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旖旎——炽酒
时间:2020-07-09 10:06:31

  应辞许抱着她径直走到窗边,将她一把放在窗沿。
  十七楼,放眼望去,世界渺茫一片。
  秋风飒飒,渗入谢汀的脊背,她不由打了个寒颤,张臂圈在了应辞许脖颈。
  应辞许捏着她的细腰,身子一挤,挤进她的tui间,紧紧相贴。
  视线平齐,他深深望进她的眼底,眼底幽黑沉暗,风平浪静底下蕴含着即将破土而出的风暴。
  “这么着急嫁给我?未婚妻?”
  谢汀静静望着他,手指抬起,轻柔而细致地描摹他冷冽的眉眼,垂首在他微颤的眼皮上印下浅浅一吻。
  而后,她扬眉,娇纵明艳,小声叹气,万分无奈:“唉,形势所迫呀。未婚夫?我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心头万般滋味霎起,良久,应辞许轻轻笑起来。
  他轻笑时胸腔微微震动,传到她的皮肤上,令谢汀一瞬战栗。
  她掌心重重按在他心口,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她的脉搏一下下打到她心尖。
  谢汀声音微微颤抖,哑声问:“它在说什么?”
  应辞许捏起她细白的手腕,淡紫色血管缠绕在她剔透的皮肤上。
  他垂首,在她脉搏跳动处印下虔诚的一吻。
  “说爱你。”
 
 
第56章 
  老头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无所不用其极, 最终还是被没收了所有的零花钱。
  陪着老爷子胡闹的秦叔连带受罚, 扣除三个月工资。
  一视同仁,极其公平。
  应弘泰抗议无效, 泪眼汪汪地捂着空空如也的口袋,送走了自己的不肖孙子。
  应辞许先陪谢汀去警局录口供。
  再回想一遍当年事,谢汀出来时脸色有些苍白。
  应辞许等在外面,见她过来,抬手将她揽进怀里,低声询问:“崽崽?”
  谢汀仰起脸朝他微微一笑,手臂去圈他腰。
  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令她心神渐稳,谢汀依偎在他身上,闭了闭眼, 张开时神情已经轻松许多:“我没事的。”
  不是说话的地方,应辞许微微颔首,偏头去问负责调查的警察案情进展如何。
  结果不尽如人意。
  这种发生在剧组里的案子往往牵扯过于复杂, 人流往来、社会关系交缠太多, 办案人员昨天到今天已经将剧组当时在场的人员盘查了一遍,但至今一无所获。
  应辞许让周平放出话来, 一条有效证据一百万,自然有人心动, 可目前来看, 那些提供的证据, 都没有什么实际效用。
  案子开局就十分棘手。
  或许是有所预料, 听了这个结果,他们并不太失望。
  苏绍选在这场戏以这样的方式出手,一定计划周详,准备充分,绝不会轻易留下把柄。
  从警局出来,他们便赶往剧组。
  出了事,整个剧组都平添几分丧气,连大火烧后残余的焦炭余烬都没怎么收拾干净,颓然地堆在地上,被风一卷,一地烟尘。
  他们过去时,导演、制片、监制一堆人都窝在酒店的小会议室里开会,一个个脸黑如锅底,气氛沉闷。
  周平探手推开门,而后恭谨地退开身体。
  应辞许与谢汀的身影映入眼帘,会议室里的人皆面色微变。
  谢汀眼波一转,瞥见苏绍竟也在场。
  他坐在陈启身后,听到开门声,神色冷淡地转过头来。
  两人视线相抵,谢汀神色平和,静静地望着他,再没有往日的躲闪与避讳。
  苏绍瞳孔微动,片刻,淡淡垂下了眸。
  他放在桌下的手,却缓缓攥成了拳头。
  谢汀收回视线,迈步进门,正要开口,有个制片已经忍不住话,当即将脸色甩到了谢汀身上。
  他皱着眉,语气极冲地质问:“谢汀,为什么不和剧组商量就报警?!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影响有……”
  谢汀没等他说完,脸色就冷了下来。她红唇微勾,讥诮道:“赵总这么迫不及待地开口,我还以为您是来关心我,伤的严不严重呢。”
  赵制片被她噎了个正着,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恼羞成怒,一拍桌子,喝道:“谢汀!你知不知道,剧组当时已经发了声明,说是意外!你擅自报警,是在打我们的脸!你知不知道你的粉丝把剧组微博号都快要炸掉了!”
  谢汀愕然地瞥了眼身侧眼帘半阖,神色平静的应辞许。
  见她看过来,他斜斜睨了她一眼,唇角勾出一个冷淡的笑意,微微颔首。
  谢汀眸底漾过一丝浅笑,瞥向赵制片时已化为一片碎冰,冷笑道:“赵制片果真是心急的性子,我那时候才出事多久?就迫不及待出声明。意外?经过我这个受害者的同意了么?我看你这张脸就是该打!”
