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先别……”
“嗯?”他轻声问,“崽崽要做什么?”
下一秒,女孩子温热柔软的唇瓣落在他额间,奶油梅子味,一触即分。
应辞许倏然睁开眼睛,谢汀攥着毛巾,转身匆匆而走。
耳垂泛红。
他轻轻笑起来。
落了灯,黑暗袭来。
窗外月光糖霜般漫进来,谢汀自觉地侧躺在床上,望着站在床边的应辞许。
黑暗里他眸底笑意湛湛,自然而然地躺下来,谢汀自动自发地缠上去,两手勾在他颈间,脸颊埋进他怀里,
她深深吸了口气,问:“手还疼么?”
应辞许细细啄吻她眉眼,低声哄:“不疼。”
谢汀抱他抱得紧紧的:“应辞许,你怎么那么敢啊?就那样冲进去,你不怕的吗?”
“不怕啊,”他沉沉地笑,喉间震动,抵在她鬓边,“我要做汀汀的、从天而降的英雄。”
谢汀也轻声笑起来。
幽静缱绻里,她手指下意识绞缠着头发,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剧组说,这是个‘意外’,对吗?”
应辞许一顿,只轻轻“嗯”了一声。
“可我觉得……”
她鼓起勇气:“我觉得不是意外。”
应辞许揽在她背后的手臂稍稍用力,沉沉开口:“汀汀,看着我。”
谢汀把埋在他怀里的脑袋拽出来,借着月光同他对视,眼底泛着坚定。
“决定了?不保护他了?”
这句话如巨石入水,掀起涛涛波澜,谢汀眼睛倏然睁大,而后又刹那平静下来。
原来他都知道了。
她如释重负。
“他是在犯罪。”她轻声说,“这样对张勇不公平。”
她的手摸索着轻触他手上包扎的纱布,轻柔地摩挲:“也对你……不公平。”
“报警吧。”
……
夜色缱绻,月光燃至清晨,露水初上,破晓时分,谢汀缓缓睁开了眼。
应辞许还沉沉而眠,一夜未见,他下巴泛起一层青皮,胡茬略略冒了头,她指尖摸上去,刺挠挠的痒。
她玩儿了一会儿他的胡茬,悄无声息地从他怀里坐了起来。
应辞许眼睫微颤,却没有醒来。
谢汀轻轻舒了口气,踮着脚去洗漱,而后站在床边,望着沉睡的他发呆。
良久,她微微弓腰,在他唇畔留下一个清新的浅吻,转身离开。
……
第一缕日光透进来时,应辞许缓缓睁开了眼。
怀里空空如也。
房间里空气寂静,好似从没有谢汀停留过的丝毫痕迹。
她消失的干干净净、了无踪迹。
应辞许独自坐在床边,沉默无言。
片刻,门“吱哑”被推开,撕开了安静的空气。
周平提着饭盒进来,面无表情、例行公事般开口:“应总,谢小姐有事出去,她叮嘱我……”
“让我喂你吃饭。”
应辞许:“…………”
第54章
秋日清晨冷风瑟瑟, 在快速行驶的车窗上凝结出一层薄薄的雾水。
车内一片沉默。
正值小长假, 城市空荡荡的,墓园里却已经早早有人过来祭拜。
穿过长长的甬道,树木参天, 阴凉渗骨, 转过一个弯, 就看到温雪的墓碑。
碑前跪坐着一个人。
他手上握一把水盈盈的白色郁金香,静静望着墓碑上镌刻着的,那张微笑的温柔脸庞。
永远十七岁的温雪。
隔着几步远,赵伊绚和谢汀脚步缓缓停下来,神色复杂地望着男人的背影。
只有庄晴,一无所知,出声同他打招呼:“苏绍?你已经来了。”
苏绍转过脸, 神色冷淡, 只轻轻颔首, 算是回应。
谢汀和赵伊绚依次走上前,将手上的捧花放在温雪墓前。
一模一样的, 三束白色郁金香。
温雪最爱的花。纯洁,温柔,也叫做……
失去的爱。
庄晴也跟着过去, 正要弓腰放下花束时,苏绍忽然一抬手, 将刚放上去的那两束花大力甩到了地上。
纯白的花朵无力地栽倒在泥土里, 花瓣凋落, 混在一地泥土与落叶里,凌乱而狼狈。
花束飞溅时甩起的水珠重重打了庄晴一脸,她惊叫一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手上的花骤然落地。
现在,唯有苏绍的那一束,完完整整地摆在温雪面前,柔和而美丽。
苏绍眼里闪过讥讽,头也不回,淡淡道:“滚。”
庄晴猝不及防,心里火苗盘旋,出口便道:“苏绍,你发什么疯?”
