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练习。一个人顶着冷寂的月光回到宿舍，短暂地睡几个小时，在晨曦初露的时候再开始新一天的练习。
像是匍匐在暗不见光的幽长隧道里摸索着往前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抵达出口，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十年后，而他只能怀揣着卑微渺小的梦想一路勇往直前，没有退路。
就是这样麻木的，机械的，疲惫的重复着一天又一天。
直到半年后，她出现了，像一束瑰丽绚烂的光，刺穿了他世界里漫长的黑夜。
像无数个寻常的晚餐时间，他坐在僻静的角落，一个人吃着盒饭。
只是这一天注定不同寻常。KSH来了第一个女练习生。
“我能坐这里吗？”她的声音像晓莺初啭，如清脆悦耳的风铃传入他的耳里。他抬头，看见一张笑语嫣然的脸。
姜绾绾垂眸笑着看他，明亮清澈的眼睛好像剔透晶莹的黑宝石，纯粹的看不到一丝杂质。他忘了他是怎么回答她的。
只记得她坐在了他旁边，窗外的暖橙色的夕阳照耀在她的身上，她松松绾着的发绳也是鲜艳的颜色，是阳光的色泽。
“我叫姜绾绾。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冁然一笑，眼眸潋滟，笼罩在光芒下的白皙而滑嫩的肌肤像珍珠似的的泛着柔光。
他们的眼神在光束荡漾的空气中相遇。
他结了厚厚一层冰的心就这样猝不及防被凿开一道裂缝，寒冷的水流了出来，温暖的她住了进去。
“季顷羽。我的名字。”
她为他打开了一扇门带他走出了封闭的世界。因为她，他认识了顾以珩——他最亲近的挚友，也是他最强劲的对手。
“如果你们俩一起出道了，说不定会成为官推CP哦。一起长大，年岁相近，都是貌美如花的美少年，太适合营业了。”她轻快地揶揄着他们，眼里却有几分少女心事的忧伤。
“到时候你们会是女友粉和老婆粉眼里的老公，是CP粉眼里真情实感磕的对象，是妈妈粉眼里疼爱呵护的儿子乖崽。唉~到那一天，就没我什么事儿喽。”
她好像看事情总是看的透彻极了。经常会天马行空的做未来的设想，偏偏都被她想对了。
“珍惜咱们几个光天化日之下一起大快朵颐的时候吧。”有时他们偶尔放纵一顿，街边撸个串，她会鬼使神差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来。
“等你们出道了，一定会大红大紫哒！不过到了那个时候……我和你们应该已经分道扬镳了吧。”
他记得，他们快出道之前她时常会露出那样明媚却悲伤的笑，唇角向上扬着，眼神却平静似海。
“这个圈子，好像很乱的样子。各种乱交呀YP呀，好像还有很多人玩双箭头。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呀。”
出道前一天，她第一次收起了明艳的笑，郑重又认真地对他们说：“初心不改，方得始终。希望你们一辈子都是干干净净，问心无愧的少年。”
季顷羽看着舞台上的女孩，眼神温柔，笑容清浅。
这是他们出道的第四年。他们曾跌入深渊，遍体鳞伤地爬起来，现今站在了偶像之路的终点顶端。
他为她尽数收起潜伏在他内心一隅的黑暗。
他为她做到了知世故而不世故，浮华褪去，初心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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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组的表演完毕后，按照选手们和观众以为的流程，该是到了公布排名结果的时候。
谁也没有料到的是薄天王再一次上台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我知道你们都很心急这个排名吧。不过呢，排名揭晓，得先等一等。”
四十而不惑的男人笑起来依然有种少年的明净感。台下一片嘘声。
“我好紧张啊啊啊啊为什么还不公布啊啊啊。”张盈辰晃着姜绾绾的胳膊抹着不存在的眼泪开始哀嚎。
几乎所有练习生都不满了，开始交头接耳地互相抱怨。
“怎么回事啊？又要插播广告了？”
“柚子台又没钱了？我的天我要等不及了。”
薄燃城好似料到了他们所有人的反应。他等了半分钟让她们宣泄了自己的不满，才抬手示意所有人禁声。
“你们没有发现，你们的顾PD人不见了吗？”他笑的像个偷着乐的痞坏小年轻。
他满意的看见众人不加掩饰的茫然，清了清喉咙，开始铺垫他们的重磅登场：“在场有没有我们Legacy的粉丝呢？”
场下几乎所有的人都举起了手，好像有着Legacy粉籍是多么自豪的事情一样，女孩子们纷纷振奋高昂地大声喊了出来。
