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表哥位高权重——林盎司
时间:2020-07-07 09:53:55

  左菱舟这会儿哪还有功夫和他计较心心念念这个词,只是追问道:“那表哥你想起自己叫什么了吗?这回你总该告诉我了吧,不然万一你下次再忘记了,我这个当妹妹的,还是一问三不知,那多不好啊。”
  顾玄棠听着她这话,就又想起了她之前说的自己上山砍柴,然后滚下山坡失忆了的鬼话,只希望如果真有下次,那么她能动动自己还算聪明的小脑袋,换一个听起来稍微靠谱一些的借口。
  “听表妹的意思,竟是希望我还有第二次?”
  “没没没,”左菱舟慌忙摆手,“我就是好奇表哥你的名字,你看,你都知道我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你的,多不利于我们兄妹团结友爱啊。”
  还团结友爱,顾玄棠轻笑了一下,却是见左菱舟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只得道,“顾玄棠。”
  左菱舟闻言,当下就在脑子中把这三个字按着发音排列组合的一遍,“怎么写啊?”
  “顾盼生辉的顾,天地玄黄的玄……”
  “仪表堂堂的堂?”左菱舟打断他猜测道。
  “不,”顾玄棠微笑,如星的眸子透出些光亮来,“海棠的棠。”
  左菱舟看着他,脑中不自觉浮现出海棠花的样子,这可太谦虚了,她想,就他这模样,海棠那么低调又小巧的哪适合他啊,怎么着,都得是一朵艳压群芳、高调奢华的花中之王牡丹啊。
  左菱舟跟在顾玄棠身后,一路都在思考,顾玄牡、顾玄丹、顾玄芍、顾玄药,她甚至还想到了顾富贵,但是立马摇了摇头,觉得这么乡土的名字,更不适合他这朵牡丹花。最后,左菱舟只得一边吃着饭,一边感慨着,这么多名字,还是顾玄棠最好听,也最适合他。她用余光撇了撇顾玄棠,又想了想印象中的海棠花,觉得以后,她这心里的花中之王的位子,怕是要易主了。
  待两人吃完饭再上路的时候,就已经快午时了,左菱舟坐在马车里,沿路看着周边的风景,倒也颇为惬意。遇到卖鞋的铺子,她忙叫顾一停了车,拉着顾玄棠下去给自己买了几双鞋,暗道,这下装备就齐全了。
  马车上的时光有些无聊,顾玄棠多是用来看书的,左菱舟看一会儿,歇一会儿,看一会儿,又看一会儿风景。等顾玄棠看完一本合了书,就见左菱舟双手捧脸的看向窗外,质地轻薄的衣袖堆落在了肘间,只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小臂,上面还戴着他给她买的银镯子。
  他一时觉得有些扎眼,暗道,下次再买衣服,不能再买这种袖子的,得买个窄袖,不至于这么全露出来……
  等到天上的光慢慢散去,夜色渐起的时候,左菱舟照旧凑过去盖住了他手里的书,让他陪自己说说话。她虽说在这个世界呆了三年,但是却一直在九弯山,对很多事情都不太知晓,只知道这是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知道这里有很多她不认识不了解的东西,便央求道:“你和我说说九弯山以外的事情呗,或者一些你看的书上的事物,我之前一直在村子里,对村外的事物都一概不知,只知道如今新帝登基,推行休养生息之道,简直和刚进城的村姑一样,多不好啊。”
  顾玄棠在她说到新帝的时候脑子中似有什么闪过,然而却只那么一瞬,等到他反应过来,再去追寻的时候,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不由有些烦躁,他虽说忆起了一些事,但却也只是一些,甚至都不够让他拼凑出他的真实身份以及受伤原因。他只是记得他应该在帮人找一个姑娘,这个姑娘年纪应在十七八岁,在杏花村附近,有一块蝶恋花玉佩作为凭证。
  可是是帮谁?又为何要找她?他却想不起来。
  他行事向来谨慎,故此即便和顾一重逢,在对方自称是自己的暗卫后,也并没有完全相信,哪怕已经从对方那里试探出自己的身份,也并不肯定,只道先且放下,再去追寻。而至于自己要做的那件事,他则没有贸然试探,一来是到底对顾一还有些防备,二来是,他虽然失忆了,但也隐约能感觉到这件事颇为重要,他不认为自己会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全盘托出的告诉顾一这样一个角色。
  这还真是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算一步,顾玄棠默叹了口气。
  “你想听哪些方面的?”他问道。
  左菱舟见他刚刚还面色凝重,似乎在思考什么,这会儿却又问起了自己,立马回道:“都可以。”
  顾玄棠想了想,他自己现下记忆还没恢复,对于一些人事物也印象模糊,便挑着些有趣的传说给左菱舟讲道。
  左菱舟倒也是真的不挑,就乖乖的听他讲着,也不知是传说本身有趣还是顾玄棠讲得好,直到他们到了暂时歇脚的地方,她都还未听够,一边下车一边缠着他接着说。她边缠还边夸道:“表哥你可真厉害,你若是出去讲故事,肯定比那些说书先生讲得好。”
  顾玄棠伸手敲了她的额头一下,似乎对她让自己当个说书先生很不满意。
  左菱舟委委屈屈的揉着脑袋,心想,她这表哥,最近真是对她越来越随意了,说好的男女有别呢,这会儿怕是全然忘记了。她忍不住在他身后冲他做了个鬼脸,这才跟了上去。
  走了两天,终于到了莫城,顾玄棠选了家看起来较为气派的客栈住了下来,左菱舟对此很是担忧,“表哥,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奢侈啊?”
