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你不要逼他们……”晏道书艰难地叫着晏大郎。
晏大郎目光担忧地望着晏道书，他哽咽地问道：“阿耶你究竟怎么了？为何不告诉我？”
晏道书咬着牙，一脸痛楚，疼得说不出话。
晏大郎看到晏道书如此痛苦，他越发着急，冲吴太医等人喊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没看到阿耶如此难受吗？为何不想办法减轻阿耶的痛苦？”
吴太医一脸复杂地说道：“太子殿下，陛下这是旧疾，无法根除止痛……”
晏大郎愣住了。
旧疾……
他想起了当年晏道书替太上皇挡箭的事情。当时，晏道书的腹部被箭射伤。
晏大郎再次盯着晏道书，发现晏道书一直在捂着腹部那个位置。
晏大郎红着眼睛，缓缓弯下腰，低声说道：“怎么会这样……”
这么多年了，这个旧疾一直存在，难道晏道书一直在瞒着众人？
“阿耶……阿耶……”
晏大郎趴在了榻上。
晏道书咬着牙，对吴太医说道：“弄晕朕……”
吴太医只好拿出针，扎了一下晏道书的头部。
看到晏道书昏过去，吴太医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种办法只能用一会儿，过一会儿晏道书还是会疼醒的。
晏道书晕过去后，晏大郎深吸了几口气，他起身问吴太医：“难道就没有办法治好阿耶吗？”
吴太医一脸为难地解释道：“太子殿下，若是有办法，吾等早就用了。岂会让陛下一直承受痛苦？陛下的身子，不能操劳，需要静养。”
自从吐蕃挑起战事后，晏道书最近一直很忙，连休息的时间都很少。现在旧疾犯了，疼得死去活来。太医也束手无策。
晏大郎双手攥成拳头，他沉默不语。
不到一刻钟，晏道书又痛醒了。
看到晏道书如此痛苦，晏大郎心里难受。
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受苦，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晏大郎一直守在晏道书的身旁，陪着晏道书。
晏道书多次让晏大郎去休息，晏大郎都不肯离去。
反复疼痛三四个时辰后，晏道书总算能睡得安稳了，没有再被痛醒。
晏大郎静静地坐在榻边，望着晏道书。
第164章 令嫒一定是个好人！
翌日，晏道书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 发现晏大郎就在身旁, 他愣了一下, 出声叫道：“太子。”
晏大郎快速睁开眼睛, 目光紧张地望着晏道书。
“阿耶还疼吗？”
晏道书摇头, 他对晏大郎说道：“昨日吃坏了肚子，身子不适。现在朕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晏大郎声音沉闷地说道：“事到如今, 阿耶还打算欺骗我吗？”
晏大郎没想到晏道书一直有旧疾，昨日看到晏道书旧疾发作, 如此痛苦，晏大郎心里十分慌乱。他不敢想象这些年来晏道书是怎么挺过来的！
晏大郎自责地说道：“是我没用。若是我能够挑起重担, 阿耶就不用辛苦操劳了。”
晏道书时常开玩笑，让晏大郎好好努力，他就能轻松安度晚年了。晏大郎一直没有当真, 他觉得晏道书是在说笑。晏大郎总以为，晏道书还很年轻。有晏道书在，他可以慢慢成长, 慢慢学习。可是没想到, 晏道书一直以来，都在强撑着处理国事！
晏道书伸出手, 像小时候一样摸着晏大郎的头, 对他说道：“太子, 其实你很优秀。只是太依赖朕了。”
晏大郎哽咽地说道：“阿耶, 我可以承担重任的。你把大周交给我，我一定好好治理。”
晏道书笑着说道：“现在还不能把国家交给你。等解决完吐蕃的事情，朕再传位给你。”
晏道书可不想把这个烂摊子交给晏大郎来收拾。
当长辈的，谁不希望将最好的东西留给晚辈呢。
晏大郎摇头，他告诉晏道书：“阿耶难道不相信我吗？我会努力的！左相与右相也会辅佐我。请阿耶放心！”
晏道书忽然问道：“昨日你来找朕，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晏大郎怔然，想起黄三娘的事情，他摇头说道：“并没有事情。”
晏道书告诉晏大郎：“你瞒着朕，朕如何信任你？”
晏大郎解释道：“阿耶，我并没有瞒着阿耶。昨日的确没有发生什么重要的国事。”
“那就是私事了？”
晏道书笑起来，他问道：“什么私事令你如此着急？”
晏大郎摇头，低声说道：“并不是什么大事。”
晏道书告诉晏大郎：“你若是不说，朕把太子詹事叫过来问问。”
晏大郎立马说道：“是黄三娘来信了，她说她要嫁人了。我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给她。”
