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木甜
时间:2020-07-12 08:47:20

  他在旁人虎视眈眈目光中、杀出一条血路,全盘接手贺氏之后,就没再被叫过“太子爷”了。
  若是没有闹离婚,奚苒肚子里这个宝宝,可能就会是贺家新一任“太子爷”。
  人生唏嘘。
  想来,许多事,都难免离谱。
  ……
  奚苒没有回答,周远笑了笑,表情看起来难得有些尴尬。
  汽车又开了二十来分钟。
  在一家私房菜馆门口停下。
  周远熟门熟路,将车钥匙交给门童,下车,带奚苒七弯八绕地往里走。
  店门外看起来普普通通,里头却别有洞天。
  老板似是在小独栋里面建了个完整中式庭院,亭台楼阁样样俱全,虽然面积有限,都是迷你版,但韵味十足,食客走在回廊里,还能听到小桥流水声。
  任凭奚苒多少烦恼缠身,在这般画面里,眼神也难免被古韵吸引,少了几分郁郁寡欢。
  周远要了个包间。
  包间也是仿古装潢,推开门,入目处是一面刺绣屏风。
  周远替奚苒拉开靠背实木椅,在她对面坐下,同服务生说:“麻烦你们老板做些饭菜,简单爽口一点,谢谢。”
  两人本也不是来吃东西。
  服务生鞠了鞠躬,悄无声息地阖上门,退出去。
  周远这才道:“这是我朋友的店,可以放心说话。”
  奚苒低声呐呐:“……谢谢学长。”
  周远笑了笑,“我说了会帮你的,奚苒,你早就该来找我。这件事很好解决,我把这孩子认下来。”
  “……”
  奚苒“唰”一下抬起头,愕然地望向他。
  周远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在她惊诧目光中,不急不缓地继续说:“你现在莫非就是烦恼几件事,第一,离婚无法顺利,这是必然要走法律程序的,再怎么也快不了。第二,为了孩子,前夫纠缠不休,只要我认下来,这个问题就不复存在。第三,经济问题导致生活困难。这个更容易,奚苒,等我们手上这个项目做完,差不多也就这几个月的事,完成后,我会点别人去跟组,然后把你送到我父亲那边养胎,那边会有人照顾你的生活起居,直到你方便。你知道的,编剧这个行业,不坐班是常态,在家一样可以写剧本,这些我都可以帮忙操作。”
  “至于这些问题所产生的金钱,我也不想你不自在、觉得欠了别人,就按照银行利率暂借给你,等你有钱了慢慢分期还给我就行。”
  “编剧这一行,只要你手上有资源、自己有代表作,赚钱还是不难的,不是么?”
  周远说得轻巧。
  语气里还含着一丝笑意。
  闻言,奚苒却愣了愣,没有马上作答。
  周远摊手,又说:“当然,你要是改变主意,还是想把孩子流了,也别去那种医院了。我有个朋友也是开了私人医院,我可以帮你约一下,更实惠更安全。”
  他想得面面俱到。
  奚苒都不知道如何表达感激之情。
  “学长,我……”
  周远:“你好好想想再说。”
  “……”
  踟蹰半晌。
  奚苒咬着牙,“不行,我还是不能……不能害你……”
  她可以为了离婚,自己诋毁自己声誉,但却不能因为自己的事,去损害别人名誉。
  万一这件事要是传开来,周远以后还要怎么做人?
  一定会被千夫所指。
  再加上,他还是个编剧,贺铭遥想整他,只需随便在网络宣传一下、让事件发酵,他泰半就没法在这一行继续混下去了。
  想清楚之后。
  奚苒眼睫上下扇了几下,指腹用力相抵,用力摇了摇头。
  她说:“还是谢谢学长,但我绝对不能这么做。”
  周远深深地叹了口气。
  眼睛里满是笑意。
  “其实,在我提出这个想法之前,就知道你会拒绝了。”
  “……”
  “你一直都是这种人呀,从上学那会儿就这样了,很害怕给人带来麻烦,不管什么事、自己能不能解决,都不会想着求助别人。”
  话音未落,包间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服务生轻手轻脚地过来上菜,手脚麻利。
  五六个盘子,错落有致地摆开。
  “请慢用。”
  鞠了一躬,又快速退出去。
  周远拿起筷子,给奚苒夹一筷子芦笋,“尝尝,很爽口。芦笋有营养,对孕妇身体好。”
  “……谢谢学长。”
  奚苒低声道谢,夹起来,放进嘴里,咀嚼。
  眼睛亮了亮。
  这笋做法特别,咬一口,唇齿留香,和平日里自己做那种感觉大不相同。
  确实味道非常好。
  周远很满意,撂下筷子,嘴角拉出弧度,继续刚才那个话题。
  “所以,我这儿还有个更好的方法。”
  奚苒抬起头,直直地望着他。
  周远:“我会把你送走,送得远远的,送到贺总找不到的地方,避上几年再回来,你愿意吗?”