“我是！”
“我我我！”
“Legacy forever！”
薄天王唇角的弧度更大了：“那今晚我们现场的观众有福气了。来，让我们有请接连斩获年度最佳歌曲奖、全球艺人奖、荣获今年格莱美最佳团体提名的顶流天团，传奇本身——Lega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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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明灯“啪”的亮起。
如烟雾般弥漫在空气中的迷幻电子前奏响起，左棋月和李司然从升降台入场。
一人轮廓分明英俊，一人面庞清冷隽秀。
他们背靠背站着，倨傲的扬起下颔，挑衅地看向台下，姿态神情犹如天神降临。他们唱出来的第一声就被台下铺天盖地的呼喊声淹没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我死了！左哥看我啊啊啊啊！”
“有生之年居然来了Legacy现场妈妈救我！！呼吸不上来了啊啊啊！！”
绑着金色丝带的气球飘扬而起，顾以珩和季顷羽踩着爆裂的鼓点上台。
顾以珩眼尾洇着一抹殷红，眸子漆黑如夜，黑钻耳钉光华潋滟，美的惊心动魄。他慵懒优雅走到舞台C位，唇角笑容冰冷高傲，像从古老神话里信步走来的冕下。
季顷羽漫不经心地撩起薄薄的眼皮看向镜头，侧着脸，露出瘦削干净的下颚线，眼神冷艳迷离，像温柔高贵的王子又像蛊惑人心的恶魔。
“We are legacy——”季顷羽独具一格偏冷锐的清冽嗓音和顾以珩富有磁性的低磁嗓音合在一起，像钢琴与提琴的音符完美交汇。
随着苏湛和朴晟贤在中心舞台汇合，开始整齐划一的刀群舞。
忽明忽灭的缤纷光束像凋零又怒放的花火，他们的动作凌厉又潇洒，歌声充满着力量与信仰，在少年们的脚下仿佛有一场经久不息狂欢的盛世。
绚烂的灯光像激光枪扫射着舞台，台下的应援海浪随着铿锵鼓点摇晃，璀璨的像怒放的烟火。
粉丝们撕扯着嗓子的尖叫与喝彩像蘑菇云在观众席炸开，喊道心脏快要爆裂，叫到声嘶力竭嗓音嘶哑：“Legacy！Forever!You are——forever legacy！”
——【你是永恒传奇，即使时光溯流宇宙湮灭，万物消逝唯你亘古不变。】
不少训练生激动的流出来了眼泪。“我的天啊啊啊啊哥哥们的现场太炸裂了！！！”
“我真的死了我死了！他们的眼神，他们的那个眼神！！！！！”
“太魅惑太妖娆了啊啊啊啊啊啊啊！！！不愧是天团呜呜呜呜呜我真的想跪着听！！”
姜绾绾：呵呵。你们跳舞就跳舞，那又撩又妖又魅的眼神能不能收一收？还是那么骚啊！
还有……咱真的，能不能别摸着胯跳舞了？
她一个从小接受社会主义长大的正经少女，以前看舞台纯粹欣赏的是表演，现在，她忍不住的盯着人不该看的地方看！
最后！你们跳舞就跳舞，能不能不要在台上荷尔蒙爆炸的互摸？
CP粉又要开启狂欢现场了好吗，她不希望她现任和她前任捆绑一辈子啊！！她这个异性恋何时才能有姓名？
☆、（13）同台交锋【已修】
（第十三章）
随着最后的鼓点落下，表演结束，六个俊美的男人优雅伫立在台上，耀眼又夺目，无论哪个角度看过去都像浑然天成的完美艺术品。
台下的观众和选手席上的训练生们依然情绪沸腾，扯破了喉咙的尖叫如一场呼啸着席卷而来的海啸浪潮。
“如果我有一天也能写出来这么抓耳洗脑的旋律就好了啊啊啊啊！”一个创作型选手激动地感叹。
“不愧是传奇啊！这现场太燃了啊啊啊啊！走位全靠飞我的天！rap line稳如狗！太牛B了卧槽！！”
从头冷静到尾的估计只有曲诀和姜绾绾两个人了。
“我们舞台表现力确实还需要进步啊。”曲诀低声道，眸光深沉地注视着舞台。
姜绾绾双眼无神的放空中，被摄像机和镁光灯包围着，她完全不敢和台上那几位有什么眼神交流。
“今天很巧合的是，我们有一组学员表演的正好是Legacy的《沉沦》。”薄燃城笑着说。
叶芷溪和他一唱一和：“我们决定把今天排名最关键的抉择权，交在Legacy六位成员的手里。紧张不紧张？意外不意外？所以你们的男神们到底会选择谁呢？”
大屏幕亮起，首次公演排名赫然陈列在目。叶芷晴的《迷幻》组名列第一。紧跟着排第二的就是《沉沦》。
“真的要我们选吗。”李司然细长勾人的凤眼微眯：“就不怕我们偏袒自己的歌吗。”
薄天王大手一挥，无所畏惧：“你们是说偏向《沉沦》组吧？别说你们了，我们都争执不休了好半天。《迷幻》和《沉沦》两组表演都太优秀了，实在难以选择啊。”
傅凭澜冷淡矜持地看着台上，神情一如既往地淡漠，只是眉心不露痕迹地微拧。他双手交叉着不动声色地打量顾以珩。
事实上，连现场人气排名都旗鼓相当，两组之间票数悬殊不过十多票。
李司然忽然看向顾以珩，语气淡然，唇畔拉扯起耐人寻味的笑：“你心里的排位是什么？”
