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汀:“…………”
发生什么了?老娘的腰要断了!!!
她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白色斑驳的房顶,角落里还在渗水,泛着黄洇湿了一大片。
一个年久失修的破旧房间。
她心里猛然一紧,脑中闪回昨天的画面。
她们三个沉默着从墓园出来,又沉默着上了车,气氛令人窒息,庄晴第一个受不了了,张口问:“你们和苏绍发生什么了?”
谢汀和赵伊绚异口同声:“没什么!”
庄晴更狐疑了,不停追问,但她没有牵扯进来,她们也不想她牵扯进来,实在搪塞不过去,赵伊绚烦了,眼见经过一条破败的酒吧街,抬脚猛地踩了刹车。
她粗鲁地把谢汀和庄晴都拽进去,扬手叫了酒,猛灌一通,放下酒杯后,眼底通红。
谢汀心头的郁气也被激起来,庄晴也生气了,三个人蒙着头一阵猛喝,像个傻逼一样,一边喝酒一边对着哭,喝着喝着……
不省人事,直接倒在了桌上。
卧槽……
谢汀心里不好的预感升腾起来,这腿根酸疼,整个人仿佛被车来来回回碾过似的的感觉,她好像有体验过一次,那是……
跟应辞许约.炮那一回。
不、是、吧!!!
她心里一阵哀嚎,强忍着酸痛撑起胳膊,正要起身,忽然听见有细碎的声音传来,她偏头看过去,磨砂玻璃的洗手间门里,影影绰绰一个男人朦胧的轮廓,竟然还光着身.子!
而他的手此时正握在把手上,即将出来……
谢汀死死咬住嘴唇,摸到床头矮柜上放着的座机,在他出来的一瞬间,甩手扔了过去。
这一下准头出奇的好,男人闷哼一声,扬手挥过去,把座机打了下去,又是一声闷哼——
因为伤口迸裂,他将纱布取了下来,未曾愈合的伤口,再次受伤了。
“谢!汀!”
应辞许只下半身裹着浴巾,黑发泛着潮,淅沥沥淌下来,流过他流畅有力的腹肌,缓缓沁入挂在腰上的浴巾。
谢汀脸一阵红一阵白,瞠目结舌:“应辞许?怎么是你!”
应辞许黑着脸盯着她,阴恻恻问:“否则呢?你还想是哪个野男人?”
大悲之后就是大喜,谢汀情绪还有些转不过弯,“腾”地一下坐起来,正要说什么,忽然瞥见他身侧的手又在流血了。
她心里一急,掀开被子直接跳了下去,捏住他的手焦急地问:“你手上的纱布呢?”
应辞许没有回答。
谢汀要急死了,抬头正要接着问,却见他眼帘微垂,凝眸在她的脖颈上。
她皮肤瓷白,因此愈加显得脖颈薄薄的皮肤上那一大片迤逦的殷红暧昧而情se,再往下,谢汀眼睛直了——
“卧槽!!”
吻痕也就罢了,她目光触及到腰间青紫指痕,才忽然发觉,这光溜溜的漏风的感觉是什么登吸!!!
她一声尖叫,一个飞扑便要去拽被子,应辞许冷笑一声,长臂一伸,抬手就勾住了她的脖子。
两个人霎时紧紧贴在了一起,谢汀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健硕的胸肌、细腻的皮肤缓缓地蹭在……
她脸刹那间一片通红,拼命挣扎着要跑:“应辞许!你给我松开啊啊啊啊啊!”
挣扎间她往后退了半步,一手按在了他放在椅子上的T恤上,薄薄的衣料下,手机硬邦邦地硌在她掌心,正在震动?
她脑子一片浆糊,随手一挥,将手机拨到一边,就要再逃。
纠缠中的两个人没人发现,手机上正有电话打进来,被谢汀一不小心,点到了接通键。
此时他们哪里顾得上这个,应辞许勾着她一步步逼近,直直将她抵在了墙上,贴着她耳廓声音暧昧低沉:“怎么?勾引了我就不认账了?嗯?”
谢汀双手抵在他肩上,红着脸梗着脖子嘴硬:“我勾引你?你梦里的勾引吧?我还要找你算账,明明是你趁我喝醉,霸王硬上弓!”
“霸王硬上弓?”应辞许一口咬上她的颈畔,唇舌研磨,轻笑着说,“要不要我帮你复习一下,你昨晚是怎么缠着我的?嗯?”
