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木甜
时间:2020-07-12 08:47:20

  液晶屏十分高清,连孔熙细微表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奚苒只喝了小半听啤酒,脸颊微微泛红,神志十分清醒。但毕竟是喝了酒,各种内心情绪难免被酒精放大。她不错眼地盯着屏幕,忘了掩饰。
  岁三见她看得入迷,眯着眼凑近,看了看,问道:“你喜欢孔熙啊?”
  奚苒反应过来,垂下眼,摇头。
  “没有。”
  岁三压低了声音,说:“听说,咱们要做的这部剧,投资方指名要孔熙来演女主角。所以公司里相关部门竞争得特别激烈,大家都知道孔熙路人缘好,剧不会扑,都想给自己履历上蹭一笔。”
  奚苒勉强地笑了笑。
  没再说话了。
  她不该在这种时候想起贺铭遥和孔熙。这就是自找罪受。
  从一段感情里走出来不容易。
  奚苒摸了摸胸口,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没什么心痛感了。
  ……
  夜深。
  肉被消灭干净,团建也走向尾声。
  周远开了车,全程没有喝酒。
  将组里几个男人送上出租之后,他晃了晃车钥匙,主动要送三个女人。
  除了奚苒和岁三,今天又新入职了一个女编剧,年纪比两人都要大一些,看起来更加成熟职业。
  听到周远的话,她客气地笑了笑,拒绝,“不用送我,我老公马上过来接我了。周老师,你送奚苒和岁三就好。”
  虽然这么说,但三人还是陪着女同事,等到她老公过来。
  人离开后。
  周远转过身,面对着岁三和奚苒。
  夜色里,他爽朗地笑了笑,“走呗,两位美女。”
  没等人应声,又接着道:“别说你们俩也有老公来接哈。别虐单身狗了。”
  话虽然这么说,眼神却是只落在奚苒脸上。
  只可惜,奚苒垂着眸,表情平静,依旧没让他看出什么端倪。
  周远没再做什么试探,安安稳稳地将岁三送到,又送奚苒。
  还是昨天那个地方,他停下车,说:“我送你进去吧?这个点了,一个女人不太安全。”
  奚苒摇头。
  “不用啦,我就住这个小区,过个马路就是,里面很安全。”
  她指了指马路对面。
  周远道了声“好”,将车熄火,降下车窗,“那我看着你过去吧,送人就要送到安全,对吧。哈哈哈。”
  奚苒没拒绝,下车,脸上挂着温柔微笑,同他挥手作别。
  这一幕足显亲昵。
  ……
  半小时内。
  温情照片传到徐明邮箱。
  周铮这件事,这一周内,在贺铭遥把控下,成功压了下来。死者家属拿了赔偿,销案。舆论也没有发酵出去,星零数语,构不成谈资。贺氏集团将周铮这个负责人换下,派了个贺铭遥心腹过来,做后续拆迁收尾工作,重新开始楼盘项目。
  徐明给贺铭遥订了明早机票,回江城。
  这回儿功夫,贺铭遥在卧室里头换衣服。
  徐明收了邮件,眼睛盯着那图,表情狰狞了一下。
  他有种预感。
  今晚,注定难眠。
  可是他作为一个合格的特助,不能瞒报,只得将照片拿给老板看。
  “……”
  贺铭遥抿着唇,脸色冷得吓人,“这男的是谁?”
  徐明:“是夫人目前的领导,名字叫周远。和夫人应该是以前就认识。两人毕业于同一大学同一专业,学校记录他们有同组参赛经历。”
  贺铭遥冷笑了一声。
  照片上,奚苒眼神含情脉脉,似乎有万般不舍。
  这都下车了,还要依依惜别一番。
  难道是老情人重逢?
  怪不得这么坚定,非得离婚不可。
  想得美。
  捻了捻手指,贺铭遥深思片刻,低声吩咐道:“换明早最早的航班回去。”
  “好的。”
  周六。
  日上三竿。
  奚苒没什么事,赖在床上玩手机,不愿起来。
  “嘭嘭嘭——”
  大门被敲响。
  “……”
  她蹙起眉。
  这套房子一开始就没有装门铃,快递在小区里有代收点,不会上来,一般只有外卖小哥会敲个门。
  但她今天没有叫外卖啊。
  这个点,会是谁来呢?
