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奚苒,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
奚苒同岁三一起回到酒店。
折折腾腾这么许久,大家都累得要命。
简单洗漱了一番。
两人一齐躺倒。
酒店大床柔软舒适,勾得人昏昏沉沉。
加上吃饱喝足,理应只想睡觉,但精神状态却还是亢奋不已。
奚苒是编剧,想象力丰富,不自觉脑补了一大堆剧情。
从身上开个口子放血?
两清?
再结合之前撞见那些场景、以及岁三含含糊糊地话语,狗血故事已经足够完整。
但奚苒深知,有些事,哪怕是再好的朋友,也无法分享。
她不会愿意将自己和贺铭遥的纠葛告诉别人。
将心比心,岁三既然自己不说,想必也是不愿意说出来。
她将猜测压在心里,一字也不漏。
两人漫天说地,聊了别的。
岁三头埋在枕头里,声音有些沉闷,开口道:“奚苒,对不起,我不久之前才知道南城那件事。”
奚苒低低地笑了起来。
“没事啊,最后不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虽然有些后怕。
但她也不能说出来,让岁三更加自责。
岁三:“那个畜生后来怎么样了?”
奚苒一顿。
收了笑,轻声答道:“在蹲监狱吧。”
按理来说,相翎是绑架加上猥亵未遂,未遂和做成那就是两个概念。
他家有钱有人脉,稍微疏通一下关系,找个好点的律师,理应很快就能把人捞出来。
但是贺铭遥亲自出手,这件事便不能善了。
之前。
奚苒接到了徐明电话。
徐明语气毕恭毕敬,同她说了许多。
核心思想只有一个——“相翎完了,他会在牢里蹲上很久很久很久,久到足够她消气。相老板的生意也出了大问题,这个教训,应该能让他反思自己对孩子的教育失败。”
奚苒知道贺铭遥是为了让她安心,便同徐明说:“我知道了。替我谢谢贺铭遥。”
这句话实在有些过于轻飘飘,难以抵消贺铭遥救命之恩。
但她孑然一身,除了一颗心,什么都没有了。
自然什么都给不了他。
……
一个小插曲,无需对好友多言。
岁三听她这样说,咬牙切齿,“这种禽兽,最好阉割掉,免得出来以后再祸害其他女人。”
奚苒笑了笑,没说话。
心里想,他应该再没这胆子了。
两人又说了一些其他事。
渐渐地,困意上涌。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嗯,晚安。”
奚苒伸手,关灯。
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寂静之中。
片刻。
岁三呼吸平稳下来。
奚苒也开始迷迷糊糊、昏昏沉沉。
没过多久。
“叮——”
倏地,门铃乍然响起。
外面那人没什么耐心,等了几秒,没听到动静,又按了两下。
“叮——”
“叮——”
终于让奚苒从半梦半醒中,缓缓惊醒。
她半坐起来,将床头灯拧开,调到最低亮度。
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一点四十。
这个点,谁会在外头按门铃?
