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自己成为他的福晋，而且居然可能是唯一伴侣。
这样的好事真的是可能的吗？
就算可能存在真的砸到她的身上了吗？
感觉像在梦里。
于是完颜云璃便真当它是一个梦了，或许哪一天梦就醒了。
直到这一封明确的，不像真事的信，她醒了，十四阿哥是认真的，若她再视而不见，便是轻视人家的真心实意。
完颜云璃是个死性子，喜欢一个人便打定主意喜欢到底。
她本来就爱纸画背后的这个人，就算十四阿哥强娶她为福晋，她也只有受了的分。
但她那份在纸画熏陶之下，独立自主的心，可能会更谨慎地包裹起来，她是可爱，但不会天真。
额涅耳提面命的教诲，女孩子持家的本分，无人提及爱情的相关，甚至要利用其它的女人来留住丈夫的心，才是一个正室要学会的事情，不讲感情讲手段。
而如今，十四阿哥这是想连她连人带心一起端走了，她认了。
罗协按捺不住心下的喜悦，但手头上这份文稿亦十分重要，他耐着性子看完，回了自己的看法，并将事情吩咐了下去。
好了，他可以开始去探访各位哥哥了，就先从三阿哥开始吧。
看三福晋的样子，还是很受宠的，过去问问他们宠媳妇的法子。
*
罗协真的找三阿哥喝了几口酒，后来听三阿哥絮叨他礼部里头的大部头书籍，心想他不如直接问三福晋来得更快，只是天色已晚，改日请早。
日子就在他请教阿哥们和完颜云璃甜蜜蜜之间如流水般走。
康熙四十年，这一年里，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仿佛被康熙捆绑，一年到头带在外面。
罗协：……哥哥你们不要太优秀啊，我跟不上啊。
不过年初，他和完颜罗察家嫡女便开始走起了订婚流程。
这过了明面的事情，两人各种约着带面具出门约会，不过罗协谨守本分，除了之前云璃不小心牵了他的手之外，两人再无其他亲密接触。
只不过完颜云璃在各大胤九书局和天仙居都是顶级VIP名额之外，其余好处不一而足。
完颜云璃：……身为官二代成为皇家媳妇待遇不错。
不过她自个儿的店铺也是如火如荼，从前她十足讨厌纸画的盗版书。
罗协悄声笑了：“盗版堵不如疏，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把后面的人抓来将功赎罪。”
完颜云璃心想，有道理。
这话罗协很早就告诉给了九阿哥，他听了行了个礼，去了。
从此书局多了许多被按着头抄写的小家伙。
完颜云璃则是盯着更小的用户，也抓来给她做周边：“抄你很会，那就过来复制粘贴做周边吧，不用你原创，就让你好好抄。”
除了婚事提上行程，这年对罗协来说还有个最好的消息，经过多年的辛苦实验，姜太医他们终于有了成果，做到这个份上，不往上报，怕是要被人连锅端了。
这天抓住机会，罗协将四阿哥和十三阿哥请到了郊外的园子里。
这个园子因为养了牛，乍看像个普通地主的园子，一点都不像皇家庄园。
十三阿哥不知道他玩的什么名头：“十四，你这园子怪淳朴的。”
“嗯，里面的东西更淳朴。”圣人有言，生命最为淳朴。
十三阿哥难得见十四阿哥认真模样，便收起了调侃的心意。
四阿哥却是着了急，他这个亲弟弟天赋异禀，每次拿出的东西都让人震惊十分。
上次他随意的一口炮弹，如今在五哥和七哥那里成为了不得的东西。
他有预感，这里的东西一定非常重要。
胤禵从来拿东西出来，似乎都不值一提，可这里面的东西他做了好几年，究竟会带来多大的改变……他非常期待。
“参加四爷、十三爷、十四爷。”姜太医带领一众大夫在园子外面迎接他们。
“姜太医，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启禀十四爷，我们准备好了。”
“好。”罗协率先接过他们寄上来的口罩，这个方法仍是他教的，“哥哥，十三哥，带上吧。”
“这是什么？怪小巧的。”十三阿哥接受能力强，喜欢一切新鲜事物。
四阿哥则是明显觉得这个黑布隆冬的小布料不符合他的审美，但正事当前，他仍是带上。
罗协上前踮起脚尖，替胤禛戴好：“哥哥，要挂在鼻梁骨上，不要拉下来哦。”
四阿哥微微一笑：“好。来你这，都听你的。”
姜太医身后的大夫们一下心里都道：果然，听说四爷十分宠爱这位弟弟，这是明摆着了。
