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孕了,谁干的??——歌疏
时间:2020-07-08 10:06:04

  “元泓。”
  元涉脸色一冷,“你们怎么确定这些人不是故意混进来传递消息的?”
  玄风军这才尽皆变了脸色,那犯人明显慌了,那狱卒也开始目光闪躲。
  玄风军可不是吃素的,要么你能一直装下去,一旦露出一丝马脚,就别怪他们不客气。
  负责牢房的将领蓦然大悟,直接下,“今日入狱的不管什么罪名都单独关押,不得靠近重监室!”
  同时一只有力的手搭上那名狱卒,“这位兄弟,你也跟我们走一趟!”
  那狱卒立马跪了,“各位军爷饶命,我也不想,可是我一家老小都被人抓了,我不敢不从啊!”
  那名犯人知道行迹败露,一脚踹上元泓的牢门,大喊:“泓世子!”
  元泓早就听到声音了,可是,他根本什么都发不出来,趴在铁门处,无力地捶打着牢门。
  那名犯人也就喊了一声,便被堵住嘴,带走。由始至终,整个重点犯人区,没任何人发出过一个声音。
  这回连元涉都觉得奇怪了,左右观望,敲牢门的倒是不少,可就是没听见一声人语,直到玄风军为他打开元泓的牢门,他终于明白了——这些人,都哑了!
  元泓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嘶嘶声,像从喉咙摩擦出来的气流声一样。
  手指头上全是新鲜的血迹,看来刚刚他扒门是扒得相当卖力的。
  元涉蹲下,对上他毫无焦距的眸子,眉头锁得更深。
  “你们到底知道了什么,才被全部封口?”
  带血的爪子突然抓向声源处,元涉本能地避让开,元泓扑了个空。
  元涉这才确定,他已经瞎了。
  “你父亲叫我来看你。”
  元泓一下激动了。
  “你以为他是叫我来救你的么?要救你,怎么会用上我?”
  他可能受要挟做其他事,但绝对不包括救他们的性命。
  元泓一下泄了气,但随即又像想到什么,眼睛又亮了。
  “你该不会认为你守着那个秘密,他就不得不来救你出去吧?天真!”
  “实话告诉你,他的确带兵来过上都,不过,已经被摄政王打发走了,还跟你断绝了所有关系,连临淄王在上都那些暗线,密谋造反什么的都撇得一干二净。”
  “这黑锅是他让你背的!他并没有打算救你,却还想从你嘴里套出你知道的秘密,你觉得这样的父亲怎么样?”
  “你的父亲是个当机立断绝不拖泥带水的人。”但也绝对是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
  元泓瘫坐在地,其实他有想到这种结局的,只是,毕竟,他是他的亲生儿子啊,他竟然割舍得如此容易?
  元泓本就无神的眼睛变得灰蒙一片,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
  这个模样,元涉本该可怜他的。
  但这个世道,从来不是心怀善心和仁义就能行走天下,邪恶的人落魄就该得到原谅,没有这道理,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犯下的过错付出代价。
  “如果我要问你那个秘密是什么,你大概也不会说,那我换个问题,那日,玷污他的人是谁?”
  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元泓,如果是他,不用等着自己来处置,师荼那些混蛋早将他碎尸万段了,而且绝对是以最凄惨的方法!
  元泓心里微微一震,直到此刻,他才确定小皇帝真的被人沾染了。至于是谁,他没见到,但大概猜得出来,可他为什么要告诉元涉?
  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元涉,竟然还能看出一丝挑衅。
  若非元泓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元涉根本没耐心跟他周旋。
  “有一件事你大概不知道,我跟摄政王做了个交易,他已经把你交给我处置,换句话说,你的命掌握在我手里,如果你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元涉虽然恨他,但这点信誉还是有的,元泓终于坐起来,就着指尖的血在地上写了一个字:“师”。
  元涉神色大变。
  元泓甚至听见他的呼吸加重了,可他顾不得这么多,赶紧写道:“帮我请太医。”
  元涉半晌没反应,他还使劲敲了敲地面。
  元涉终于回神,“我说饶你一命可没说要你好好活着。”
  什、什么意思?
  元泓心里好慌,甚至想逃,可重重牢笼,他看不见,能逃哪里去?
  元涉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我听说,合欢香可以做熏香,也可以直接吃下去,吃下去威力会更大。”
  元涉,你不能这样做!这合欢香吃下去,就算我不死,也彻底废了!