  她皱着一张脸,看起来像笼屉里刚蒸好的小笼包,“我们俩现在什么都不做,没有入账,总在出账,又是马车又是置办物什,现下还住这么好的客栈,等钱花完了,那岂不是就可怜了?”
  顾玄棠倒是没想到她会操心钱的事情,便道:“无须在意,我自有计较。”
  “真的?”左菱舟明显不信。
  顾玄棠闻言支起了下巴,懒洋洋道:“那是自然,若是钱花完了,我便把你留下,就表妹你这如花似玉的模样,想来,也是能卖个三五两的。”
  左菱舟“哼”了一声,瞪着眼睛看他,你才只能卖三五两呢!不对,三五个铜板!她气呼呼的,“我看还是把表哥你留下吧,表哥你多好看啊,肯定比我值钱得多。”
  她说完,就见顾玄棠想了想,竟然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认道:“这倒是实话。”左菱舟气得恨不得直接伸手去扯扯他的脸皮,问问他脸呢,脸都不要的吗?不过她到底没这个胆子,只能瞪着眼睛,像之前还没穿越前用过的表情包一样,“哼”的一声,转过头去。
  两个人说话间,小二就把之前点的菜端了上来,左菱舟一边和他吃着饭,一边想着等过一会儿就要去见她姑姑了,也不知道她姑姑是什么模样,和他爹像不像,说起来,他爹怎么从未提过这个姑姑呢?
 
 
第二十五章 
  她夹着菜,正欲问问顾玄棠此番前去,要不要买点东西,毕竟也不知道这里走访长辈是不是要提东西,却见顾玄棠不知何时停了筷子,正看着不远处,似在听他们说话。
  左菱舟见他这样,不由也侧耳倾听,就听得身边不远处的两名年轻人似是在说着国事。
  “听说郑大人也告老还乡了。”一人道。
  “是啊,这都是本月第三位告老还乡的重臣了,这还真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啊!”
  “我听说前一阵儿新帝不刚刚设了一局鸿门宴,当场杯酒释兵权,如今又这般,怕是朝上又不得安稳了。”另一人道。
  “哈哈哈,你担心什么,再不得安稳也是朝上的,轮不到你我操心。”
  “此言差矣,待到明年赶考,若我一举高中,可不就与我相关了。”
  “哈哈哈,做你的春秋大梦呢李二,你若能一举高中,那我便能入了新帝青眼,得他的喜爱呢。”
  “你这才是真的白日做梦,还不如快吃些酒醉了梦见来得容易。”
  “哈哈哈哈。”那两人笑着。
  左菱舟听着他们的话,又用余光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不知何时开始夹菜的顾玄棠,心里暗忖,他怎么对这些事情感兴趣?难道,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顾玄棠,心里瞬间一个咯噔,他不会是朝廷之人吧?可是很快左菱舟就推翻了自己的这个念头,她就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当官的要么成熟稳重,要么阴险狡诈,哪一个也不该是他这种性格啊……
  她想了想,想到顾玄棠那一手字与马车上的书,心想他也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哪个不关心国事呢,身后那两个高谈阔论的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给顾玄棠找好了理由,就也不再纠结,再次吃起饭来,还问道:“我们一会儿去我姑母家,要买些东西吗?”
  “不用。”顾玄棠回她。
  左菱舟没想到他这么干脆的否定,有些不确定道:“这样好吗?”
  顾玄棠闻言停箸看她,“有什么不好,你都家徒四壁了,哪还有东西送她?”他想了想,“要么把你爹留你的那盏油灯送了?”
  左菱舟……她现在穿成这样,说她家徒四壁,谁信啊!
