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玉生香——月下无美人
时间:2020-07-06 09:35:42

  “你之前送消息过来,说她们母女出现在宣平侯府的事情,也是她自己故意放出的消息,她拿自己做饵,暴露自己的身份,目的就是为了引出跟荆南之事有关的那些人。
  祁文府并没有瞒着好友苏阮的事情,他直接将他之前进了宣平侯府后发生的事情,还有苏阮说的那些话全部告诉了莫岭澜。
  等到说完之后,他才说道:
  “那个苏阮不简单。”
  莫岭澜听着祁文府的话,简直有些目瞪口呆。
  等到祁文府说完之后,他突然伸手摸了摸祁文府的额头,刚才一靠近就被一巴掌打了下来。
  “干什么?”祁文府看他。
  莫岭澜说道:“我摸摸看是不是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祁文府冷眼如刀。
  莫岭澜瞬间觉得后颈发凉,连忙缩回了手轻咳了一声说道:
  “我就是觉着你刚才说的事情也未免太玄乎了些。”
  “那个苏阮今年还不到十五吧,她哪儿来的那么多心眼?”
  “况且她之前一直都在荆南,算下来的话苏宣民走的时候她应该才十二吧,就算苏宣民教过她一些东西,她来京城不过一个多月,哪儿能知道这么多事情的?”
  莫岭澜随口说道:
  “你说她猜出她爹的死跟户部贪污之事有关,我信,毕竟当初荆南的事情处处都是破绽,那官船突然沉凿的事也太过凑巧,桩桩件件都有痕迹可循。”
  “至于你是怎么离开吏部的,聪明一些的人未必猜不出来,毕竟那次闹的也不小,只要猜出来缘由知道南大人曾经帮你脱身,而你会还他人情这事儿也说的过去。”
  “可是她怎么就那么肯定南大人会出事?”
  “那陈安宁自尽的事情,可是到现在都还没传出来,他死后留下的那些证据更是不可能有人知道,如果不是皇上和南大人让你出面来查这件事情,连你都未必知晓,更何况是苏阮。”
  “你说她怎么能知道南元山会被牵扯到户部贪污的事情当中,而你会来替南元山出头还他人情?”
  祁文府闻言愣了下,总算反应过来他之前为什么总觉得苏阮给他的感觉有些怪怪的。
  只是那时候他沉浸在那小姑娘的话里没留意,此时听了莫岭澜的话后,他才明白过来。
  就像说莫岭澜说的,苏阮说的那些无一不契合真相,可是最关键的一点她却一直都没有解释过。
  她是怎么知道陈安宁会自尽,户部贪污之事会牵涉到南元山身上的?
  祁文府皱眉坐在那里,仔细想着他之前进入宣平侯府,再到见到苏阮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才猛然惊觉,好像从他一开始踏入苏阮所在的那间房门开始,一切好像便都是被苏阮算计好的。
  她借逼问谢渊,让他心生怀疑。
  再借账册之事,诱他主动开口。
  之后那三问让他心神动摇,生出戒备,不敢于她轻视。
  而她再借之后言语处处设下陷阱,不仅慢慢引诱他顺着她的话去相信她所说之事,更让他以为她早知朝中之事,借而答应她所谓的交易之事。
  如今想来,苏阮最初那三个问题说出之后,分明就是在故意激他开口。
  她后来接连几问,以官船沉凿,户部贪污,她父亲枉死为诱饵,让他主动入局。
  是他自己在提及账册之时说到了这本账册牵涉朝中重臣,而苏阮只是顺着他的话,不断的诱惑他开口。
  苏阮不断暗示他,她什么都知道,而他居然也就信以为真,真相信了她的话,主动说出了陈安宁之死,还有关乎次辅南元山的事情……
  祁文府想明白那一瞬间,脸上跟开了染坊似的,青一阵白一阵的。
  他居然被那个小姑娘给耍了?!
  感情苏阮拿着他自己来对付了他自己,出来后他还感叹那小姑娘怎么这么能,小小年纪就熟知政事七窍玲珑,感情她不是熟知政事而是心眼太活。
  他祁文府算计了别人无数次,这一次居然被一个小丫头长江后浪推前浪,将他拍死在了沙滩上?!
  莫岭澜看着自家好友那瞬间僵青僵青的脸,好奇道:“你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
  祁文府说话时有些咬牙切齿,暗暗恨自己刚才被那小丫头的笑给迷了眼。
  他深吸口气,心中不停暗道他只是一时大意,他才没有犯蠢,他还是那个聪明睿智的祁文府,然后默默的掏出袖子里的信纸和红绳,“啪”的一下糊在莫岭澜的脸上。
  他事儿大了!!
