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倒是说起了另一件事,“主任,你是县里的人,在这里久,知不知道哪个地方能买房子啊?我家那位想凑点钱买个房子,两人住一块,他说上班也方便。”
何主任听了这话,点点头,“你们小两口正新婚呢,这分开住确实不好。”她道,“我会帮你留意的,你说说,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房子啊?”
陈玉道:“最好能大点的,我婆家人多,兄弟七个呢,怕以后来了客人没地方去。”
何主任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要我说,兄弟多再更不能买大方子,以后婆婆来住,再带着孙子来住,一个接一个的,那才不好相处呢。”
陈玉立刻道,“那我听主任的,你帮我看一看。”可说完想起一件事,“我弟弟跟他弟弟都在这上学呢,最好给两个孩子留一间。”
何主任温和的笑着点了点头,“我帮你问问。”
陈玉高兴得很,谢了又谢。
何主任忽然问:“上次你结婚,那摄影师哪请来的?”
陈玉道:“城里请的师傅,前些天来了信,就好了,让我们去拿呢,可我跟我家那位一直没有空,就没去。主任,要不这样,到时候洗出来了,我拿给你看一看。要是您满意,我再跟他说,让他来过来跟您见见。”
“好啊,那我等着。”何主任笑眯眯的看着陈玉,觉得更喜欢这孩子了。
是个有心人。
何主任有个亲戚也要结婚了,特别亲的,她看到陈玉上次的喜酒那照相就特别好,她也想叫自家人拍几张,留着,做个纪念。
下午二点,粮店的新同志来了,何主任亲自领过来的。
是个打扮得很时尚的姑娘,脸上的妆粉很重。
“大家好,我叫李小悦,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请大家多多指教。”李小悦踩着羊皮鞋,还有小跟呢,穿着裙子,独一份呢。
李小悦。
陈玉想起来了,是林白之前在供销社的女同事,赶过陈玉的那位,连数都算不清楚,后来叫供销社的领导打发到养猪厂去了。
这人怎么会调到粮店啊?
李小悦眼睛一扫,也看到了陈玉。
她眼睛一眯,皮笑肉不笑的道:“哟,这位很眼熟嘛,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她说完就问何主任,“主任,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长得真是招风引蝶。”
这年头,招风引蝶可不是什么好词。
何主任心里咯噔一下。
这新来的女同志对陈玉有成见。
何主任道:“说什么呢,那位是陈玉同志,我们的优秀同志,上过报纸的,公安局都表扬过的。还有,陈玉本本分分的,结了婚。”
何主任表情严肃的看着李小悦,“李小悦同志,我们粮店的同志都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你不要把歪风邪气带过来了。”
这话就说得很严重了。
李小悦没想到何主任这么护着陈玉。
她扯出一个笑,“是,主任,我会好好跟陈玉同志相处的。”
她说完,看向陈玉,“陈玉志,你说是中以。”
陈玉微笑点点头。
忽然想起来似的说道:“李小悦同志,我听人说你连算数都算不好,我一直觉得这话肯定是假的,要不,您给我们称一称米,算一算价钱?”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粮店的应该是何主任的,写成肖主任了,现在改了。
不影响。
078
李小悦表情一僵。
何主任听到陈玉的话也愣住了,她慢慢的看向李小悦, 直接就问了, “李小悦同志, 25.3加16.9等于多少?”
竟然还有小数点。
李小悦的脸都皱成苦瓜了, 可在何主任步步紧逼的目光下,她又不得不算。
她掰着手指头,25加16是多少来着?
陈玉看着李小悦。
她想知道, 李小悦在离开供销社的这段时间,学习了没有, 进步了没有。
要是李小悦还跟以前一样不会算数,那她是怎么分到粮店来的?
要知道,粮店的粮食买卖那可真不少。
这就很奇怪了。
虽然何主任说是上头空降下来的, 可这怎么不空降到别的部门, 要空降到粮店这边呢?
陈玉心里有些奇怪。
李小悦掰着手指头数了十分钟。
何主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后来黑得跟锅底似的。
何主任不再想等了, 直接问了,“李小悦同志,算出来了吗?”
李小悦半天才回答:“三……三十六?”对不对?
她巴巴的望着何主任。
先不说对不对,那小数点被你给吃了?!
何主任气笑了,“好了,我知道了, 以后了,你就帮忙运送粮食吧,别的不用管。”
小学生都会算数, 上头怎么想的?
李小悦问:“累吗?累的话我可不干。”她上头有人呢!是商业局的,那可是粮店的顶头上司呢!
她看出来了,何主任站在陈玉那边,给她脸色看。
哼。
何主任脸冷了下来,“当然累,工作就没有不累的,你要是不想干,就回去,别在占着名额不办事!”
李小悦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
语气中带着警告,“何主任,你可别忘了,我上头有人。”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何主任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是啊,你背后有人呢,你要是不服,要不要把这个粮店主任的位置让出来,给你坐?”