谢汀猛地捂住耳朵,疯狂摇头:“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
应辞许手掌捏她细腰,步步紧逼,滚烫的吻一下下落在她唇角:“软着嗓子拽着我的衣服哭唧唧地求我,求我快一点,又求我慢一点……”
昨晚的回忆零零碎碎地冲进脑海,她死死地压着他,一边哭一边质问“呜呜呜应辞许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槽!!!她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谢汀耳朵滚烫,咬着牙死鸭子嘴硬:“不不不不不!一定是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威胁我!我一个弱女子,我能怎么办呢?只好哭着就范了qaq……渣男别想骗我!”
应辞许眼底戏谑再也遮不住,低低地笑起来,忽而轻轻地舔了下她唇角,低声呢喃着说:“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应辞许厮咬她下巴,呼吸灼烫地洒在她颈窝,低笑声震在她心尖:“后悔自己做了次不孝子孙,违背长辈定下的婚约。谢小姐身体力行深入教学,我已经离不开你……”
谢汀瞬间羞耻到浑身发烫,小声骂他”不要脸“,趁他舌尖缠过来时,迅速咬了他一口。
小姑娘都在爆炸边缘了,可咬他这一口却轻的跟蚂蚁蜇似的,应辞许眸子里飞速闪过一丝笑意,微微松了手臂。
谢汀松了口气,趁机一把推开他,狂奔到床上,掀起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只蚕蛹。
应辞许探身过去揉了揉她脑袋,被小姑娘隔着被子一把打开了手。
他轻笑了一声,让她自己缓缓,自己探身去拿衣服,掀开T恤的那一秒,手机屏幕恰好暗下去。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一通秦叔的通话记录,只持续了十几秒,想来是刚才混乱间,不小心接通了。
他正要回拨过去,掌心的手机忽然又嗡嗡震动起来。
又是秦叔。
应辞许眉心微蹙,接通电话,就听那头秦叔声音焦急,甚至含着几分哽咽:“少爷!老爷子出车祸了!现在还在医院,医生说……他年纪大了,情况不太好。”
应辞许神色瞬间沉下去:“我立刻过去,保持联系。”
谢汀察觉不对劲,探出头小声问:“怎么了?”
应辞许神色冷沉,屈身跪在床上,轻轻啄了下她额角:“爷爷出事了,乖,收拾一下,我要去医院。”
谢汀眼睛倏然睁大,也顾不得害羞了,飞快从被子里钻出来去拿衣服穿,一边斩钉截铁说:“我陪你一起去。”
周平面色沉重,把油门踩到最大,车子呼啸着飞驰而去。
后座上,谢汀眉心紧蹙,一双手紧紧攥在应辞许手腕上,手心洇出一片冷汗。
应辞许神色已然平静下来,他眼帘半阖,张臂将她揽在怀里,低声自语,像是安慰她,也像是安慰自己。
“没事的,会没事的。”
……
医院是应氏旗下的私立医院,周平轻车熟路,几人坐电梯直达顶级VIP病房。
出了电梯,迎面就见一群医生正围着秦叔在说着什么,众人脸上皆一脸严肃,听到声音,同时转头,秦叔一脸晦暗,忙迎上来:“少爷。”
应辞许抬手,径直问医生:“情况如何?”
秦叔立刻噤声,瞥了领头的医生一眼。
国内脑疾病顶级权威专家,此时却眉心深深蹙着,长叹一口气:“唉……原来头上的撞伤还没有完全痊愈,这次二次伤害,我惭愧,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应先生趁现在,先进去看看应老先生吧。”
应辞许唇角紧绷,没有开口,定定看着他。
权威专家眼神开始躲闪,额角开始冒汗。
片刻,应辞许收回视线,转身牵着谢汀直接进了病房。
入目是一张画满可达鸭的亮黄色床罩,仔细一看,枕套床单被套,非常完整的四件套。
应辞许:“……”
有趣。
他瞳孔微动,瞥了眼可达鸭被套下面躺着的毫无血色,苍白憔悴的应弘泰。
听到声音,应弘泰虚弱地睁开了眼。
他似是痛苦非常,眼睛只能半张着,在望见应辞许后,视线缓缓向后,在看到站在应辞许身后满脸担心的谢汀时,一束光芒在眼底一闪而过。
应辞许:“……”
“爷爷,”应辞许忽然大步向前,单膝跪在地上,握住了应弘泰的手腕,“你怎么样?”
臭老头你又在玩什么花招?!