  元泓慌忙逃跑,然而元涉只是一伸手,便卡住了他的下颌,下一刻,一粒药丸塞进了他喉咙,他想将它吐出来,但下颌被卡住,他连基本的反抗都做不到,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药划过喉咙,进入食道,最后落入胃里。
  元涉也终于松开手,将他丢在地上。
  直接吞服的药效发得很快,不到半刻钟,元泓就开始在牢房里撕扯翻滚,仿佛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五脏六腑都要炸裂。
  元涉看着他在地上痛苦挣扎,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报仇的快感,心里只有那日小皇帝遭受的煎熬。
  摄政王么?
  明明他想要将围绕在小皇帝身边的蜂蜂蝶蝶驱赶开,最后却因为自己的错误,反而让某人得偿所愿……
  “嘭!”
  拳头砸在铁板门上,落下一个清晰的血印,然而元涉却没感觉到痛。
  就在他准备出去时,元泓带血的手扒开了牢房最里面的稻草。那里是给犯人睡觉的地方。
  厚厚的稻草下面,遮掩着用血写的几个字,可能因为看不见,所以这几个字歪歪扭扭,甚至部分叠在一起,但元涉还是辨认出来了。
  皇帝是女人……
  元涉瞳孔剧震,比小皇帝被摄政王拱了还要惊骇。
  这,就是临淄王千方百计想要得到那个秘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涉变成了一团浆糊,完全理不出头绪来。
  而同一时间,水月坊里。
  王瓒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根本不敢让自己停下来。
  小皇帝竟然是女人,这个坎,他过不去了!
  水月坊的小舞姬白依依可怜兮兮在旁边斟酒。
  “奴家给公子唱个曲儿?”
  王瓒没搭理。
  “那奴家给公子跳个舞?”
  王瓒也没搭理。
  这是自己要失宠的节奏啊,这还想不想被包养了?
  白依依绞尽脑汁,忽然想到一件事。
  “那奴家给公子讲个趣事儿?”
  王瓒瞥她,“水月坊能有什么趣事儿?不过是谁跟谁争风吃醋罢了。”
  “这回可不一样,奴家要说的是水月坊前日里来的那个乞丐,衣衫褴褛,遍体鳞伤,说是来上都寻亲,却被歹人卖入了妓馆,好不容易逃出来,半条命都没了。”
  王瓒兀自喝酒,没甚兴趣。
  白依依眼珠子转了转,“听说他会抚琴,坊主大发慈悲将他留下,给他洗漱打扮了一下,没想到容貌竟相当惊艳。昨儿个登台,明明是个男人,却抢了好多姐妹的客人……”
  “这还不是争风吃醋?”王瓒无语,为什么女人脑子里都装这些有的没的,烦人!
  想到小皇帝那家国天下的情怀,上可斗藩王皇亲,下可坑商贾名流,世间哪有这样的女子?
  思及此,王瓒越发气郁了,忍不住又给多灌了几杯酒。
  白依依殷勤侍候着:“奴家要说的是他的容貌,跟公子之前让我化妆成的样子好像……”
  “什么?”
  酒杯掉在地上,王瓒心中一凛。
  “奴家说,他的容貌跟那日公子……”
  王瓒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现在在哪儿?”
  “公子想看,奴家这就带你去!”
  可惜王瓒找过去时,那个乐师已经出门。
  宫城与永昌坊的交叉口上,一辆水月坊的马车停在路边,车帘被撩开,里面的人一直观察着进出宫城的人,似在找他相熟的。
  直到看到冯彧从这里经过,他忽地眼前一亮。
  “这个人……好眼熟!”但跟记忆中又截然不同。
  车里的人刚要出去求证,就见得一个少年追上来。
  “冯侍中,你等等我!”桓煊跟得紧,冯彧走得更快。
  侍中?竟然这么高的官职?车内人心情跃动,仿佛天上掉两个馅儿饼,砸在了他头上。
  毫不知情的冯彧横了桓煊一眼,临淄王这么大的事竟然不让他去,冯彧简直恨死师荼和桓煊了,也不知道小皇帝被那阵势吓着没有。
  他刚要转回头,忽然感觉到一股异样,朝这边马车看来,马车上有水月坊的标志,这是他查教坊司时见过的,他自认为没去过那里,不该会认识那里的人,也就没放在心上。
  急匆匆进了立政殿,看小皇帝完好无损地在打磨珠子,冯彧大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元霄看到他,小脸儿立刻变得皱巴巴的,冯彧一口气又没缓过来,小心问:“陛下怎么了?”
  元霄将她告白被绑,今日要告白又被鸟屎砸的事情说了,一脸凄苦模样,“冯彧,你说朕是不是遭了天谴?”
