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登基——松影明河
时间:2020-07-09 10:12:55

  这年头,绑匪勒索,还有整有零的?
  恒王心里“咯噔”一声,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可是,他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齐述完全不觉得实话实说有什么毛病。
  “本来他们是想要五百两的,可是我不同意。”
  贺章用一种堪称奇异的目光看着他,问:“你不同意,他们就……就降价了?”
  贺章纠结了片刻之后,才勉强找出了一个能够表达自己的意思的词。
  这下不但是他,就连因为顺天府来的太快,还没来得及了解儿子失踪这一夜又半天的遭遇的恒王也是满脑袋的问号。
  ——???还能这样操作?
  被问到了自己的得意之处,齐述的尾巴更是恨不得翘到天上去,得意洋洋地炫耀:“他们不降价,我就不写信。就算他们威胁我要撕-票,我也坚贞不屈!”
  再次被这位公子的用词不当煞到的贺章:“…………”
  ——虽然意思差不多,但坚贞不屈和宁死不屈还是很有区别的。
  已经习惯了自家儿子语出惊人的恒王捂脸:“…………”
  ——儿子,不求你不丢人,你能少丢点儿人吗?
  他始终不明白,自己的儿子到底是有学问还是没学问。
  要说他有学问吧,他每次说话都张冠李戴;要说他没学问吧,他也记了这么多的成语,而且每次都错的那么精准。
  唉~
  他们家虽然搭上了天子的宠妃,但也只是保证该自家的食邑不被克扣而已。
  想要靠走后门让儿子通过爵位考核,估计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现如今,恒王就希望自己这个儿子能牢牢抱住六皇子这根大腿,这样将来就算爵位被连降几级,有六皇子这个至少是个王爵的同宗拂照,日子会好过很多。
  到最后,贺章心累地告辞了。
  不是他不想再问的清楚一点儿,实在是怕自己再和恒王长子说一会儿话,就会被气得血管爆裂。
  这个时候,贺大人竟然有一种诡异的庆幸。
  ——幸好他们家不是勋贵,自己也不是朝廷重臣。要不然,把自己的儿女送到能教出恒王长子这样的学生的崇文馆,将来还能考上进士吗?
  至此,崇文馆风平被害。
  “哈哈哈哈哈……”
  接收到齐述充满怨念的目光,在他的叙述中第六次爆笑的齐晟连忙绷住了笑脸,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阿述哥,你继续。”
  “不是,到底有什么好笑的?”齐述万分不解,“我都这么惨了,你还笑?”
  “呵呵。”坐在齐晟旁边,一开始还能跟着齐晟一起笑,可是后来却脸色越来越黑的五皇子冷笑了两声,就满足了齐述的求知欲,从他用错的第一个词开始,一个一个地纠正。
  较真的五皇子被他气得三尸神暴跳,偏齐述还一脸诚恳受教的模样,连连点头。
  五皇子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打出了一拳,结果却全打在了棉花上。
  那滋味,倍儿酸爽。
  眼见五皇子都要气炸了,齐晟急忙打发了齐述,让他先回家去了。
  “好了,五哥,他就那样,改不了了,你何必和他较真儿?”
  这不是纯粹和自己过不去吗?
  五皇子咬牙道:“怪不得他年年考评,年年落榜。就这水平,要是考过了,我才要怀疑宗人府负责考评的官员作弊呢。”
  齐晟心道:你可算是遇见克星了。
  但他毕竟自小和五皇子玩儿在一起,见他气成这样,自然不想再让他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五哥,你说抓走阿述哥的人,和抓走卢文的,是一伙儿吗?”
  五皇子直接掏出了开元通宝,“我算算。”
  齐晟:“…………”
  ——行吧,为了让你消气,就陪你再迷信这一回。
  五皇子连着抛了三回铜钱,然后一脸严肃地说:“不是一伙儿。”
  齐晟:“……哦。”
  因为没有真凭实据,齐晟也不知道,这一回他到底是算对了,还是算错了。
  不过,根据他以往的经验判断,十有八九是错的。
  或许是他的神色太外露了,一向有些憨憨的五皇子都看出来他的不以为然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五皇子不满地问。
  “啊?”齐晟的眼珠子心虚地转了好几圈,在没有想到什么合理的解释的情况下,他决定投其所好,“五哥能不能算算,卢文现在被劫到哪个方向了?”
