后,整个殿内便安静的只剩下她的呼吸声。
这个时间夜已经深了,永和宫里此时并没有烧炭,那窗户开着,飕飕的冷风呼啸着从窗户灌了进来。
即便沈楚楚躲在衣柜中,还是被那凉飕飕的风吹的没憋住打出来一个喷嚏。
她打喷嚏时捂住了嘴,但也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想看一看他们走远了没有。
沈楚楚本以为他们已经走了,谁料到眨眼间的功夫,那个削瘦黑衣人的身影又映在了窗户上,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黑影走到窗户旁。
她咬紧了牙关,若是他再敢回来找她,大不了她就和他拼了!
只听到安静的空气中,缓缓的响起‘吱呀’一声,那黑衣人抬手将窗户关上,又顺手拍了拍窗户,将窗户严丝合缝的关紧,而后慢里斯条的转身离去。
沈楚楚:“???”
这一次他们好像是真的走了,沈楚楚保持一个动作保持了一炷香的时间,也没听到外头有什么动静。
虽然他们走了,可她还是不敢出去,她怕他们其实没走,只是躲在了宫殿的哪个角落里,想诈她出来。
沈楚楚这一夜几乎未眠,她困得两个眼皮直打架,可她也不敢合眼睛睡觉。
她用手指头撑着眼皮,思索了一宿姬六将军是不是皖嫔的奸夫,他们是怎么进来的皇宫,以及姬六将军身旁的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
到了后半夜快天明的时候,她的眼皮上像是粘了强力胶似的,最终还是没忍住倚靠在衣柜的角落中,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
沈楚楚是被一阵敲门的声音吵醒的,她想都不用想,便知道那是碧月在敲门。
她昨日叮嘱过碧月,清晨时要早一点过来喊门,因为这里没有闹钟,而她今日要和云瓷一起去内务府接手皇贵妃的烂摊子。
太后怕她不懂内务府的账务,也担心内务府的太监暗中刁难她,所以让云瓷陪同她一起去内务府撑个场子。
沈楚楚爬下衣柜,将衣柜恢复成原样之后,顶着一双可以与国宝熊猫媲美的黑眼圈,无精打采的打开了殿门。
碧月手中拎着食盒,她看到自家主子那双熊猫眼,惊奇道:“娘娘,莫非您昨夜绣了一宿的锦囊?”
沈楚楚:“……”想太多了好吗。
她伸手揉了揉突突跳动的
太阳穴,有气无力道:“没有,这两日有些失眠。”
碧月想了想:“听说安神香有助于睡眠,届时奴婢去买一些安神香来。”
沈楚楚知道碧月是一片好心,便也没多说,眨着一双干涩的眼睛点了点头。
她习惯坐在贵妃榻上,就着矮几用膳,碧月侍候她盥洗过后,她便走到了外殿的贵妃榻旁,慢吞吞的坐了下去。
碧月将食盒放在矮几上,取出了她的早膳,她早上吃的清淡,也就是一碗清粥配上两个鸡蛋,外加一小碟子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