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玉生香——月下无美人
时间:2020-07-06 09:35:42

  “而且虽然外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祝嶂和祝家,还有我那位表姐都是知情的,不管宁家的事情他到底知不知情,甚至薄锡那边他有没有出力,他现在都还动不得。”
  “一旦他死了,祝家首先一个就会疑心到我们身上,而且如果你之前猜测是真的,祝元志从头到尾都是知情,甚至与人合谋的话,一旦他死了,定会惊动他身后的人,而到时候他们照样能够拿祝元志来钳制我,哪怕是个死人,也能给我扣上一个利用完后杀人灭口的罪名。”
  “祝元志死不死,倒霉的都是我。”
  莫岭澜皱眉:“可是祝元志的身份就是个火药桶,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留着,万一哪天不小心被人知道,怕是会炸的你和祁家粉身碎骨。”
  祁文府见他担心模样,开口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不想他身份泄漏,祝元志更不想。”
  “如果宁家和薄家的事情跟他无关,他不敢泄漏身份只是为了明哲保身,那他就断然不敢告诉旁人他是宁家的儿子,甚至会费心去遮掩自己的过去。”
  “十年时间足以抹平很多事情,你再让莫大哥出手帮忙遮掩一、二,想来短时间内不会被人察觉。”
  莫岭澜迟疑:“那万一跟他有关系呢?”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祁文府面色漠然的说道:“如果宁家和薄家的事情跟他有关,那他这般费尽周折,必定是跟薄家幕后那人有关。”
  “那人借着祝元志做这事情,恐怕十有八九是想要留着他关键时候借以他用,薄家的倒下,二皇子身亡,他等于是断了两条臂膀,眼下急需补足薄家留下的空缺,最为期待平静的就是他。”
  “而且祝元志跟我的这层关系,足以让他做很多事情,他自然比任何人都希望祝元志的身份能够隐藏下去,绝不会让他这么快的暴露出来。”
  莫岭澜闻言看了眼祁文府,沉声道:“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想借着祝元志来钓他身后的人?”
  祁文府说道:“当然。”
  莫岭澜皱眉:“太冒险了!”
  祁文府伸手放在火盆上方,淡声道:“杀他就不冒险?”
  “想要一劳永逸,就只能从源头上解决了祝元志的事情,可是他如果真的是被人安排好的棋子,那无论是他还是我,恐怕都已经被人盯着。”
  “只要我动祝元志,怕是不等他没命,就会有人先将他是宁家人的事情捅出去,到时候只需要随便寻些理由,将宁家的事情栽赃到我身上,鱼死网破之下才更危险。”
  “与其撕破脸放在明面上,倒不如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祁文府手指映衬着碳盆中的火光,声音冷沉道:
  “他想暗中筹谋,我亦假作不知。”
  “祝元志是他手中棋子,又怎知不能成为我的?至于最后鹿死谁手,端看谁更有本事罢了。”
  如果祝元志的身份没有查明,对祁文府来说自然是危险的,可既然已经知道他是宁家的人,更有可能是旁人棋子,对于祁文府来说,却是最好用的鱼饵。
  祁文府抬头看着莫岭澜,像是知道他心中担忧,安抚道:
  “无论如何,我们先知道了祝元志的身份,对我们来说就是优势。”
  “我会想办法将自己从宁家的事情里先摘出来,让祝元志不会威胁到我和祁家,你那头跟你大哥说一声,让他帮我解决了宁家的后患,若有人去查宁家时,帮忙遮掩一二,别叫他们查到了祝元志身上。”
  莫岭澜见祁文府心意已定,只能点点头道:“这个你放心,不必你说,大哥都会做的。”
  “只是……”
  莫岭澜想要劝他两句,但是对上祁文府眼中神色,想起他以前的为人,就知道他劝也劝不动。
  眼前这人看着什么都不在意,可性子却比谁都倔,认准的事情绝不回头。
  莫岭澜散了想说的话,朝着桌边一塌,摆摆手道:“算了,反正说了你也不听,你自己行事时小心点就好,别没找着什么幕后黑手,先一不小心把自己栽了进去,到时候可别怪我见死不救。”
  祁文府睨了他一眼:“放心,我对你这么好,就算死也会拉着你一起的。”
  “哎你!”
