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孕了,谁干的??——歌疏
时间:2020-07-08 10:06:04

  柳姑娘?
  莫非是柳青青?
  不需要她猜,那头,柳青青已经拿着一支风车走过来。
  青色衣裙衬得她像花丛中刚萌生出来的精灵。
  十五岁的少女,眼睛还没被世俗污染,却又有同龄人少有的睿智。
  “师荼哥哥,你看这个,好看吗?”
  师荼揉揉她发顶,赞道:“好看。”
  那动作亲昵又自然,元霄撇开头,不去看他们。
  “陛下,你一个人来的么?”柳青青扑闪着大眼睛,无辜又天真,完全没有当日面对萧瑾如那般老成。
  网上总有一句话,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会把你折磨成黄脸婆,而一个爱你的男人,会把你宠成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公主。
  而此刻的柳青青让元霄感受到了被男人疼爱的小公主是什么模样。
  “应该跟冯彧一起来的。”师荼代元霄作答,转头又问,“冯彧去哪儿了?怎么把你一个人丢这里?”
  “他么?”
  元霄四处张望。
  “我在这儿。”
  冯彧从花丛里钻出来,也不知道他走了多远,玉白衣衫上,又是花粉,又是草泥,显得有些狼狈,这就是他不愿意元霄睁眼的原因,他不想然给她看到他狼狈的一面。
  这边是一道斜坡,要爬上来稍稍有点费力。
  元霄伸手欲将他拉上来,手刚抬起,师荼却先伸出手,冯彧看看师荼,又看看小皇帝只伸到一半又缩回去的手。
  “不用,我可以。”
  拒绝了师荼的好意,兀自爬上来。师荼这才回到柳青青身边。
  元霄递给他一条帕子,让他擦干净手。
  “你到底做什么去了?”
  “本来是想给陛下一个惊喜的,现在惊喜怕是没了。”
  说罢,抬手,那边立刻有人转动一个大风车,带起一阵风,插在花丛中的风车再次转动起来,哗啦啦一片,声音不绝于耳,隐隐还有某种旋律,那是……
  闻笛声独惆怅云深夜未央
  是与非都过往 醒来了怎能当梦一场……
  元霄猛地睁大眼:“这是?”
  “上回听陛下哼过这首曲子,臣也不知道是什么曲,便记下了这些韵律。”
  “这里每个风车的都是用竹管做的柄,在风车转动时,会发出一个音。风从那边出过来,它们就会依次吹出那段旋律……”
  “冯彧……”元霄没料到冯彧会为她做到这种地步,一时感动得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这个旋律,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听到的唯一熟悉的东西,唯一属于她那个世界的东西。
  在她当了这么久的纸片人之后,她终于听到了属于“家乡”的声音。
  “陛下,你怎么哭了……”
  冯彧忽然有点慌,掏出手帕给她拭眼泪。元霄看到他手指上细密的伤口,心头更是触动,“做风车受的伤?”
  “小伤,不碍事。”
  “青青,我们走,别打扰了陛下和冯侍中。”
  师荼突然有点心梗,带着柳青青离开,柳青青手里还捏着一支风车,随着传来的乐声,慢慢哼着歌谣。
  元霄的视线不自觉被他们吸引,目送他们走出老远,直到消失。
  “陛下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个么?”
  元霄回神,有些紧张,她最怕刚被感动,别人又来感情攻势。
  感动并不等于动心,任何感情也不可能因为某一次两次的感动就能维系下来的。
  “冯彧,我们去换个位置听说不定会不一样。”
  元霄急着要往前走,冯彧没有拒绝,紧紧跟在后面,怕她摔倒,伸出一只手随时准备护驾。
  “陛下还记得我们的三月之期么?”
  元霄更慌了,一个脚滑,差点跌出去。
  冯彧扶住她,只觉得一阵心疼,在元霄看不到的背后,苦笑着脸。
  他的确输了,不认不行啊。在她为师荼一次又一次筹谋时,他就知道,她心里是有师荼的,她在师荼面前从来不一样。
  但他觉得,她是皇帝,喜欢师荼没关系,只要还喜欢他,他就可以放下成见,甘愿留在她身边,可是,最近这些事,他却发现,她或许对所有人都好,她心里或许装着所有人,但那些感情是不一样的,不是男女之情,只是单纯的关心。
  也许,当初,她真的只的单纯地,没有任何私心杂念地,看上的是他的绝世好鸟而已。
  就如不通世事的孩子欣赏一个玩具……
  是啊,自己或许只是那个时期的她的一个不错的玩物而已。
  虽然这话有些伤自尊,但是他必须得承认这是事实。
  冯彧叹了口气,这个梦终于是要结束了。
  “三月之期到了,这是我送给陛下最后的礼物。”
  元霄猛地顿住,回头,眼中有些惊慌失措。一阵风吹过,拂乱了发丝,也打乱了音韵,原本规律的韵律变成了一团嘈杂,只剩下呼啦啦的声音。
  冯彧撩开她的碎发卡到耳后,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好看些。
  “陛下莫不是很遗憾我没有死缠烂打?”