  果然这招有用,五皇子好不容易盼到齐晟主动请他起卦,就立刻把其他事都抛到了脑后,神情十分兴奋,兴致万分高昂。
  “这一回,绝对不会再错了!”五皇子说的信誓旦旦。
  齐晟“呵呵”干笑了两声,嘴上没有发表意见。
  ——就听你这精准的用词,我也不敢相信这一卦会准呀。
  五皇子将六枚铜钱在手里摇晃了半天,猛地一抛,铜钱在地上滴溜溜转了许久。
  然后……
  齐晟:“…………”
  ——这是什么情况?
  五皇子:“…………咦?”
 
 
第94章 蠢(已修改)
 
  五皇子看齐晟的目光, 就像在看一处怎么样都开采不完的宝藏。
  “六弟,为什么一遇上你, 我总是能卜出出人意料的卦象?”
  齐晟死鱼眼:“这个问题, 我也很想知道。”
  他是真的很想知道, 为什么抛出去的铜钱立起来这种小概率的事, 竟然也能让他给碰上?
  是的,铜钱立起来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立起来。
  六枚铜钱里,有两枚转了半天之后,不知怎么地碰了一下,就贴在一起, 都立了起来。
  而且, 朝外的那两面, 正好是一面字, 一面花。如果不看厚度,那就和一枚一个样。
  齐晟蹲下身来, 绕着那两枚铜钱左看右看, 半是调侃半是好奇地问:“这算个什么卦象?”
  “什么也不算。”五皇子抄手把六枚铜钱收了起来, “再来一次。”
  可是,他这一次终究没来得及。
  因为, 田保来了,说是天子宣六皇子到御前, 有要事相询。
  五皇子毫不客气地吐槽, “什么要事会找他?”
  田保战术微笑, 躬身回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这个老狐狸,就算是知道,他也不会说的。
  除非天子特意交代,否则谁也别想从他嘴里听见一句准话。
  齐晟腹诽了几句,对五皇子道:“五哥你先自己玩会儿,我去看看父皇有什么吩咐。”
  “行,你快去吧。”
  随着年龄渐长,五皇子早不是先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成日嚷嚷着要做比父皇还厉害的人的无知幼童了。
  十岁的五皇子齐豫,已经有了敬畏皇权的概念,知晓他们的父皇不但是父亲,还是天子。
  所以,他才催促齐晟,让他快去,以免去得迟了,惹怒了天子。
  齐晟对他笑了笑,也不再耽搁,就跟着田保走了。
  天子之所以这个时候宣见他,就是因为顺天府尹那边,关于拐卖案有了新进展,而这进展却和齐晟有关。
  原来,贺章拜访过恒王府之后,就根据齐述描述的特征,先后捕获了刀疤脸和独眼。
  然后,又通过拷打这二人,将眨巴眼和老大等一众特征不是很明显的劫匪们通通缉拿归案。
  在审问他们为何绑架恒王嫡长子,又为何突然把人放了的时候,一众劫匪面面相觑,对脸懵逼。
  “恒王嫡长子?”眨巴眼的嗓子一下子就尖利了起来,“他不是胡家二公子吗?”
  顺天府的推官冷笑了一声,说:“贵人的身份,岂能让你们知道了?”
  贺章不耐烦地说:“少废话,不想再受皮肉之苦的,就把知道的都说了。要不然……”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举起烧红的烙铁,在眨巴眼面前晃了晃。
  眨巴眼吓得浑身直哆嗦,一股尿骚味儿逐渐弥散开来,充斥了整个刑室。
  贺章皱了皱眉,但想想天子那措辞严厉的旨意,他强忍着恶心,“啪”地一声把烙铁丢回火盆里,喝道:“说!”
  一众匪徒平日里都是小打小闹,便是性子最凶狠的老大,也没见过这种阵仗,那是吓得什么都说了。
  “你们的意思是说,绑架恒王嫡长子,是受人雇佣?”
  “对。”老大道,“那小娘们儿给了小人五十两银子,说好了事成之后,再给一百两。可是谁知道,她都是利用小人们。”
  可是,了解恒王府和步家情况的贺章却觉得,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贺章追问:“那姑娘长什么样?”
