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绾倏然又记起季顷羽那一片纹着她和他名字首字母的肌肤,泛着微红的细腻冷白的肌肤,他轻握她的手触摸的那片肌肤,和纹身覆盖下的强有力的心跳。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在我这里无可替代啊?”她带着寻衅的笑看着他。
“因为跌宕起伏,所以才刻骨铭心。我长大了,顾以珩,我想要平平淡淡的相濡以沫的爱情,我过了看偶像剧的年纪,也不再渴求那种惊心动魄的爱情。”
“我很久都没有回忆过去了呢。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他一瞬的惊愕被她尽收眼底,她笑着继续道:“我已经不爱你了啊。”
——我已经不爱你了啊。
轰!顾以珩仿佛听到有什么东西从高处哐啷一声狠狠砸下,直直坠落在心房上。
他看着她镇静自若地接了电话,和电话那头他的队友说着俏皮的情话。
——想你了呀哥哥。怎么可能不想呢。
——没吃饭呢。好饿的。下次我们去吃那家日本料理怎么样?
——什么?不要不要。这首歌不许再写我了!!
方才她仿佛带刺玫瑰一样的笑似乎只是他的幻觉,此刻她对着电话那头的他语带娇嗔,笑声轻快,眼睛澄亮,双颊绯红。
他那因为疼痛而不住痉挛的心被失去她的巨大恐惧攢紧。
就是这样的笑,一模一样的笑,曾经对他绽放的美好灿烂的像浓郁香草一样甜的笑。而这些她的所有美好,现在却都给了另一个男人。
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可是他知道,她对他而言,就算是衣服,也是那件全世界只有一件的、独一无二的国王的冕服。
让他就这样无动于衷的看着她扑入别的男人的怀抱,就这样把她拱手让给自己的兄弟?
不,想都不要想。
他蓦然低笑,滚烫的唇咬住了她娇嫩的耳垂,湿润的舌尖舔湿了她的耳廓,眼眸深沉地望着她,偏笑的像个孩子。
“宝贝。”他往她耳朵里吹气,嗓音沉磁,含着半分挑衅半分挑逗的笑。
姜绾绾打了个哆嗦,手机骤然从手心滑落,摔掉在地上。
他的吻炙热而激烈,像至死方休的缠绵,他如凶残贪婪的海盗虢夺珍宝般掠夺她所有呼吸与气息,这般热烈的仿佛要被拆吞入腹的吻,连心脏都要被点燃。
她因为缺氧而剧烈的喘息,用尽全力想要推开他,却被紧握住了手,零距离交缠的吐息仿佛带着高于体温的热度,连空气都升温。
他看着她笑,像个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凶兽,明明可以残酷可以凶狠,却为她心甘情愿收起了剧毒的獠牙和尖锐的利爪。
“你能爱我一次,就能爱我第二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应该会掉落二更!
☆、(22)宝贝
(第二十二章)
姜绾绾一直到训练完了才敢再回拨季顷羽的电话。一是她怕走太久了队友们怀疑,和顾以珩纠缠已久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二是……
她不知道手机从手里摔落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处于依然在通话的状态。如果挂断了还好,他听到了多少?
她拨一通电话的时候他没有接。第二通电话他挂断了。第三通,终于接通了。
“宝贝?”他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温柔地喊她宝贝。
姜绾绾仿佛一下子被扯回了那个狭小的楼梯间,又听见顾以珩在耳边用性感磁哑的声线挑逗地喊她,宝贝。
她的心瞬间被针线拉到了嗓子眼。
季顷羽从来没有这么唤过她。他向来只会如若珍宝的把她的名字含在唇齿间,轻柔地吐出来,‘绾绾’,说出口的每一个她的名字都蕴藏深情。
他听到了吗?她要解释吗?
可是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她也是个躺枪的小苦逼,要是早知道顾以珩要来这个节目,她一开始就不会报名。
季顷羽似乎是在写歌。她听见悠扬低沉的琴声顺着手机音筒传来,叮叮咚咚的像蜿蜒流淌的淙淙泉水,旋律里透着说不出的隐晦哀伤。
“马上就到公演的日子了,好紧张啊。”姜绾绾若无其事地撒娇:“如果没有表演好,哥哥会嫌弃我吗?”
季顷羽温柔又清澈的嗓音掺着琴声一起传入她的耳里:“会。”
琴声骤然一顿,像谁猝不及防按了止音符,一瞬后又继续响起,却不如之前流畅,断断续续,弹错了音符,重奏却又弹错。
姜绾绾愣住了。会?会嫌弃?怎么就会嫌弃了呢?!
她的愣怔似乎隔着手机都被他察觉的彻底。他轻声笑了:“骗你呢,宝贝。”
她细弱蚊蝇地说:“哥哥你能不能不要……”不要再喊这两个字了TAT 他肯定听到了记仇了吃醋了!
