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登基——松影明河
时间:2020-07-09 10:12:55

  ——你这个半文盲,就别到人家面前去丢人现眼了。
  齐述:“…………”
  ——好……好伤自尊,我要自闭了。
  他的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颓靡起来,仿佛一下子就失去了九九六的热情。
  齐晟眉心一跳,赶紧安抚他,“阿述哥,你别只想着南边北边呀,等再过两年,西边才真正是你要大展拳脚的地方呀。”
  齐述眼睛抬了抬,不大相信,“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
  齐晟说的无比肯定,“西边的人根本就没见过咱们中原的书。”
  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忽悠不了他们。
  齐述神色一僵,感觉自己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特么的你这是在安慰人吗?你还不是天子信不信我揍你?
  很显然,齐晟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太露骨,太伤人了,连忙吩咐张起麟,“把这个回疆进供来的蜜瓜给恒王世子端过去,让他尝尝鲜。”
  唉~说起来也是辛酸,像蜜瓜这种随便一个超市都能买到的东西,穿越成皇族之后,反而变成稀罕物了。
  “是。”张起麟应了一声,端起那碟洗净切好,插了银签子的蜜瓜,送到了齐述面前。
  齐述满脸悲愤地扭过头,看也不看那碟蜜瓜一眼,“文盲哪里配吃蜜瓜?”
  那声音,好不委屈。
  “你真的不吃?”
  充满恶趣味的齐晟不但没有安抚他,还装作看不懂他的口是心非,“既然如此,张起麟,你派个人,把齐斌叫来。”
  齐述眼皮一跳,警惕地问:“陛下,您叫他干嘛?”
  齐晟叹了一声,露出一副“我也很无奈”的神色,说:“瓜都已经切好了,你不吃也不能浪费呀。朕只好叫别人来吃了。”
  “谁说臣不吃的?臣最喜欢吃蜜瓜了。”
  他说着,一手捏了两根银签子,吃得满嘴都是。
  齐晟暗暗一笑,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才和他说起了西方的重要性。
  “那边也有很多国家,早些年咱们大晋不会自己做玻璃的时候,贵族之间奉为珍宝的玻璃镜子,都是从西方传过来的。”
  “由此就可以看出,西方国家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有自己特色的。特别是航海。”
  大晋虽然也有海商,但因为不是官方组织的,船也不大,所以不可能航行到很远的地方。
  齐晟专门让人调查过,大晋的海商交易来的舶来品,都是在某个海岛上,和西方来的船只换的。
  如果再往西,就会有海盗横行。
  海商们纵然都有护卫,但海上作战毕竟不比陆地,他们经验不足,自然能不和海盗碰上,就不和海盗碰上。
  齐述听明白了,“陛下是准备由朝廷出面,造大船,往西方去吗?”
  “不错。”
  齐晟并没有否认,“前些日子,朕在历代先帝的私库里,扒出了几张前朝宝船的图纸,已经命内务府的匠人到广州和福建去造船了。”
  这次造的船,不但船身大、吃水深,还要安装火器司改良的火炮。
  有了火炮加成,于海上作战的时候,就不必接舷近战了。
  齐晟记得,在他原本的世界的某个时段,地方某些国家的军队,会在官方的支持下扮成海盗。
  就是不知道,这个相似度极高的衍生世界里,会不会还有这一出了。
  不过,有没有都没关系,因为大晋的火器就目前来说,是处于世界领先水平的。
  齐述眼睛一亮,蜜瓜也不吃了,眼巴巴地看着齐晟,小心翼翼地问:“陛下,等官船出海的时候,臣能掺一股吗?”
  单看前些年舶来品卖的有多贵,就可以想象得到,把中原的特产运到海外,会有多受欢迎了。
  他平生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攒钱。
  但他又不愿意贪污受贿,就只能从别的地方想法子。
  无论怎么想,做海运,还是跟着官船做海运,都是一个赚大钱的好法子呀!
  “哦,”齐晟拿眼瞥他,“不愿意去西方?”
  “愿意,怎么不不愿意?”
  齐述拍着胸脯说,“等臣回去之后,就找个洋人,学学西方国家的话怎么说,再好好学学凫水。到时候,臣愿意作为使臣,带队去。”
  为了能赚大钱,他豁出去了!
  齐晟笑了,“朕准了。”
  齐述大喜过望,急忙拜谢:“多谢陛下!”
