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山的过程中,忽然被个小手捅了捅背,他背一僵,似乎又明白了些什么。
步军衙门的人见他们一家子上了马车,沈矜出手阔绰,一人送了二十两辛苦费,“劳烦步军的兄弟们了。”
!有人看不惯道:“沈兄弟,你这个案子咱们明日再找证据。”
却见沈矜摇头,又语重心长道:“我乃微末小官,不敢再惹事了,今晚就劳烦各位兄弟们,我既然已经找到内子,一切便当是意外发生之时。”
既然无死人之事,当事人也不再纠结,到底无人敢说了。
只是面子上不说,私下里说的可不少,一时间,连皇上都过问此事来,偏纪岫脸上又没好,无法面圣,卢大人表面的人设是欣赏沈矜的长辈,明面上不会帮纪岫,沈家双相更不会沾染此事,纪岫一时竟然沉寂下去。
可在家中,徐湘湘却受到了异常严厉的责备,沈矜抬起她的下巴:“你说你,这做的叫人事,正常人会做这种事情吗?不就是一个骚扰罢了,你把自己的性命都至于不顾,你可曾想到过我?”
徐湘湘拉起他抬起自己下巴的手:“好啦,我也是为了以绝后患,你也是知道的,我若做戏做的不认真,连你都不相信,所有人觉得只是仙人跳而已,我现在就是做戏做大,所有人都知道了,纪岫最好得保佑我没事,我要有事,那他就惨了。”
先是调戏她,又绑架她,这是何等丑事大事?
“你,你也对自己太狠了。”沈矜抱住她。
“窥一管而知全貌,那个卢大人包括沈家的人都不可信,纪岫是个老色鬼,但却是个知道分寸的,听你说过的,他找的人都是能拿捏的死的,可你明明是吴兴沈家人,若非有沈家嫡系之人透露,他如何知道你和长房不和的,他敢朝你下手,那就代表是被默许的。”徐湘湘绝对不是因为骚扰这一件事情而已,而是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们背后的人,她不是好惹的。
她站了起来,“我就是要告诉他们,也许我们没有权利,我们的权利还小,但我们并不是一按下去就能死的,皇室确实是式微,可不代表皇上真的就是摆设,只要公理还在,我就一定不会屈服于任何人。”
沈矜想,她这样绝对就不是一个普通女人,对自己狠,还同时能打到敌人,谁要是跟她作对,一定没有好下场,他拍了拍胸口,还好自己是被保护的那个人。
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放心,纪岫绝对不会敢再对你下手,他现在恐怕求神拜佛都希望你无事。”
有人看不惯道:“沈兄弟,你这个案子咱们明日再找证据。”
第62章 白骨爪招学徒
沈矜次日托人请假了一天,好在翰林院都知道昨儿发生的事情,很快就通融了,上官睿消息灵通,很快得知了便跑过来问。
沈矜便道:“也都是我害了内子,内子也不过是为我出头罢了。”他倒是没有全盘倾吐出来,只是把徐湘湘设计的那段全部掐掉。
“哎,沈兄,我们翰林院的人都说想不到纪岫是那种人呢,不过,也有人说他早就那样了,除了曾瑸和巩原俩个他的狗腿子在那儿附和,其余的人都不屑为伍呢。”上官睿同时也羡慕沈矜,“有你娘子替你出头,足见你们夫妻感情深厚了。”
说完,他又道:“我跟你说杨兄最近怕是得了章京公主的青眼,我听闻他经常去公主府上。”
沈矜情知为何,是为了办案,但是此事涉及阴私,他打了个哈哈便过去了,之后又要留上官睿吃饭,上官睿推说翰林院还有事情,不肯留下来。
送走上官睿,沈矜去房里看躺在炕上磕着瓜子看话本子的妻子,他扶额:“湘湘,你倒是悠闲的很,若是有人进来探病,看你这幅模样,又会如何作想呢?”
