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命——女王不在家
时间:2020-07-12 08:48:31

  从胡芷云这反应来看,那封信,倒仿佛是藏着什么大龌龊,甚至仿佛和府上两个少爷有关系……这若细想,就可怕了,这怎让人不惊惧。
  一时也有人暗暗地想起来一些传闻,只因当年胡芷云生下双胞胎时,也不过入门七个月罢了,这个时间若是说洞房就怀上又是早产,倒是也能说得过去,况且当时是双胎,可实在是也让人生疑。
  况且,顾兰馥也就罢了,模样不像爹还可以说是像娘,但是两个少爷,也都和顾瑜政不像啊!
  当然这些只是大家暗暗想想罢了,毕竟当年顾瑜政娶这胡芷云,也是老太太那里强着要的,谁敢说什么?再说顾瑜政也是精明的,又怎么可能全然不知,他不提,谁敢说什么!
  可是如今顾瑜政这架势,还有胡芷云这疯了的样子,实在容不得人不多想。
  顾瑜政却是根本连老太太都不理的,就那么沉脸盯着胡芷云,院子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周围的女眷丫鬟们连头都不敢抬,生怕自己多听到不该听的,多看到不敢看的。
  最后顾瑜政突然道:“跟我回房。”
  说完,他骤然撩袍而去。
  胡芷云看着他的背影,慌忙起身跟随,倒是留下一众人等,面面相觑。
  顾兰馥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兄弟,显然也都是担心得很,但他们显然是不知道的。
  她微微垂下了眼睛。
  她是重生而来的,自然知道那些隐秘,也得亏她坚持了和二皇子的婚事,又讨好了韩淑妃,只要嫁给了二皇子,不管她以后身世如何,哪里在意这个。
  而一旁众人等,也都尴尬和无奈,最后由二太太提了一句别的,算是把话茬给岔开了。
  至于晚上的什么中秋家宴,自然是作罢,家中女眷也没人有心思去赏花灯,匆忙各自回去了。
  反倒是老太太,挽着顾锦沅的手,好一番哄着;“她娘家干这事,未必和她有干系,你可别多想。你爹那里,也是生气她娘家竟然有人干出这种事。”
  顾锦沅当然多想了,她甚至觉得胡芷云和顾瑜政之间好像明显有什么心照不宣的秘密,老太太说这话就是糊弄自己了,不过她也不想戳穿。
  毕竟人年纪大了就爱糊涂,不管是真糊涂假糊涂,她就继续糊涂吧,好歹是当孙女的,也犯不着非要戳穿。
  老太太又拉着顾锦沅,说起以前的事来,说起当年胡大将军如何,又说起顾锦沅的外祖母如何。
  顾锦沅听着心里一动,便特意问道:“祖母,你可听说过一个名字?”
  老太太也没在意:“什么名字?”
  顾锦沅:“茗娘。”
  老太太听得这个名字,却是脸『色』瞬间变了,她盯着顾锦沅:“这是哪里的名字,你怎听说的?”
  顾锦沅:“没什么,就是有一次,我外祖母做梦,我听到她嘴里喃喃着,说了这个名字,后来一个翻身,就再没提及,我突然想起来,想着这应该是外祖母当年在燕京城关系不错的,才随口问问。”
  然而老太太却颤抖着手,握住了她的:“锦沅,以后这个名字万万不能提及,对谁都不能提!”
  她想了想,却是道:“便是太子那里,也不能提,你要知道你外祖母一家当年就是为了这个——”
  说到这里,她却停下了话茬,摇头叹息着说:“罢了,罢了,不提也罢,这都过去的事了,陈年旧事,提那个做什么,孩子,你只记住,你以后是太子妃,你虽然不是我看着长大的,但也是咱们的血脉,是咱宁国公府的,正所谓一荣俱荣,祖母这里,自然是盼着你好,这件事,你无论如何也得听祖母的。”
  顾锦沅见她说得这般郑重,自然也就颔首。
  待到回到自己房中,她又拿出那首诗来仔细地看,一时推敲着,从祖母的意思里,倒好像茗娘便是当年那位生下了当今圣上的宫人,可是如果这样,为什么外祖母那诗句中,倒仿佛茗娘就在陇西?
  总不能说,茗娘就是那位宫人,那位宫人没死,还活在陇西?