  赵制片气的手直抖,这时一边冷眼旁观的陈启也皱着眉开了口:“当时我们意见还没有统一,赵总就擅自发了声明,怎么现在又成了打我们的脸?我这张老脸可不会白白送上去被人打。”
  “陈导!”赵制片火越烧越旺,“剧组停工一天就是几百万几百万的扔钱,你是导演,我们的钱投给你不是让你撒着玩儿的!你偏心谢汀也该有个度!”
  气氛剑拔弩张,两个阵营互不相让,赵制片的质问回荡在空中,一时没人再开口。
  男人的轻嗤声在这样寂静的拉扯中就显得尤为明显。
  所有人都看过来。
  应辞许未着正装,斜斜倚在椅子上,碎发遮住一半眉眼,眼皮半撩,懒洋洋地轻声笑起来。
  却带着冷峭的讥嘲。
  他慢条斯理地抬眸,却是望向会议室里不怎么显眼的角落,那里坐着苏绍。
  “苏导,”应辞许眼皮微掀,漫不经心,声调慵懒,“你觉得呢?该不该报警。”
  苏绍抬眸,直直望向他。
  男人的眼底带着几分戏谑,似是纯粹的好奇,只是想听听他的看法。
  应辞许一开口,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连脸红脖子粗的赵监制都住了口。
  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苏绍一人脸上。
  他神色始终冷淡,眼波未动,不动声色地仔细端详应辞许的脸。
  他为数不多的见到应辞许时,男人都身着正装,头发梳起,冷漠锐利,看人时能直直刺入心底,令人不敢直视。
  可现在这个腔调慵懒,矜贵凉淡的男人,却让他有了另外一种熟悉感。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却不是在那个应总裁身上。
  碎发遮眉,黑衣加身,一双狭长的眸子要笑不笑地……眼底那颗摄人心魄的泪痣若隐若现。
  少了些什么……他没戴口罩?
  口罩?!谢汀的保镖?!
  苏绍悚然一惊,一刹那脊背汗毛直竖,嗓子干涩,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应辞许似是等的不耐烦了,手肘懒洋洋支在桌上,以手托腮,眉梢微挑:“怎么?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么?看来苏导同陈导,不是一条心啊,嗯?”
  苏绍手掌紧攥,手背青筋凸起,牙关紧咬,空气干净了几秒,才听到他堪称平静的、毫无波动的声音:“应总说笑了,谢小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自然是应该报警的。”
  他事情做得极其小心,警察盘问了一整天连一条有效线索都没有发现,他有撇清自己的自信。
  应辞许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待他收回视线,苏绍手心已是涔涔冷汗。
  应辞许眸光看向了赵制片,慢条斯理开口:“苏导说的,我倒是赞同。确实是该报警。”
  赵制片不敢在应辞许跟前造次,只得憋着气道:“应总,或许您不太清楚,在剧组发生这种事情,很难找到证据,到最后多半是不了了之,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他似是怕说服不了应辞许,毫无停顿,一口气说了下去:“剧组停工损失严重不说,□□直接导致网络上唱衰项目,舆论倾倒,未播先黑,这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我们为什么要做?再说了,谢汀她毫发无伤,不是正好是事发意外的佐证吗?为什么一定要查下去?”
  应辞许若有若无地点了下头,似是听了进去,问:“那依赵总的意思来看,这事情该怎么收场?”
  赵制片脸上一喜:“撤销报案,谢汀出面解释,剧组立刻重新开工。”
  应辞许双手交叠,略略沉吟,似在认真考虑。
  赵制片急了,正要趁热打铁,应辞许忽然抬眸,玩味道:“我不同意。”
  赵制片被噎的脸色一青:“为什么?应总身家丰厚,可谁愿意每天扔钱出去连个响都听不到?”
  “为什么?”应辞许似笑非笑地盯他一眼,忽然往后一靠,侧头去望谢汀的脸。
  谢汀不明所以,应辞许却伸出手,下颌微扬,淡淡道:“手。”
  他的手平放在半空中,所有人目光皆是一凝。
  男人的手章伤痕斑驳交错,血渍干涸,暗红、凌乱的伤口,经历过这场大火的人一眼望去,便知晓这是严重的烧伤。
  应总的手为什么会受伤?!