徐湘湘把头撇开:“不听不听,今天我就要休息,谁让我昨天为了掩饰脚印铺了半天草,我的老腰都疼了。”
“活该,谁让你昨天不跟我说就自作主张的。”沈矜是又心疼,又埋怨她实在是玩太大了。
可是一想她是为了自己,沈矜觉得真是甜蜜的烦恼,立马自动帮忙揉腰。
徐湘湘被他的大手揉的舒舒服服的,她跟沈矜谈论今天的话本子:“你看这个话本子是讲一颗花仙来报恩的,她不食人间烟火只吃露水,相公啊,你也不爱吃肉,也不太食人间烟火,你是不是花仙子呢。”
她说着说着还转过来抱住他:“真俊,以后花仙就是我相公了。”
沈矜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呀,就是调皮。”
门外忽然传来声音,“大奶奶,长房的大太太和三小姐过来了。”
“咳……她们怎么来了。”她手忙脚乱的清理瓜子皮和话本子,沈矜无奈的帮她快速收拾。
沈矜帮她盖好被子,又把阳歌儿抱在她身边,等大太太她们进来,徐湘湘!湘撑起身子来:“大太太,请恕我不能起来迎您了。”
沈矜忙站起来行礼:“大伯母好。”
“矜大哥哥,矜大嫂子。”黄氏身后一少女出来行礼。
她鹅蛋脸儿,穿着杏色的衫子,一派可爱天真却又俏皮的模样,瞧着是个极可爱的姑娘。
大太太看着徐湘湘,连忙心疼道:“哎呀,这没事吧,我听闻你可受苦了。”
徐湘湘“虚弱”一笑:“我无事,劳您记挂了。”
她看起来气色倒是还好,黄氏心想,这个纪岫还果真是心狠手辣,但徐湘湘倒也命大,她心中这般想,脸上却并未露出分毫,还关心道:“我也是听闻说的沸沸扬扬的,便带了婉君过来看你。”
“这就是婉君吗?长的可真漂亮。”徐湘湘露出惊讶的表情。
沈婉君则羞涩道:“矜大嫂子还真是会说话。”
黄氏坐下来,阳哥儿则闹着要出去玩,沈矜便一把抱起阳哥儿出去,徐湘湘解释道:“这孩子与他爹爹感情好,昨儿,哎,不提也罢。”
黄氏虽然面上带着一丝同情,但是也就随口敷衍关心几句,沈婉君看起来倒是个好姑娘,她提道:“矜大嫂子,昨儿旁人好些人都传开了,说纪岫不要脸。”
觊觎她族兄也就罢了,就因为被人家妻子上门说了几句,就把人家绑到山顶,想让人家死,若非她这位族嫂命大,可能早已变成一具白骨了。
这个婉君倒是爽快,徐湘湘又是无奈道:“谁让我们势单力薄呢?你矜大哥哥也不过是个六品官罢了,在人家手里捏着,也没办法,这大概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
沈婉君看这位族嫂倒是个实心人,不免看了看她娘,黄氏忙道:“日后你们若有事,可一定要去寻你大伯父,他虽然为人古板些,可他却是个很爱护后辈的人。”
“您既然说了这句话,我们少不得日后要去叨扰了。”
院子里传来阳哥儿的笑声,是沈矜在陪着孩子玩,黄氏讶异:“矜哥儿还挺会带孩子的。”
说起这个徐湘湘还得意的很:“那是肯定的,虽然说严父慈母,可许多做爹的只会严厉,等日后长!长大了父子之间难免有隔阂,我跟我们太太也说了,平日里让相公无事之时陪陪孩子,至少他们父子亲近,日后家中也和睦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昨儿在草堆里睡过,胳膊有点痒,徐湘湘便伸出手稍稍挠了一下,沈婉君悄悄看了一眼她的指甲,果真够长,徐湘湘也意识到她在看自己的指甲,她不禁道:“当初我就是用这个挠纪岫的,早知道他做出那种事情,我就该挠下一块皮来。”
黄氏听了都觉得脸上一麻,沈婉君倒是颇有兴趣:“矜大嫂子,你倒是胆子挺大的。”
“你错了,我平日里是个极老实的人,旁人惹了我我能忍,但是若欺负你矜大哥哥,我是必定会反击的。算了,这事儿说起来也没什么意思。”徐湘湘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还算很得意的。
黄氏看了她一回,便想走,沈婉君却恋恋不舍,徐湘湘转念道:“大伯母,不如让婉君留下吧,您事儿忙,她一个闺阁姑娘,难得出来一次,您放心,留在我这里,我保管跟您原样送回去。”
“这……”黄氏有几分犹豫。
沈婉君便道:“太太,便让我在矜大嫂子家玩一会儿吧。”这个矜大嫂子看起来挺有意思的,她回去也是绣花,忒没意思了。
见女儿眼巴巴的望着她,黄氏不禁点头,又吩咐她早点回来,徐湘湘笑言:“您放心,我到时候让相公送她回去。”
这下黄氏才放心。
黄氏一走,沈婉君才真正放松下来,她好奇道:“我听闻特科案是矜大哥哥破的,他是如何发现那白小吟才是凶手的啊?”
