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盈又在欺负人了——唤云
时间:2020-07-08 10:02:39

  安静两秒,虾鳗狸狸见阿盈不动,犹豫两秒迈出去:“虾鳗狸狸。”
  按理说,对面介绍了四个人,海栖这边也就该介绍四个。
  于是,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向阿盈看去。于情于理,都该是身为三大部长之一、还兼“裙带关系”的她。
  阿盈:“……”
  她耸了耸肩,走上前。
  海栖这边这几秒不同寻常的安静,已经引起了陆栖褐狮振一行人的关注。
  他们纷纷把目光投过来,然后……
  “——咳咳咳咳咳?!”
  在陆栖学员们充满疑惑的目光里,海栖那个原本一脸傲慢地站在那儿、叫做乌獾妍的黑发少女一瞬间脸色大变。她飞快地举起手遮住自己脸,仓皇转身,哐地就撞开身后站着的两人,矮下身一头扎入人堆后面。
  接着,还没搞明白她在干嘛的众人又见旁边的另外那两个少年——一个绿头发一个金头发的,好像突然之间被摁到了某个开关似的,动作一致地僵直在原地。
  阿盈走到丹炳身边,面向对面微微一笑,像是要伸出手——
  “噌噌噌!”
  她面前的金发少年猛地连退三步。
  他那瞪大的眼睛、如临大敌的抗拒姿态,好像面对的不是一个矮自己半个头的纤瘦姑娘,而是一头什么恐怖的猛兽。
  海栖众人脸色微妙,而站在旁边的丹炳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阿盈的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或者说,她已经习惯了。
  她面色不变,从善如流地换了个方向,看向挨着的那个绿发少年,再次笑了笑,伸出手。
  都是认识的人,久别重逢当然要握一握手。
  翠羽焦望着这只伸到面前的白皙手掌,胸膛起伏。在所有人的目光里,少年一头柔软的翠绿短发……一点一点的炸了起来——一根一根竖起来的那种炸。
  旁边的丹炳:“……”
  丹炳旁边的蓝胡:“……”
  蓝胡旁边的虾鳗狸狸:“……”
  几人的表情都露出些好笑来。
  这个叫做翠羽焦的少年五官还有些年幼的、没长开的圆润,脸也有点小,配上现在突然变成一圈绿色蘑菇似的爆炸头发型,看上去着实滑稽。
  阿盈:“你——”
  翠羽焦:“你不要过来哇!!!”
  他忽然一屁股坐到地上,捂住脸,爆发出一道凄厉的高音:“你不要过来哇!!!!”
  情急之下,他的嗓音变成了一种尖尖的、鸟鸣一样的调子。
  丹炳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拉着阿盈退开几步。
  他感到费解又不满,不太客气地道:“你们有什么毛病?”
  他这话是对着前排唯一还剩下的褐狮振说的。
  褐发青年的神情看上去倒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依旧是微微扬着下巴、唇边挂着矜持而傲慢的微笑地望着这边。面色如常,十分镇定。
  但他没有回答丹炳的话。
  海栖这边,大家面面相觑,都觉得气氛十分古怪,又不知缘由。
  好像……从阿盈出来就这样了?
  而陆栖那边,气氛就更怪了。后排的那七八个人看上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僵硬而茫然地站着。
  这时,褐狮振忽然开口了。只见他维持着唇边毫无变化的微笑,喉头一动,吐出了短促有力的两个字:“再见。”
  然后他噌地转身,一把拉住地上翠羽焦的领口,迅速地甩开步子就走。
  海栖众人:“…………”
  丹炳:“喂?你们……?”
  没有人回答他。
  一众海栖学员们就这么看着对面开始一边嗡嗡地说着话,一边乱糟糟地抬起桌椅,竟是真的就这么跑了。
  隐隐还听到他们中间传来一道压低的、尖尖的焦急女音:“走,快走!”
  一阵风似的,陆栖一帮人走了个干净。
  海栖学员们叉着腰目送着他们步履匆匆的背影,一双双大大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迷惑。
  “哎呀。”胡鳅道,“他们这些杯子壶啦都没有拿走哦!”