  元霄心口蓦地轻颤,突然不知如何是好,“冯彧?”
  她知道冯彧很好,但她不想给他发什么好人牌,好多情绪堵在胸口,让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陛下别难过,喜欢不上我,这不是你的错。”
  元霄的眼眶刷地红了,冯彧,你为什么要这么好?你可以自私点的,无情点的,你不是隐藏大反派么?
  为什么要这么好?
  眼泪落下来,好热。
  冯彧再次掏出手帕替她擦拭,“今日,陛下为我流了两次泪,我会永远记得。”
  “哇”地一声,元霄哭得好不大声。
  冯彧劝了许久才将人哄住了,抱怨道:“这种时候难道不该是我哭么?陛下哭得这么伤心教我情何以堪?”
  元霄一抽一抽地眨巴眼,“朕是在替你难过。”
  冯彧:……
  小皇帝不能有好了是吧?
  这一口气缓了好一会儿,冯彧才又说:“陛下喜欢摄政王吧?”
  “你、你怎么知道的?”
  元霄一下慌了神。她不确定那种是不是爱情,但她真的,很在意,非常在意,见不得师荼跟其他女人在一起。
  大概这就是吃醋吧。
  “陛下都表现得如此明显了,凡是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元霄一阵脸红,“哪、哪有那么夸张?”转头她又问,“还有谁看出来了?”
  这是多怕别人知道啊?冯彧脸黑,你这样藏着掖着是闹哪样?
  “陛下乃九五之尊,喜欢谁大可以放在身边。”
  “难道你也认为摄政王搞断袖没问题?”
  什么断袖?
  你是男人么?
  好吧,名义上,你现在的确是男人。
  “自古又不是没断袖皇帝,陛下到底在顾虑些什么?”
  我如果说怕把男主带偏世界观崩溃,自己遭天谴,你大概是不信的吧?
  我如果说我是假皇帝,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不应该跟你们牵涉太多因果,你大概会说我有病吧?
  元霄所有顾虑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你、不懂……”
  冯彧:……
  这道理的是讲不通了是吧?
  “臣只知道,人生短暂,就该生得潇洒,死而无憾。”
  生得潇洒,死而无憾,这简直就是一道圣光,从迷雾重重的天上投射下来,照亮了元霄的灵台。
  直到此刻,她才真的意识到自己是活的,尽管是活在一本书里。
  自己不是小皇帝,不是任何角色,自己就是自己,她是元霄,她可以走自己的路,选择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被剧情左右,每天为剧情提醒吊胆?
  冯彧在元霄眼里见到了光,抬起手,轻抚她的法定。
  “他现在应该在望月楼,陛下,去吧。”
  “冯彧,谢谢你,你是个智者!”
  元霄的步伐从未有过的轻快,风在这一刹那停下,风车再次按照冯彧安排的韵律转动,那调子是如此优美,然而倾听的人却已离去。
  冯彧捂着脸笑了,肩膀都笑得发抖。
  他啊,终究是不忍心看她难过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条手帕递到跟前,冯彧惊喜抬头,然而看到递手帕的人,所有情绪湮没。
  秦放也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回去,记得把修屋顶的银子给我,你蹲这几日,立政殿上面坏了好几片瓦……”
  丢下手帕走人,侧眼看向那片风车,风车依然在有规律地旋转,一个传一个,无穷尽也。
  望月楼。
  师荼叫了一壶酒,一杯接一杯地往喉咙里灌,柳青青托着下巴,坐在他对面位置看着。
  “师荼哥哥,你就那么喜欢他?虽然他长得很好看,但毕竟是男的啊。”
  师荼捏着酒杯看她,“你不懂。”
  “我是不懂男女之情,但我懂你让我在煌上煌花的银子有……”柳青青忽然顿住,一把握住了师荼的手。
  师荼微怔,四下一望,看到了萧瑾如,顿时明白过来,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撒娇。
  萧瑾如刚登上望月楼,就看到这一幕,“逍遥王带我来此就是为了看这个?”
