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以情深共白头[快穿]——许鱼
时间:2020-07-07 09:58:49

  清若端着茶杯喝了口茶,眉目间一直皱着的凝重终于舒缓了一些。
  常存汇报焚烧时遇到了灾民闹事,世人敬畏逝者,遗体要落叶归根,要入土为安,这般从土地里挖掘出来焚烧,那就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和最大的诅咒。
  清若今日一直在等人来禀告此事,后来忙碌起来事情太多,也未有人来禀告,就搁下了,常存不说她也打算问。
  “顾淮郅处理了?”
  常存点点头,他此前只是听过神策军的盛名,神策军隶属天子,他从前听令太子,并未和神策军打过交代,此次是第一次共事。很客观的给出评价,“顾统领不负盛名。”
  清若淡淡勾唇,“给殿下的信件传出没。”
  常存点头,“昨日已经传出。”
  “去歇息吧。”
  常存起身拱手,“公主您也快去歇息吧,有任何情况属下会第一时间禀告您。”
  这次瘟疫爆发虽处理及时,但也陆续有先前确诊的灾民死亡,神策军在侧盯着,一旦确定死亡立即焚烧,灾民一开始闹事被压下,后续执行并不困难。
  瘟疫得到控制,并未蔓延,陆续有病人痊愈,原本情绪焦灼的灾民也随之被安抚。
  丰西县的淹水在第四天被排尽,县城开始进行下一步的清理事宜。
  清若上报粮仓金条的奏折同瘟疫爆发的奏折同时到达铭瑄帝案前。
  第二天跟到的奏折便是凤兮公主连夜到达丰本郡,第一时间接手了丰本郡的救灾。
  铭瑄帝传令粮仓金条由凤兮公主同顾淮郅在回洛安时一同运回。凤兮公主全权负责丰本郡救灾事宜,少保负责谷雨郡,而顾淮郅在负责曲伽郡的同时协助凤兮和少保。也是铭瑄帝御令到时一众官员才知道凤兮公主先前还干了这么一件大事。
  清若报给铭瑄帝的奏折只奏上了三分之一的金条数,但也足够让朝臣震惊,华中本就产盐,一直以来都是富饶之地,加之水源丰富,农作物产量颇丰,加上朝廷每年拨下来修缮堤坝的银钱,华中官员内部的腐败可想而知。
  三个月后,华中地区的灾后情况妥善控制,丰西县的瘟疫隔离已经解除。朝廷新任命的官员都已经到任开始接手工作。
  进入夏末秋初,华中的雨季已过,今年不会再有洪灾的危机。除去部分官员要留下配合新上任的官员进行后续建设安置,其他人在接到铭瑄帝御令后启程回洛安。
  来的时候众人心思沉重,匆忙赶路。此回洛安,所有官员都透着轻松从容的情绪。
  众人心里都很清楚,这次救灾,能称得上成功。往前翻到大齐,上下百多年间,但凡有灾祸瘟疫爆发,哪怕不是放弃整座城池的百姓也伤亡惨重。这一次不仅在爆发瘟疫的情况下三个月完成赈灾,同时死伤人数非常之少。
  来的时候从洛安到华中,第一批队伍只用了三日半,回程所有人一道走,从华中出发,到达洛安郊已经是第八天上午。
  铭瑄帝传令,凤兮公主和顾淮郅立即进宫面圣。
  这次不是父女间的寻常见面,是朝堂传旨官员来传的圣谕,顾淮郅回府更衣,清若则是回宫之后先回揽月殿去更衣。皇后知道她回来早就亲自来等在揽月殿,但知道皇帝传召,也不敢耽搁时间,只在她更衣梳妆时在旁碎碎念。
  清若梳洗好便跟着御书房内伺候的小太监往御书房去。
  她从后宫过来,过紫洪门时正好遇到从外面来的顾淮郅。
  顾淮郅换了神策军统领的衣服,黑底黑纹,腰间配剑,脚步稳健却快,很快到她跟前。
  “公主。”
  清若带出些笑意,“顾大人。”
  两人招呼之后便不再多言,到了御书房前等通传进去。行至殿中向铭瑄帝行正礼。
  清若穿了淡红色的公主服,袖摆极大,扬手带起风,跪下时衣摆扫到了顾淮郅的手臂。
  “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铭瑄帝看着两人的头顶,“平身,赐坐。”
  小太监搬了凳子来,两人坐下。
  高台上的皇帝一直在看清若,待她坐下轻轻叹气,面上却都是欣慰笑意。“凤兮,长大了。”
  清若抬头朝他一笑,并未言语。
 
 
第45章 凤兮公主(8)
  他们一行人虽是今晨才到洛安,但关于堤坝一案的调查卷宗早已送到铭瑄帝案前,顾淮郅有心,还顺藤摸瓜查了查华中的盐业生产线。
  华中堤坝一案由华中都督牵扯出朝廷不少大臣,再往上那就是三皇子,但因为此事是神策军暗中调查,所以现在消息还属于封锁状态。
  铭瑄帝手握卷宗从高台下来,他方才正在看卷宗,牵扯到的朝中其他官员顾淮郅已经把证据全都呈到了御前,只待铭瑄帝下令要如何处置,他办事向来周全无遗漏。只除了三皇子,毕竟是皇子,铭瑄帝不发话,顾淮郅不会逾越。
  到了清若面前,把手里的卷宗递给她,“凤兮,你先看看。”
  清若嗯了一声双手接过,而后开始看卷宗。
  铭瑄帝也不折身再上高台,就在两人身边坐下,因为清若在看卷宗,他便问顾淮郅,“粮仓一案可调查清楚了?”
