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了奚苒,她不就可以顺势、趁虚而入了么?
孔熙坚信,贺铭遥不会那么绝情。
哪怕,贺氏同她工作室针对名誉权事件,还在打官司。
但那也应该是奚苒吹了枕头风——毕竟是个小三,在他们俩还没分干净多久,就顺势上位,自然心机深沉、毫无廉耻。
只要奚苒人一滚蛋,贺铭遥定然会立刻抛弃她,继而回想起两人曾经的甜蜜来。
今天这个机会,可真是得来不必费工夫。
这般想着。
孔熙压了压墨镜,悄无声息地迈开步子。
刻意避开周远方位,她走另一边,上了酒店二层的酒廊。
周远和奚苒都不是明星,失了些敏锐度,尚不知道被人盯上。
待奚苒飞快地换了身衣服,下楼。
两人说说笑笑,并肩往定好的撸串店走去。
夜色已深。
这个点,周边没什么大店开着,加上他们早就混熟了一圈,选了个口味很好的路边摊,木桌搭上塑料凳,吹着夏夜晚风,再开扎啤酒,好不惬意。
岁三、还有编剧组另外两个同事都已经到场。
奚苒和周远走过去。
远远喊了一声。
岁三抬起头,见到奚苒,连忙扑过来,一把抓住了她手臂。
“宝贝,好久没见了!”
自从那日在贺家一别,确实是再未碰过头。
时隔许久,岁三从老板娘那儿知道了奚苒在南城发生的事,担心得要命,自然,不免也有些自责。
毕竟她是中间人。
但是,这种事不好大庭广众说出来,有损名誉。只能化为眼神讯号,上下打量着她,确定人完好无恙,才能放下心来。
奚苒有些不习惯这般显眼动作。
轻轻地拍了下岁三,以示安慰,继而便将她推开了。
她笑着开口:“我没事啦。”
周远去摊主那儿加了串,回来时,见两人说话,一挑眉,“我们从酒店走过来的,又热又累,你还不让奚苒坐下喝点水。”
“……”
加了两张凳子。
奚苒挨着岁三坐下。
初入六月。
这里不同于江城,气温虽高,但不算太闷。
夜里,会有晚风习习。
奚苒不好喝酒,又容易醉,没有点啤酒,只拿了冰镇可乐来,舒舒服服地抿了一大口。
桌上在座都是同事,话题围绕着剧组,很快聊开。
奚苒认真地听着。
时间有限,她探班也只能看那么一两天,自然不如他们跟组来得深入了解。
剧组就像圈子缩影,人情世故、各种八卦,层出不穷。
孔熙作为女主角,名字被反复提起。
还是岁三挑起话头,啧舌道:“孔熙真的和我想象得完全一样,她的脾气,就跟她的长相一样,完全是张扬御姐款的,真性子。”
奚苒手上拿了一串鸡肉,闻言,不自觉愣了一下。
旁边同事点头,应和她:“真的,她要不是有实力、还有镀金履历,这么直来直去,非得因为得罪人、被人整死。”
奚苒可不敢苟同这句话。
在她记忆里,孔熙虽然不是卑躬屈膝款,但她从小混圈,心里有把尺,说话做事绝对是极有分寸的。
但她必然不能把他们之间纠葛大咧咧说出来。
只默不作声地听着。
对面,周远也一直没说话。
等喝完一大杯啤酒,他才抬起头来,看向奚苒。
奚苒:“?”