苏绍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他神情阴鸷,眼神淬了毒般,阴冷地扫在她们脸上。
“我发什么疯?呵。”他低低地笑起来,眼睛死死盯在谢汀身上,“谢小姐不如说说看,我在发什么疯?”
谢汀抬眸静静地直视他,没有开口。
“我发疯你们一个个都过得这样好。”他嘴角勾着嘲弄的笑,“我发疯当年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
庄晴脸色一白,张口想要辩白:“那件事是个意外,她们两个也是受害者。你要怪的话,连我一起好了,那年是我提议要……”
谢汀猛地上前重重捏住了庄晴的手,制止她再说下去。
苏绍的眼神一变,死死盯在了庄晴身上:“你说什么?”
谢汀甩手一扯,把庄晴推到赵伊绚身边,挡在他们之间,轻声说:“苏绍,在温雪面前,互相留些体面吧。”
苏绍神色一滞,垂首去看墓碑上,温雪飞扬灿烂的笑脸,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他缓缓跪下去,温柔地、小心翼翼地抚摸她的脸,指尖轻颤。
秋风瑟瑟而过,男人一滴清泪重重坠地,迅速湮没在泥土里,消失不见。
……
病房里,应辞许斜倚在床头,手腕上扎着吊瓶,面前放着的平板上,密密麻麻的英文文件。
他飞速扫过一页,不必开口,周平迅速出手替他翻到下一页。
如果忽略掉刚刚喂饭后仍弥漫在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的话,这配合堪称默契。
片刻,周平接了个电话。
“警方介入调查,剧组从今天开始停工,当时在现场的就有上百个人,一一排查需要时间。”
应辞许静静听着,忽道:“在剧组里悬赏,有人提供有效证据,一条一百万。”
周平应声,继续说:“关于苏绍的事……需要谢小姐亲自来说。”
应辞许颔首:“等她回来,会去录口供。”
这一等,就等到了暮色四合时候,连谢汀的人影都没有见一个。
结束了一个开在病房里的会议,天幕已经,应辞许眼帘微阖,道:“给她去个电话。”
电话忙音响了许久,没有人接。
应辞许眉心微微蹙起来:“再打。”
嘟嘟两声响过,下一秒,嘈杂的音浪从手机里扑面而来,炸裂在安静的病房里。
DJ飞速调音,尖锐的音调扎进耳膜里,接着,是赵伊绚扯着嗓子的挑衅:“谢汀!你硬撑个屁啊!不能喝趁早给老娘认输!”
谢汀眼睛都红了,手掌往吧台豪气一拍,梗着脖子:“再来一杯,伏特加!”
应辞许:“……”
赵伊绚哈哈大笑:“你他妈今天喝死到这里,老娘可不给你收尸!”
谢汀抬手接过侍应生递过来的酒,闷头往嗓子里倒,烈酒入喉,五脏六腑都灼烧起来,激的她眼泪直往下淌。
她把杯子往桌上一磕,大着舌头卖弄:“你、你他妈塑料姐妹,早掰了,压根靠不住!我、我可是有男人的人……”
灯光迷离,她喝的头晕目眩,顺势往桌上一趴,手肘碰到亮着屏幕的手机,上面“狗男人”通话中。
谢汀大脑迟钝,半晌才反应过来:“应、应辞许……?”
应辞许冷冰冰道:“喝了多少?”
谢汀满脑子酒精,哪儿听得出他的不虞,吃吃地笑起来:“多少?没、我没喝呀……我们、我们喝茶呢,嗯嗯,茶,好喝。”
说着抬手又灌了口酒。
应辞许额角青筋直蹦,跟酒鬼没什么好说的,言简意赅问:“酒吧名字。”
墓地在郊区,她们找的酒吧也显得有几分破败,应辞许赶到时,夜已经深了。
三个女明星,毫无防备地坐在大厅里,一个个眼神迷离,喝的烂醉。
被人卖了都要反过来帮忙数钱。
应辞许看见这一幕,心里的火气一阵阵往上涌,面上裹了一层寒霜,顾不得手上的伤,一把将谢汀抱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大步往外走。
周平额角冒汗,交代了底下人把赵伊绚和庄晴送去酒店,匆匆小跑着去追怒火冲头的应辞许。
他心惊胆战地看着应辞许被纱布裹着的手,苦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难道要说,老板啊你女人要不就先给我抱一下吧你的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呐?