他低笑:“不要什么?我的…宝、贝?”
他刻意把最后两个字咬的很清,声音却放的很轻,轻的好似一声喘息,那种感觉,竟像极了恋人床笫之间情动的呢喃。
姜绾绾:??!!!季顷羽你学坏了??!!!!我纯情的小哥哥去哪里了?
他明净的音色明明还是她熟悉的,像清晨的溪涧,有气泡的苏打,然而她却升腾起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
就好像她毫无防备、正赤/身/luo/ti地浸在这一泓水里,忽然一瞬间有酥酥麻麻的电流袭过全身。
微弱的电流不会让人溺毙,却正好让她酥了筋软了骨,电到了心底。
她白嫩细腻的面颊顷刻间泛起了应激反应似的潮红:“我我我不和你说了!明天还要早起训练呢,哥哥晚、晚安!”
姜绾绾慌里慌张挂了电话,大脑一片空白,她已经完全猜不透接下来的走向了。顾以珩飘忽不定的性子就算了,怎么连季顷羽都开始让她捉摸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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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绾绾回到宿舍的时候已是身心俱疲。她刚进门张盈辰就扑上来了。
“绾绾宝贝儿你还好吗!感觉小叶子和你不太对付诶!她没把你咋吧!”她紧张地瞅上瞅下,把姜绾绾从头到脚检查了一番。
姜绾绾哭笑不得:“练习室里头摄像头拍着呢辰辰,她还能把我吃了不成呀。”
盘腿坐在床上刷视频的柳贝儿很是配合地朝张盈辰翻了个夸张的白眼:“辰辰就爱小题大做。绾绾的官配——咱诀爷都还没发话呢,有你啥事儿。”
姜绾绾这才发现曲诀不在宿舍。已经凌晨一点半了。“诀爷人呢?”
张盈辰感慨地说:“还在练习室呢。精益求精的诀爷本爷,太努力了,真的,这么多人里面我最佩服的就是她。”
她说完,对着柳贝儿砸了咂嘴:“喏,绾绾你看,贝儿这个女人太咸鱼了,是咱俩负面榜样。不抓紧时间睡觉明早还要早起训练了,居然还在刷legacy视频,啧啧!”
柳贝儿也不恼,故作娇羞地捧着脸扭了扭身子:“嗨呀可是他们打歌舞台真的好帅!我在看Love in Prague的舞台啊啊啊啊,顾队和羽殿真的是个小天使哦,好干净好澄澈的笑!想曰!”
姜绾绾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下:“顾队...干净澄澈?小天使?”
柳贝儿点了点头,笑的太过花痴姜绾绾都没眼看:“对啊啊啊啊!他真的娱乐圈里特别难得那种纯粹善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四次元男神!现实里感觉不可能存在那种!”
姜绾绾无语凝噎:你都说了现实里不可能存在了啊少女...她怀疑她认识的和柳贝儿认识的顾以珩不是同一个顾以珩。
“我觉得吧……”姜绾绾斟酌着用词,语重心长对柳贝儿说:“追星,还是不要太真情实感了。”
她后半句话没敢说出来。都是人设而已啊少女!
她咬牙切齿地继续道:“特别是顾、以、珩。他根本就不是你们以为的那个样子。”
柳贝儿诧异地瞪着姜绾绾:“你今天怎么啦亲爱的?我以为你是死忠团饭呢!怎么突然对珩宝意见这么大啊。你俩不是还有个偶像剧般的初遇嘛!作为小师妹你可要坚守立场啊。”
姜绾绾欲哭无泪,有苦难言:“反正就…他就……”她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个完整的句子:“天蝎座的男人,不好惹!!”
柳贝儿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你舞蹈功底太差了,被他凶了所以记仇在心里了哈哈哈哈哈哈。”
张盈辰也怜悯地瞅着姜绾绾:“我们都听说了哈哈哈哈,可怜的绾绾,唉,没想到你师兄一点情面都没给你留,太惨了真的。不过这正好说明了我们珩宝是大公无私,绝对专业的音乐人!”
姜绾绾一脸菜色地看着这两个女人,那种想要吐槽却不能下嘴的郁卒让她快要抓狂了:“大公无私?我的天……”
她竭尽全力按捺住自己想要疯狂吐槽的心,最终只是幽幽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算是彻底明白了。别人面前的顾以珩和姜绾绾面前的顾以珩绝对是两个人。”
柳贝儿没听清她的话,疑惑地看了一眼:“你在瞎嘀咕什么呢宝贝儿?”