  “行了,起来吧,去西方,也不是真让你去做生意的。”
  “愿闻其详。”
  齐晟道:“咱们大晋和西方国家的接触会越来越多,利益的纠葛也会越来越深。那些国家不比南蛮与北蛮,不与我大晋接壤。想要占据上风,甚至是操控他们的朝局,主要靠的是什么?”
  齐述正听的认真呢,他却突然不说,疑惑了片刻之后,他才恍然指着自己的鼻子,“陛下是在问臣?”
  “不然呢?”齐晟无语至极,“我还能是这殿内的柱子吗?”
  这些年看着是聪明了,怎么还是这么呆?
  齐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认真想了想齐述自监国以来的政策,说:“主要还是得靠我大晋强盛的国力和军队。”
  齐晟忍不住笑了,“你小子还挺刚啊。”
  这句调侃,齐述全当夸奖听了。
  他腼腆一笑,说:“这都是近朱者赤,陛下您教导的好。”
  单论脸皮的话,的确是近朱者赤了。
  齐晟失笑地摇了摇头,饮了半盏茶水,又说起了正事,“古人云:远交近攻……对了,你知道远交近攻是什么意思吧?”
  齐述的笑容再一次僵住了,忍不住磨牙,“知道。”
  “唔,知道就好。”
  齐晟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借着方才的话说,“像南蛮和北方草原真这种与大晋接壤的政权,自然是打怕他们,让他们乖乖听话,不敢反抗。但对于隔海相望的那些国家,战争的消耗太大,说不定得不偿失。这个时候,外交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他说的已经够明白,齐述听得蠢蠢欲动,接下来胡乱应对了几句,就告退了。
  ——他得回去准备准备,等广东和福建造好了大船,他一定得争取到这个出海的机会。
  这个时候,他脑子里已经没有了靠着海运大赚一笔的想法了。
  毕竟,虽然赚钱使他快乐,却又怎么比得上建功立业呢?
  他自小就和齐晟交好,从齐晟这里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只要功业有了,钱财还会缺吗?
  作者有话要说:  齐述:赚钱不如搞事业!
 
 
第246章 
 
  京城这边一切都还安稳, 但信阳公主的出使之路, 却不怎么安稳。
  她在宣府与沈介汇合之后, 略微修整了几天,又听从王干的建议, 在宣府镇挑选了五百甲兵做护卫, 这才进来草原地界。
  不得不说,王干很有先见之明。
  他们进入草原之后, 才走了五十里,就遇见了一伙马贼。
  信阳公主从京城带来的护卫虽然也号称精锐, 但毕竟没怎么上过战场,平日里训练得再好, 轮到真刀实枪干架的时候, 还是得看宣府这五百边陲精兵的。
  那伙儿马贼人数不少, 得有一百左右。
  他们个个都是一人三马, 策马奔来时浩浩荡荡, 卷起一大片烟尘。
  沈介大喊一声:“保护公主!”
  自京城带来的人便将信阳公主的车架团团围住, 务必不让一支箭矢射入。
  真正短兵迎战的, 是那五百宣府卫。
  大晋和草原各部虽然没有明面上的大规模战争, 但私底下的小摩擦却是从来不断的。
  也就是自齐晟监国以来,实行的种种政策让大晋彻底占了上风以后, 包括瓦剌、摩根在内的大小部族才安分了些,这两年打草谷的事逐渐绝迹了。
  但这并不代表宣府卫的兵将对草原正规部族的战法已经生疏了。
  这些人纵然已经尽力模仿马贼了,可进退之间也未免太过有度,就算有的不和谐, 熟悉的人一看,也能看出其中的僵硬不自然来。
  那分明就是在做戏嘛。
  沈介来宣府的年份短,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但跟在他身边的孟百户却是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孟百户能看出来,生在草原长在草原的摩根使者自然也能看出来。
  那使者忐忑的很,特别是看见孟百户在沈介耳边说了几句话,并有意无意地看了他几眼之后,他更是眼皮直跳。
  ——不会是部落里的哪个贵族脑子抽了,为了不让乌兰阏氏掌权,就异想天开,来刺杀大晋公主吧?
  长生天保佑,可千万别呀!