他亲爱的应总可能会直接给他一拳让他先裂开看看。
算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周平嘴巴禁闭,小跑着赶过去先过去替他开了后座门。
应辞许抬手粗鲁地将谢汀扔进了后座。
真皮座椅柔软而舒适,谢汀飞出去,后背重重陷进去,侧脸贴在软软的皮质上,她舒服地蹭了蹭,嗓子里咕咕唧唧地轻哼了一声。
对这张床还挺满意。
应辞许站在车外,一手抵胯,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窍。
谢汀鼻端嗅到熟悉的味道,终于迷迷糊糊地半张开眼,迎面撞入应辞许一双幽深的眸子里。
“应辞许?”
谢汀怔了下,忽然粲然一笑,强撑着软绵绵的身子跪坐起来,呼啦啦朝他扑了过去,圈住他的腰抱了个满怀。
“我好想你哦。”
酒鬼,又软又甜的小酒鬼嗲着嗓子往他怀里乱蹭,应辞许的火气蹭的熄了半截。
她下巴抵在他胸口,仰着头往上看他:“你来接我啦?”
他冷着脸,声音里还有几分低气压:“嗯。”
谢汀笑嘻嘻地,抬手去够他的头,揽在他脖子上把他整个身子拼命往下压,自己翘着身子,像条鱼一般,噘着嘴去够他:“亲亲,亲一下。”
应辞许:“……”
他抚额,瞥了眼一旁背着身子拼命抖肩的周平,勉为其难地顺势往下弓了弓腰。
谢汀一下子咬住他嘴唇,嘬了两口,一边亲他,一边两手并用往上爬。
光上手还不满意,接着连脚都用上了,直往他腰上圈,整个人都要挂在他身上,嘴上还委委屈屈地:“你怎么不抱我呀?你不爱我了!”
应辞许:“……”
万万没想到灵魂拷问是这样的突如其来。
他被她弄的心头燥火升腾,揽着她腰稳住她,谢汀一被抱稳,圈在他脖子上的手就捧上了他的脸,对着他嘴唇脸颊额头mua mua mua一通狂亲,亲的他一脸口水,热情的让人无法招架。
应辞许真是被气笑了,任她捏着他的脸胡乱盖章,强行驾着她坐进了后座。
一旁的周平深深松了口气,坐上驾驶位第一件事,迅速将挡板升了上去。
谢汀被按在应辞许怀里,她太不乖,扭来扭去的不愿意,推开他的手臂,直接kua坐在了应辞许腿上。
应辞许一滞。
谢汀已经不管不顾地滑下来,紧紧地贴着他,扯着他的下巴继续亲。
总归进了车里,应辞许随她□□了,可这会儿她有了着力点,两只手腾了出来,立刻开始作乱,顺着他脖颈一寸寸绵软的揉捏,脊椎一寸寸窜起麻。
接着,她柔弱无骨的手,水蛇般缠上了他的腰。
应辞许眸底暗火烧起来,他手受伤不方便,没法推开她,额角薄汗沁出来,声音都哑了了,只能紧紧箍住她的腰,低声在她耳边缠绵地唤。
“汀汀,崽崽,你乖一点,好不好?”
谢汀嘴巴一翘,眼底水意都沁出来:“我不乖。”
她亲他脖颈,那里皮肤脆薄,她温热的呼吸一下下撩在他泛着青的血管上。
缓缓向下。
应辞许后槽牙紧紧咬着,呼吸渐渐重起来。
她一双沁着水的眸子迷蒙地望着他,声音娇软:“应辞许,我要。”
不等他回应,她着急地软着嗓子求他:“应辞许,我喜欢你呀。”
应辞许眼里的暗火点燃整个车厢,他眸子紧闭,敲窗哑着嗓子,喊周平:“停车,你先下去。”
……
谢汀睁眼时,第一眼望见的是月光。
澄澈明亮的月光,透过车窗,温柔地在她眼皮上跳跃。
车窗……
等等,为什么是车窗??
她愣了几秒,男人含着半分笑的声音在她耳边沙哑回荡:“醒了?”
谢汀酒意多少已经散了几分,但仍迷糊着,偏头小声问:“应辞许,这是在哪里呀?”
“在车上。”他答。
“哦,”她含含糊糊地,脑子不太清醒,“车上……我、我不是在医院么?”
应辞许借着月光轻轻亲了下她头发,顺着她答:“嗯,在医院,然后你早上去墓地了。”
谢汀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