  他走过去,欣喜地把滚落在沙地上纷乱脚印间的几个木杯和木壶捡起来抱在怀里。
  “咦~”虾鳗狸狸翻了个白眼,“你恶不恶心。”
  “怎么了?”胡鳅嘿嘿一笑,也不跟她计较,只道:“洗洗就能用呢。”
  “所以他们这一趟到底是来干嘛了?”丹炳抓了抓被海风吹乱的头发,不快地道。
  蓝胡看了一眼阿盈,谨慎地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什么毛病,浪费时间。”丹炳烦躁地踹了一下脚下的沙子,随意地挥了挥手:“那就回去吧。”
  说罢,率先拽着阿盈回身走去。
  “散了散了。”蓝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该干嘛干嘛去吧。”
  “哎呀,白跑一趟。”虾鳗狸狸跟着道,“陆栖的这些人真是病得不轻。”
  大家跟着她抱怨了两句,也就都各回各部,各做各的事去了。
  丹炳和阿盈很快顺着河流回到了西林里,两人肩并肩站在河边的石头上。
  “去哪儿?你这次轮到任务部?”丹炳偏头望向她。
  这里是他们第一次挖牡蛎的地方,或许是想起了那时候,丹炳的心情看上去好了不少。
  “嗯。”阿盈点点头,“你呢?还是南林?”
  “北林。”丹炳道,低头望向了水面。
  阿盈也在注视着流淌着的青绿河水,两人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丹炳道:“走吧,我送你到镇子门口。”
  阿盈“嗯”了一声。
  她知道今天的这一桩事,那几人面对自己再明显不过的怪异反应,在场谁都发觉到了不对劲,谁都知道肯定有点什么事在里边。
  阿盈以为丹炳会直接问,没想到他只是烦躁着,却压了下来什么也没说。这真是一点都不像他的性格。
  今晚……跟他聊聊吧。她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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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Chapter 24
  “你说什么?”明亮的蓝色圆窗下, 枝玫田岚提笔的动作一顿,回过头,惊讶地挑了挑眉:“有个考生要见我?”
  “对。”她的助手枝玫麦尔站在门口, 耸耸肩:“她很坚持。而且人现在就在楼下的大厅里。”
  “……这样。”枝玫田岚撑着桌子沉吟片刻, “那就让她上来吧。”
  今年四十九岁、资深灵窍综合科导师兼科长的枝玫田岚正是第一高级灵魔学院这一届的新生招考负责人。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担任这个职务了, 一来给自己休个小假,二来, 就是带着自己年轻的小侄女麦尔长长资历。
  之所以说是休假——学生们的赴考邀请信早已经发好, 测验进程也有监测系统看管,再有些许旁的杂事,下面的两个助手也足够解决了。因而大部分时间里枝玫田岚唯一需要做的,就只是待在这所办事处最高的办公室里坐着。
  然而今天,却似乎不再像过去的每一天那样平淡了。
  枝玫麦尔领了回复,点点头转身下去了。
  枝玫田岚坐在椅子里, 慢慢将笔插回筒中,抬起手看了眼时间。
  八点半。
  她的心里升起了点兴趣。
  一个考生在考试中途申请要来见我?说实话, 这还是田岚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更何况, 自家人知自家事, 她是知道自己的这个侄女的——一个有点无伤大雅的小傲慢的姑娘。这个学生能让她愿意上来通报, 就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片刻后。
  “叩叩。” 
 “进。”
  枝玫田岚望向门口, 见到走进来的年轻女孩儿, 她的目光中划过评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问道:“锡兰族的?”
  “是, 锡兰盈。”阿盈道,“您好。”
  “不论看多少次,你们族的发色和瞳色都是那么漂亮。”田岚呵呵一笑。没想到这个突然的年轻来客跟自己竟然多多少少还能扯上点关系。
  “我听说过你,”她说,态度很和气,“你是锡兰秋收养的那个孩子?坐吧。”
  听到秋的名字,阿盈的眼睛里自然而然地掠过一丝温和的情绪。
  “是的。您认识秋?”
  她从善如流地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认识啊,也许算得上是朋友吧。枝玫田岚,你可以叫我田岚教授。”田岚慢悠悠地道,“那么,你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见我不可呢?”
  阿盈望着她的眼睛,也选择开门见山:“田岚教授,很抱歉冒昧前来打扰您。但我认为,这场测验已经存在着很大的问题了。”
  这样的话从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学生嘴里郑重其事地说出来,能引起听者很多种想法,或惊讶,又或者轻蔑的、好笑的……
  但椅子里枝玫田岚仅仅是转了一下茶杯,脸上看上去没有出现任何的情绪变化,只微微扬起一边眉毛:“哦?”
