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这才是个以“毒蛇”在后世出名的挑事精、赚钱大佬呢，怎么今儿个换成十阿哥挑事头了？
九阿哥远远看着十四阿哥。
心直口快的他在上书房自鬼灵精怪十四阿哥身上吃了不知道多少暗亏，如今看着一身奇异女装，愈加显得十四本来清秀样貌变得更加秀丽，九阿哥的脸色变得愈加变化莫测了起来。
“十四弟客气了，身子如今可都大好了？”另一位圆脸身穿咖色服，个头比他们来得高些的男孩凑上前来。
八贤王胤禩。
“十四谢八哥关心，给八哥、九哥请安。”罗协仍是规规矩矩地打千，眼睛却是看着心神不宁的九阿哥。
记忆没错的话，十四阿哥在落水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便是九阿哥胤禟。难道他便是那康熙爷要保的罪魁祸首？落水这件事于他的任务无益，简单思考下，罗协便将其抛诸脑后。
十阿哥却有点不依不饶：“原来竟是久未见面的十四弟，换了打扮，一时认不得了，勿怪。”想来是如今他的母亲身子不爽，后宫有妃子给自己的母妃脸色看，知道十四的母妃正不得势，加上之前十四和九哥又略有龃龉，积压了日久的怨气一时未多想便上来出头。
“十四弟这一身，很是衬你。”八爷斟酌一番开口。
罗协一下感觉复杂，都说八爷人如其排行，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他这话正正好火上浇油，极其精准，五岁的十四只能接着：“谢八哥赞赏。”
九阿哥从方才的不对劲回过神来，假意拉住十阿哥：“八哥说得是。十弟，也许这又是十四的新花样，咱们不懂可别随意掺和。”
“是什么样的新鲜玩意，居然要女装出场？不如十四也教教我们，好让我们开开眼界。”两个10岁的孩子在罗协面前笑成了两只傻狍子。
罗协觉着如果是这样的目标人物的话，那他可能可以拿下一打。
“不知九弟十弟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四阿哥威严冰冷的声音传来，自带一身低气压，周遭温度又降了几分。
这个时候十五岁的冷面四阿哥在几个小不点里面还是很有权威的。
“给四哥请安。”八阿哥连忙带头向他行礼。
四阿哥却端着了：“回答。”和十四一样深邃的黑色瞳孔略过八阿哥，直勾勾盯着九阿哥和十阿哥，盯得他们头也不敢抬。
身形比九阿哥高大的十阿哥慢慢躲到了九阿哥身后，噤了声。
九阿哥转头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他瞅着四阿哥那神色莫名心虚了下：“没……没什么的，四哥。”
“是吗？”四阿哥沉吟着看向十四。
罗协感觉不太对劲，历史上雍正一生最讨厌的除了死对头八阿哥，就是八阿哥的死忠粉九阿哥了。两个人在抱团不同之前不合已久，难道这么早，四阿哥和九阿哥之间就有了端倪？
即便没有任务，罗协个人也没有“树敌”的习惯，他只是对着四阿哥甜甜一笑，悄悄将他拉到自己身边自以为很小声问道：“哥哥，来之前有没有吃一点，我这里有豌豆黄，好吃，给你吃？”
说着就小心翼翼从袖中掏出包得四四方方的布包打开递给四阿哥，一副献宝的样子。
在场四位爷瞬间脸色都有点崩，这声音可真够大的。
都知道这样的宫宴菜色虽然好而齐全但凉得早，加上一晚上都是看来看去，能吃饭的机会实在不多，但敢这么明面上塞吃食的，目前也就是这个刚落水完的傻十四了。
四阿哥一时觉得好气又好笑，他好心在这档口过来替弟弟出头。他倒好，给人家打圆场，只是看着弟弟殷切热烈眼神，四阿哥内心有些无奈接过：“好。我回去吃。”心里却有点担心这亲弟弟不会是真傻了吧？
九阿哥和十阿哥瞬间看向十四的眼神就更加奇怪了，翻译过来就是“突然帮忙，是不是有更大的阴谋在后面”？
对此，罗协内心的反应是古井无波。
八阿哥看着十四的眼神却更有意味，他眼见着方才四阿哥已经和十四打了一次招呼，为何十四方才没有拿给他，而是在此刻拿出来？
这个豌豆黄是德妃的手艺，做得很是可口，小时候他们都尝过，想来四哥不会不清楚，都说四哥和生母德妃不和，这样的场合拿给他，十四就不怕四哥心生龃龉？
他是真的突然想转移四阿哥的注意力，还是暗讽自己在惠妃膝下却没有母妃疼爱？
罗协：…………
才十二岁的四年级小学生心思真是多窍，这八阿哥一看就是想多了的眼神。
“十四阿哥忍得了这样的嘲讽，奴才都替您听不下去了。”身边的小太监何有术愤愤道，十四阿哥落水前哪里是这样的好性子，自己跟着小主子哪次不是提前出头，这会儿只能耍耍嘴皮子了。
罗协仍是不搭理他，下人议论主子还是这样的场合，往大了说拉下去人就没了。这小太监一心为主但欠缺稳重，还得磨磨。
不过和何有术同感的还有系统：“宿主真不介意？”
“不急。”罗协微笑回应，和事佬系统可不是要委屈自己系统，“统，没想到你还挺关心我的嘛。你们有没有什么评价打星界面，我给你打个五星好评啊。”
“……”系统有一种为何当初自己觉得宿主是个温柔稳重人儿的错觉，“恭喜宿主，目标之一雍正好感度+1，进度3/100。”
不错。
“恭喜宿主，目标之一敦郡王好感度+1。”
嗯？哪位？
“……十阿哥。”系统内心吐槽，给你讲历史的时候又一直瞌睡……
这几块豌豆黄就这么立功了，看来四阿哥和十阿哥可能都有吃货属性？罗协这么想着，要是被他两个哥哥知道了，内心槽点可不知道有多少。
还不等罗协开心两下，时辰已到，殿门外传来开路响亮的鞭梢声，接着就听见外面的宫女太监整齐喊：“万岁爷吉祥!”