奚苒一下子就吓得清醒了。
身体没动,只扭过头,看了一眼岁三。
岁三睡眠质量很高,整个脑袋都闷在被子里,哪怕是门铃,也没能把她吵醒。
奚苒只得自己下床,踩着拖鞋,轻手轻脚地摸到门边。
打开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门口竟然站着贺铭遥。
“……”
这可真真是个不速之客。
而且,还是冲着她来的。
奚苒不想吵醒岁三,怕他接着按门铃,只得简单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睡裙。
确认可以见人,后再从旁边挂架上捞了一条酒店毛毯,披在肩膀,将上半身罩住。
她握着房卡,把门拉开一条缝,走出去后,再反手关上。
动作看起来戒心十足、万分防备。
倏地,两人四目相对。
都已经入睡,奚苒脸上自然没化妆,小脸看着惨白兮兮,气色不算太好。加上她五官本就温婉勾人,眼睛大又圆,像含着水波一般,显得年龄极小,无辜极了。
哪怕她语气不善,也很难让人生厌。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贺铭遥一身风尘仆仆,却不显狼狈。
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看着她。
奚苒咬着唇,不自觉往后缩了一下。
然而,后面就是房间门。
避无可避。
她将自己关在了这么一个狭小位置,前面是贺铭遥高大身躯,后面是冰凉门板,整个人如同被枷锁拷住。
贺铭遥定定地望了她许久,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生日快乐。”
奚苒:“……谢谢。”
客套又疏离。
贺铭遥浑不在意,自顾自地翻开手掌,摊在她眼前。
上头躺了一串玛瑙手钏。
酒店走廊灯光昏黄,落在玛瑙石上,折射出幽幽微光,红得醉人。
他薄唇轻启:“这手钏叫‘安平’,你今年不太顺利,戴着或许能平安些。”
似是怕打扰这般温柔名字,声音也是低低地。
奚苒没动。
眼神无波无澜,“礼物就不用了。”
贺铭遥:“要的。”
奚苒轻嗤一声,“我们之间的关系,不适合收礼。”
“……”
早在出发前,贺铭遥早就整理好情绪。
收起了全身戾气,只将所有耐心与伏小做低展现给她。
听到这话,他也没有生气,慢吞吞地说:“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觉得很合适。”
奚苒瞪了他一眼。
贺铭遥笑了笑,抬臂,拉过她手腕,将手钏套上去。
大小正好。
他看似没怎么用力、动作很轻,但奚苒却怎么都挣脱不了。
贺铭遥:“别拿下来。”
奚苒困得要命,对着不速之客,耐心终于告罄。
冲着他低吼:“你别再闹了!”
贺铭遥不为所动,手指扣住她手腕,眼神放低,似是在欣赏。
奚苒手很白,红玛瑙带上去,也不显成熟。反倒衬得她皮肤更白,糯米糕一样,晶莹剔透、反光似的,让人恨不得将嘴唇放上去,轻轻吸一下,看看能不能吮出汁水来。
心思一动。
果真也这么干了。
在奚苒惊恐表情中,贺铭遥捏着她手,弯下腰。
一个羽毛般轻柔的吻、落在她手腕上。
他的唇,仿佛隔着皮肤,触到了她血管。
心跳蓦地加快。
手腕上脉搏也跟着变快。
奚苒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恼怒不已,“松手!”
贺铭遥没动,嘴唇还碰着她皮肤。
一启一合、沉沉开口:“他亲你了吗?”
“……”
腕上有点痒。
“亲过你吗?”
“……”
“对不起,奚苒,不想这么晚打扰你。但是一想到……我控制不住。”
贺铭遥语气难辨。
一想到别的男人在陪她过生日、在和她一起吃饭、帮她擦脸、甚至同她进了同一家酒店。
他就克制不住、似乎立刻要发疯。
心脏不受大脑控制。
深更半夜,也非要跑过来。
过去,贺铭遥从来不知道,嫉妒是这种感觉。
他出身高贵、高高在上,对女人,从未卑躬屈膝过,也不屑于与人争抢什么。
甚至,压根就无需争抢。
只要贺铭遥站在哪里,所有人都会像磁石一样,蜂拥而至。
很多感受,不曾有过。
但奚苒让他遍尝。
……
奚苒费了好大功夫,终于得以将男人摆脱。
凌晨两点多。
她悄无声息地摸回到床上。
岁三依旧熟睡,动作都没有变过一下。
奚苒闭上眼。
却彻底了无睡意。
她自认心志坚定,是个成熟女性,不是贺铭遥这种脑子不清楚的大男孩,也不会被些小礼物打动。
要是真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也就不会离婚了。
在贺家,她想要什么没有呢。
但是,贺铭遥弯腰的那一瞬间,她竟然动摇了一丝丝。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那般姿态。
她竟然从他身上,看到了无言中的无可奈何。
奚苒侧过身,懊恼地抓了一把头发。
……
次日一早。
九点半。
岁三手机闹钟响起来。
很快将床上两人从熟睡中唤醒。
昨夜,奚苒一直磨蹭到三四点才睡着,这会儿,眼皮上像是沾了胶水一样,怎么都睁不开。
倒是岁三,跟组成了习惯,毕竟是工作,容不得拖拖拉拉。
第二个闹钟一响,人已经坐了起来。
她挠了挠鸟窝似的头发,含含糊糊地开口道:“奚苒……早上好……昨天晚上谁来了?是你前夫吗?”
