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多,我就是京城最高的人了!”
蒙哥儿只和那多相视一笑。小丫头着实有些可爱,想来要受病痛之苦,却也可怜。
建安长街方才走了一半,却忽的一阵骚乱。大队人马一路小跑从街道上穿过,直往城北庭院中去。百姓纷纷躲避,不少议论纷纷。
“好像是宫里的人?”
“那是近卫军!皇帝身边的。”
“该是出什么事儿了?”
……
蒙哥儿也认出来那些人身上的官服,确是近卫军的打扮。若近卫军出动,出事的不是皇帝,便该是东宫。他忽的想起凌宋儿该和太子一起,便觉不妙,忙拉着那多跟了上去。“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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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跟着近卫军走来城北庭院,蒙哥儿只见得牌匾上赫然穆府二字。果然不出他所料。近卫军将穆府团团围住,却见得屋顶,两人正在打斗。近卫军统领已然飞身上去帮忙。蒙哥儿忙交代着那多,“你抱着玉儿在此等我。我进去寻她。”
方才要冲进穆府,他却生生被近卫军拦了下来。
“太子在此,闲杂人等不准靠近。”
蒙哥儿还未开口,却是那多肩上的凌玉道,“你们不去帮太子哥哥打架,拦着我长姐夫做什么?”
“我长姐可在里头,不能让她受伤了!”
近卫军见得是凌玉,齐齐跪落了下去,“九公主吉祥。”
听得九公主称呼蒙哥儿为长姐夫,又见得他此番高大,不难猜出,是长公主带回来的大蒙驸马。近卫军们亦是对蒙哥儿一拜,“大驸马。长公主和穆大人都在里头,暂时无恙。”
蒙哥儿这才松了口气,绕开一行近卫军,兀自进去了穆府。
穆府堂前松柏,修剪齐整。一派正气。蒙哥儿却无心观赏,四处寻着凌宋儿身影,却见得那人扶着穆惊澜,望着屋檐上的凌昀,正着急。
☆、
蒙哥儿只见他们二人四周都围着些近卫, 到底放了心。却是加紧了些步子走了过去,到了跟前,将人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穆惊澜转眼过来, 见着他微微一拜。
他也颔首当是作礼。
凌宋儿见得是他, 直拽了拽他袖口, “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该在和盛园里好好养伤吗?”
他方才将凌玉喊着要上街,随之见着近卫军往穆府里赶的事情跟她解释。
屋顶上, 凌昀身边已然围着一圈近卫军。那黑衣人见势不妙, 直放了烟雾,跑了。一行近卫军直追了出去。其余的护着凌昀下来。
凌宋儿方才跑了过去,见得凌昀右臂上有伤,忙道,“方才也太险了。太子哥哥还是先回去东宫疗伤吧。”
凌昀手上血迹斑斓,自看了看身后护卫, “先回东宫。”
说着又看向一旁穆惊澜,“穆府我多加人手看守, 你且在府中继续静养。”
穆惊澜一拜道, “殿下多加小心, 该是有人想要对殿下下手。惊澜这里应该无碍。”
待二人说完, 凌宋儿方才对穆惊澜拜别。而后赶上前去扶着太子哥哥。蒙哥儿只跟在身后, 出来穆府, 等得凌昀被扶上车撵。方才将凌宋儿护来身边,“你可是要跟去东宫?”
话没落,便听得一旁稚嫩的声音, “长姐。”
凌宋儿这才见着,那多肩上扛着小妹,也是等在门口的,后头还跟着孙嬷嬷和落落。她这才伸手要去将小妹接来,嘱咐着蒙哥儿:“我得送太子哥哥回趟东宫。玉儿也跟我一道儿吧。你且回去和盛园。”
蒙哥儿忙说,“太子刚刚遇袭,我不放心,和你一道。”
凌昀车撵上探开车窗帘子,见着二人不舍,只道,“就请驸马也一道跟我去趟东宫。也好沿途保护长公主安危。”
蒙哥儿这才松了口气,总算有人帮自己说话了。凌宋儿便只好拉着他来自己车撵旁,由得他扶着,先上了马车。那多才跟着,将凌玉也送了进来。才见得蒙哥儿踏车上来,坐来姐妹二人旁边。
一行人由得近卫军护着,缓缓往皇宫中去。
凌宋儿车中逗着小妹,问来午睡起来,都做了什么。凌玉只道,“长姐夫带我去建安长街了。还给我买了糖葫芦。”说着,舞着手里吃剩下的一串儿,“我留了好些给长姐的。长姐也尝尝!”
凌宋儿自去咬了颗下来,嚼着嘴里清甜又爽口。却见得一旁蒙哥儿一路无话。
她抬手扯了扯他衣袖,却是被他闪躲开了。“怎么了?”她到是不解,却见他一脸不想理人的模样,她也撅了噘嘴,只好对怀里小妹小声抱怨,“赫尔真是个醋缸子。”
“……”蒙哥儿听不悦耳,只得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凌玉却是不大明白,“长姐,醋缸子是什么?”