“四爷请。”姜太医在前带路，“启禀四爷，我们这园子名为牛圃，旨在为治疗天花提取有效疫苗。”
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同时瞳孔地震，两人对视一眼，又看了一眼在他们身后看起来轻描淡写的十四阿哥。
四阿哥呼吸都放慢了一个节拍：“这话，是十四爷教的。”
姜太医点了点头：“是的，说法是由十四爷提供的。下官觉得十分贴切，一时借用，望爷谅解。”
“无妨。姜太医你接着说。”
“当今天花，主要有四种接种术，分别是痘衣法、痘浆法、旱苗法、水苗法，他们共同的特点都是人痘。而我们发现，通过牛身上接种的牛痘更为安全，也更为方便……”
罗协查过资料，历史上的天花牛痘疫苗是清末通过民间乡绅土豪、西方传教推广而来，人痘和牛痘的优劣之争当然也打过很长的一阵架，后来的清政府再想推广，因为技术不过关，老百姓们都不太买账。
而他便是把这件事从西方变为东方，提前了几十年，苍天有眼，为了苍生，原谅他一时猖狂。
胤禛和胤祥全程认真听完，也看了几头牛，还有几个在这里治好病的平民老百姓的口述。
当初要找来病例其实不难，这些大夫在民间都颇有威望，且在姜太医号召下，他们没有自视甚高，而是勤恳在这里面实验了几年，每一年看到的希望让他们对牛痘的成功率信心极高。
天花治愈率极低，百姓们知道有希望纷纷送来，不排除有观望态度，但他们已经渐渐在附近几个村子有了名声。
这也是罗协急着要汇报的原因之一。
当初罗协挑选民间大夫的时候亦有倾向，全国各地分为几大地区，他都按照户籍分别挑选了几位，便是为了往后这项牛痘法的推广。
四阿哥激动了。
罗协认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激动得话都有点说不出来。
“好，这个好，胤禵，你……好。”
罗协笑了，哥哥还是那个哥哥，一高兴就会夸一个“好”字。
他还有点想念那个会在朱批上喻“朕该如何疼你”的老油条呢。
十三阿哥就不一样了，这几年他没少和罗协学习新词汇：“十四，你老牛批了。”
“这件事爷会尽快禀明万岁爷，姜太医，届时你们务必保护这里的安全，万岁爷龙体万安，千万不能有所闪失。”胤禛恢复冷静，开始思索下一步的动作。
这六月的天，酷暑让人浑身大汗，天花和其他传染病一样，在盛夏极为容易传播，选择这样的天气，也是见证牛痘种法成功的信心表现。
这时，一个小厮急忙赶来：“启禀爷！有急报。”
苏培盛上前听了，忙在四贝勒爷耳旁道：“万岁爷在外，突感头晕不适，已在回栾路上。”
这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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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恩典
康熙病了, 一时紫禁城乌云笼罩。
这一年康熙四十九岁，将近半百年纪，对自己的一时晕眩不甚在意, 但到底没了在外流连的心情。
万岁爷在陆陆续续关心他的人群里，瞧得真切，有人蠢蠢欲动，包括先前他寻了机会又放出来的索额图。
如此, 皇帝的心情不佳。
这个时候进言不是十分恰当的时机，但是再等说不定情况更糟。
这天, 四阿哥偕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还有姜太医进了乾清殿, 把牛痘的法子详细禀明，姜太医仍是详细阐述。
康熙本恹恹的双瞳，在听见周边已有百姓受益的时候, 看见治愈的数据, 他是个爱好科学的皇帝, 亦十分看重数据, 当即表示他要前往一观。
深知汗阿玛的行动力，四阿哥表示他们已准备妥当, 只待龙体安泰, 即可启程。
康熙这头晕太医也没说出个由头，倒让康熙心中郁郁，这才久久不愈，如今人逢喜事精神爽, 过了数日，他便去到了“牛圃”。
见一切如同他们所言，见受益百姓们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龙心大悦，一下赏了姜太医金银财帛，又开口问，三位阿哥想要何赏赐。
四阿哥自然回答本分之事，勿需领赏。
十三阿哥亦同。