  冯彧心软得一塌糊涂,“陛下,哪有什么天谴?那不过巧合罢了。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换个时间,换个地方再试试。”
  “再试?”小皇帝眼睛突然亮了。
  冯彧:……
  他真的恨不得直接抽自己一耳光,叫你嘴贱!提什么再试试?天谴就天谴呗,让小皇帝断了对师荼的念想岂不是更好?
  这明明是自己机会,竟然就这样拱手相让了……
  冯彧那个气郁啊,但君子风度依然摆得端正,看小皇帝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赶紧转移了话题,“陛下在做什么?”
  “给你们做手链。”元霄觉得,如果哪天自己身份真的扛不住了,不得不离开,这也算是送给他们最后的礼物。最近啊,她老有自己要掉马的感觉。
  瞥到她手上细碎的小伤口,冯彧接过那些珠子。
  “陛下歇会儿吧,我来。”
  以前的小皇帝哪里会这个?
  不知道为什么,师荼说现在的小皇帝不是以前的小皇帝,他接受起来意外地顺畅,好像这才该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心里,总有个坎儿是过不去的。
  “正好,你的珠串上想刻什么字?”元霄又拿起了刻刀。
  还真是闲不下来啊。
  “陛下还记得以前给我取的名字么?那个名字就好。”
  元霄的手卡在半空,我特么哪里知道那个昏君给你取的什么名字啊?
  冯彧抬头,看她僵硬的动作,心里忽然有点凉,但嘴角却挤出一抹笑。
  “那名字是陛下送给臣的,这珠串也是陛下送给臣的,二者合一,才是最好的。”
  冯彧的眼神好虔诚,元霄的良心忽然有点疼。
  “如果我要说记不得了,你会不会怪我?”其实,她更想问,如果你知道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个小皇帝,你会如何待我?
  冯彧心头抖了一下,脸上笑容依旧和煦:“无妨,臣记得,臣教陛下刻。”耐心捉住她的手指,捏着珠子和刻刀,一笔一划,小心翼翼,刻下了“元宝”二字。
  因为小皇帝曾说,他的绝世好鸟是难得一见的宝贝,所以赐了他这个名字。
  可也因此,他受了多少屈辱。
  那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承受的东西!
  甚至,他还想过,把自己阉了,就不会遭此侮辱了,但他也知道,失去了给昏君赏玩的价值,那他的命也就没了。
  只要活着,总有复仇的机会不是吗?
  然而,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真的爱上自己最仇视的那个人,当一切恩怨纠葛都放下后,老天又来告诉他,这个人并不是最初的那个人。
  所有信念瞬间变成了一个笑话!
  可是,他想她是,想她跟他之间有斩不断理还乱的过往,这样,就算她跟师荼在一起,他也永远是她无法忘怀的绝世好鸟。
  刻在自己骨髓里的东西,他希望她也能刻在骨髓里,永不相弃。
  忽然想到,面前的小皇帝连他唯一能跟师荼一争长短的绝世好鸟都没见识过,就觉得好气郁。
  “‘元宝’,陛下这次要记住了。”
  元霄只觉得握住自己的手突然力道有些大好,随口说出的话像是隐含着某种信念,有她无法承受之重。
  “冯侍中,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臣的心事就是陛下你啊……
  “没有。”冯彧松手,反而问她,“陛下有心事么?”
  元霄佯装镇定:“朕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么?”
  冯彧:……
  明明承受着最重的负担,面上却是装得最云淡风轻,冯彧有些心疼,将散落的头发挽到她耳后,以免挡住她刻字的视线。
  声音小心又温和,甚至含了几分诱哄:“陛下若有什么心事一定要告诉臣,臣一定会帮你的。”不管是女儿身也好,还是皇帝身份的事也罢,你都没必要一个人背负。
  秦放看完玄风军射鸟回来,正好听得此话,微微侧目:冯侍中,你大可不必如此,小皇帝若能说出口,何须等到今日?
  再说,就算她要说,凭什么第一个告诉你?
  御前最忠心的是我,跟她有切肤之气的是摄政王,与她最亲近的是长公主……
  怎么看都不该会轮到你啊。
  所以,人啊,就不要有那些不必要的幻想,我都没幻想她能告诉我,你幻想个什么劲儿?
  冯彧直到傍晚才出宫,桓煊自然也跟了过去,回到府上,管家迎过来,“桓侍郎,热水已经替你准备好了,请去沐浴更衣。”
  桓煊不疑有他,兴高采烈地去了,还夸赞说,冯彧将下人□□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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