姜绾绾一听到宝贝这俩字就犯憷。她抖了抖鸡皮疙瘩,对柳贝儿说:“亲爱的,以后你喊我什么都可以,别喊我宝贝儿了QAQ。”
柳贝儿一脸懵逼地和张盈辰对视一眼:“啊?宝贝儿这个词怎么了吗?绾绾你今天好奇怪哦。”
姜绾绾不敢多说了,生怕说多了掉马。她讪笑着眨眨眼,摸着鼻子说:“没事没事。可能是被导师们骂多了,所以整个人状态就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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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绾绾不敢再单独和顾以珩相处了。他像开在深渊边缘的彼岸花,绝美又致命,只可远观不能近瞻,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拽入地狱。
于是关于二次公演的编舞改动,她去找了薄燃城。她想把最难的也是她一直攻克不下来的副歌舞蹈走位,改成古筝弹唱。
“琵琶也可以……民乐我差不多都会。”她垂着眼没敢去看薄天王的脸色,生怕他像那天一样,愠怒中带着失望。姜绾绾不怕别人生气,就怕别人对她失望。
小时候被父母惯性否认久了,一直到现在她的内心深处都在渴求别人的认可,所以无数句激情盎然的赞美也抵不过一句轻言细语的责备。
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落在薄天王的眼里,让他啼笑皆非。“你是很怕我吗?”
姜绾绾一个激灵,慌忙抬头:“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紧张。”
薄燃城笑了:“我觉得你的提议很好,扬长避短,可以考虑一下。不过就是时间太短了,明天就要彩排了,来得及吗?”
得到薄天王直白的认可,姜绾绾惊喜地睁大眼睛,抿着遏制不住上扬的唇角,笑的欢欣雀跃:“来得及!我家里就有古筝,下午就搬过来,我四岁多就开始学古筝了,底子还在的,可以通宵练习!”
薄燃城嗯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绾绾啊。”他用长辈的语气叫她的名字。
说起来,也确实是长辈了。他是顾以珩的师父,比他们俩大了快整整二十岁。
“有些话,我也不好直接对你说。”他语带无奈,像个头疼自家熊孩子的家长:“但是做音乐的人呢,性格和心理状态都很容易……”
他斟酌着用词:“极端。”
姜绾绾疑惑地看向他,反射弧可以绕地球一圈的姜绾绾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薄天王究竟想要告诉她什么。
“唉。”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她和蔼地笑了笑,摆摆手:“你快去练习吧。明天的彩排舞台,加油哦。”
熟悉的港台腔,熟悉的薄天王的味道。
姜绾绾受到鼓舞,振奋地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薄老师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加油的,不会让您失望的。”
看着女孩儿离开的轻快背影,薄燃城又叹了口气,点了根烟。
作为原创音乐人,薄燃城向来不喜欢把灵感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这就好像把生命的重担全都栓在了另一个人单薄的肩上,没有谁能负担得起。显然,他的劝告,他徒弟听不进啊。
☆、(23)第二次公演
(第二十三章)
尽管姜绾绾的唱功毋庸置疑的强悍,但是也许是太漂亮的脸蛋总容易给人们先入为主的‘花瓶’印象,以至于当姜绾绾向队友们提议自己把古筝弹唱加入到公演里面替换舞蹈的时候,队友们的第一反应是——
“你居然会弹琴?”
“明天就彩排了,来不及了吧?”
“不太现实吧这个提议……”
就连安静不说话的洛雪,都在用质疑的眼神悄悄瞄着姜绾绾。
叶芷晴柔柔拨了拨自己的长卷发,看向姜绾绾,笑的没有温度:“既然薄老师都没有反对,那就试试吧。”
姜绾绾对古筝一直寄托着一种复杂又特别的感情,最懂她这种感情寄托的人大概就是顾以珩了。
古筝于她,就像钢琴于他,是浇灌干涸心灵的雨水,是痛苦到不堪负重之时用来抚慰伤口的慰藉。
有些许日子没有碰过古筝了。她先调了调音,信手拈来一曲《战台风》练手。
和《彼岸花》一样,都是D调的曲子,涉及诸多复杂的指法,包括横跨八弦的扫摇,柱外刮奏,多弦扫,长摇等。
一曲激昂澎湃的《战台风》如狂风过境,刮扫加上打桩摇出来的‘台风’彷如用琴弦奏出飞沙走石,弦动音落之间白浪掀天,风起云百涌。
古筝的声音本就极具穿透力,低音浑厚、中音柔和、高音清脆明亮,本来在隔壁练习室拍摄另外一组的摄影师和跟拍PD被这一曲振聋发聩的《战台风》彻底地冲击了。
他们对视一眼,默契地扛着摄像机跟随琴音来到了姜绾绾的练习室。
事实上,因为墙壁不隔音,古筝的声音传遍了半个楼层。练习生们闻风而动,纷纷好奇追随着琴音来围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