罗协则是跪下，声音响亮：“汗阿玛，儿子可否先求一事，如今心中不知，来日再提。”
康熙听了，眉头一挑，似是不悦，想起方才许多次他问及之后的推广，姜太医第一时间都是看向一旁的十四阿哥，胤禵才将自己的想法简单列述。
其实这些法子四阿哥都依罗协之言写在折子里，康熙察言观色，他大抵是想找出这件事背后真正主推之人。
如此看来，又是这位看似低调，实则总是一鸣惊人的小十四。
他反而哈哈一笑：“行，你这小子胆子不小，朕应了。”
“谢汗阿玛！”罗协又爽快谢恩。
“此事，朕替大清子民感谢你们。”康熙皇帝郑重道。
一地人都跪了，大呼“皇上英明”，要不说康-师-傅能做那么久的皇位，这收服人心的手法三言两语，四两拨千斤，娴熟得很。
*
康熙回城路上还给他们留了惊喜，将先前就拟好的旨意发了下去。
三位阿哥回去都接收到了自己即将有一位新的侧福晋的消息。
四阿哥问过四福晋的意见，便留下了。
前头十二阿哥的侧福晋刚过了门，十三阿哥倒也自然受了。
唯有罗协如临大敌，连忙让人去了解他这位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员外郎明德之女，是个中规中矩的家族，口碑亦不错。
罪过罪过，但他实在无福消受，对不起了。
想了想，次日他下了学后摸到了钦天监家里，并在系统的插手之下达成了他想要的效果。
当晚回去后，罗协便“病”了。
他先写信告诉云璃，自己想她了，还没来得及送出来，府邸便有了访客。
四阿哥听说弟弟病了，便又连忙赶来：“这几年，你身子骨得不错，甚少生病，怎的又不舒服了？”十四阿哥从上次中毒后，更加勤快锻炼身体，如今还算康健。
“哥哥，我头疼，可能是昨日赶去牛圃，受了热。”
四阿哥一手摸上他的额，再细看了几下，便沉下了脸：“十四，你有事。”
罗协知道被拆穿了，怎么他第一次装病就被发现了，四阿哥这目光如炬的技能到底是怎么练就的？
“哥哥……”犯错先撒娇就是了。
“跟你昨日向汗阿玛求的恩典有关？”
“实不相瞒，哥哥，我认定完颜氏嫡女一人，不想后院之中再有旁人相扰，所以这侧福晋弟弟消受不起。不仅是如今的侧福晋，往后十四的后院亦不会再有其他女子。”
胤禛听了久久没有缓过神来，他的亲弟弟居然是个情种。
当年顺治爷独宠董鄂氏，可惜皇贵妃命如纸薄，生下孩子殇了，她便也跟着去了。
顺治爷差点没跟着心灰意冷出了家。
这件事，在年幼的康熙皇帝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痛，康熙圣心□□，情种是他心里的一块硬伤。
连带董鄂氏一族在康熙朝都不怎么得待见。
再往前，皇太极、多尔衮亦都是情种，他们大清朝皇家可谓情种世家，没想到他们这一代的情种落在了十四阿哥头上。
胤禛冷眼看着，汗阿玛是个雨露均沾的，德妃娘娘受宠源于她的温柔本分和不失本心，她对自己的天子丈夫信任度可以说极低。
皇子身来地位尊贵，婚姻亦是政治的一部分，想要女人，很简单。
可想要和心爱的女人独守一生，从前朝之事来看，都极为不易。
皇太极、多尔衮、顺治帝都受过极重情伤，其中种种内幕今人亦难以评说。
更何况在这些故事里，情种皆薄命，却又最为人津津乐道。
世人都想知道，身为其中人，他们是否后悔曾经抉择？
“十四，你这条路，不好走。与众不同，本就难成。”胤禛不觉得如此想法有错，只是难行，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先前顺治帝虽然独宠，但在皇贵妃之前亦是有两任皇后，多任妃子的，只是后来才六宫粉黛无颜色。饶是如此，都被世人记了许久。
十四如今只是皇子，但若是独守一女子，他扛得住，这名女子都不一定扛得住。
后院之事，世人惯会在女子身上做文章。
“我就哥哥与众不同，不会反对。我知道不容易，所以想试试，实在难成，再做他法。”罗协知道他能成功，而且完颜云璃和他想法一致，断不会不明白他的苦心。
四阿哥叹了口气：“你这些心思，算计在后院之中，可惜。”
“待十四再大个两岁，就到户部帮哥哥的忙。”
“好。”四阿哥点头，“哥哥等你。养好身子，别真的病了，到时我让十三带你跑马。”
罗协：……胤祥跑马不要命的。
“弟弟省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