  若说从前,这使者对大晋还存着平起平坐的心思,对摩根一时不差沦为大晋的番属心怀不满的话,在去了雒阳一次之后,这些想法,他是一点都不剩了。
  也是多亏了恒王世子和自家大汗交好,才肯告诉自己一点内部消息。
  若不然,他还不知道,大晋的火器已经那样厉害了。
  如果他们摩根对此一直无知无觉,自以为能和大晋平起平坐,惹恼了大晋天子,只怕灭族之祸,只在顷刻之间。
  而如今大晋在位的这位天子,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
  据他千辛万苦打探出来的消息,这位天子少年时,就因自己的表哥不顺他的意,被他直接叫人给叉了出去;
  后来做了太子,更是把自己的老师扔出宫过。
  只从这两件事就可以看出来,这位天子和以往历代的中原皇帝都不一样。
  以往最能辖制中原皇帝的“脸面”,对这位天子来说,只怕还不如一张羊毛毯。
  当道德绑架对比你强的人不管用了,你该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就只有一条出路。
  ——识时务者为俊杰。
  也是因此,这使者在得知大晋天子破例派了自己的姐姐出使摩根的时候,心里转过的第一个念头,才是向乌兰阏氏投诚,而不是暗地里联络其他不服的种族反抗。
  乌兰阏氏有大晋撑腰,反抗是没有前途的。
  眼见得沈介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就到信阳公主的车架前求见了,使者心头一跳,觉得自己若是再不行动,只怕就要完全落入下风了。
  心动不如行动,使者以极快的速度跑到沈介身边,抢先一步说:“公主殿下,外使有要事禀报。”
  沈介施礼的动作一顿,扭头就看见了摩根使者祈求的神色。
  他略微思索了片刻,冲使者笑了笑,侧身让到了一边。
  这就是要放他一马的意思了。
  使者感激地笑了笑,便凝神静气,等待公主宣召。
  好在信阳公主知道此行事关重大,半点没有磨蹭,车帘很快就被掀开了,露出了信阳公主端庄明丽的面容。
  使者明知不合规矩,却还是忍不住瞧瞧窥了一眼公主的容颜。
  说实话,他有那么一丢丢失望。
  信阳公主固然名言不可方物,但和大晋天子相比,却总是少了那么几分颜色与气度。
  但失望也就是一瞬间。
  因为,即便是比不上大晋天子,信阳公主的容颜,也可以甩所谓的草原明珠两条街了。
  倒不是说草原明珠不美,只是草原风吹日晒的,美女的皮肤总不那么细滑,也没有信阳公主通身的贵气。
  一眼过后,他赶紧收舌了心神,“公主殿下,外使有要事禀报。”
  跪坐在公主身侧,充做女官的洪翎姑娘代公主问话,“贵使有何要事,可速道来。”
  使者道:“禀公主殿下,这些人,不像是马贼。”
  信阳公主秀眉微蹙,这才开了尊口:“贵使确定?”
  “外使确定。”
  使者肯定地说,“这些人虽然极力遮掩了,但他们乱的太有军队的章法,他们只是在极力模仿马贼。”
  “哦?”电光石火间,被齐晟恶补过的信阳公主就已经有些明了了。
  她微微冷笑了一声,目光如利剑一般盯着使者,声音因缓慢而充满了压迫感,“莫不是……你们摩根部落有人不满朝廷册封扎那为汗,特地派人来刺杀本宫?”
  “不、不、不,绝不可能!”
  使者汗都下来了。
  这一刻,他纵然心乱如麻,也还是禁不住地想:这位信阳公主与大晋天子不愧是亲姐弟,果然是亲姐弟呀!
  他出使这一趟,别的事情办没办成先不说,对大晋皇家的威严却是知之甚深了。
  绝对要打消信阳公主的想法,若不然,大晋只怕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
  “公主殿下,摩根上下都对大晋十分仰慕,对天子忠心耿耿,怎么会有这样大逆不道的心思?”
  信阳公主冷冷不言,但却给了他解释的机会。
  使者道:“一定是其他部族不愿意摩根有大晋做靠山,所以才蓄意破坏的。公主放心,待外使到了王庭,禀报了大汗与乌兰阏氏,一定会给公主一个交代的!”
  ——这些人,不管是不是摩根贵族脑子抽了,都一定不能是摩根人。
  信阳公主又看了他片刻,直看得他额头上的汗都流进眼睛里了,但淡淡开口,“既然贵使都这样说了,本宫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是希望,摩根王庭不要暴毙真凶才好。”
  “公主说笑了,摩根又怎么敢包庇刺杀公主的真凶?”
  使者的眼睛被汗水蛰得生疼,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还要强忍着赔笑。
  弱势方的使者,可真不是好当的。
  那些“马贼”很快就被解决了,斩杀了大半,只领头的几个逃窜了。
  使者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没被抓住活口,那就一切好说。哪怕是从尸体上搜出了标志性的证物,他也可以推说是别人伪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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