  顾锦沅自己这么一猜,也觉得不可能,若是真得,那位茗娘想必也七老八十了,又是燕京城过去的,能侍寝先帝,想必有些姿『色』,在陇西应该比较显眼才是,但是在陇西,她并未听说过这样一个人物。
  到了第二日她便找来了阿蒙,阿蒙这两日一直在燕京城中『乱』逛,他对打铁铺很感兴趣,自己也想开一个来做营生,目前正在谋划着寻一个好地方。
  他听顾锦沅问起来茗娘,也是纳闷,『摸』了『摸』头道:“早问的话,倒是不如问问我『奶』『奶』,我『奶』『奶』她年岁大了,说不得就知道,年轻一辈,怕是未必知道这个。”
  顾锦沅想想也是,阿蒙的『奶』『奶』往日和自己外祖母关系不错,两个人常在一块说话,说不得能知道一些消息,不过如今相距千里,便是要问也不能了。
  当下只好是等着太子回来,问问茗娘到底是谁,看看他可知道,再让他派人去一趟陇西,查一查这位叫茗娘的。
  谁知道太子还没等来,皇上却下旨了。
  要她和太子择日完婚。
 
 
第70章 择日完婚(二)
  其实在顾锦沅的想法里,才订下婚事,完婚还是要一些时候的,她是没想到这么快。
  一时难免猜测,是不是有什么变故发生,又联想着这胡大将军家的事。
  如今查出来胡二竟要害她,已经交由刑部来处置,为了这个,胡大将军府上自然是颜面无光,虽说勉强撇清了关系,但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又特意跑过来宁国公府来请罪,甚至还送了好多礼品来给顾锦沅,说是要给顾锦沅补身子。
  因为这个,胡芷云本就颜面无存,又被顾瑜政那样下了面子,引起大家诸般猜疑,更是灰头土脸,是以这几日,除了陪着胡府的人过来赔罪外,其他时候一概不怎么出屋,家中的诸事也全交给了二太太三太太来办。
  乍听得皇上下旨让顾锦沅和太子完婚,本就饱受打击的胡芷云自然是气恨交加,每每把顾兰馥大骂一场,只觉得她烂泥扶不上席:“本是想着你能嫁给太子,到时候为我争一口气,也为你舅舅撑腰,可谁知道你竟如此不济!你怎知我的苦心!”
  顾兰馥到了这里,却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她开始觉得,自己真正的后台应该是韩淑妃那里。至于她娘的苦心,却未必真是为了她,不过是利用罢了。
  到了最后,她嫁给太子独守空房,还不是被她抛弃的那一个?
  如今她扒住了韩淑妃,嫁给二皇子,以后还用愁什么?是以在母亲这里,她也只是假意应承罢了。
  至于顾瑜政,据说几乎和胡大将军府闹翻,便是没闹翻,也是从此后再不踏入后院,每日只住在书房,那胡芷云想见他的面都难。待到赐婚的圣旨下来后,更是不见人影,每日总是在外,也不知道忙些什么。
  府里乱糟糟成这般模样,顾锦沅便开始想着,其实早些嫁给太子也不错,太子的东宫中只有太子最大,到时候日子自然比在宁国公府要舒心多了。
  是以这婚期虽然有些急,她想想也就接受了,但是在嫁入太子府前,她还有些事要办。
  先把自己从宁国公府得的一些银钱拿出来,交给阿蒙,让他开了一个铁匠铺子。其实阿蒙自己也有些本钱,本来是想着开一个小的,慢慢地干,如今见顾锦沅一下子拿出这些银钱,倒是可以来一个大的,又说好了和顾锦沅按照份额来。
  顾锦沅倒是不在意这个的:“随你就是了。”
  阿蒙也明白,自小的朋友,顾锦沅就是帮自己,,不过他也不想让顾锦沅吃亏,写定了顾锦沅的份额,到时候大家分红利,也就轰轰烈烈地把这打铁铺子干起来了。
  顾锦沅忙完了这个后,太子也回来了燕京城,这个时候婚礼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钦天监的日子也都算出来,就等着完婚了。
  顾锦沅听说太子回来,其实是心痒难耐的,她想赶紧见太子一面,问问这“茗娘”的事。
  自从上次她问过老太太后,老太太那样说话,她自是更加疑心,更想知道,这茗娘到底是哪个。
  可谁知道,太子归来后,她竟是根本没机会见他。
  她身为宁国公府贵女,如今又要嫁入东宫,一下子身边涌入了不知道多少宫人嬷嬷,宁国公府里也是日日来人,不是教她这礼仪,就是那规矩,又是要绣嫁妆等,竟是日日不能脱身,万万不能像之前那般随意。
  至于说出门,约见太子,那更是休想。
  如此这般煎熬中,顾锦沅终于等到了这一日,到了第二日,她就要嫁入东宫了。
  在前一晚,二太太她们带着人手过来最后一次整理了嫁妆名单,又和她说了许多事后,终于离开了,顾锦沅正打算歇下,结果顾瑜政却过来了。
  看到顾瑜政,顾锦沅有些意外,但想想,又仿佛预料之中。
  比起最初过来燕京城,她心态平和多了。
  无论顾瑜政这个爹当年怎么辜负了自己娘,但他对自己其实是还不错的,相对于他对顾兰馥的冷酷,对自己简直是极好了。
  这种好,虽然未必能够让她把顾瑜政当成父亲来看待,但至少能让她学着心平气和地去看待,至少他并不是如自己想得那般无情无义,甚至于……顾锦沅开始怀疑,这些年,他并不是对自己漠不关心吧。