一时众人归位，行礼叩拜。
罗协站在几位阿哥身后，这才远远于夹缝中瞧了鼎鼎大名的康熙爷一眼，今年39岁的康熙还正当盛年，精神得很，千古一帝的名号果真没让后人失望。
康熙让众人平身，带领大家起身，先是一杯酒敬了天地，再举杯忆古昔今，一番总结性陈词从大清入关再到这几年的丰功伟业……
仪式成了，众人才纷纷落座。
康熙三十二年整体是还算平静的一年，内外无事，风调雨顺，出席的妃嫔、王公大臣轮流敬酒，说些吉利的场面话，一派歌舞升平。
罗协小心品尝着面前有些凉了的各色鸡鸭鱼肉，这对半年里都是清淡饮食的他来说都是没吃过的御膳，察觉德妃娘娘偷偷瞅过来眼底一抹担忧神色，这是怕他吃了寒，胃会不舒服吧。
来日方长，罗协便放弃了吃菜，转向一旁的汤汤水水。
清朝马背上得的天下，骁勇善战，于饮酒上颇为豪迈，小阿哥们的桌上也都备着果酒，罗协好奇端起酒杯，鼻尖刚凑上去闻了下……四阿哥冷冷的眼神便瞟了过来，吓得他差点没拿稳，连忙乖巧放下，附赠一个不要钱的笑。
得，好感度又+1了，四哥您可真是个大天使。
于是罗协只能百无聊赖，眼观鼻，鼻观心，想着和系统唠唠嗑度过这个宴会。
康熙携手他的心肝宝贝太子一同向百官敬礼后，又对着他一番嘘寒问暖。
看得一旁大阿哥胤褆脸色毫不掩饰地黑了。
其他年纪相仿的阿哥习惯已久，神情倒是自若，再小一点的看着还不懂得。
九子夺嫡早期，康熙儿子们还跟鹌鹑似的窝着，还不是后来被狠心康-师-傅拿皇位吊着，才一个个“扑通”下了水，想着去争上一争……
罗协满脑子跑火车，本以为今夜无事就这样安然度过，突然被腹诽主角康熙爷cue了：“十四何在？”
作者有话要说： 要坚持在家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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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上书房
“十四阿哥!”何有术着急地唤道,眼角一抽一抽示意罗协赶紧上前。
“参见汗阿玛，汗阿玛万福金安。”罗协动作不算迅速上前行了个扎扎实实的大礼。
他的姿态不算娴熟，看在现场这一个个人精的眼里，纷纷觉得他久未出席，一下子不适应，在这样隆重的场合不免内心生出几分滑稽之感。
但看在康熙爷的眼中，十四那生分的动作带着不经意的虔诚。他看了依旧端庄得体、含情脉脉的德妃一眼，先前她说过十四落水后，性子颇有改善，自己却以为是慈母眼中的小题大做。
十四三岁时便有先生称他天性聪慧，人间少见，加上活泼好动又有点自恃小聪明，在礼数上虽然多有教导，但也鲜少见他如此慎重。
想起由头，皇帝内心的愧疚又多了几分，语气居然只比对太子说话时候方正了几分：“病才刚好，地上凉，起身吧。”
康熙严父的名头十分响亮，听着皇帝难得放柔的声响，德妃和四阿哥的眼神在殿内蓦地相会，同时内心跟着一动，那是喜忧参半的心思。
“谢汗阿玛。”罗协也是过来一阵子后，才知道现在朝代早期正统称法是这个，电视剧真的不可尽信，他缓缓起身。
下一秒忽闻噩耗。
“既然身子好了，上书房那边功课不可落下。”康-望子成龙-言传身教-熙随口便对着德妃道，“元宵过后就开始跟着哥哥们去吧。”
“是，臣妾明白。”德妃应下了，眉头却是微微一皱。
康熙一见便知德妃还是担心十四的身子：“只还先住永和宫便是。”
“谢皇上/汗阿玛。”母子俩齐齐行礼，这下德妃脸上神色稍霁，恢复了淡然。
坐在德妃右上角的那一抹艳色便是风华绝代的宜妃，闻言她轻声笑了：“恭喜德妃，德妹妹这下可就更高兴了，小儿子可以继续养在身边，真真是羡煞旁人的好福气。”
德妃尚未反应，坐的位置最前、身量微微发福的惠妃立刻接道：“宜妃想要？再安排个落水的即可。”