周远眼睛比往日更亮,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他指了指手机。
奚苒不解,滑开屏幕,见到新微信。
周远:【脸上蹭到辣椒面了。】
周远:【】
奚苒低低地笑了一声,放下吃完的签子,从旁边抽了纸巾,擦了擦。
周远:【还有。】
奚苒又擦了擦。
周远叹气,趁着众人聊得热火朝天、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拿了纸巾,抬手,飞快地蹭过奚苒鼻尖,将她鼻子上的红色粉末抹去。
动作一气呵成。
无比自然。
“……”
这一幕,被孔熙助理抓拍下来。
小助理尚不知道孔熙同周编有什么私人恩怨,她只是见这一对男女关系亲密,有些沮丧,以为奚苒是周远正牌女友,这才偷拍。
想到孔熙交代,便顺手把照片发了过去。
孔熙坐在酒店酒廊,面前放了一盘生蚝,并几片火腿。
明天有早戏,她不敢放纵,怕脸部状态不好,影响上镜效果。
所以这么久过去,哪怕再想吃,也靠强大自制力抵御住诱惑,只吃了一点点。
手机轻轻一震。
孔熙忙不迭放下生蚝叉,解锁,点开微信。
小助理偶尔也兼职帮她拍些发微博的生活照,拍摄技术十分过人。
屏幕中,照片活色生香。
孔熙放大图片,仔细看了许久。
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只是,号码早就被贺铭遥拉入黑名单。
她想了想,问侍者借了酒店电话,拨号,打到贺铭遥手机上。
“嘟嘟”响了几声。
那头很快接通。
“哪位。”
贺铭遥语气古井无波,似乎不带丝毫情绪。
孔熙娇娇柔柔地笑了一声。
“是我。”
第64章 我陪你走到最后能不能别想太多(……
在孔熙想象中,此刻, 电话那头, 贺铭遥定然已经开始蹙眉。
只是, 他眉目精致,哪怕是表情不虞,也总带着一丝矜贵迷人味道。
孔熙在圈内混迹多年,出国之后也跟过别的男人, 但再没有谁,能如同贺铭遥这般吸引她了。
于女人而已,他便是行走的春.药。
勾得人理智尽失。
孔熙沉沉浮浮这么些年, 能走到今天, 也不仅仅只是背靠什么靠山、或是从谁手上拿了什么资源。她自有自己的处事法则, 绝不是无脑花瓶。唯独遇上贺铭遥, 才会屡屡犯错, 将自己推入如此境地。
思及此,忍不住勾唇一笑。
因为生怕浮肿, 只为配生蚝口感,抿了一点点红酒。此刻,她并未喝醉, 倒是因为这么一点点酒精,而更加大胆亢奋起来。
她说:“该不会没听出来吧?”
贺铭遥淡淡地略过话题,声音不带一丝感情,道:“没什么事就挂了。”
“等等!”
孔熙知道他说一不二,连忙喊住他, “我有事和你说。”
贺铭遥止住动作,沉默地等待着。
孔熙垂下眼,一只手握着电话,另一只手握着红酒杯,有一下没一下地打转。
动作显露出内心一丝丝踟蹰与不平静。
半晌,她晃晃悠悠地开了口:“你还记得吗?再过十几分钟就是我生日了呢。”
贺铭遥:“……”
自然记得。
因为过了12点,也到了奚苒生日。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他拧眉。
孔熙笑了一声。
“当然不是。我想说的是,很巧,生日之前,我碰见奚苒学姐了。同校、住过一个小区、同一天生日、还和同一个男人在一起过。你说,这是不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贺铭遥终于失了平静,冷冷地问:“你现在在哪里?”
听他这般紧张,孔熙美艳脸庞微微扭曲了一下。
看来,拨乱反正似乎没她想得那么容易。
贺铭遥明显就是已经被奚苒那个心机女蛊惑了!
恶意顿生。
孔熙声音尖利,“我在看你老婆给你戴绿帽子啊——铭遥,你想不想一起来看?”
“……”
贺铭遥干脆利落地将电话挂了。
不过三五分钟。
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
一个陌生号码发来几张照片。
本想直接删除,但照片上面那人,本就是朝思暮想,实在让他无法不点开。
贺铭遥手指顿了良久,忍不住,自嘲地嗤笑一声。
到底关心则乱。
还是中了孔熙的计谋,
他将图片点开、放大,一寸一寸,看得仔细。
孔熙特地修了一下照片,将奚苒和周远两边人都剪裁掉,或是模糊成马赛克剪影,让人一眼就能把注意力放在中心两人身上。
从进酒店、到一起办入住。再到撸串时,男人肆无忌惮地替女人擦脸。
样样皆全。
若是想象力丰富一些,已经足以脑补一出旖旎艳丽的深夜戏码。
再联想到以前,奚苒说得那些话。
哪怕知道是在骗他,还是能立刻挑起男人妒火。
“砰!”