这些少女们怎都对凶案感兴趣啊,前面那个章京公主也是这样,这个沈婉君也是如此,她便道:“第一,当然是因为白小吟常年忍受丈夫责打,身上的伤口让人怀疑,谁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杀人呢?所有人都不会怀疑白小吟,但是这件事儿还偏偏由她而起。”
沈婉君则道:“还是因为矜大哥哥聪明。”
想当年矜大哥哥是如何的少年出众,活生生的拖了一年多才点中状元,否则当年要是娶了成王的女儿,如何威风,怎么会让纪岫那等人算计,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徐湘湘便!便道:“这世上的聪明人实在是太多,你矜大哥哥算一个,可是能够就事论事的人就不多了,像那个卢修,到处毁谤你矜大哥哥,可嫌疑最大的人是他的时候,你矜大哥哥依旧不挟私报复。不过这个卢修运气挺好的,头名死了,黄悬也进了大牢,他稳稳当当毫发无损当了状元郎。”
说完,她才发现黄悬是沈婉君表哥,便歉意一笑:“我忘了黄悬是你表兄。”
沈婉君不在意的摆手:“我的表哥好多呢,他还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人。”
可你却不知道黄悬是为何?说到底还是为了你,这句话她倒是没有说出来,正好到了饭点,徐湘湘道:“我家可能没你家那么精致,你要忍忍了。”
“嫂子说哪里的话。”她倒是兴致勃勃的看着一切。
饭菜并非是像在她家中一样,不停的上菜轮换,而是固定几道菜,桌上,矜大嫂子帮矜大哥哥盛汤,矜大哥哥帮嫂子夹菜,难得其乐融融。
吃完饭,甚至矜大哥哥还主动提出要出去买洞子货过来给她尝鲜,还真的挺新鲜的。
徐湘湘解释道:“在老宅太太那里也是规矩大的很,只我们到底年轻,你哥哥同我统共也就俩个人,故而有些俭省,但是我吃完饭,通常想吃些新鲜货时令货,你哥哥便会出去买。”
她还从未这样过呢,平日里别说出门了,便是去旁的院子里找人都不算常见。
过了一会儿,沈矜买了不少时令果子和零嘴儿回来,顺便带了两盒胭脂回来,徐湘湘分了一盒给沈婉君,“来,这盒给你。”
“这怎么好意思呢?”她方才可没看出沈矜想给她的意思。
徐湘湘笑道:“这叫见者有份。”
沈婉君不禁笑了出来,这个徐氏倒真的是个极有趣的人啊!她是极羡慕这样的夫妻感情的,故而吐露了不少自己的心声:“矜大嫂子,我还过几个月就要嫁给卢修了,这是已经定下的事了,可我不知道能不能像你和矜大哥哥这般好。”
还真的和卢修成了啊,徐湘湘想说点祝福的话,但是说不出来,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要不你跟我一样把指甲留着,她要是出去喝花酒,你就刨的他不敢出门?”
便道:“这世上的聪明人实在是太多,你矜大哥哥算一个,可是能够就事论事的人就不多了,像那个卢修,到处毁谤你矜大哥哥,可嫌疑最大的人是他的时候,你矜大哥哥依旧不挟私报复。不过这个卢修运气挺好的,头名死了,黄悬也进了大牢,他稳稳当当毫发无损当了状元郎。”
第63章 不合适
纪岫脸好之后,虽然依旧还是怀恨在心,但是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听说沈家长房已经去探望过沈矜了,便知道,人家到底是一家人,若是沈矜家的母老虎再出什么事,那他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纪夫人虽然平日里不怎么管纪岫,但为了女儿的婚事也乍着胆子同他道:“吏部侍郎家的大公子不是有意咱们家女儿吗?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什么事情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纪岫掂量了一下,到底不敢得罪,也不敢多做什么了。
翰林院也帮沈矜换了一位大学士,这位大学士虽然年纪迂腐一点,但还算经验丰富,沈矜很快就游刃有余起来。
同时,章京公主驸马一案杨泽也有了最新的进展,那就是驸马确实非他杀,而是自杀,自杀也不是情杀,纯粹就是一时想不开,但是想不开最主要的原因是未能实现其政治抱负。
驸马傅庭是平安侯嫡长子,自有博览群书,文武双全,除了相貌平庸一些,没有任何坏处,他亲生母亲早死,继母当家,他继母也有一个儿子,因为驸马不能担任实职,故而平安侯以此为由要将世子之位传给他弟弟。
当然,如果只因为有这件事情,他自然不会如何,可平安侯家中原本只是中等勋贵罢了,是靠着驸马得了大笔赏赐,得了宫中的青眼,驸马便认为自己不仅不能报仇,还因为他,反而让仇人和仇人之子活的越来越好,又因为那日回了侯府一趟,心情不顺,一时想不开便自杀了。
徐湘湘便道:“那若是这样的话,公主也真够冤的。”明明日子过的好好的,就因为丈夫一时想不开,便成了寡妇。
沈矜摇头:“我瞧着那驸马必定人还挺不错,因为人不错,所以一直惦记着亡母,就像他说的,他活着自己无法出仕,仇人还沾光做侯爷,他肯定不服气。但凡男人,谁没点抱负,即便是作为驸马,衣食无忧,可没有任何实权地位,于他而言,不过是笼中雀一般。”
同为男人沈矜还是很了解这种感受的,人生在世,很多事情无可奈何。
此案得破,章京公主去皇帝那儿哭诉了一会儿,皇帝当然不会心疼驸马,他从来心疼的都是自家女儿,反而怪驸马为人太过脆!脆弱,也觉得自己看走了眼,当初只觉得驸马敦厚,必定能包容公主,这样琴瑟和谐过一辈子也未可知,可谁知道驸马气性这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