  阿盈抛出这么一个开头,却没有急于陈述,而是转而问了一个问题:“您认为,现在在我们整个人类中,最大的一个分裂因素是什么呢?”
  “这要看你指的是哪一个方面了。”枝玫田岚微笑着回答道:“不过你用了‘最大’这个词语,我想,你可能想说,海陆?”
  “是,我想说‘海陆’。”阿盈道。
  “噢。”枝玫田岚点了点头,“很大的一个命题,我将洗耳恭听。”
  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女士,阿盈想。
  在她说“洗耳恭听”四个字的时候,枝玫田岚神色如常,灰蓝的双眼里不见任何的敷衍和轻视情绪。  
  作为一个年龄、阅历都足有面前女孩儿三倍有余的“大人”,且地位上来说,她是素有名望的资深导师,阿盈只是一个连入学资格都还未拥有的学生。但枝玫田岚却愿意认真去对待这样一个年轻学生的话语,愿意去用一个平等的姿态倾听。
  这极难得。
  也省下了阿盈预想中需要应对的许多周折。
  她微微吐出一口气,望着她平静地开始诉说自己的想法:“是,众所周知,海陆是现在我们整个人类中最敏感的话题、最严重的裂痕,它存在于人类最大的两个群体间。”
  “它是客观存在的,无可否认。但是,我们绝不应该因此就去激化它、催涨它,您认为对吗?”
  “当然。”田岚微微颔首,“海陆种族的问题已经造成了足够多的麻烦了。一直以来,我们也有许许多多的同仁们在致力于呼吁柔化它,我对此也持相同观点——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阿盈点头,继续道:“匡缇丝特大陆足够大,就算所有的人类加起来,占据的面积也远远算不上很大。资源是够的,我想并不存在根本上的竞争关系。我们是一个整体,一个族群,一同面对着其他生物的威胁。”
  “也许。”枝玫田岚道,“整体和平论,一直以来拥趸众多的论调,第一高级灵魔学院内部就有相关社团,如果你感兴趣的话。”
  “谢谢您,但我今天要说的当然不是这个,我只是将它作为一个前提稍作陈述。”阿盈笑了笑,“我想说的是,或许这些话有些理想化了,但我还是准备讲出来。”
  “学生应当是一个相对纯净的群体,学院也应当有一个相对纯净的环境。那些对抗争议的、不安定的因素,不应该在一所学校里肆意生长,您觉得对吗?”
  枝玫田岚的眉头微皱,话到这里,她已经有点意识到了这女孩儿今天的来意了。只是不知道她是基于什么起因,又想要在这个问题上做些什么。
  她稍作思考,选择了一句相对中规中矩的话回答:“作为学院,我们当然不希望去激化任何仇恨的种子。”
  “好。”阿盈点头,紧接着道:“海陆矛盾不应该在学校里被强调,种族矛盾更不应该在学生之间倡导,相反,我们应该淡化它。您同意吗?”
  这女孩很擅长谈判。枝玫田岚有些欣赏地想道。她很自信,思路清晰,就像现在,用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来一步步掌握对话节奏,侃侃而谈。
  一个很优秀的孩子。而且,这样的性格风格,对锡兰族来说,真是非常罕见啊。
  在枝玫田岚的印象里,锡兰族人——比如与她相处过的锡兰秋、锡兰月等,都是相对沉默的,用一些词来形容大概会是“优雅空灵、睿智温和”之类的。同时,他们天生的矜持和傲气也是流淌在血脉里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那种温和”,有距离感。
  面前这个女孩儿不一样。
  修灵窍者,越是高深,对世上一切内外物的感知就越是清晰。作为一个灵窍科资深导师,灵觉给到枝玫田岚的反馈是:如果说,整个锡兰族给人的感觉是“月光一样清冷的”,那这个女孩儿就是“像太阳一样热烈的”。
  “你说的对。”枝玫田岚沉吟片刻,给出了认同的回答,淡化矛盾和分裂,确实是一所学院应有的态度。
  “那么,你这个时候找到我想要就此说什么,或者说做些什么呢?”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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