“……”
奚苒一个激灵。
彻底惊醒。
第65章 我陪你走到最后能不能别想太多(……
没想到岁三压根没有睡熟。
奚苒磕磕绊绊,开口:“……吵醒你了吗?”
太紧张, 导致她直接默认了提问。
岁三没说话, 下了床。
没带换洗衣服过来, 她不得不穿了奚苒衣服。
两人身材类似,只是奚苒更瘦一些,个子也稍微高一点点。不过夏□□服轻便为主,她带了宽松短袖, 岁三穿也没压力。
很快换好衣服。
岁三慢吞吞地答道:“没醒,不过我凌晨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你手上那个手钏了。”
奚苒一愣。
手指不自觉拨了一下上头玛瑙石。
岁三:“我爸以前很喜欢研究这些东西, 所以我稍微知道点。你那串, 看着就不便宜, 一般人送不起。而且你昨天睡觉的时候还没带, 醒来就有了……贺总来过了吧。”
奚苒佩服她这观察能力。
忍不住抬起手, 比了个大拇指。
岁三已经在卫生间刷牙了,余光瞟到她手势, 扑哧一笑,含着牙膏,模模糊糊地接着说:“你看, 周老师都不敢给你送礼,怕被你拒绝。”
聊起周远,奚苒又有些无措。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半晌。
岁三吐掉牙膏,清水漱口。
声音也变得清晰入耳起来。
她说:“虽然我觉得贺总不适合——但是从我对你的观察来看,要不是贺总, 别人也悬。”
“……”
当局者迷。
旁观者清。
岁三自己那点事儿一直处理不清。
但看得多了,分析起别人感情问题,那可是一套又一套,很有自己想法。
“宝贝,答应我,哪怕最后又要重蹈覆辙,也多让贺总受点苦头,好吗?”
……
十点半。
奚苒和岁三一同走进片场。
今天要拍一场感情戏,关于女主和她第二任男友。
这时候,剧情进度已经很深,姜城玉创业许久,做出了一点成绩,和男友感情稳定,正要商量换房子的事。
都市剧总归绕不开家产房产。
就在这次商议中,两人意见不合,爆发了激烈争吵。
也算是个剧情小高.潮,连话题度都很贴合大众,可想而知,播出后,必然引起各类三观讨论。
取景就取在姜城玉家中。
布景简单,更考验演员台词、表情功力。
两人到现场时,摄像机已经搭好。
场景太小,无需滑轨,但机位众多,看起来阵仗很大,似乎一定要捕捉到演员每一丝微表情。
喻洲正对着场务在发火。
似乎是哪个道具坏了。
奚苒第一次见这种拍摄场面,心情很奇妙,眼观八方,人却紧紧地跟着岁三,一步不离。
周远早就到场。
见到两人,拿了一叠纸过来,递给奚苒。
他眉眼含笑,轻声说:“虽然估计你还记得,但是还是给你拿了剧本。都是今明两天的戏。”
奚苒接过,疏离地道了谢。
周远动作微微一僵。
然而,没等他再问什么,喻洲那边已经结束训话,喊了准备。
三人便一同绕开场务,蹲守到喻洲身后、能看清监视器屏幕的地方。
工作场合,看到岁三,喻洲表情未变。
语气倒是缓和了些许,“都好了吗?”
奚苒抬起头。
孔熙从房门外走进来。
语气平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