  暮色四合。
  即将到下班时间。
  贺氏总裁办气氛凝重。
  自从开工以来,他们大老板就没有露出过一个好脸色,冷漠地板着脸,每天都是低气压,像是要活活把人冻死。
  甚至,连工作要求都比去年高了许多。
  周五才是新年第一次例会,余韵未过,贺铭遥就毫无人性,把几个高层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训斥了一遍,弄得全公司人人自危。
  午休时分,几个小姑娘偷偷拉着徐明,去茶水间说悄悄话。
  “徐特助,有没有什么内幕啊?boss是什么情况?快分享一下,让我们心里也好有个底,免得生在君侧、不小心触及逆鳞。”
  说话那女生瞪着眼、做了个杀头动作。
  她去年刚毕业,在总裁办还算新人,自然活泼一些。
  徐明苦笑。
  比起其他人,作为特助,他自然知道更多。
  大抵就是贺总又在他夫人那儿吃了排头,这才心气不顺起来。
  但这种私事,徐明又哪敢透出去,给旁人知晓。只得应付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大家就一起好好工作,少说少错。”
  那女生正欲再问。
  电话响起。
  徐明看了一眼,做了个抱歉表情,“贺总喊我,我先过去了。”
  “……”
  他快步走进办公室。
  低声道:“贺总。”
  贺铭遥坐在办公桌后头,面前桌上什么也没放,看起来就是没在干正事。手指一下一下轻敲着桌面,他凝起神色,平静地发问:“奚苒这几天在做什么?”
  那天晚上。
  两人不欢而散。
  贺铭遥一连几天都没提起这名字。
  真是好笑,人家都已经说得这么绝情了,难得他还非得在这棵树上吊死不成?
  正如沈从宴说得那样,天下女人千千万,只要贺铭遥想要,哪怕是一百个奚苒,都有人能找出来,送到他这儿、任凭挑选。
  在金钱和权势面前,不存在求而不得。
  奚苒现在能说这些狠话、肆意地作威作福,还不就是仗着他对她动了心。
  只要贺铭遥不给她这种偏爱,她就什么都不是。
  就像曾经的孔熙一样。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值得他卑躬屈膝、低头折节地讨好吗?
  ……
  贺铭遥从未被人这样嫌弃过,实在是气急。
  但气头过去后,他又一次打脸了自己。
  奚苒可是他老婆。
  老婆就该明目张胆地给她偏爱,不是吗?
  在一段感情里,没什么值不值得,只有够不够爱。
  更何况,本就是他先伤了她心,一切,都是原样奉还罢了。
  如此这般,想明白。
  贺铭遥将徐明叫过来,问起奚苒。
  对于老板想法,徐明心如明镜,从未将这件事放下过,已经把了解夫人动向,作为每日日常在做了。
  他小心翼翼地答道:“夫人前几日都在公司加班。今日请假,没去公司。”
  贺铭遥皱眉,“她做什么去了?身体不舒服吗?”
  上次见她时,她就一直无意识地抵着肚子,难道是吃得不好,得了胃病?