  元涉也看到这一幕,微微眯了眯眼。
  “逍遥王,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你也不必用这种方法让我死心吧?”
  萧瑾如转身就走,元涉跟上去,面色却无多,萧瑾如回头看得,愈发郁结。
  “元涉,你到底什么意思?!”
  “今日是元泓让我叫你出来的。”
  “什么?”
  “大概是他觉得你非摄政王不可,有些急了。”
  萧瑾如不傻,元泓这人鬼点子多,定然没安好心。
  “他还叫你做什么了?”
  元涉给他一张图,“他让我将你独自一人引到这里,该是有什么阴谋吧。”
  “阴谋?对我!呵呵……”元泓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萧瑾如一把夺过地图。
  “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去看看他到底想搞什么鬼,若让我抓到把柄,我萧瑾如会让他以及整个临淄王府付出代价!”
  元涉嘴角动了动,他要的就是这个。
  要让他平白害一个小姑娘,他做不到,但他并不介意借萧家的势力去捅临淄王府一个刀!
  “你别跟着我,到时把你暴露了,元泓又得找你麻烦。”
  “那你小心。”
  “放心吧,他们认不出我的。”
  萧瑾如找了个地方,换了一身衣服,洗去脸上妆容,便拿着地图找过去,果然,如元涉所说,在地图指定的地方,有两个人,正是元泓身边的贴身小厮。
  两人躲在树丛里,似乎正在等着什么,她悄悄凑近,便听得两人嘀咕。
  “怎么还不来?”
  “逍遥王该不会带着人跑了吧?”
  “他哪里有那胆子?平素在王府,他连我们都不敢忤逆!他若不把萧瑾如引过来,有他好果子吃!”
  其中一人忽然阴测测地笑起来:“只要今日这事成了,少主子跟萧家便能捆绑在一起,别说临淄王的王位了,有了萧家二十万私军,连皇位都可能!”
  萧瑾如气得磨牙,元泓竟然怀着如此险恶的心思。
  她正气愤不过,要冲出去,就在这时,又跑来一个人,拿着她换下的衣服,一脸紧张。
  “大事不好,逍遥王走露了风声,萧瑾如怕是已经发现了,少主子已经抓住了逍遥王,别让那个萧瑾如跑了!”
  萧瑾如知道真相还了得?既然知道了,就必须把事情做成了。
  “她若跑掉,我们就得完蛋!”
  二十万私兵,临淄王府哪里承受得起?
  这件事,不成功便成仁!
  萧瑾如再傻也知道,对方这是要破釜沉舟了,哪里还敢冒头?
  身子往花丛一藏,一动不敢动。
  一只虫子从花蕊里爬出来,吓得她差点大叫出声,赶紧用手捂紧嘴,可还是漏出一丝声响,将小厮引了过来。
  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她的心嘭嘭直跳,一只脚忽然停在她面前,她吓连呼吸都不敢放肆。
  就在此时,又走来一个人。
  “在那边!”
  三人齐刷刷离开。
  望月楼近在咫尺,元霄心情有些紧张,她该怎么跟师荼说呢?
  她也许是能跟他试试的。
  忽然,三个人从花丛跳出来,挡住她的去路,其中一人拿着一张画像。
  那是萧瑾如的画像,只是萧瑾如戴着面纱只露出眉眼,但无疑,眼前这位,眉眼就很像。
  你以为你扮成男人就逃得掉么?
  三人一阵邪笑,“抓起来!”
  元霄甚至来不及呼救,被打晕时,眼睛不甘地望向望月楼,正好看到望月楼上,师荼临窗而坐的身影。
  她伸出手,终究什么都没抓住,便失去了意识。
  最后一刻,她甚至在想,这是不是违背世界设定的惩罚?她不该觊觎的……
  望月楼上,师荼忽然感觉心口一阵悸动,冷汗忽地爬满背脊。
  莫名的恐惧抓住了他的心脏,他下意识地看向花田里,花树掩映,挡住了视线。
  “师荼哥哥,怎么了?”
  师荼揉揉胸口,还是很不舒服的样子,眼前再次浮现小皇帝为冯彧感动到流泪的模样,越发烦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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