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前排的哥line纷纷转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看向姜绾绾。向来淡定漠然的左棋月也跃跃欲试。看来俩星期不做大扫除的诱惑很大啊？
姜绾绾下意识看了季顷羽一眼：“那我抽牌啦？”
他认真注视她的眼神总是能让她感到轻快与欢喜, 像雨过天晴后阳光洒下的一地明媚光影。
他的眼睛是那般清澈，每当她看向他的眼睛，她躁动不安的心都能瞬间变得明快。和他对视的时候，仿佛能透过他黑曜石般透彻纯粹的眼眸看见星辰大海的倒影。
季顷羽对她露出一个温柔又宠溺的笑。
姜绾绾看不到直播间的留言，所以她不知道季顷羽这一个笑在看直播的粉丝里们掀起了多大的风雨。
女友粉们颜粉们唯粉们沸沸扬扬的评论直接涌上来上千条，英文的韩文的中文的连西班牙语的都有。男神的魅力向来如此，一个笑就能勾的千万粉丝沉沦。
还有不少CP粉在评论里问为什么这个女人要坐在顾队和羽殿中间，这不是徒手拆CP嘛？！
苏湛草草瞄了一眼，没敢多看。别看他嬉皮笑脸，他和姜绾绾一样提心吊胆。毕竟这掉马，可是直接在一千多万人面前掉马。
如果掉马那是真的毫无挽回的可能性，史诗级灾难现场。
姜绾绾在心里默默祈祷，上帝啊老天爷啊菩萨啊佛祖啊不管谁都好保佑她抽到皇帝牌吧！直接选一个人钦定‘歌王’了事！
她闭上眼，把摊开洗好的牌触摸了一圈，犹豫半晌，抽了一张最边边的牌。
坐在副驾驶的李司然转过了身子，左棋月和朴晟贤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旁边顾以珩和季顷羽俩人的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姜绾绾颤颤巍巍的把手里的牌，翻开了——
【恋人】
姜绾绾清楚地听见身旁的顾以珩溢出一声低笑，轻的好像一个吻。
苏湛的神情骤变，脸上灿烂的笑明显有点撑不住。不过好歹是擅长表情管理的爱豆，他立刻调整了唇角的弧度，只是抓着自拍杆的手有点抖。
前排的哥line表情也很是微妙，品不出来的味儿。
姜绾绾很懵：“这张牌，代表了什么题目呀？”
姜绾绾眼看着苏湛露出来一个想笑出声又不敢笑出声的表情，他努力绷着脸试图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哦，这个题目简单，不过，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成员抽到了呢。绾绾你真是很幸运啊！”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张牌，考验的是临场发挥能力。主题是，初恋。”
初恋——？！
姜绾绾看了一眼低垂着睫羽似笑非笑的顾以珩，又看了一眼她男朋友。季顷羽把眼弯成半月形，对她露出一个好看的笑。
粉丝要是知道她一个人承包了队里两大人气王的初恋女友之位，怕不是要疯？！
镜头对上顾以珩的顷刻间，评论区又一次集体高//潮，其中一半评论在舔颜，一小半声称自己是顾以珩隐婚老婆/地下女友/已经领了结婚证要生猴子了。
还有一小半纯歌迷粉认真期待着顾队的即兴创作。
——这一次，J小姐还会出现在歌词里吗？
了解一些内幕的老粉们也开始在评论里敲出自己的疑惑，带起了一波跟风问题。
今日的主持人担当苏湛回过来神，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着自家队长，声音有些发虚：“那就从咱们的创作鬼才，传奇队长开始吧。只需要唱出来副歌部分就好。三分钟准备时间，现在开始倒计时——”
苏湛话音刚落，顾以珩就不紧不慢地出声道：“不需要三分钟。”
顾以珩没有看向任何人，包括姜绾绾。
他微阖着眼，从外人的角度望去，他好像一具被时光冻结了的希腊雕像。
盛夏潮热的微风从半开的车窗吹入，他优美修长的手指在车窗上敲打出无声的音符，窗外富丽堂皇的巴洛克建筑群模糊成了华美的背景。
空气里飘荡着翡城五月郁金香馥郁的芬芳。
他开口，低哼出第一节旋律。
“我们见过一次面，就想时刻看着你的脸。思念一点点蔓延，这些你都看不见。”
一阵忽而强烈的夏风吹来，带来几片郁金香花瓣。
还沾着露水的花瓣依旧鲜艳，浓烈的晚霞一般的红。顾以珩摊开掌心，花瓣正好落入他的手掌。
他轻唱着有些忧伤的蓝调，拈起这片血红色的花瓣，放在指间把玩摩挲，好似在爱抚情人的柔软嫣红的唇。
他一边唱着，一边举起这片娇嫩的花瓣，放在眼前端详。
花瓣正好对着姜绾绾发呆的脸。
他的眼神像扑朔迷离的晨雾，好像在看她的脸，好像在看这片花瓣，又好像穿过了湿热的夏风追寻着不可寻的身影。