宜妃美目一瞪还未发作，惠妃自己便掩口先补了一句：“啊，妹妹勿怪，姐姐口误，就安排个自家的落水即可。”
德妃闻言，面上不显，心头却是一跳，惠妃是不是查到了落水的什么消息，借机在暗示她？
不过近来后宫就属她俩最是热闹了，一天三顿是不落下地互相找茬，就连康熙都有所听闻，指桑骂槐了数次似乎也不见成效。
眼见着已有乱斗的趋势，那这话是否有含义还做不得数，德妃暗暗思忖，一贯沉默平稳的模样。
今日温僖贵妃继续告病没有出席，四妃中排名最末的荣妃生孩子多，但养成的少。眼见着德妃似乎势末，惠妃和宜妃想着在宫宴继续露脸的幺蛾子还没整出来，倒是皇帝自个儿先想起了十四，看来德妃新年势头又要起了。
谁让她养的两个儿子都讨皇上喜欢，这么想着，惠妃和宜妃都朝着自家的亲儿子养儿子瞪了过去。
大阿哥神经粗得很，除了眼中钉肉中刺太子胤礽，对其他事务都不是特别感兴趣，他这会子端着酒杯找太子哥敬酒（找不痛快），没注意自家亲娘的眼神。
八阿哥敏锐，继续俯首态度端得很好，内心却默默记下了这笔账。
五阿哥自幼养在太皇太后膝下，一副心性甚善、为人淳厚模样，早就断了其他念想，这会子看着额涅气鼓鼓的神色，回以大方一笑。
宜妃无奈再看向那只知道围着那贱婢之子转的傻小儿子，气得当下就想告退。
罗协听了一席真实“宫斗”台词，心想闲来无事这倒是不错的真人秀戏乐子，不过眼下去上书房什么的，才是大事。
康熙爷教子闻名后世，看雍正那过劳死在批折子案台上便知，他的教育何等严苛厉害。寅刻（凌晨3到5点）起，初学年幼午时退，往后便要到酉刻（晚上7点）退，满文蒙古文汉文，每一篇书都要背上一百二十遍，每一个字都要写上一百遍方歇，全年除了重大节日总共五天，无休。骑马射箭也是必备本领，动不动还要抽查，长大了还要出门实践教学。以康熙动不动就射杀老虎的手艺，皇子出门射兔子是丢皇家的脸。
罗协在以前也称得上是个小学霸，不算怕学，但听听这是人上得起的学吗？
打定主意，罗协起身后直接往殿内离自己最近的四阿哥身边，一屁股坐下了。
康熙眉毛一挑，瞅着还是个没规矩的，胡子都被加重的呼吸气得一吹，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
四阿哥见康熙没有发话，便也没有赶十四走，身子还微微一侧，方便他坐正些。
“哥哥……”见四阿哥沉着脸，面前的盘子就没动过，罗协还能怎么办，只能自己先软下身子了，底下小手轻轻拽着四阿哥衣袖。
“虽说额涅吩咐穿的女装，母命不可违，但你且记着自个男儿身份，宫殿之上拉扯，成何体统。”四阿哥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指点。
得，您还是免开尊口吧。
但这大天使没几天就给自己涨了这4点好感度，位列目前排行榜第一，罗协总觉得自己还能再加一把劲：“哥哥，这半年来上书房的功课难不难啊……”
见十四开口在担心功课还算正经，四阿哥方收起训人口吻，沉声道：“还好，你多多用心即可。”
“张学士以严厉古板出名，我怕。”顶着五岁孩子的面皮撒娇，简直毫无压力，罗协张口就来。
四阿哥额头突然有点冒汗，转头忧心看了自个亲娘一眼，这十四落水前就没跟他说过半句软话，从来阴阳怪气比他这冷面阿哥还硬，如今这开口闭口“哥哥，我怕”……跟中了毒似的，难不成这女装大法真的这么邪门？
但他和额涅关系向来不亲厚，质疑的话也不好直接提，更深层次而让四阿哥真正冒汗的原因是，他没觉得这样的十四不好，反而觉着有点……可爱。如今四阿哥府里宋氏恰逢有孕，不知诞下的孩子是否也这般娇俏惹人怜。
这不对劲。
“然后呢？”四阿哥靠着强大的意志力稳住自己的心神，淡淡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