  自有画师根据匪徒的描述,绘制出了一副人像。
  原本,以这个时代的绘图技术,就算是有画像,也很难找出具体的人的。
  可是,架不住这姑娘的特征太明显,贺章调查之后,很快就锁定了新任刑部左侍郎赢燎的长女赢悦。
  毕竟,素白衣裳,青玉簪子,把这等守孝标配时时刻刻穿戴在身上的,整个京城也独这一份儿。
  查出幕后之人是谁之后,顺天府尹可犯了难。
  因为,赢燎不比恒王,是个遭天子厌弃的边沿王爷。赢燎不但是实权派,还是天子的心腹。
  还是身边的师爷提醒之后,顺天府尹求助了天子,才能将嫌犯赢悦缉拿归案。
  顺天府尹满以为,往后的事就容易了。
  毕竟,只要把赢悦往那几个匪类之前一带,让他们辨认一下,就知道是不是她让人捉走的恒王嫡长子。
  当然了,为了不把赢燎得罪死,对外自然不能说拿的是赢家的姑娘,只说是一个犯了事的妾室。
  而且,由赢燎的小厮来旺全程跟随,保证不让人冒犯她一点儿。
  赢悦的反抗非常激烈。
  “父亲,若是女儿真的进了衙门,往后可怎么见人呢?”
  本朝对女子的限制虽然放松了许多,但除非必要,也是不会让家里的女眷进入衙门、公堂这样的地方的。
  特别是还没有说亲的姑娘家,更是避讳这样。
  因为,这是要影响日后的婚事的。
  这一回,栾氏也难得真心实意地帮赢悦说一句话,“是呀,老爷,大姑娘可还没有说亲呢。”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自己的女儿也还没有说亲呢。
  万一这件事泄露了出去,必然会影响整个赢氏一族的姑娘。
  赢燎的面色变了。
  栾氏能想到他,他都能想到。
  只是,顺天府尹显然也不是没想到。
  要不然,人家也不会提前去请了旨,这才来家里拿人。
  这道圣旨防的是谁?还不就是他这个新晋的天子近臣?
  如今,赢燎不仅忧心日后儿女的婚事,更忧心自己是不是在天子那里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印象。
  毕竟,他如今正在做的这件事,肯定是要的罪大半个朝堂的。
  如果天子心里对他有了意见,他别说全身而退了,能不能把这件事办全了,还得是两说呢。
  贺章在一旁等赢燎的回复,见赢燎的脸色变了,他的脸色也要变了。
  他知道,纵然自己替赢燎想的再周全,但牵扯到家中儿女,赢燎不可能不迁怒自己。
  但他也是没办法了,凡事只要牵扯到宗室,哪怕是早就失去失去圣心的宗室,那小事也会变大事。
  更何况,拐卖人口这回事,哪怕贺章惯于和稀泥,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这是小事。
  于是,他低声提醒道:“赢大人,此事越拖,就越引人猜测遐想,还是要早做决断呀。”
  “父亲!”赢悦急得直掉泪。
  一旁的赢贺见妹妹这副模样,心中不忍,哆哆嗦嗦地开口喊了一声:“父亲……”
  “住口!”赢燎蹙眉喝了一声,赢贺脖子一缩,就不敢再说话了。
  倒是年纪更小的赢定上前一步,对贺章叉手行了个礼,问道:“大人,我大姐毕竟是个姑娘,不好抛头露面。不如请大人把那匪类的头领带来,辨认一下,也是一样的。”
  这话已是尽量保全家里还有赢悦的颜面了,不但贺章、赢燎对他年纪小却敢说话表示赞赏,赢贺也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这话也是他方才想说的。
  只是他胆子小,别说直接对贺章阐述了,就是对自己的父亲,他也不是很敢说话。
  贺章沉吟了片刻,想想自赢燎回京以来,天子的数次召见,还是决定不要彻底的罪。
  可是,他再拼命地把脸皮往赢悦脸上糊,也架不住赢悦自己作死,非得把那糊的不牢固的脸皮给揭下来呀!
  “什么辨认?辨认什么?”赢悦神色慌张地尖叫了起来,“我不见别人,不见!”
  得了,只她这副神态,只要是不傻的,都能看出来她有问题。
  赢燎恨不得掐死她,你蠢也要有个限度吧?
  “赢大人,您看这……”
  贺章也很为难。
  他已经准备答应赢定的建议了,但这种情况下,还让他怎么张嘴?
  赢燎吸了一口气,对栾氏道:“给大姑娘拿个帷帽。”
  这就是同意贺章带赢悦走的意思了。
  虽然目的达到了,可是贺章却一点儿也不高兴。
  他心里苦哇!
  “父亲,父亲,您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赢悦不停地哭求,还企图逃跑。但在赢燎的眼神示意下,被两个婆子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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