  犹豫这会儿功夫,敲门声并没有停下,而是持续不断,似乎不依不饶。
  奚苒不得不套上外套,下床,去到门口。
  “谁啊。”
  “……是我。”
  奚苒开门动作倏地停下,手僵在半空。
  贺铭遥?!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又怎么会来?
  这地址,从来没告诉过他啊。
  奚苒心头绕过一万种猜测,深吸了一口气,隔着门,问道:“你有什么事吗?今天民政局不开门。”
  贺铭遥咬牙切齿,“先开门,你要一直这样说话吗?”
  奚苒:“我不想看见你。”
  “……”
  倏忽间。
  贺铭遥竟然觉得心脏血液冻结了一瞬,整个人温度都冷下来。
  奚苒在抗拒他。
  这个认知,再次浮现在脑海。
  贺铭遥竟然有些不敢置信。
  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从照片看,人长得确实不错,所以奚苒这么快就爱上别人了吗?
  这不可能。
  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他竟然全身心都在拒绝这个可能性。
  明明婚前就约定好了。
  顿了顿,贺铭遥低声开口:“奚苒,有些事我可以解释。我们好好说……你不要太过分。”
 
 
第20章 20
  贺铭遥语气里不见什么情绪, 听起来依旧平静淡定。
  明明说着“解释”,却仿佛只是完成一件什么任务一样, 显得别人都像是在无理取闹。
  奚苒皱了皱眉, 心中愈发恼怒起来。
  什么叫她“不要太过分”?
  到底是谁在过分啊。
  明明是她被他放鸽子、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了好不好, 怎么就她过分了呢?
  隔着门,她冷冷地说:“贺铭遥,你讲点理。”
  “……”
  贺铭遥蹙了下眉。
  老房不比新楼,完工早已经有些年头。走廊墙壁本是本白色, 经历岁月磋磨后, 渐渐染上灰色, 蒙蒙一片, 不甚亮堂。
  然, 就算周围环境并非高堂雅座、琼林玉树,也无伤人自身的矜贵气质。
  贺铭遥站姿如松、面冠如玉, 整个人笔挺挺地站在门口, 愣是透出一股高不可攀、格格不入的气场来。
  奚苒不想给他开门。
  只能从猫眼里管中窥豹一番。
  沉默片刻,贺铭遥再次抬手, 敲了下门。
  他模样依旧平静, 款款开口道:“那天,孔熙是闯进公司来的。事发突然,我以为来得及处理完之后赶过去见你。抱歉。”
  奚苒愣了愣。
  没忍住, 低低地嗤笑一声。
  贺铭遥都会对她说“抱歉”了, 看来这婚姻路上, 他也不是全然没变化。
  只不过, 现在奚苒已经不需要这些小细节了。
  爱情太辛苦,她不想从尘埃里抠糖。
  也不需要这点浪漫,没必要。
  很快,奚苒收了笑,悠悠地开口:“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换证的话,我们再约时间好了。”
  “……”
  贺铭遥一顿,眼神乌压压地沉下来。
  说实话,他极少踏足这种地方,更别说为了女人,费尽功夫,又是买房、改签机票、又是亲自跑到这里来。哪怕和孔熙在一起时,也是孔熙找他、等他、迁就他比较多。两人情意浓厚时,不分你我,到最后由孔熙主动撕破脸,才更让贺铭遥生气。
  所以,在贺铭遥26年人生里,主动找上门,向她小心解释道歉。
  这种事,都能算得上骇人听闻了。
  结果奚苒居然,连开门都不打算开一下?
  静待片刻。
  面前,大门依旧纹丝不动。
  贺铭遥脸色彻底冷下来。
  抿着唇,他淡淡开口:“……是叫周远吗?你说的那个男人。”
  奚苒一直背靠在门上。
  这两两静默的几分钟里,她心绪万千,辛酸苦辣,似乎在倏忽间,全部尝了一遍。
  万万没想到。
  贺铭遥竟然没有直接走人,而是说了一句这话。
  奚苒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打听到了周远,但贺家这种家庭出身,只要他想知道,世上大抵都没有秘密。
  两人从出生就像活在两个世界,思维模式和行事方法都大相径庭。
  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但奚苒却在他这问题中,感觉**受到了侵犯。
  “贺铭遥,你找人跟踪我?还是调查我?”
