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那边催照片催得紧,综艺节目开录在即,这些物料需要提前准备,温凝本不想把这张照片拿出来,犹豫了一夜,最终也没有别的办法。
小姑娘用剧本将照片上背着她的少年挡去,只留她一张笑眯眯的小脸,拿手机随意拍了一张给经纪人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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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恕这趟伤得不算轻,加之被他自己耽误了一整夜,先前又好几个月夜不得寐,整体状况要比想象中的复杂,也得亏他是个能扛的人,醒了之后还能强撑着看起来像个没事人般,也只有他自己清楚,那天刚刚转醒时和温凝打的那通电话,他到底是忍了多大的疼,才能那样镇定地和她说上三两句话。
私人医生为了他能够更好地休息,在点滴里加了适量的安眠成分,然而江恕却比理论上醒来得更加频繁,几乎只要一睁眼,便下意识摸过手机给温凝打电话,他特地再换了个新号码专门给她打,只是小姑娘似乎知道般,再没接过一回。
青绫传剧组为了节目预热,时常在官博号里播出当天的花絮集锦,里头偶尔有温凝的身影,大多数时候,江恕都靠这些视频度日。
有时候任天高进来向他汇报一些必要情况时,便能看到男人睨着手机里的视频出神,唇角扯出一丝无奈的笑。
这天温凝身边多了个三四岁大的小丫头,小丫头饰演童年时期的小青珏,模样生得可爱,说起话来也奶声奶气的,视频里,温凝将小丫头抱在怀中,时不时替掏出颗糖来哄她,模样耐心温柔。
江恕不禁想到离婚前,徐妈和爷爷偶尔在饭桌上给两人提起生小孩的事,当初江恕不以为意,并不觉得自己会跟这个随时可能会离婚的女人生儿育女,温凝总是一副娇羞的模样,虽然年纪小,可从她的表情上,他能感觉的到,她是想要的,那时的他只觉得这女人蠢得无药可救,简直异想天开。
可如今看来,她是真的喜欢小孩,如若他们之间有孩子,她一定会是那个最好的妈妈。
当时的她,应该很渴望和他拥有一个完整的家,然而如今,他一手将人越推越远,连从电话里听见她一点声音,都算得上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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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温凝回到寒城参加了综艺的录制,整个录制的时间很短,结束时也才不过接近九点,她本想回家吃碗泡面填填肚子,洗个澡好好睡上一觉,没成想却接到了江檬檬的电话。
电话里,少女哭得凄惨无比:“贺呈那个大混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赖了他这么多年,情书都不知道写过多少封,好不容易我长大了,成年了,可以谈恋爱,他居然告诉我只把我当妹妹,转头就和我最最讨厌的那个龚家千金在一起了!”
“嫂子你是不知道,那个龚家千金根本就是个私生子,上不了台面的,龚家的财产分她一分没有,只出了点钱捧她进了娱乐圈,哪知道贺呈这个没见过世面的,看了她几场电影,就被勾得魂都没了,小时候扮家家酒,他还说过他要娶我的!”
温凝和江檬檬关系向来好,即便和江恕离了婚,也把江檬檬当自己亲妹妹看待,此刻被她这么一哭,心疼得不得了,然而男人说的话大多不可信,又何况是童言无忌。
当初江恕口口声声说过她永远是他最喜欢的小不点儿,以后时时刻刻要把她带在身边,两人一定会一起好好长大,可到头来,还不是让她签了离婚协议。
电话声里背景音嘈杂,江檬檬口齿不清,听起来喝了不少。
温凝担心她出事,皱着眉头担心地问:“檬檬?你在哪啊,嫂嫂过去找你好不好?”
江檬檬还剩下最后一丝理智,忙含糊地拒绝:“不行的不行的,我哥说了不能让凝凝来这种地方,不能让你碰酒的。”
温凝艰难地从她的背景音里听到了个酒吧的名字,担心她喝醉了要受欺负,心急如焚地叫了辆车直往酒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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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小时之后,仍旧躺在病床上的江恕正拿着手机,反复回看今早花絮里,温凝耐心地带着小孩玩的片段。
忽地视频一顿,江檬檬的电话打断了她亲哥正在替未来女儿起名字的思绪。
江恕皱着眉,一把挂断,点开视频继续看。
只是没过两秒,电话再次倔强地打了进来。
江恕沉着脸接起,对面是一个男音:“您好,请问是江恕先生吗?您的妹妹——”
“撕票。”
江恕正欲把电话挂断,就听对方说:“您的妹妹参与一起打架斗殴事件,现已在我所扣押,还需家属前来保释。”
江恕漫不经心地拧了拧眉:“别放出来了,关着吧,能关几天是几天,我顺便派人把她那课本给她寄过去,你们监督一下,背完了再放出来。”
男人磁沉的军嗓透过局子电话听筒在审讯室淡淡回响,江檬檬慌得要死,忙冲听筒吼:“哥!我小嫂子也在这!和我一起关着呢!救救我们!”