  莫岭澜气,抓着扇子就想打他。
  祁文府难得露齿一笑,朝后一仰就避了开来。
  金宝将之前的瓦罐安顿好了之后,就进来添了茶水。
  他瞧着祁文府很是宝贝从宣平侯府带来的那几罐子水,便没敢取用,只是用的他们之前的储藏好的水。
  见金宝跪坐在一旁烹茶,莫岭澜说完了正事之后,就跟没了骨头似的,懒散的靠在桌上说道:“金宝这烹茶的本事越来越好了。”
  金宝笑了笑:“多谢莫大人夸赞,我就是学了我家爷一点皮毛。”
 
 
第306章 谢恩
  “啧。”
  莫岭澜撇撇嘴:“这拍你家主子马屁的功夫,比烹茶还好。”
  金宝早习惯了莫岭澜这般说话,不以为意,只是熟练的将煮好的茶分别倒进茶杯里,递给了两位爷。
  莫岭澜喝了一口之后,夸张的叹了口气:“还是你府上的茶水好喝,那城里的贤跃楼都比不上,说起来你这折腾泡茶水的本事也没谁了,喝了你这儿的茶再去喝别处的,总觉得差那么一点儿。”
  金宝在旁说了句:“这莫大人可就说错了,今儿个我们在别处也喝到好茶了。”
  莫岭澜挑眉:“有你家四爷的好?”
  金宝点头:“有,还一模一样呢!”
  莫岭澜顿时来了兴致,坐起来一些好奇道:
  “不会吧,你家四爷龟毛的厉害,那泡茶的水一道又一道的折腾,真算起来水比茶还贵。这京中出他这么一个奇葩就很难了,难道还有跟你家四爷一样龟毛的人?”
  “砰!”
  祁文府抓着引枕就朝着莫岭澜砸了过去。
  莫岭澜连忙接住,抱着引枕瞪他:“干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知道不知道?”
  祁文府横了他一眼:“还吃不吃汤团了?”
  莫岭澜知道他转移话题,更觉稀罕,嘴里却是毫不犹豫的道:“吃!”
  祁文府对着金宝道:“去叫六婶给这讨饭的家伙做碗汤团,吃完了让他赶紧滚蛋。”
  金宝抿嘴偷笑,连忙道:“是,这就去。”
  莫岭澜软磨硬泡了半晌,到底还是从祁文府嘴里知道了那个跟他一样龟毛的人是谁,他尚且来不及表示一下惊叹,这世上居然有和祁文府一样的奇葩,就被祁文府踹出了祁府。
  等莫岭澜走后,祁文府脸色才沉厉了下来。
  祝元志的事情放松不得,还有嶂宁消失的那些银钱,荆南天灾下的人祸,还有或有关联掺合其中的钱太后……
  这桩桩件件,都让人难以心安。
  苏阮告赢了薄家,替苏宣民和那些枉死之人正了名,看似好像是胜了,可实际上却只是启了开端,后面的事情才刚开始,远远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这看似已经平静下来的京城,却有种风雨欲来的诡谲。
  祁文府手指敲了敲桌面,想了许久,才写了一封信交给了金宝,让他送去了南家。
  就像是苏阮说的,她想借南家的势,南家从中得利。
  南元山既然借了他们这次的事情脱身,那后面的事总不能让他置身事外。
  如今他和苏阮两人,就算加上谢家、祁家,也到底还是单薄了些。
  如果能将南家拉到船上,再加上欠了他人情早在船上下不去的瑞王,到时候胜算也能多一些。
  ……
  苏阮入宫回来后第三日,宫中便出了旨意。
  原荆南知州苏宣民遇事不乱,率众将镇守荆州,誓死不退有功,因薄翀陷害而不得其正名,今替其昭雪,特封忠勇伯,而随其战死之人皆有封赏,以彰其忠勇仁义之举。
  其女苏阮为替父昭雪,坚守本心,不畏生死,是为仁孝典范,封德平县主,赐封地,享朝廷俸禄。
  除此之外,明宣帝还下了明旨,命人收敛苏宣民等人尸骨,在荆州城内建忠烈堂,供奉当初所有死于荆州一战的忠勇将士,让其受满城香火功德。
  圣旨传下之后,众人哗然。
  明宣帝这旨意一下,等于是承认了之前冤枉了苏宣民等人,甚至在荆南之事上服了软。
  而饱受唾骂、人人鄙弃之人一朝翻身昭雪,不仅冤名洗净,连带着那些因他们之过而受指点唾弃的亲眷之人,也都是抱着牌位跪在宫门前痛哭失声。
  同样是跪。
  上一次一跪,是抱着必死之心,哪怕豁出性命也要替枉死之人求个公道。
  而这一次一跪,却是宣泄委屈和伤痛,对已逝之人的思念,还有替他们求得公道而开心。
  苏阮身上围着厚厚的裘衣,一张小脸有大半都遮在了领边的绒毛里,那双黑眸格外的有神。
  她膝上盖着厚厚的绒毯,里面藏着暖炉子,哪怕在冰天雪地里也感觉不到半点寒意。
  她坐在四轮车上,被谢渊推着,领着身后荆南众人,抱着牌位在宫门前领旨谢恩。
  周围依旧围满了人,只是和上次不同,那些人望着坐在四轮车上的少女,眼底都是钦佩。
  所有人都还记得,那一日风雪之中,女孩儿直挺挺的跪在宫门前,领着身后那一百余位牌位从天明跪到天暗,仿佛天地都要为之寂然的模样。
  如今再见,不少人都觉得恍然。
  任谁也没想到,这个少女竟然真的做成了谁都觉得不可能之事。
  让皇帝认错有多难,世人皆是知晓。
  可她偏偏就让皇帝认了错,不仅认错,还将谋害她生父和那些将士之人通通绳之以法,替他们讨回了公道。
  ……
  “臣女苏阮,与荆南众将士亲眷,谢陛下。”
  苏阮未曾跪拜,她身后那些人却都是齐刷刷跪在地上,跟随她朝着皇宫叩拜。
  “谢陛下!”