凌宋儿指了指一旁蒙哥儿:“就是你长姐夫现在这样子!”
马车停在东宫门前,便得换做了步行。凌昀被近卫军一行人护着。凌宋儿自牵着自家小妹。那多难得进来木南皇宫,几分新奇,左看看右看看,扯着蒙哥儿衣袖,“诶,气派!”
蒙哥儿叹气不语,只跟着她们姐妹身后。
绕过正殿,凌昀一行没多做停留,直往寝殿中去。凌宋儿自吩咐了一旁小太监,赶紧宣徐太医来给太子看伤。
凌昀却吩咐人收拾了三五间客房,好让蒙哥儿和凌玉一行人安顿。孙嬷嬷抱着小公主去了客房中休息。蒙哥儿和那多也被人领着去了另一间客房。
黄昏过后,月上枝头。三五婢子送来晚膳。那多吃得自在,蒙哥儿却几分无心用食。
“赫尔真,这东宫厨子和比我们和盛园厉害,你可不尝尝。”
蒙哥儿这才抬筷,吃来两口。直端来旁边酒杯,喝下三五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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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昀在寝殿外殿,正让徐太医看好了伤。凌宋儿一旁陪着。刀伤在手臂,口子不深,方才喊来婢子洗干净了伤口,好上药。凌昀却是“嘶”地一声疼。
凌宋儿几分着紧,过来扶着,“太子哥哥,没事吧?”
见凌昀拧着眉头,婢子忙一把跪去了地上,“乐瑶下手太重,请太子责罚。”
却听凌昀叹气,问道,“晴熙呢?”(原名晴川,前文已改)
“晴熙…被端妃娘娘喊去,替太子置办给皇上和太后的中秋节礼去了。”
凌昀只道,“你起来吧。接着清洗。”
乐瑶这才重新起身,轻手轻脚,再给凌昀清洗换药。
凌宋儿这才叹着,“太子哥哥方才可有看清楚那刺客的长相,该要让大理寺得了画像,通缉才好。不得下回,还得吃了他的亏。”
凌昀摇头:“带着面具,得不来画像。”说着顿了顿口气,“不过,要拿我性命的,也不难猜是谁。”
“可是那史相?”凌宋儿自忖度几分。多是朝中势党相争,想要暗下杀手。
凌昀冷笑了声,“史相已然多次帮着瑞王说话了。瑞王年及十八,文物有嘉,父皇面前,不要封地,也不图官名。你说他图的什么?”
“可是贵妃那长子,去年因着平定西南山匪而册封的瑞王?”
凌昀颔首,“皇家子弟,生来在权谋之中,若不为自己,便会成了别人的踏脚石,盘中肉。”
“宋儿你出嫁得早,也出嫁得好。不莫卷入其中。这些事情就不必忧心了。”
“今日天色晚了,你和玉儿便留在东宫歇息一晚吧。驸马也是,他身上有伤,也不稍辗转颠簸了。”
凌宋儿却是站了起来,小声凑来凌昀耳边,“太子哥哥,我可与你共谋。父皇若动不了那史相,又宠着瑞王,我们想别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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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多酒足饭饱,寻着自己客房睡觉去了。丫鬟来收拾了桌上残羹,剩得酒杯酒壶被蒙哥儿留着。凌宋儿从太子寝殿里出来,先去隔壁客房看了看小妹。凌玉今日却是并未发病,她这才放心,想来今日夜里好不容易该能安睡了。
回来屋子,却寻着满屋子酒香。她心头一紧,便觉着不对。进来见得蒙哥儿坐在桌前,手中还持着酒杯,忙一把抢了过去,“你怎这样啊?伤还没好,喝什么酒?”
蒙哥儿几分熏意,见得她回来,笑着。“公主终是忙完了?”
她转身走去开了窗,透透酒气,又喊着门外的芷秋,去倒杯醒酒茶来。方才走回来他身边,将人扶起来去了榻上。“你怎的…徒惹人担心。”
他方才落塌,倒去床里。凌宋儿腰肢被他一卷,直倒去了他胸前。深怕碰着他伤口,又撑了身子起来。却见他眼底腥火翻滚,脖颈间喉结抖动连连。她方才觉着不妙,便被他翻身一把按在身下。
她只小声问着,“你都伤得这样,还想着什么呢?”
却见他拧了拧眉,声音低沉嘶哑,对她道,“想着你白日里,非要去探病。”
“想着你遇着险难,还顾着扶着穆惊澜。”
“想着,连和盛园里小厮都知道。长公主自幼和穆大人一起长大,夜观星象,求雨祈福,都是一道。你册封长公主,他沈家加晋侯位。都是一起。荣辱与共…”
“我……”她忽的语结,她和穆惊澜的事情,他是何时打探得这么清楚了?