  顾淮郅拱手,“微臣惭愧,粮仓一案主要线索都是公主命人查到,微臣皆是事后才知,具体情况公主更清楚。”
  铭瑄帝挑挑眉,顾淮郅十五岁便得到了上一任神策军统领的认可,年少盛名,接管神策军以来更是事事妥帖从未有过纰漏,他未曾想到第一个让顾淮郅说出惭愧之话的竟是凤兮。
  因为清若还在看卷宗,铭瑄帝便和顾淮郅聊起了其他话题,此次华中一案,华中从上往下的官员多少有牵连,他们回来之前,朝廷已经新点了官员去上任。再有牵连的朝廷官员,铭瑄帝想就此时彻查贪官污吏,但现在朝廷实在缺人。
  清若看完卷宗,往旁边的桌子一放,铭瑄帝转头看她,看着女儿本就小的脸颊眼见了瘦了一整圈,他心里百般滋味,视线里含着温色的笑意,“看完了?”
  清若点点头,铭瑄帝继续问她,“凤兮以为该当如何?”
  她反问,“三哥还是其他大臣?”
  铭瑄帝笑,“凤兮都说说看。”
  清若扬眉,“若是其他大臣,凤兮以为父皇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儿臣尚且年幼,即便说出来也同父皇比不了,何必再言。至于三哥,儿臣不仅是父皇的女儿,也是三哥的妹妹,同时还是这瑜国的公主,若是说,还望父皇不要生气。”
  铭瑄帝啧啧,“你这出去一趟倒是越发巧舌如簧了,这都还没说呢,就要朕先应你的要求?”
  清若笑起来,带上了小女儿的娇态,偏了偏头,声线软下来,含着甜糯,“父皇~”
  铭瑄帝轻咳一声,“说吧。”
  清若就笑,而后恢复了严肃的神态,手点在卷宗上,“三哥虽然爱财,却不会至百姓于不管不顾,但无法否认是他的过去与纵容让华中官员放肆敛财,贪污朝廷拨款,酿成大灾。于公,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父皇需要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若是不痛不痒不若就把三哥之名直接从卷宗上抹去,私下父皇如何训他那就是家事。只是,若是如此三哥日后也难担大任,朝臣如何信服。”
  铭瑄帝点点头,“继续。”
  “于私,儿臣觉得三哥确实应该受些教训,他身为皇子,享受着作为皇子的荣耀权势,也应该承担起该有的责任,而不是依仗自己的皇子身份胡作非为。但他是初犯,也有下面官员蒙蔽的成分,儿臣觉得重犯也会伤了情分。”
  “现在秋收已结束,不若就让三哥负责收今年的田税,给三哥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也让三哥切身体会一下百姓的‘粒粒皆辛苦’。”
  她说完铭瑄帝半响没说话,好一会才轻咳一声,干巴巴的开口,“朕也问过太子,太子说,轻罚以惩,老三本心不坏,这次也是被下臣蒙蔽。”
  清若神色坦然,随口接道,“哥哥爱护三哥,自是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铭瑄帝转头看向顾淮郅,“无咎以为如何?”