江恕一下坐起身:“你让她给我说句话。”
温凝别开脸:“不说。”
这软软糯糯的音调,他一个人在病房里惦记了这么多天,此刻终于从电话里听见,男人瞬间哑了嗓:“等我,马上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开学第一天就被老师逮住了,严重怀疑是江恕塞钱要害我。
第32章
夜里十一点, 江恕挂完电话, 自行拔了手背的滞留针, 全然不顾任天高那一套老婆和别的男人生龙凤胎的说辞, 从病床上下来, 胡乱披了件外套,抓上车钥匙便一个劲往方才电话里说的地址飚。
寒城的深夜仍旧是无数人的狂欢, 道路上霓虹灯闪烁,车水马龙不输白日, 饶是江恕新换的这台以速度著称的劳斯莱斯也只能压下那股野劲, 匍匐在冰冷的街道, 随着车队大流一点一点往前挪。
驾驶座上的男人心头乱成一团, 江檬檬那种自小脸皮厚得不行的人, 随便往局子里关上几天根本不痛不痒,不是什么大问题,然而温凝向来听话乖巧,没多少胆子,以往自己睡一间大屋子都难掩害怕, 更何况让她在冷冰冰的局子里面对一帮陌生人的拷问。
局子那边的情况倒是和江恕想象得不大一样。
厚脸皮的江檬檬挂完电话之后, 又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温凝坐在她身边,揽着她肩头,小手温柔地在她脊背上一下一下轻拍着安抚。
小丫头今晚已经不知道哭过多少场了,她今晚喝了不少的酒,可越喝, 贺呈搂着龚家千金龚姗姗一块来酒吧的画面,就越发清晰。
今晚她原是来给朋友过生日的,都是一个上流圈里的人,同个辈分的年轻人私下大多相熟。
过生日的这家酒店是江檬檬朋友的哥哥开的,平日常来的客人大多是寒城新贵小开之流,朋友哥哥在圈子里很吃得开,加之路子广,酒窖里的好东西堪称一绝,贺呈他们也常带朋友过来捧场。
贺呈不似江恕那般有强烈的占有欲,喜欢谁便金屋藏娇不许别人窥探,在他的观念里,女朋友越是喜欢,越要带出来让大家瞧瞧。
今晚他应了朋友的面子,来替他家妹妹过个生日,捧个人场,顺便就把刚从国外回来的龚姗姗一并带在身边,两人在一起才刚满两个月,还处在热恋期,龚姗姗又完美地符合了贺呈那喜欢性感熟女的特殊口味,带在身边倍有面子。
哪成想一来就撞见了江檬檬。
这龚姗姗年龄和她一般大,从读书开始便一路与她唱反调,江檬檬是寒城最矜贵的小公主,无论是亲爷爷还是亲哥,都吊打龚姗姗这个私生女出身的一切,本来压根不屑和她较劲,可这龚姗姗似乎拿准了她在乎什么,直取命门。
名流圈里的人都在传,江家小公主成年了便会和贺家继承人贺呈联姻,两人从小就是青梅竹马,江檬檬那么造作的性格,这么多年连江恕都懒得搭理,也只有贺呈能将她拿捏乖巧,贺呈和江恕的关系又非同一般,这两人的结合可谓是天造地设。
然而龚姗姗一从国外回来,便耀武扬威地站到了贺呈身边的位置,狠狠地给了江檬檬一记响亮的耳光。
今晚两人正面对上,江檬檬本想给朋友个面子,并不想把自己私下的恩怨带到别人一年才一次的生日会上,哪成想龚姗姗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她好不容易才在这事上压了江檬檬一头,怎么着都得把自己正宫娘娘的位置摆正。
生日会进行的时候,贺呈注意到江檬檬也在现场,以往她哪回见了自己,不是一口一个贺呈哥哥的叫,然而今晚,这小丫头见到他就没个好脸色,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他刚一往她那边挪了一点点,就见她反应很大地往边上窜了几个位置。
两人间的距离拉得死死的。
贺呈抬抬眸,搞不清楚她在闹什么脾气,下意识地从外套里抽出皮夹,拿了几张卡出来给她:“摆什么臭脸?惹你哥不开心,卡又被停了?”
江檬檬看都没看他一眼。
贺呈还在继续:“你哥的脾气你也知道,和他闹什么,没好下场的,乖一点去和他道个歉不就什么都有了。”
江檬檬秀气地眉头皱起:“关贺少屁事?”