“时间在慢慢变迁，却抵不过想你的梦魇。”
姜绾绾愣住了。
这、这歌词……这旋律……
她不知道自己呆滞的原因，是因为顾以珩哼的旋律，正是分手以前无数次她失眠的时候他唱给她听的熟悉音律，还是因为，季顷羽轻轻的悄悄的，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尾指勾着尾指，他的指甲轻挠了一下她的指腹，窜入心头一阵微痒的细腻电流。这般青涩的暧昧，好像两个拉钩钩许诺一百年不许变的小朋友。
姜绾绾继续坐直了身子，悄悄侧过脸对季顷羽微微抿唇一笑，露出可爱秀美的梨涡。
出于礼貌，她又抬起了头，往顾以珩的方向看过去。只是她的眼睛已经出卖了她，那对剔透乌黑的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微微涣散着，明显在发呆。
直播的评论区已经炸了，中文的英文的韩文的各个语言的评论同一时间跳出来，苏湛完全看不过来随便扫两眼——
【顾总帅哭我美的我合不拢腿呜呜呜呜】
【绾绾好呆萌！】
【JWW这个女人该死的可爱？面对顾队这么个绝世美色居然还能发呆！太牛B了！！】
【明明这个女人坐在我CP中间，却莫名觉得她和珩宝羽殿都贼有CP感？！】
姜绾绾不知道顾以珩怎么想的。在对他美色免疫的情况下，她既花痴不起来，也感动不起来，整个人的感受很……
一言难尽。难以形容。
她的大脑被感性和理性撕裂了。感性会忍不住去回忆他们曾经所经历的一切过去，理性却告诉她，不能回忆，一点点都不可以。
只是深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些冰冻的过往，随着他低声哼唱的蓝调旋律，还是一点点不受控制地浮上水面，像被塞壬的歌声蛊惑了的海底祭品。
那些破碎的画面纷乱呈现在眼前。
他们的过去，其实绝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好很好的。
是会红着脸去给她买卫生巾那种好。是会在大雪纷飞的凌晨三点，带着一身疲惫却依然坚持送她回家，踏着及膝的雪走过十几条冬日街道那种好。
是一起去吃火锅，涮好的肉永远第一块夹在她碗里的那种好。
他哼唱完不过才过了短短一分钟。
他们的视线在透明的空气里交错开，隔着鲜艳欲滴的郁金香花瓣，全程没有对视过一秒。
姜绾绾却觉得那一分钟，好像有一光年那么漫长。
她能感受到季顷羽好像在看顾以珩，实则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姜绾绾小幅度的悄悄用余光去看季顷羽。看见她的少年还真在看着她，清风霁月的少年，连目光仿佛都带着几分月色的清凉。
姜绾绾觉得自己是真的好笨。她看不透他的眼神。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只能用余光偷摸摸瞥一眼。
她只能感觉季顷羽的心情，比她可能还要复杂。
他拉着她的尾指又浸着层薄薄的湿汗，可是车里空调明明很足。
她想去安慰他，可是直播开着，成员们看着，她只能心里拧巴的难受着，内疚地垂下眼一个笑都挤不出来。
接下来李司然和左棋月也纷纷即兴创作，左棋月全英语的一段rap又让评论区沸腾了起来。
只能说你左哥还是你哥，或者应该称爷了，毕竟三分钟构思一段全英文rap，对于一个母语是中文的而言，是真的令人惊艳了。
终于到季顷羽了。他的神色很淡，拢在灿盛火红的夕阳余晖中看不甚清晰。
他正要出声，顾以珩却忽然开口了。
他用那种仿佛刚睡醒的松懒的语调，轻笑着说：“羽你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初恋女友，这个题目对你来说，是不是太难了？”
CP粉们比季顷羽本人率先反应过来，激动的占领了评论区。
【珩珩吃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HYSZD！！】
【季顷羽你老婆醋坛子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哈哈哈哈】
【楼上瞎瘠薄说啥呢？我顾队明明是攻好吧，珩羽攻受不可逆！！】
眼看着评论区从一开始的激动到攻受定位的掐架，苏湛揉了揉太阳穴。眼睛疼。
姜绾绾担心地看向季顷羽。
他的神情没有变，只是被夹克遮掩住的车座下，他越发紧的勾着她的尾指，不肯松开。
她和他都知道，顾以珩是在提醒他——人设不能崩。
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初恋女友的人设，不能崩，不能忘。只要这个人设在一天，她姜绾绾就永远是个见不了光的地下女友。