  顾玄棠见她皱着眉,难得的帮她加了筷菜,“吃饭。”
  左菱舟无奈叹气,“你是不是想试试她啊?”她问道。
  顾玄棠却没有说话。
  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让左菱舟和他走,也存着如果她姑姑家待她还不错那么就让她留下的心,所以,他不可避免的想要试探对方。若不是碍于不想为难左菱舟,顾玄棠甚至想让她换回自己的布衣,恢复之前贫穷的模样,好让自己看看这个姑姑到底值不值得托付。
  两人各有心思的吃了一顿饭,回房休息。
  左菱舟躺在床上,还是觉得自己初次登门该买些东西,毕竟,她与这个姑母素不相识,自己贸然拜访,总归不能空手而去。况且,左菱舟想,虽说她是自己的亲戚,可是到底是两个家庭,又不常走动,她若是待她真心,那是情分,她该谢谢人家;若是不喜欢她,不愿意好好待她,那也是人之常情,苛责不来。
  毕竟,是自己主动找来的,又不是人家哭着喊着求自己来的。那封信上,可是只邀了自己的爹爹,一个字也没有提她。
  她这么想着想着,就听到了敲了门声,“表妹,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该去见你的姑母了。”
  左菱舟应了一声,走了出去。顾玄棠却是看了看她,把人又推回了房内。
  左菱舟一脸疑惑,“不是要见我姑母吗?”
  顾玄棠没说话,只是径自打开了她的包袱,找了粉黛出来,左菱舟一下就有些慌了,莫不是,又打算给她画眉?
  她在离开七宝的那天画了眉,可是之后顾玄棠见她似乎画不画也没甚区别,遂这两日就由她去了。左菱舟不会画眉,若是他不帮她画,她便连口脂也懒得涂,素面朝天,图个方便。现如今,她看着顾玄棠又寻了粉黛朝她走过来,只觉得有些心慌意乱,一颗心噗通噗通的,也不知是期待还是害怕的想着,又要像那日那样来一遍吗?
  事实证明,确实如她所料。顾玄棠走近她,让她坐下,然后像之前那样,很快就为她画好了眉,让她自己涂一些口脂。
  左菱舟一边涂一边听他说:“你到底也是大姑娘了,寻常人家的姑娘这会儿都该生孩子了,你也该自己学着画眉了,总不能每次都是我给你画。”
  左菱舟回他,“我不画也很好看啊,不一定非要画的。”
  “这哪行,你现在是这个年岁,自然画不画都好看,等你日后老了,可不得靠它们装扮。”
  左菱舟抿了抿唇,将颜色抿匀,“那都是日后的事了,等日后再说。”她想了想,“说不定我日后嫁了人,我相公愿意给我画呢。”
  顾玄棠闻言,脑海中霎时浮现出她说的情景,只觉得有些烦躁,便道:“你现今父母不在了,长兄为父,日后定亲,得需我的同意。”
  左菱舟闻言看他,心道你可真是越来越把自己当我哥哥了,这长兄为父四个字说得越来越顺口了。面上却是微微一笑,“是的,父亲大人。”
  “胡闹。”顾玄棠斥道。
  左菱舟笑吟吟的看着他,只觉得他生气的样子也是挺好看的。
  顾玄棠被她看得有些无法,伸手敲了她一下,不赞同道:“就知道胡闹。”
  左菱舟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暗道这都第三次了,敲人头这个举动是特别容易上瘾吗?不过,反正她也不讨厌他管着她的感觉,那么,就听他的长兄为父吧。
  于是,她好脾气的改正道,“是我胡闹,下次再也不敢了,兄长大人。”
 
 
第二十六章 
  左菱舟最后还是没有空手而去,买了些糕点之类的提在了手上。
  顾玄棠对此虽然不太情愿,但也没有说什么。
  莫城相对于七宝镇而言,要更大一些,找起人来也更费功夫。左菱舟按着信上的地址问了好几个人,这才和顾玄棠来到她这个名义上的姑姑家。
  她看着面前破旧的木门,心里有些惆怅,本以为自己的姑姑既然住在莫城,那么想必条件应当不错,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左菱舟敲了敲门,没过多久,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站在里面,看见他们俩,好奇的问道:“你们找谁?”
  左菱舟见她衣着朴素,浑身只在腕间戴了一个有些发黑的银镯,一根银簪将头发挽起,暗道,若面前的人就是她的姑姑的话,那么怕是没法收留自己了。富人家永远不会在意多一个人吃饭,可是贫苦人家却是多一张嘴就多一份压力。
  她自己穷了三年,深知贫穷的滋味,没理由也不好意思让别人平白的背上自己的生存压力。
  她向面前的妇人行了个礼,道:“小女姓左,名菱舟,是九弯山左功梁的女儿。之前在家中发现一封来自这里的信,署名是我姑姑,特前来拜访。”
  她这么一说,那妇人似是有些惊讶,低头抬头的打量起她来,许久,才道:“我想起来了,你便是当年那个孩子。”她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却又笑了起来,“你当时才这么大,”她伸手比划了下,“还不会走呢,是被兄长抱在了怀里,想不到,现如今,竟然这么大了。”
  左菱舟笑了笑,那妇人立马来拉她的手,道:“进来,进来说话,”说着,又有些疑惑地朝她身后看了看,似有有些不解,“你爹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左菱舟闻言,只得回答道:“我爹他,”她看着面前的妇人,心里不自觉有些难过,“我爹他,已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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