  清若也跟着转头看他,顾淮郅微敛眼眸,“臣以为公主所言有理,让三皇子切身体会一下盘中餐艰辛,日后行事定会多从百姓角度考虑,且此举也能给天下一个交代。”
  铭瑄帝像是被噎住,说不出话来,他视线看向清若,她的表情太坦然了,一副完全是为她三哥着想,为他着想,为朝廷大局想,仿佛就真的只是让三皇子去体验一下百姓艰难,同时也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她眼睛太清透,似乎没有半分杂念,铭瑄帝先转过头,咳了一声,“好,凤兮此法甚好,那就按这办。”
  清若表情淡淡,毫无波澜,只是语气颇为真诚,“父皇英明。”
  顾淮郅在旁边低着头盖住眼里的笑意。
  收田税自古都是出力不讨好的活,瑜国之大,出了洛安天高皇帝远,你身份再高去到各地收田税也十分艰难。
  虽然秋收的季节已过,但秋老虎晒人,过了秋季紧接着气温降下来就开始霜寒。
  这个时候在外面各地跑本就是磨人之事。
  瑜国还有四个诸侯国,诸侯国自然每年也要向朝廷上交田税,但去诸侯国收田税,自是难上加难。
  收田税这件事,每年没有个五六月是完不成的,这还是每年朝廷会派出多人分别前往各诸侯国的情况。
  到收拢田税清点盘查时,收得多了也不是你的功劳,那是今年各地收成好,但凡比去年少了,哪怕只少了一点点,那就是这个官员能力不足的表现。
  今年华中洪灾,已经可以预见的是华中地区无田税,再有华中周围几个地方都调了一部分粮仓之粮去支援华中,周围几个地方都要补充粮仓,田税自然会少一些。
  再有,瑜国太大,一些贫瘠之地不乏悍匪,以劫道为生的山贼,这些亡命之徒自是不会放过每年的田税。
  她这哪里是给三皇子一个将功抵罪的机会,明明就是挖个坑等着三皇子罪上加罪。
  再有,一个皇子被派出去收田税,远离朝堂少则五个月,多则七个月,中间只要有心人做事,完全可以把三皇子先前的朝堂势力全部抽空。
  偏偏她思索周全,每一处都分析有理有据,铭瑄帝虽然有些无奈,但想想确实是她说的道理。
  顾淮郅心里思索一番,默默给三皇子点上一支小蜡烛。
  关于堤坝一案就了决断。
  先前顾淮郅没给回答的粮仓一事铭瑄帝再问清若。
  清若把之前呈奏折的话又说了一遍,“那徐广正好像是个假身份,儿臣已经派了人去徐广正老家核查,但徐广正从家乡出来多年,父母皆亡,暂未找到关系亲近的亲戚。”
  徐广正背后牵扯到二皇子,牵扯到周国,这些不能由她来告诉铭瑄帝。表现太过铭瑄帝也会对她和太子生疑,毕竟她是天然太子系,铭瑄帝会觉得是太子安排好的,只是通过她捅到他面前。
  她把三皇子支出朝堂的根源是顾淮郅查到的堤坝证据,也不是她经手之事,铭瑄帝刚过四十五,身体尚健康,不会希望下面的皇子现在就开始夺权,哪怕对待太子也一样。
  铭瑄帝闻言轻轻挑眉,“徐广正现在何处?”
  “在大理寺,带回洛安之后儿臣便连同卷宗一起移交给了大理寺。”
  铭瑄帝点点头,“此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转头看向顾淮郅,“无咎你待会出宫先去一趟大理寺,尽快核查此人身份。”
  “臣领旨。”
  清若微弯笑颜,“那徐广正有寻死之意,儿臣先前让人斜了他的下巴。”
  顾淮郅点点头,“谢公主提醒,臣记下了。”
  此次赈灾有功,明日朝堂便要论功行赏,同时还有堤坝一案其他官员的处决,铭瑄帝先召他们二人来见也不过是因为这事赈灾一事都是他们二人领头行事,要在早朝前见一见这是惯例。
  事情说完,铭瑄帝便让他们退下各自去忙,刚从华中回来,神策军内还堆着许多公务等顾淮郅处理。
  清若和顾淮郅起身行礼告退。依旧是标准的正礼。
  待她直起身之后铭瑄帝才笑意盈然和她说,“凤兮的孝敬朕收到了,朕心甚悦。”
  清若噗嗤一笑,朝铭瑄帝眨眨眼,“父皇高兴就好。”
  两人从御书房出来,夕瑶和至二等在外头,看见二人并行迎过来行礼。
  “属下请公主安。”
  “顾大人。”
  顾淮郅开口叫住她,“臣有些事想请教公主,公主是否方便赐教一二?”
  清若回身,扬眉,“嗯?”
  她着标准公主服,发上的饰物却减了一部分,刚刚好的端庄典雅,这一趟出门人比之前瘦了一圈,但之前周身环绕入利刃的气场像是有了剑鞘,不再时时逼人,变成收放自如了。
  顾淮郅负手身后,视线轻和看她,等她的回应。
  清若点点头,“行,若顾统领现在有空就去揽月殿?”
  顾淮郅未语,直接提步朝她走来。
  从御书房行至揽月殿,清若先转头问顾淮郅,“顾统领喜好何茶?”
  “皆可。”
  清若这才吩咐夕瑶上茶,两人在正厅对面坐下,至二在门外候着,夕瑶上了茶也退到门外去守着。
  顾淮郅拨了拨茶盖,“徐广正真实身份公主已确认?”
  清若视线下滑,“嗯。”
  他珉了口茶,“还望公主指明方向,也省得神策军再耗时耗力。”
  清若抬眸看他,“顾统领就肯定本宫查到的就是真相而非人为?”
  顾淮郅摇摇头,“臣不觉得质疑公主是明智之举。”
  清若带出笑意,“那顾大人应该也猜到了本宫为何不自己报给父皇。”
  顾淮郅隔下手里的茶杯,双手交握在身前,“公主又给臣一个难解之题。”
  他说这话时面容平静,眼眸里却带着浅浅的笑意,连带着清冷的声线也染上了一两分柔和。
  清若不服,“又?”
  顾淮郅挑眉,难道不是?
  “三哥的事,是本宫给父皇出的主意,严格意义上来说,三哥的事情上,是本宫为顾统领解了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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