见得她怔怔的面色,蒙哥儿嗤笑了声,“我说的可有错?”
“我和师兄,情谊确是还不错。都拜入钦天监门下,该也算是一起长大。同推演星理,同为民祈福。可是哪里对不住你了?”
“你…”她话虽没错,他却被气的咳嗽起来。只翻身起来,捂着胸口。凌宋儿担忧着,榻上坐爬了起来,直去扶着他。却是被他手臂一扬,甩了开来。“你自顾你师兄便好。”
芷秋依着吩咐,端着醒酒茶进来。听得两人正闹着变扭,直将那醒酒茶端去圆桌上,便悄声逃了出去。凌宋儿也没喊她,只被蒙哥儿气得难受。
“你可是定要赶我走,那我再让他们收拾一间客房来。昨夜玉儿发病,守了整夜。还记挂着你身子,一早便出来和盛园寻你了。现在乏了,不想和你吵架。”她说着兀自要绕开他下床。却是被他一把拉住。
“不吵架。”他拧着的眉头忽的散开,“我只想你陪陪我。”
“……”凌宋儿却是拧起来眉头,这娇滴滴的赫尔真是哪门子的事儿?可望着他嘴角惨白,又想起来他胸口旧伤,便是心疼,也没再动。倒是吩咐了芷秋,打水来给他们二人梳洗。又哄着他喝下那杯醒酒茶。方才拉着他一道躺去了榻上。
他有伤,她又乏得很。自然不提行房之事。凌宋儿放在身侧的手,却被他扣得紧紧的,又捉去了他胸前。
她方才侧眼看了看他,却见他睁着眼睛望着床帷顶上,并未入睡。听他缓缓道:“你该是要觉得我气量小。”
“本来就是!”她嘟了嘟嘴。“小得不像话。”
却听他又道,“我不是气量小,我只是不敢想你的小时候。”
“看着玉儿,便知道你小时候的模样。只若那时,你身边陪着个穆惊澜。只要想到你们同出同入,相视而笑那些画面。我心气就压不下来。”
凌宋儿忽的翻身起来,戳了戳他脑门心子:“你想着什么呢?”
“莫说那时我们还不曾见过,我和师兄也只是相惜情。与你不同。”
“相惜????”
他猛地一把坐了起来,触碰到伤口,咳嗽得厉害。凌宋儿也忙跟着坐了起来,给他顺着后背。
却听他边咳嗽边道,“你终于肯认了?不止是师兄妹情,还有别的。”
“……”她好气又好笑,“是又怎样,你能拿我怎么办?”
她说着兀自扣起自己膝盖坐着,“休了我?”
“正好,我在木南也不稍跟你回去了。”
“你!”蒙哥儿独独一个字,吐出来恨恨…却又真是拿她无法。
凌宋儿硬话说完了,便后悔了。见得他咳得喘息不停,直去拍着他后背,“我还是宣徐太医来给你看看。你这样子,还怎么安睡?”
“不必你。”他抹开她的手来,压制住了咳嗽,掀开被子,兀自滚去了床里,背对着她。想来方才她那几句话,只觉无情。气息还是难平,方才喘息几分,腰间却锁来一双玉臂。背后也被她温软一片贴着,听她声音在背后。
“蒙郎,你自有你的好。”她说着,凑来他肩头,在他鬓角轻吻了一口。又凑去他肩头,轻咬。手却是寻着腰身,摸来他胸前。“你这身子,就比师兄的好。再不养好了,还怎么跟他比?”
方才还在置气,眼下只笑得无奈。她这话,一半讨好,一半还激了他的将。他只翻身回来,口气质问:“你怎么知道你师兄的身子?嗯?”
“我…”凌宋儿抬眼望着他,眉宇几分可可怜怜,“我自是不知道,只是干这么觉着。”
“你这身子,该没得别人能比了。”
他却仍是拧着眉的:“只是喜欢我的身子?”
她只忙着服软:“自然不是。”
“还有什么?”
她笑了笑:“说不出来,反正,都挺讨我喜欢的。”
蒙哥儿这才终是松了一口气,将她扣进来怀里,“你仔细再想想,明日告诉我也不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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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凌昀便帮着凌宋儿拟了书折,请皇上恩准大蒙军医恩和,进宫来为九公主看病。顺道拜访御药房,寻所需药材。
凌扩见得太子亲拟的折子,便也没多过问。事情交由给了凌昀做主。
下午折子批复回来,凌宋儿便忙让人从宫外将恩和接了进来。凌宋儿一早便拉着蒙哥儿一道,在安庆门外候着,等着恩和进了宫,一道去御药房打点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