贺铭遥将手机重重砸向墙壁。
腕间力气太大,撞击之下,金属外壳顷刻四分五裂。
这不是贺铭遥为奚苒砸掉的第一个手机。
在奚苒面前,他再怎么装模作样,骨子里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少爷,桀骜不驯又高高在上。这种脾气已经深入骨髓,哪怕切了反骨,也再难改变。
但是奚苒不喜欢。
藏着就是了。
贺铭遥坐在沙发上,深呼吸了许久,总算恢复四平八稳模样。
面不改色地拿起工作机,给徐明打电话。
“送个手机来。……再安排一下飞机,最快。”
既然奚苒不在家,那他就去找她。
没什么大不了。
深夜。
半空繁星点点。
一场夜宵足足吃了两个小时。
要不是明天还要起来工作,估摸着还能继续下去。
奚苒和岁三都没有喝酒。
周远去结账,他们就待在侧边等待。
两人站在一起,穿着都很休闲,硬生生地模糊了年纪,像是校园里最普通的一对闺蜜,正手挽手、说着悄悄话,吸引男孩子们纷沓而至,只想一探究竟。
趁着没人注意,岁三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盒子,塞进奚苒手中。
小声说:“生日快乐,宝贝。”
奚苒瞪大了眼睛,看起来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岁三乐了,一扬眉,给她解释:“周老师告诉我的。他好早就记着这事儿了啊,念了好久,还怕你不来呢。我们本来打算是,你要是不过来,咱们就偷偷回江城,给你过生日去。”
奚苒愣了愣。
岁三:“我看,周老师对你可不是简单的学长学妹哦。反正也没什么牵挂了,要不要考虑考虑他?”
说实话,奚苒被岁三这句话吓得不轻。
她对周远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只是感恩于他的悉心帮助。
甚至还有些害怕,亏欠太多,难以偿还。
在周远坚持只是友情上帮忙之前,她多次想要保持两人之间距离。
奚苒不是海王,也没兴趣养鱼。
和贺铭遥离婚已经算得上伤筋动骨,被伤太深,一段时间内,她不会再考虑私生活相关。
只是,她也缺失了一些交友经验。
在岁三调侃后,倏忽间,奚苒意识到,自己没能把控好尺度,逾越了太多。
说不定,在不经意间,已经给了周远什么错误暗示。
奚苒抿了抿唇,“太晚了,我先……”
不等周远回来了。
她打算独自先行离开。
倏地,一声低呼,打断了两人私语。
“岁三。”
岁三同奚苒一起抬起头,循声望去。
喻洲站在不近不远处,笑得痞里痞气、漫不经心。
眼神丝毫没有分给突然出现的奚苒,固执地凝固在岁三身上。
“你们吃完了?那就一起回去吧。”
他说。
岁三脸上已经没了笑意,竟然透出少见的薄凉。她目光定定地落在前方、喻洲身上,薄唇轻启,“喻导,现在不是工作时间。”
喻洲:“我知道。”
“所以您的要求,恕难从命。”
这么耽误一下。
周远也买完单回来了。
岁三冲着周远微微一点头,挽住奚苒小臂,说:“我今天和奚苒一起住。周老师,你们先走吧,明早见。”
周远正欲开口。
喻洲长腿一跨,先一步迈出去,一把握住了岁三手腕。
力气极大,牢牢地制着她,让人完全动不了。
他声音凌厉起来,“去哪儿,我送你。”
这画面,恍若隔世。
奚苒心想,在几个月前,似乎贺铭遥也在众人面前,这般纠缠过她。
那天,闹得不欢而散不说,她气急败坏、都忘了尴尬,当众就让他下不来台。
难道所有男人都喜欢这么做吗?
恨不得向全世界展示自己的占有欲。
完全不考虑别人心情。
只是,这次作为旁观者,她竟然从喻洲咬牙切齿神情中,品出了一丝爱而不得的痛苦无奈。
奚苒心头微微一动。
岁三却毫无所觉,面上不耐之色顿显。
“说了不要你送!喻洲大导演,您年纪轻轻,听不懂中文吗!”
喻洲:“你这女人……”
岁三重重地将他甩开,一字一顿地开口:“如果你真的觉得亏欠我,想以身相许的话,没有必要。如果心里实在是过不去这个砍,那就干脆自己在身上划个口子,把血放了,我们就两清了。”
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