  他一直都在关注着陇西的动静。
  不想自己来燕京城,是因为知道燕京城于自己来说的险恶,或者在他心里,对自己的安排是安安分分地在陇西,过着寻常平和的日子。
  他只是没想到,这个在陇西长大的女儿是如此不安分。
  当顾锦沅这么想着的时候,顾瑜政正负手立在那紫藤花架前,此时的紫藤花自然已经谢了。
  他突然开口说:“我记得你来时,这紫藤刚要开花,如今却是谢了。”
  顾锦沅:“是。”
  顾瑜政静默地盯着那紫藤花良久,突然道:“这紫藤花,当年还是你母亲亲自从郊外的别苑移过来的,我要了过来,栽在这里,相约着到了来年我们成亲了,就一起在紫藤花架下品茶,观双月湖。”
  顾锦沅的心微跳了一下。
  他从来不会提起自己的母亲,如果自己有意提起,他就会骤然被激怒,显然这是他不愿意提及的。
  没想到今日他竟然主动提起来。
  或许是因为第二日她就要出嫁了,他忍不住回忆起当年。
  这个时候,顾瑜政的眸光缓慢地自那紫藤花架上,落在了顾锦沅身上。
  “你是不是……一直对我心存恨意?”他凝着她,这么问。
  “是,也不是。”顾锦沅轻笑了下:“曾经有期望,所以心存恨,后来没了,也就不恨了。”
  “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以前有,现在好像也没有特别想知道的了。”
  顾锦沅看着那紫藤花架,喃喃地这么道。
  她想,顾瑜政心里应该是一直惦记着自己娘的,思念了很多年,他甚至应该有他的苦衷,这里面甚至或许有一些误会。
  但是那又怎么样?人已经死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样的误会,他又是怎么样的心思,又是怎么样看待自己,她都已经看淡了。
  顾瑜政凝着她,半响,终于道;“我有时候夜晚做梦,还能梦到那一天,我离开陇西的情景,那时候我离开,你娘尚未显怀,醒来后,几乎不能信,转眼都是十几年了,你都已经要嫁人了。”
  顾锦沅不吭声了。
  若是以前,她必狠狠地嘲他,将最刻薄的话给他,在他心口插上几刀。
  但是现在她真得平静了,曾经心怀的那股戾气仿佛被无形中化解了,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
  会同情,也会感慨,但不会恨,却也称不上原谅。
  她没有资格去原谅谁,他需要面对的那个人早就埋骨他乡多年了。
  一时院子里格外安静,穿着深蓝绣锦便服的男子威严端肃,面色冷沉,当深秋的风吹起他的墨发,竟凭空有几分悲切感。
  顾瑜政:“人生百年,其实想想,也就是一场梦罢了。”
  顾锦沅垂下眼来,没有吭声。
  顾锦沅却在这个时候转首,取出来一封信函,看上去颇为厚实。
  他递给她:“这个是给你的,就当我送给你的嫁妆。”
  顾锦沅看着那信函,颇为陈旧,纸张甚至有些发黄,她轻声道:“父亲,不用了,府里已经给我准备了嫁妆。”
  因为是嫁入东宫为太子妃,那嫁妆自然丰厚,毕竟那是宁国公府的脸面。
  顾瑜政却道:“那是府里给的,这是我私下为你准备的,这些年我也没什么积蓄,就这些,你拿去就是,也算是让我尽一次心。”
  他这话倒是说得坦荡直接。
  顾锦沅看过去,三十六的男人,本是正当壮年,不过他却是面目肃冷,甚至恍惚间有一种苍败凄凉之感。
  她到底是接过来了。
  接过来后,她沉默了好一会,突然想起来自己整理的那些字画纸张。
  她咬唇,犹豫了下,还是道:“女儿虽然身无长物,不过有一样东西,也想送给你。”
  说着,她都不曾去看顾瑜政的反应,直接走进屋内,从那些故纸之中翻了一番,找出来那张画,她三四岁时候画的,稚嫩的笔触,单纯的心思。
  其实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这是她绝对不会诉诸于别人的心思。
  她深吸口气,走近了,低声道:“都是小时候画的了,父亲留着,随意看一眼就是。”
  说完,将那纸往顾瑜政手中一塞,便匆忙回房去了。
  顾瑜政怔了下,看着她的房门关闭,拿着这张纸,缓缓地走出了清影阁,走到了湖边时,对着那秋风碧波,他终于打开来。
  入眼的是一张画,上面是一个背着弓的陇西装束的男人,但是和寻常陇西男人不同的是,他头上束着冠。
  那冠不伦不类,很明显画者并不知道真正的大昭头冠长什么样,不过凭空自己想象的。
  顾瑜政的眸光缓慢地移到了旁边的小字,那应该是三四岁的顾锦沅写下的。
  那上面写着“爹爹”两个字。
  虽笔迹稚嫩,但撇是撇,捺是捺,看上去写得极认真。
  顾瑜政死死地盯着这两个字,捏着纸的双手剧烈地颤。
  有什么可以让光阴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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