李小悦眼睛一亮。
是啊。
要是她当上主任了,就不用光活了,还能指挥别人干活。
这真是个好主意。
李小悦看向何主任,喜笑颜开,“主任,还真是谢谢你提醒了。”
她决定下次跟那人见面的时候,吹吹枕头风。
何主任都不想搭理李小悦了。
她对粮店的众人道,“大伙干活了。”
等快出去的时候她想到这李小悦分到陈玉那间宿舍了,于是又把陈玉叫来了,“这李小悦脑子有病,你还是单独住吧。”
这上面安排的什么人这是。
陈玉点点头,正好她也不想跟李小悦住一块。
李小悦被安排到了陈玉隔壁的宿舍。
虽然没住一块,可进进出出都能见着,唯一让陈玉庆幸的是,两人不在一块干活,省心不少。
-
陈海骑着自行车,先去了田玲工作的书店,他听说田玲辞职了。
心里一沉。
紧接着,他又去了田家,他在田家门外,敲了半天的门,后来邻居出来,说田家人好些天没回来了。
只看到有一天晚上,田贵回来拿了些东西,就走了。
陈海失魂落魄的坐在田家门外头。
报纸上的受害者真的会是田玲吗?
陈海心里堵得慌。
他在这坐了半天,才想起来包裹里的信没送出去,这才站起来,下了楼。
他跑了大半天,送完信后。
他又到了公安局的外头。
他是来找郝正同志的。
报纸上写着,是郝正将犯罪嫌疑人带走的,也是郝正,后来将男犯人给第二次送到监狱的。
陈海在这等到天黑,才看到郝正同志回来,他赶紧上前,“郝正同志,我有话跟你说。”
郝正看陈海拿着报纸,语气透着欢喜,“你看了报纸了。”
陈海点点头,笑容有些勉强,“看了,郝正同志你很上相,很英勇。”
郝正笑了。
陈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他:“郝正同志,我想问问,这报纸里的出事的姑娘是不是田玲?”
郝正收起笑,目光如鹰,“你问这个做什么?”
陈海道:“田玲之前跟我谈过对象,都要见家长了,后来她妈不同意,我们就分了。我就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看到郝正同志的神情,陈海已经猜到,那天出事的真的是田玲。
陈海心如刀绞。
大颗大颗的冷汗从他的额头上冒出来。
郝正用一种很惊奇的目光看着他,“不会吧。”
陈海不明白郝正为什么这么说。
郝正道:“这样,我带你去见个人,看她怎么说。”
“好。”陈海以为郝正要带她去见田玲。
心里忐忑不安。
他现在有点害怕见田玲,可又特别想见她。
特别矛盾。
郝正带陈海去见了田铛。
在书店。
田铛顶了田玲的职,陈海之前去书店问田玲的情况的时候,那是田铛提前交待过,不管谁问田玲的事,一律说离职了。
田玲在书店工作的时候,田铛常常去,她是个开心果,书店的人挺喜欢她的,也愿意帮她。
田铛正在整理书呢,听说外头有找她,心里一喜,果然是郝正来了。
结果,田铛还看到了陈海。
田铛的表情冷淡了下来。
郝正问田铛:“你认识他吗?”
陈海看到田铛的时候,已经完全确定受害者变是田玲了,他紧张而又焦急的问:“你姐姐怎么样了,她现在在哪?”
他急匆匆的说道,“我从报纸上看到消息就找过来了,还去了你家,书店也过来,可是书店的人说她离职了。”
“你找过我姐?”田铛听到这话神色缓和了些,可语气还是不好,“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陈海沉默了一会。
说道,“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田铛冷哼道,“不知道?要我看,你就是不关心我姐,要是你陪着她,或者娶了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陈海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之前都跟她去民政局了,可是她跟别人领过证了,档案还在那呢,我跟她没法领证了。”
田铛摇着头,不敢置信,“不可能,姐没有结过婚,你骗人。”
陈海道:“不信你可以去查,我跟她连结婚照都拍了。”就是差那么一点。
陈海问田铛,“你姐呢?我想去看看她,我想……”
田铛硬邦邦的说道:“我会去查的,等我查出来,再告诉你结果。”
“她没事吧。”陈海问。
田铛这会对陈海的语气温和多了,“她没事,已经快好了。”
陈海想了想道,“我想见见她,要是你明天查清楚了,能不能带我去见她,我就在这等你。”
“好。”田铛答应了,“要等我确定你的话是真的才行。”
陈海很高兴。
田铛去了医院。
单人病房。
田玲受了伤,这是公安局那边特意交待过的。
田铛进来的时候,田玲正在看信。
“姐,谁的信?”田铛好奇问道。
她姐的脸上满是欢喜,整个人都透着一层光,那笑容藏都藏不住。
田玲扬起笑脸,“是维成的信。”
“维成?将维成?”田铛惊讶,“你之前的那个对象,他不是死了吗?”
田玲道:“他没死!他还活着,他给我写信了,他让我过去!”田玲爱惜的将这封信折了起来。
田铛不知怎么的,想到了陈海之前说的话,“姐,你是不是跟蒋维成结婚了?”
田玲折信的手一僵。
田铛紧张的看着田玲。
田玲道:“是的。”
田铛喃喃,“原来是真的。”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陈海。
田玲知道陈海来找过田铛了。
可是太迟了。
出事的这些天,陈海没来看她,没有找过她,田玲对陈海的那一点好感觉现在没剩多少了,起码,她自己是这样想的。
其实,在田玲收到蒋维成的信之前,田玲都还在想陈海,可是等她看到蒋维成的信,陈海就被她抛到一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