  下一秒,女人纤弱漂亮的手,修长干净,轻柔地放在了他的掌心,同他掌心的伤痕形成鲜明的对比。
  应辞许毫不知疼般,先轻轻握了她一下,而后将手指张开,一根根缓缓插.入她指缝间隙,牢牢攥紧。
  男人有力的手臂与女人纤细若然无骨的手腕纠缠,迤逦暧昧的画面里,应辞许望着谢汀的眼底猝然沁出笑意。
  “给大家介绍一下,”他声音里含着浅笑,怡然自得,“我的未婚妻。”
  小小的内室霎时响起一片抽冷气的声音。
  未婚妻???!以及应辞许手上的伤???据传那天冲进去救了谢汀的是之前常出现在谢汀身边,整日戴着口罩的保镖,现在看来……
  保镖的眉眼和应辞许的面容渐渐在眼前重合……所有人心里同时响起一句惊天动地的卧槽!!!角色扮演都他妈玩的这么投入的吗???
  赵监制如同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应辞许抬眸,直直望向苏绍。
  苏绍再维持不住面上的平静,脸色阴鸷沉郁,死死盯在他们缠绕的手上,眼底红如泣血。
  应辞许轻笑着收回视线,抬眸问:“还要撤销报案么?”
  众人讷讷,一时无人开口。
  应辞许牵着谢汀起身,淡淡道:“一条有效证据,两百万。一周之后还是没有消息,剧组就开工。中间的损失,由我来承担。”
  重金之下,一周时间,还是没人出来指证的话,说明苏绍确实没有把柄可抓,那么继续浪费时间也没有必要了。
  手上有资本,做事自然爽快,听他这话,屋里那些暗自赞同赵制片的人瞬间松了口气。
  有人给他们背书,身上的压力霎时小了不少,此时都暗自庆幸,刚才没有冲动符合赵制片的话,惹到了这尊阎王。
  而赵制片……此时脸色苍白,一刹那憔悴了许多,站起来捂着心口喊:“应总……”
  应辞许驻足,轻飘飘瞥了他一眼。
  “赵总担心这么多,剧组太累,不如回家歇着。你的那份投资,原封不动拿走。剧组资金不够,陈导只管向我开口。”
  他轻笑着睨了一眼乖乖被他牵着手的谢汀:“我的未婚妻,随便扔钱玩儿,响不响的倒是其次。重要的是……我爱惯着。”
  话音刚落,电话震动声嗡鸣而起,有人下意识去摸手机,却见后方的苏绍已经抬手接通电话。
  所有人都下意识望过去。
  一地安静里,电话对面不知说了什么,苏绍冷淡的面色有了一丝波动,而后迅速回归平静。
  听到最后,他只言简意赅回:“好,我知道了。”
  陈启问:“怎么了?”
  苏绍抬眸,视线从应辞许面上略过,直直盯上谢汀。
  “警方要见我。”
  陈启有一霎的惊愕:“怎么又要见你?我们不是都已经录过口供?”
  苏绍眉眼间忽而闪过一丝寒凉彻骨的笑,眼神阴冷,一寸寸抚过谢汀的脸。
  “谁知道呢?”他唇角露出一个细微的笑,语调冷淡里含着几分平静,“总归问不出什么,事情又不是我做的……”
  “我怕什么呢?”
 
 
第57章 
  七天后, 《南雁》剧组再次开机。
  苏绍被警方传唤三次,说话滴水不漏, 没有破绽。
  巧的是,监视器就放在草棚后的不远处,地上各种电线、拍摄导轨凌乱纠缠,人员流动最是繁杂。
  而想要从监视器处走到拍摄现场,正好要从草棚背后经过,苏绍如果选在这时候动手, 时机确实非常合适。
  但那天走过这条路的人少说也有二十多个,每个人都有可能作案,而苏绍的动机, 确实最为明确。
  不是没有人为了那个“一条证据两百万”的承诺动心,但也没人敢担上作伪证的风险。
  没有证据, 事情陷入了僵局,谁也无法将苏绍定罪。
  应辞许信守承诺, 一周之后,直接撤销报案, 剧组重新运作起来。
  因为剧组停工耽误了进度,拍摄周期更加紧张起来, 重新开机第一天,谢汀就上了大夜,拍摄到凌晨三点才结束。
  收工后开车回酒店,谢汀拖着疲惫的身体,上车扯过毯子往头上一蒙, 直接睡了过去。
  深秋时节,凌晨露重,何文放轻手轻脚地开了暖风,一路无言开回酒店。
  停车场,何文放刚转过弯,一束车灯透过车窗直直射过来,他眯了眯眼,就见那辆车一个倒车,进了停车位,而后车门开启,男人探身下车。
  身后路灯昏黄,侧目望去,是身着笔挺西装、刚从工作中脱身就马不停蹄赶来剧组的应辞许。
  男人穿过黑暗,踩着夜色,身披满身星光而来,屈指轻敲车窗。
  “汀汀呢?”
  何文放小声说:“后头呢,睡着了。”
  应辞许“嗯”了声,绕到车身另一侧,开了门,微微弓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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