  这女人,这么大岁数,竟然还照顾不好自己。
  吵吵嚷嚷地要离婚,一个人可怎么办才好,实在太难让人放心。
  徐明:“应该是去做入职体检了。”
  贺铭遥一顿。
  “……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这方面迹象。”
  贺铭遥不自觉地松了口气,靠到椅背上,挥了挥手。
  徐明点点头,转过身。
  正欲离开。
  又被男人叫住。
  贺铭遥:“徐明,你去把她的体检报告拿一份来。”
  徐明:“……是。”
 
 
第38章 38
  周六。
  江城天气很好,阳光温柔。
  春意开始悄悄乍现。
  沈从宴堂哥结婚。沈家早早就将请柬送到贺铭遥手上。
  贺沈两家关系密不可分, 特别是与贺铭遥之间。
  这种活动, 他必然要备厚礼出席, 不能让沈家人心有芥蒂。加上沈从宴和他这个堂哥关系很不错,更要给足面子。
  上午十一点。
  司机将贺铭遥送到婚宴场地。
  这里地处江城郊外, 依山傍水,空气不同于江城城中,十分清新,景致也很好。原本主打温泉山庄, 以生态氧吧作为噱头,吸引一些有钱有闲的客人, 里头自然样样别致。
  这次,沈家将整个温泉山庄全部包下,供婚宴宾客使用。
  贺铭遥在山庄外驻足,面无表情地欣赏了一会儿。
  没多久。
  沈从宴一身伴郎西装,开着游艇, 一个人出来接他。
  “来了啊。上船上船。”
  贺铭遥点头, 长腿一跨, 潇洒地登上小游艇。
  沈从宴笑了一声,将发动机打开。
  游艇开始“突突”前进。
  他随口说道:“你这可是特殊待遇,其他客人可都是步行绕进来的。知道你怕麻烦,哥们儿特地偷游艇来带你, 够真爱吗?”
  贺铭遥懒得理他。
  “……怎么在这儿办婚礼?”
  沈从宴堂哥娶得是世家名媛, 也是从小在他们这个圈子里长大的, 知根知底、关系本就不差,这联姻算得上皆大欢喜。
  两家人都有心昭告天下,在山庄办还是显得有些不够排场。
  沈从宴:“之前说要去巴黎弄教堂婚礼的,两家人里有人信佛,搞不了。新娘不喜欢晒太阳,夏威夷大溪地什么的也没法子,干脆就弄得养生点,就近搞,大家都清净方便。”
  当然,真实情况是,新娘直接说,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唯一一次,没必要轰轰烈烈了。
  沈从宴很欣赏堂嫂这份通透爽快。
  靠婚姻来捆绑利益,这一行为本来就是逆水行舟,摇摇晃晃。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绳子就断了,走个形式即可,实在不必当真。
  又想到别处。
  沈从宴笑起来:“说起来,还是你厉害,假戏真做——奚苒姐姐最近怎么样了?”
  贺铭遥今天是孤身前来,他也无从分辨两人进展。
  不过贺铭遥从未带奚苒出席过这种正式场合,于所有人来说,“贺铭遥妻子”这个人物,一贯是只存在在想象中。贺家说是低调,婚姻实情到底是什么,圈子里都心里有数。
  贺铭遥抿了抿唇,眼神平静冷漠。
  “开你的船去。”
  沈从宴:“看来是不太妙啊。看来姐姐很坚定嘛。”
  “……”
  “你们这样,让我更加恐婚了。”
  他假意摊手,“联姻也没意思,自己娶来的也没意思,结婚这事儿,啧。”
  贺铭遥冷冷地说:“你什么时候办婚礼,我一定带着奚苒来给你庆祝。”
  “哥们儿,你别是把人绑来的哈。”沈从宴很知道怎么扎人心肺,挑眉看向他。
  “……”
  婚宴顺利开始。
  新郎英俊、新娘秀美,两人相携站在一起,宛如璧人。
  眼神里却不见什么深刻爱意。
  贺铭遥坐在主桌,却有些无心热闹。
  思绪通通被其他念头拐跑。
  他在想,和奚苒结婚时,情况特殊。他们没有办婚礼,没有宣誓、没有祝福、没有婚纱,什么都没有。女人只是将一颗真心、完整地交付到他手上,妄图换得爱人些许温柔。
  但是什么都没有。
  他什么都没能给奚苒。
  但贺铭遥竟然一直都觉得,没什么,他已经做得够好了。
  直到突然顿悟、心脏沦陷的那一刻,才开始异地处之,渐渐回过味来。
  后悔好像也来不及。
  贺铭遥端起红酒,轻轻抿了一口,压抑心尖微妙刺痛感。
  ……
  婚礼。
  背景音乐神圣又温柔。
  竟然让新人脸上带出些许缱绻爱意。
  两人拥抱在一起。
  这一刻,贺铭遥发疯一样想去见奚苒。
  直至坐立难安。
  下午。
  趁着阳光正好,奚苒去医院拿来体检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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