 
 
第52章 闷骚
  祁文府走后,苏阮就憋不住闷笑出声。
  时隔一世,那人怎么还是那么个性子。
  看着一本正经、严肃又古板,可实际上自恋又好哄。
  祁文府喜欢漂亮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只要是好看的,他总能宽容几分。
  上一世她被阴差阳错的买回了祁家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年后。
  那时候的祁文府将近而立之年,整个人在朝中磨的越发冷肃,他一直都在追查户部贪污的事情,而她因为没有之前那一场闹腾,后来被人哄骗记恨谢家,闯宫回来后就直接入了谢家族谱,改了姓氏。
  谢渊抹掉了她们在荆南的一切,而她和陈氏的过往全部被人掩埋。
  只除了谢渊和在宫门前拦了她,诱哄她的人知道她的身份外,再无旁人知晓,而那本账册更是被人趁机毁了。
  没了那本账册,元凶得以逍遥,南元山却被人诬陷与贪污之事有关,后更牵扯到刚刚中毒还未痊愈的太子身上。
  皇上在朝中势弱,诸王从旁相逼,再加上那些心思各异的朝臣,为了保住太子,又寻不到证据,最后不得不在一些人逼迫之下舍弃了南元山,而祁文府也因为此事变得越发冷硬。
  苏阮还记得她那时候刚见到祁文府时是毁了脸的,祁文府最初是瞧不上她的,直到后来,他说她眼睛好看才将她收在了身边。
  那时的她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祁文府对她没什么防备,教她读书写字,时不时的会与她说说朝里的事情,偶尔还会与她碎碎念,有时与人议事时也不会避开她,所以苏阮几乎知道了所有有关那个男人不为人知的一面。
  比如他喜欢好看的东西。
  比如他喜欢毛绒绒的动物。
  再比如他并没有外人面前看着那么冷漠,看着古板不爱言笑,实则性子闷骚自恋。
  爱抱怨,爱照镜子,爱碎碎念。
  喜欢吃甜食,拒绝一切带苦味的东西,最疼那个宠他跟儿子似得的姐姐,最怕那个年龄几乎能当了他爹的大哥……
  苏阮在祁家当了八年的差,陪了祁文府七年半,前四年一直是哑巴,后来恢复了正常又跟着祁文府教会了所有手段,在第九年被祁文府赶出了祁家……
  苏阮想起上一世的那些事情,神情有些恍惚。
  那时候的事情,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印象中只剩下那个后来跟她在朝中针锋相对的男人。
  苏阮之前不过是仗着对祁文府的了解,所以才刻意诱着他顺着她的话去说,再加上她上一世本就知道一些关于这次陈安宁死后的事情,而祁文府也远不如后来那般老练,所以才能忽悠的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等他出了宣平侯府,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想清楚这事儿。
  以他的性子,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模样。
  大概……
  会跳脚?
  ……
  “阮阮。”
  谢青珩在祁文府走后,就迫不及待的走了进来,见到苏阮站在那里发呆,不由快步上前“你没事吧?”
  苏阮回过神来,摇摇头甩掉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见谢青珩着急,她说道“没事。”
  “你和祁祭酒……”
  “我就是和他说了些事情。”
  苏阮安抚着眼前少年的不安,抬头看着旁边神色有些阴沉的谢渊。
  谢渊开口道“你当真把东西交给了祁文府?”
  苏阮看着他,点点头。
  “你疯了?”
  谢渊沉着眼“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牵涉有多广,其间又有多少危险。”
  “祁文府突然找上门来,为的到底是南元山还是其他你怎么能知道,你只是听他几句话就贸贸然的把东西交给他,你怎么知道他是好是坏?”
  “要是让人知道此事,你以为你能避的过其中麻烦?”
  “你有没有想过你娘的周全,你有没有想过宣平侯府?”
  谢渊眼中满满都是不解和阴霾
  “苏阮,你为什么宁肯信一个与你素不相识的祁文府,也不肯信我会护你?!”
  谢青珩看着谢渊动怒,甚至话中带上了质问之意,那身上的气势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下意识的上前半步将苏阮挡在身后,隐隐护着她。
  而他这一动作出来,别说是站在他身后的苏阮有些懵神的抬头看着他,就连原本怒气冲冲的谢渊也是忍不住愣了愣“青珩?”