  身后之人声音震天。
  映衬着他们手中牌位,多添了几分肃穆。
  周连连忙上前:“苏小姐快别多礼。”
  他作势将圣旨交给了苏阮,又见那些人起身之后,才说道:
  “苏小姐身子不好,杂家该将旨意送去府上的,苏小姐何必多跑这一趟?”
  苏阮手中捧着圣旨,身后站着荆南众人,对着周连说道:“皇上仁慈,不计较我们之前莽撞,愿意替我父亲和荆南众将士昭雪洗冤,还他们一个公道,我等皆是感念皇上恩德。”
  “这些将士亲属不日便要返回荆南,安顿英烈骸骨,临行之前想要来叩谢皇上,也是为了当日不得已的冲撞谢罪。”
  苏阮说完之后,双手放于身前躬身道:
  “当日形势所迫,我们逼不得已才会以那般手段来求得自保,也替家中之人申冤,只是皇上毕竟是天子,我们所做终究损伤皇上颜面,皇上却能不计较此事替我等昭雪。”
  “我们感激在心,还望周公公帮忙转达歉意和谢意。”
 
 
第307章 好伶俐的小姑娘
  周连听着苏阮的话,不由目光微闪。
  好伶俐的小姑娘。
  周连脸上堆砌出笑容说道:
  “苏小姐放心,杂家必会将你们心意转告皇上。”
  “这天寒地冻的,苏小姐身子还未好,快些回去吧,杂家也要回宫复命了。”
  苏阮点点头,“周公公慢走。”
  周连没再多说,跟谢渊点了点头后,就带着徒弟小秦子朝着宫内走去。
  等到了宫门前时,两人立于宫门内,周连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外面,就见到谢渊推着苏阮,带着那些荆南将士亲眷离开。
  周连忍不由叹了口气。
  “师父,您老怎么了?”小秦子纳闷。
  周连说道:“现在的人呐,真是一个比一个精明。”
  小秦子闻言不解,顺着周连的目光瞅了一眼,没瞧出什么特别的,忍不住道:“师父说的是苏小姐?她怎么了?”
  他问完后,又忍不住嘀咕:
  “说起来这苏小姐也奇怪,陛下都赐封了她了,您老也准备去谢家宣旨,可她却突然带着人赶来了宫门前接旨,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不是多此一举吗?”
  刚开始知道这些人来了宫门前时,他还吓了一跳,以为苏阮他们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没成想居然是特地来谢恩的。
  周连听着小秦子的话,直接睨了他一眼:“你知道个什么?”
  “要是都跟你一样的蠢,怕是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小秦子莫名被骂,满是委屈。
  周连看了他一眼,转身一边朝着宫里边走,一边跟这个蠢徒弟说道:
  “你以为她今日是多此一举,安知她这举动才正是她聪明的地方。”
  “先前宫门前的事情看似过去了,可你别忘了皇上是天子。”
  “天子无错,就算有错那也是旁人的,可是苏阮和荆南众人却逼着皇上将他之下所下的旨意推翻,哪怕有薄家和二皇子在前,可皇上依旧难免被人质疑圣心不明,不辩忠奸。”
  “皇上今日不计较,是因为形势不允,皇家有错,可是来日呢?”
  他们这位皇上可不是什么不记仇的性子。
  帝心难测,苏阮将来势必是要留在京城的,有谢家在后,谁能保证她一辈子不跟皇家打交道?
  如果能一直安安稳稳的也就算了,可如果不能呢?
  到时候她要是再有什么事情招了皇上的眼,让皇上想起了今日之事,这“新仇旧恨”加起来,她和谢家哪还能安生?
  周连一边叹气一边说道:
  “这苏阮聪明着呢,而且你难道没瞧出来,这次皇上有意补偿,可是封赏之事却大多都只是针对苏宣民和苏阮,荆南那些将士亲眷却未得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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