谁差这两个钱啊,她可是江恕的妹妹。
龚姗姗站在贺呈身旁,面上表情不太痛快,往日贺呈对她虽也大方,可她总觉得自己出身不好,怕被看不起,从来没敢主动开口向他要过什么,可如今见他对江檬檬出手便是几张卡,亲昵自然,偏生对方还高傲地扬着下巴,半点都不放在眼里。
然而如今她才是正牌女友的,心里多少有些尴尬和嫉妒。
龚姗姗见贺呈这个样子,心里憋着股气,顺势挽上他手臂,贴上他身侧,下一秒,她明显看到江檬檬那骄傲的脸上露出一丝不一样的表情,看来她也不是全然不在意了。
“啊呈,我也想要嘛,你给妹妹也得给我。”龚姗姗捏着嗓音,话里像是寻常小情侣间的撒娇,可字里行间都在提醒江檬檬,她只是个妹妹,她龚姗姗才是女朋友。
贺呈听出了她话里的醋意,心中有股莫名的骄傲油然而生,心情大好地轻拍她的腰间,话音里带着点宠溺:“好了,我的还不都是你的,和妹妹吃什么醋。”
这话听在江檬檬的耳朵里,恶心得她前年的饭都差点吐出来了,江檬檬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龚姗姗这明摆着在她面前正自己的威风,她怎么会听不出来。
江檬檬眉毛一扬,换上副平日里她自己也不太喜欢的居高临下:“老鼠的孩子会打洞,这话我以前不明白,今天算是知道了,你妈妈这个保姆干的,既干家务,又干老爷子,怀着你了还努力偷情,你在肚子里倒没少学,气质这块拿捏得死死的。”
江檬檬上下打量她一番,表情极为不屑:“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也有脸喊我妹妹?我哥是谁还麻烦贺少和龚小姐打听打听清楚。”
贺呈印象里,江檬檬鲜少说这么难听的话,她是自小娇纵,可心地一直善良,为人处事还是很有分寸的,今晚这话攻击性确实不小,贺呈板下脸训了她一句:“檬檬,怎么说话的!”
江檬檬白了一眼:“要你管,我哥都管不了我!”
小丫头狠话放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然而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在外人面前低不下头,自己找个角落倒是哭得稀里哗啦。
一个人喝了许久的闷酒,心里委屈没处说,想来想去,只有找温凝,哪怕哥哥已经和她离婚了,可也不知为何,她打从认识温凝的第一天起,就把她当作自己亲人来看待,嫂子一直都是最亲最疼她的嫂子。
温凝接了电话,果然不负她的信任和依赖,穷得不行还打了车过来找她。
温凝到的时候,小丫头喝得醉醺醺,有些不省人事,她本想将人搀到外面打车带回自己住的地方,哪成想江檬檬打了个酒嗝,看清来人是她,抱着哭了好久,哭完之后又发酒疯,拉着温凝要她陪自己跳舞。
“凝凝,酒吧不能穿这么严实的,你看我,小肚子小腰全给它露出来!”江檬檬又哭又笑,像个小疯子,拉着温凝到洗手间,手忙脚乱地给她换了件她平时来夜店疯时常穿的小礼服,裙摆堪堪到大|腿,腰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凝凝,你别怕,反正你和我哥都离婚了,他也管不着你!狗男人们,没资格管咱们!”
温凝招架不住,被她强行换好衣服,又硬着头皮跟着她进到舞池。
她从来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即便是原先打工的清吧,那也只是轻音乐小酌,没有人跳舞。
两个姑娘长得漂亮,气质出众惹眼,没一会儿的功夫,舞池里的人便多了起来。
好些个流氓混混早就盯上了温凝,趁着舞池里人挤人说不清的氛围,互相使了眼色围了人墙,直直贴在两个丫头身边舞。
江檬檬到底是常在外头混的,对这些事情比温凝敏感,哪怕醉成傻狗,也能感觉出情况不对,她立刻拉起温凝手腕,想要离开舞池,哪成想刚走了两步,就被这帮人围了回去。
为首说话肮脏,言语里尽是侮辱:“小姑娘,别跑啊,都来酒吧了,还装什么清纯,今儿晚上哥哥们买单,你们俩上我们那玩去,保准你们欲仙欲死。”
他说着便上手拽住江檬檬小臂,平时江檬檬出外疯,身边总是跟着靠谱的狐朋狗友,喝醉了一定有人安全地将她送回家,根本不可能遇上被混混近身的事,只是今晚,她一个人生了闷气,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如今身旁没人照应,她显然有些慌神。
“嫂子……”
温凝心下一紧,护犊子的本性油然而生,冲上前去一下咬住那拽住江檬檬的手臂,她下了狠劲,直直把那人的手臂咬出血丝来。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对方猛地傻了眼,江檬檬不愧是江恕的亲妹妹,发起狠来也如出一辙,顺势抄起手边一支酒瓶子,当头朝对方砸了下去。
温凝咬完人,吓了一跳,也学着江檬檬的样子顺手就砸。
两个小姑娘跟疯了似的,没出几下把对方三五个人的脑门都砸出血泡来。
玻璃碎片散落一地,舞池里的人尖叫着一哄而散。
不出半个小时,那三五个人连带着温凝江檬檬,一并被警|车带走。
整场闹剧下来,江檬檬的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到了局子里时,开始知道害怕了。
然而她最擅长的便是装疯卖傻狗腿子,对面板着脸问:“把刚刚发生的事详细叙述一遍。”
江檬檬眨眨眼,立刻憋出眼泪来:“警|察叔叔,他们欺负我们……呜呜呜,好可怕,你快救救我们呀……”
……
那哭声惊天动地,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