  谢青珩抿唇,对着谢渊低声道
  “父亲,阮阮并非寻常孩子,她懂得是非,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祁文府在朝中一向廉洁清正,祁家上下也从未出过奸佞之人,他能找到府里来,甚至知道阮阮她们的身份,就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阮阮是守不住那账册的,与其被别人夺了去,倒不如交给祁文府……”
  “你懂什么?!”
  谢渊听到谢青珩的话顿时一怒,断喝道
  “你以为这件事情很简单吗,你知不知道这其中牵涉到了多少人?”
  “那账册交给祁文府就是祸端,他……”
  谢渊想说祁文府当初就是脑袋发热非要去查这件事情,险些没命,后来要不是皇上保他才让他离开吏部避祸,可是对着谢青珩两人的目光,他却又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他怒哼一声说道
  “朝中的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不是是非对错就能说的清楚。”
  “祁文府的确不是奸佞之人,可是这件事情单凭他一个祁文府,他怎么可能担得起这其中所带来的后果,就是祁家也未必能承担的住。”
  苏阮见着谢青珩还想说话,伸手拉住他的手腕,示意他让开。
  谢青珩看了眼腕间的小手愣了一下,突然发现苏阮的手真小。
  她指尖带着淡淡的粉色,手指又白又嫩,握着他手腕时还有些凉凉的。
  谢青珩心里升起点古怪念头,转瞬就连忙抛开,却依旧把她挡在身后没有挪开。
  苏阮只能从旁边走出来,阻了想要说话的谢青珩,对着谢渊说道“祁文府的确是承担不起,可是如果加上次辅南元山呢?加上皇上呢?”
 
 
第53章 最好
  谢渊愣住。
  苏阮看着他说道:“两年前,户部贪污之事之所以被按了下来,是因为此事牵扯之人太多。”
  “当时朝中所有的人都不愿意出头,甚至于就连皇上都不敢追根究底,怕一旦查到了什么不该查到的东西,会逼得一些人动手,让得朝中大乱。”
  “那时候只有一个祁文府,他自然承担不起。”
  “可是如今陈安宁死了,他留下的所有证据都直指次辅南元山。”
  “南元山在朝中数十年,门生众多,南家又为官数代,枝繁叶茂,朝中跟其有关之人数不胜数。南家一向是纯臣,只忠于皇上,一旦次辅出事,皇上便如同断了左膀右臂,在朝中越发艰难,他怎肯轻易让南家入罪。”
  苏阮安静的看着谢渊时,口中的话却是让得他脸上神色难看。
  “皇上命人强压下了陈安宁的死讯,出面去保南元山,不就正说明了这一点吗?而这个时候祁文府来府中,侯爷以为只是他一个人的主意。”
  “如果没有皇上的交代,他一个国子监祭酒,凭什么敢来插手户部的事情?”
  苏阮顿了顿,才又继续。
  “谢侯爷,朝中的事情的确不是是非黑白就能说的清楚,可是世间总有公理在。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谁也改变不了。”
  “你刚才说我不相信你,可是我问过你两次。”
  “一次在碧荷苑,一次在刚才。”
  “我问你我爹是不是真的因瘟疫而死,我问你我爹和那些将士明明守城到最后一刻,为什么会背负罪名,我问你当初荆南之事是不是还有旁人参与,问你为什么官船会沉凿南河,户部为何会筹措不出赈灾钱粮……”
  “我是问过你的。”
  “无论是在碧荷苑还是刚才,只要你愿意告诉我一句我爹是枉死的,我都不会去选择一个素不相识的祁文府。”
  苏阮微侧着头看着他:
  “你不愿意告诉我真相,也许有你自己的苦衷和思量,或许也是为了保护我,可是谢侯爷,那枉死荆南的人是我的父亲和那些曾经疼爱我的叔伯。”
  “我不能让他们埋骨荒野致死不明,我更不能让他们到死都背负着不该有的孽债,冤魂难散,入不了轮回。”
  “你不愿意帮我,我就只能找一个愿意帮我的人。”
  谢渊脸上染上苍白之色,嘴唇开阖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看着苏阮的模样,那张脸明明与陈氏有五六分相似,可是那漆黑的瞳仁之间带着冷厉肃杀之意,被那双眼睛看着时就像是被她看透,让人心底也忍不住泛着凉意。
  谢渊脸色有些难堪,艰难道:“可你也不该冒险……”
  “我没有冒险。”
  苏阮说道:“我不会拿我娘的命去冒险,更不会让宣平侯府替我承过。”
  “侯爷应该清楚,当初你将我和我娘带回京城,虽然竭尽全力的抹掉了我们所有的过去,可是纸包不住火,只要有心去查,我们的身份是瞒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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