“没事啊。”季顷羽抬眼看向顾以珩，倏然笑了：“湛哥他们不是都说，我和哥你的理想型都是同一类吗。”
他嗓音清冽，笑容清浅，神情认真：“四舍五入一下，哥你的初恋，不就是我的初恋了。”
顾以珩唇梢的笑一点点淡了下去。
他的轮廓本来就深邃，当他敛了笑，用深沉的目光注视着人的时候，那种压迫和压抑的感觉会极其明显，似乎连空气里的氧气都被抽汲殆尽。
季顷羽却好像完全不受影响似的，笑容明净，眼神清澈如泉。
姜绾绾头一次冒出来一个诡异的想法：
队内消化好像也挺好？
她应该是娱乐圈有史以来最难做的地下女友了吧！
这话姜绾绾听是一个感受，粉丝们听又是另一个感受了。
顾以珩季顷羽你俩是要官宣了吗？你们是在暗示我们，你俩是彼此初恋吧？！柜门真的要按不住了！！大哥快出来管管你弟弟！！
这撒糖来的太猝不及防？！
季顷羽若无其事移开眼，清唱了《沉沦》。跨了三个八度的高F音，他轻轻松松飙了上去，稳稳当当，没有一丝走调。
粉丝们的关注点都在于季顷羽仿佛吃了CD稳如狗的清唱现场。
姜绾绾的关注点却是在之前从未深思过的《沉沦》歌词。这是第一首季顷羽一人作词作曲的歌。
“即使爱情在今夜死去你也别想逃离，你是我的猎物我的唯一，狂风海啸也无法熄灭我心底的火焰。穿越时空的门，只为再一次邂逅你改写我们的宿命，千万次为你沉沦。”
——轰！
姜绾绾只觉得有一辆轰隆作响的火车直直从脑子里面碾了过去。
这歌……应该不是写给她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创作者：不一样的爱
☆、（34）为你绽放
（第三十四章）
在姜绾绾意识到接下来要唱的人轮到自己了, 她神游天外的魂终于回来了。
初恋？什么初恋？她有初恋吗？她只有社会主义兄弟情！人设啊人设这万恶的人设千万不能崩！
“我觉得我的实力和你们比起来真的差太远了, 师兄们真的好厉害的！我就不参加了吧？”姜绾绾笑的温婉，心里却万分崩溃。
苏湛差点绷不住就要笑出声了：“不行哦绾绾, 我们好多粉丝都在《偶像之路》上次公演投票给你了。她们看见你特别激动来着。你看, 评论现在都在刷‘期待小姐姐荣获这期K歌之王！’”
姜绾绾求助的视线看向李司然和左棋月。大哥们球球了，管管你们的好弟弟？
李司然对她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笑。左棋月懒洋洋地倚着车窗, 对她比了个大拇指，已经拉好了吃瓜群众的架势。
姜绾绾清晰地听见顾以珩低笑了一声。她转过头, 看见他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眼梢微扬着勾起冶艳的弧度，笑的天真又稚气。
她总觉得他在隐晦的挑衅她。
这种感觉让姜绾绾很是不爽。特别是刚刚顾以珩提醒季顷羽的那句‘羽你没有初恋女友’已经让姜绾绾有些不开心了。
她替季顷羽感觉委屈。
于是姜绾绾回以顾以珩同样单纯明媚的笑，乖巧地说：“可是‘初恋’这个题目，我也很为难呢。毕竟, 我没有过初恋男友, 也没有可以借鉴的发挥题材呢。”
顾以珩‘纯真’的面具在她坦荡否认他存在的瞬间，有一刹那的破裂。他唇角的弧度骤然消失, 幽邃的瞳仁氤氲着浓稠蚀骨的情绪。
某种温柔又冷酷的矛盾神情从他这张美的惊心动魄的面容一闪而过。
姜绾绾心头跳了一下。她忽略掉第六感发出的预警, 转过头对季顷羽灿烂一笑, 有种替自己男朋友报了仇的快意。
她没想到季顷羽会用一种近乎危险的神情看她, 好像山雨欲来风满楼前的乌云压顶, 虽然只有一瞬，却很快的被她捕捉到了。
姜绾绾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又一句话同时得罪了两个人。否认了初恋，就等于承认她没有谈过恋爱，直接否认了前任的同时也间接否认了现任。
还好车子终于到了酒店门口, 他们不得不中止这期《K歌之王》的录制。
最终荣获这期歌王的是顾以珩。短短一分钟被他唱出来了MV的质感，既有音乐又有画面。获得半个月不用大扫除豁免权的顾以珩脸上却看不到什么喜悦的表情。
从直播结束以后，他的脸上就没有表情。
他们在康斯坦汀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堂等待登记入住。碍于霍铭睿在场，姜绾绾和他们六个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貌距离。
然而她能感觉到从前任和现任那边时不时投来的隐蔽又炙热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