顾以珩假装没看到大哥眼底的深思和探究。他抿着殷色的唇，歪头看向了季顷羽。
“《沉沦》是我们顷羽第一次作曲。”顾以珩很认真地看向镜头，而后侧头对季顷羽展颜一笑：“阿羽你来选。你的排位就是我的排位。”
苏湛和队里两大哥对视一眼，心里暗自叹气。
季顷羽仲怔了片刻，睫羽微敛：“在我心里不容置疑的第一……”他恰到好处的停顿，淡笑着道：“必然是《沉沦》。”
“你知道的，我有多喜欢她。”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它，指的是这首季顷羽首次谱写的歌。
如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响彻录影棚，粉丝们不遗余力地应援支持季顷羽。
【好听！！我儿子最棒了！！】
【天才偶像季顷羽啊啊啊爱你！！】
【你喜欢《沉沦》我喜欢你啊啊啊！】
季顷羽偏过头回予顾以珩一个浅笑。
他笑起来像温润华美的玉石，清冽透彻，看不到任何戾气和棱角。然而顾以珩读懂了季顷羽笑容下藏匿着的隐晦寻衅。
从唇齿间溢出一声极轻极冷的笑，他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勾起唇，眼眸深冷沉郁。
当然，这明明暗流汹涌的一幕从台下看过去，却赫然是珩羽/羽珩CP大型发糖现场。
台下俨然是CP粉的狂欢现场。喂喂喂，你们俩大庭广众之下公然眉来眼去的调情？柜门要按不住了！！
“嗯，她们确实不错。我们这次编舞的确是自我为难的挑战，她们能在一周之内掌握到这种程度很棒了。”苏湛连忙出来笑嘻嘻的打圆场。
叶芷溪看向选手席：“哇，能得到原唱们的认可很不容易啊！我们的《沉沦》组算不算是女生版legacy了？很好奇你们一起站在台上的时候会不会有种看着女版自己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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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绾绾和《沉沦》组的姐妹们一起上台的时候脑子依然是放空的状态。发生了什么？这就和Legacy同台站着了？她是谁她在干嘛她为什么在这里……
姜绾绾的心情被一种极其微妙的情绪充满。
舞台绚烂到近乎刺目的光从照射灯喷薄而出。台下是一片人海，观众席坐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从台上望去就像是巨大的灰黑色块，观众们的热情与喧嚣涨满了整个场地。
无数道专注炙热的目光投在他们的身上，掺糅着灯光的热度，身上和心里都如炙火烤着般燥热。
万众瞩目的位置上，轻的像雾一样的光线下，狂热与浮躁的气氛中，她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在被无数摄像机和镁光灯包围的璀璨舞台上和他们对视。
她头一次近距离看着带着妆穿着打歌服的季顷羽，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两个明明亲密无间的情人却要装作从未相逢。
季顷羽瘦高的身材和漂亮的肌肉线条尽数掩在白色的打歌服里，她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正好看向了她。
他对她露出了天真的孩子气的笑，干净优美的下颏敛出利落的曲线，在演出时荷尔蒙爆棚的性感冷傲季总一秒切换状态。
姜绾绾的脸瞬间涨的通红。她的脸本来就白嫩细腻，灯光下近乎白的透明，蔓延在脸颊的绯红掩都掩不住，乍眼极了。
薄天王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从脸红到耳朵尖的姜绾绾。
“哈哈哈哈，果然Legacy的成员们是偶像们的偶像，魅力无边啊。”他坏笑着看向姜绾绾：“绾绾，你很热吗？怎么脸这么红啊。”
台下爆发出一阵友善的哄堂大笑。
姜绾绾尽可能镇静地回答：“没、没有啊。不、不热。”她结结巴巴的回答已经彻底出卖了她。
笑声更大了。
她像鸵鸟似的埋着头不敢再往Legacy那边看，只露出两只小巧的红透的耳朵。
“我的天啊，绾绾真的好纯情啊。这就害羞了吗。”叶芷溪也不可置信的惊讶道。
薄天王打趣着姜绾绾：“看一眼男神就脸红，我们绾绾不会恋爱都没谈过吧。”
……这是个要命的问题啊！！
姜绾绾被雷劈了似的瞬间抬头，愕然地看向薄燃城。其实从节目收视效果来看，这个问题是完全适宜的，只是姜绾绾内心有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