  贺铭遥没说话。
  事实上,此刻,她租的这套房、包括隔壁房的产权,都已经在贺氏集团名下。
  买卖不影响租赁,直接和房东交易,所以她还尚未知情。
  明明没必要为奚苒花这么大功夫,但偏偏贺铭遥就是默认、让手下人这么做了。
  奚苒立刻气急败坏起来,抬高了声音:“我告诉你!不是!不是周远!我喜欢的那个人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爱我也尊重我!绝对不会像你这样莫名其妙!贺铭遥,我不想见到你了!等你空出时间,让徐明给我消息就行。希望离婚那天,是我们这一生里,最后一次相见。”
  “……”
  周六傍晚。
  暮色四合时分。
  贺铭遥和沈从宴碰了个头。
  周铮闯得这个大祸,还得感谢沈从宴及时通风报信,压住消息,没让媒体弄出来,给贺氏足够时间去解决,将影响压到了最低。于情于理,贺铭遥都得感谢一下沈从宴。
  两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沈家从来都是站队立场坚定,一直挺贺铭遥。这种亲密关系,没必要再说什么客套话。
  酒吧,光线明明灭灭、妖妖娆娆。
  贺铭遥举起洛克杯,冲着沈从宴抬了下下巴,仰起头,将杯中酒饮尽。
  顿了顿,他沉声道:“这次谢了。”
  沈从宴笑了一声,“咱们还说什么谢。我听说了,是你舅舅弄出来的?”
  贺铭遥垂眼,点点头,“嗯。”
  沈从宴:“他之前不是挺低调的么?工作能力也算过得去?怎么会发生这种意外?”
  一说到周铮,他是贺夫人亲弟弟,也就是贺铭遥舅舅。
  关系亲密,总容易让人想到家族内斗纷争之类。
  但像企业开发这种大项目,涉及到方方面面,不仅仅是对内员工工作调配,还有对外时,各个部门接洽、政府审批、社会舆论口风等等,从上到下,都是一条闭环,一环扣一环,需要反复审查、核对,也不是项目负责人一个人可以全权解决、只手遮天的。
  哪怕真是周铮蛰伏多年,想给贺铭遥使绊子,实际操作上来说,也没有那么容易。
  贺铭遥淡淡地道:“表面看起来好像是拿了拆迁回扣,准备强行施工,但应该还要再查查。”
  周铮一直在给贺氏打工,又有贺夫人关系,不至于需要吞这点拆迁款。而且,就算真是这样,居民为了拆迁款直接跳楼自杀,听起来好像也有点奇怪、不符合常理。
  整件事疑点太多,时间又短,贺铭遥这边暂时还没能查出什么结论。
  沈从宴“哦”了一声。
  没再多问。
  这会功夫,背景音乐换了一首,听起来舒缓许多。
  光影明灭中,倏地,沈从宴听到贺铭遥恍若漫不经心地出了声。
  他在问:“从宴,怎么才能让女人回心转意?”
  沈从宴一惊,手上酒杯差点脱手。
  “……我没听错吧?”
  他讪笑着,问道。
  贺铭遥不说话,定定地看着他。
  沈从宴立刻明白了,“你和奚苒姐姐还没去办手续?怎么?你又改主意了?”
  “嗯。”
  贺铭遥爽快承认。
  这下,沈从宴更为惊讶起来。
  “铭遥?你是被人附身了吗?我操,孔熙走那会儿你都没想过让她回头,奚苒姐姐……哇,你还说没爱上她,你这就是爱上她了好不好?不想离婚,不就是舍不得她么?”
  贺铭遥觉得这件事很难解释清楚,但他自己也有些理解不了自己内心。
  懊丧地捏了捏鼻梁,他轻咳了一声,说:“应该是占有欲吧。”
  毕竟是同床共枕了三年,在贺铭遥潜意识里,奚苒就该是他的女人,不能被人觊觎,也不能随意离开他才对。
  每个男人应该都会有这样的占有欲。
  爱情怎么会是这样呢?
  他不是什么青涩毛头小子,说不上沈从宴这般万花丛中过,但之前也是交过些女友,真心喜欢和逢场作戏的皆有。
  就拿孔熙类比,贺铭遥见不到她时、会思念,想时时刻刻和她待在一起,也会像个少年人一样、幻想两人之间的未来。就算吵架,也会很快和好。她的情绪、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绪。
  对奚苒,显然并非如此。
  贺铭遥工作很忙,并不会经常想起她。
  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毕竟只要他回到家,就能见到她。
  奚苒性子安静、温柔、有耐心。连等待,都是悄无声息、流水一般,润物细无声。在她旁边,贺铭遥会觉得很舒服。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