应弘泰被他攥的手腕一疼,心里大骂这个不肖孙子,看都不看他一眼,手指颤巍巍地抬起来,指向谢汀,唇角露出一个苍白而虚弱的笑,开口时声音嘶哑:“汀汀……汀汀也来了啊……”
谢汀被他苍老的腔调喊的心里发酸,她忙跟过去同应辞许并排跪在地上,握住了应弘泰的手,满是担忧:“应爷爷,你……”
“咳咳,”应弘泰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刹那晕起不自然的红晕,咳到眼角泛起泪花,另只手艰难地伸过来,将他们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谢汀有些发愣,应弘泰撑着身子,颤巍巍道:“汀汀啊,我老头子眼看着是要过去喽,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不肖孙子了。趁我还清醒,还能说话……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谢汀心脏都缩紧了,看着老头子这暗自强撑的模样,鼻子一酸,眼泪也开始在眼底打转:“您说,您说,我一定做到!”
应弘泰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喜意,谢汀泪眼朦胧看不真切,应辞许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忽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应弘泰松开一只手,从枕头下小心翼翼地摸出一条红绳。
磨旧了的红绳上,剔透的橙红色玛瑙玉圆环,那个被还回去的“订婚信物”。
谢汀有一瞬的愕然,之前种种淌过心头,滋味难辨。
应弘泰微微笑着,一行浊泪从他苍老的眼角滑下来:“我想抱到曾孙……难了,难喽!可我老头子早就认定汀汀……做我的孙媳……临老了临老了,就愿意看儿孙满堂,我……”
应辞许:“……”
他嘴唇微启,想要开口,手腕内侧软肉忽然被老头子狠狠一掐,痛的他额角青筋直跳。
应弘泰怕他坏事,忙朝谢汀露出一个虚弱的笑,一边笑一边眼眶发红直抹泪:“老头子我临走前要是能看到你们订婚,我就死而无憾了……”
说着说着,又剧烈咳嗽起来。
干枯的手紧紧捂在嘴上,咳得一颤一颤的,谢汀心里发酸,眼泪滑下来,迎着老人期盼又不甘的眼神,哽咽着脱口而出:“我答应您!”
她答应的太迅速,一个巨大的馅饼哐哐哐一下子砸到头上,应弘泰激动的一下子坐了起来,两眼放光:“真的?!!”
谢汀:“???”
应辞许:“……”
秦叔:“…………”
权威专家:“………………”
谢汀愕然张口:“您、您……”
应弘泰一张脸刹那涨成了猪肝色。
他迅速反应过来,猛地往下一躺,扶着脑袋“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我头疼……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说着大惊失色:“我不会是失忆了吧?!”
一屋子人都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谢汀尴尬地站起身,艰难开口:“爷爷,您、戏有点过了。”
应辞许没忍住笑了出来,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才稳住表情。
应弘泰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眼见功亏一篑,立刻开始耍赖,指着应辞许开始控诉:“我容易嘛我!你们早上的话我都偷听到了!都做了小黑屋里做的坏事了,人家小姑娘醒了就不认账,我发愁啊!只好腆着这张老脸给你这个不争气的不孝子想办法娶媳妇了,我太难了!!!”
谢汀猛然回想起自己不小心按到应辞许的手机,而他们情热时说的话都被眼前这个干瘪的老头子听了去,她就浑身都要冒烟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第一次见面就说过这老头是个性骚扰的臭老头,完全没有冤枉他,他果然是啊!!
老头子生龙活虎的,应辞许就懒得给他好脸色了:“别胡闹了!秦叔送老头回家,下午把所有零花钱卡都给我送回来,我看你就是太闲了!”
孙媳妇没套着,零花钱全没了,应弘泰无法接受这个打击,眼前一黑,就要晕倒。
应辞许冷漠道:“晕倒加倍惩罚。”
应弘泰:“……”
他立刻调转方向,苦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谢汀:“汀汀啊,我的亲亲孙媳呀,你管管你的未婚夫嘛,爷爷一把年纪了,受不了没有零花钱这个打击呀!”
谢汀:“……”
她微笑道:“爷爷,您不知道什么叫夫唱妇随的呀?”
应辞许捏着她的手顿了下,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
谢汀翻了个白眼给他看。
应辞许唇角微勾,心情微妙地好了起来,撂下哭丧着脸的老头子,揽着她转身离开。
大戏散场,秦叔和医生们早不见了人影,走廊里阒寂无人,应辞许一把将谢汀扛了起来。
谢汀猝不及防,挂在他身上拍他肩:“你做什么呀!放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