晏大郎一直将黄三娘当成学生一样对待，哪怕别人胡乱猜想他与黄三娘的关系，晏大郎都没有在意。他觉得他为人坦荡，便足矣。可是没想到，在得知黄三娘即将嫁人的消息，晏大郎突然觉得心口很难受。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想让黄三娘嫁人。当时晏大郎心情烦乱，他才跑来找晏道书，想跟晏道书聊聊黄三娘的事情。没想到被他撞到晏道书旧疾发作！
现在晏大郎只想替晏道书扛起重任，其他事情，他不想花费心思考虑。
晏道书凝视着晏大郎，他轻声问道：“她要嫁人了，你高兴吗？”
晏大郎点头：“自然高兴，否则我怎么会来问阿耶，该送什么礼物给她。”
晏大郎说话的时候，藏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晏道书仔细打量着晏大郎。
晏大郎神情不悲不喜，目光坦然的与晏道书对视。
晏道书问道：“你想送什么礼物？”
晏大郎摇头：“我不知道。太子詹事他们总是打趣我与黄三娘，无论我如何解释，他们都不相信。故而这次我没有找他们商量。”
晏道书信了晏大郎说的话，他缓缓说道：“送一些绸缎吧。”
晏大郎点头：“好。我知道了。阿耶好好休养，有何事，我来处理。阿耶莫要操劳！”
晏道书忽然握住了晏大郎的手，对他说道：“朕的事情，莫要告诉二郎与三郎。”
晏大郎沉默了一下，低声回应道：“我不告诉他们。”
晏道书放心了，让晏大郎回去休息。
钱三郎看到晏大郎回来了，他诧异地问道：“太子殿下去了陛下的寝宫，在那边待了一夜？”
昨夜晏大郎一直没有回来，钱三郎还在担忧是不是晏道书那边出什么事了。
晏大郎一脸疲惫地回答钱三郎：“与阿耶讨论一些事情，阿耶留本宫在那边休息。准备一些绸缎，送到洛交县那边，给黄家。”
钱三郎笑着打趣道：“太子殿下怎么忽然想起给黄家送礼？”
晏大郎摇头，没有回答钱三郎这个问题，改口言道：“让赵大郎来一趟东宫。”
“遵命。”
钱三郎派人出宫，到左相府找赵大郎。
自从高县令升为京兆尹后，左相为赵大郎订了一门亲事。赵大郎五年前娶了高家的女儿。
成亲第二年，赵大郎便当了父亲。
此时赵大郎正在家里带孩子。高氏在一旁画画。
得知晏大郎让赵大郎入宫，高氏让孩子过来，教孩子画画。
赵大郎这才得空入宫。
“太子殿下。”
赵大郎向晏大郎行礼。
晏大郎对赵大郎言道：“赵大郎，你过来，本宫有事问你。”
赵大郎往前走了几步，靠近晏大郎：“太子殿下有何事不解？”
晏大郎瞥了眼钱三郎，对钱三郎说道：“你先出去。”
钱三郎只好先退出去。
屋里剩下晏大郎与赵大郎，晏大郎出声问道：“右相家里是不是有一位小娘子？”
赵大郎打量着晏大郎，他问道：“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自从右相退休之后，晏道书让大理寺卿接替右相。
晏大郎一本正经地说道：“本宫也不小了，该成亲了。”
赵大郎没忍住，笑出来：“陛下都没操心太子殿下的婚事，太子殿下倒是等不及了。太子殿下怎么知道右相家里还有一位小娘子？”
晏大郎告诉赵大郎：“你去帮本宫问问右相。看看右相是否有意将女儿嫁到皇家。”
赵大郎好奇地问道：“上回聊起此事的时候，太子殿下不是不着急吗？怎么忽然想成亲了？赵某还以为太子殿下喜欢黄家村的黄三娘，怎么会是右相家的千金呢？莫非太子殿下见过虞家小娘子？”
晏大郎的确见过虞小娘子。前两年晏道书寿宴的时候，虞小娘子入宫，却迷了路，最后走到了东宫。
晏大郎看到虞小娘子穿着普通衣料，以为是哪位刚入宫的宫女走错了地方。特地询问虞小娘子。
得知虞小娘子是右相之女，晏大郎便让人将虞小娘子带去寿宴现场。
晏大郎对虞小娘子有印象，知道她是右相的女儿。
晏大郎想要得到群臣的支持，尤其是右相与左相的忠心辅佐。所以，最好的结盟方式就是联姻。
虽然晏大郎心里对黄三娘有一些特殊感情，但是在亲情与国家面前，他对黄三娘的感情可以暂时舍弃。
儿女感情，比不上国家大事。自从被册立为太子后，晏大郎一直被灌输以国家为重的思想。
如今，得知晏道书的身体情况，晏大郎觉得时间特别紧急。他想要快速成长，替晏道书分担重任。
晏大郎语气淡淡地回应道：“本宫早就说过，本宫与黄三娘不过是师生情谊。是你们胡乱猜想。阿耶身子不好，本宫要尽快成亲。”
闻言，赵大郎吃惊，立马问道：“陛下怎么了？”
晏大郎告诉赵大郎：“阿耶多年前替阿翁挡箭，留下旧疾。过度操劳的时候，旧疾发作，十分痛苦。他一直瞒着我们，昨日被本宫发现了。”
赵大郎愕然，没想到晏道书竟然有旧疾！而且晏道书竟然瞒了这么久！
赵大郎低声说道：“怎么会这样……太医难道也不能治好陛下的旧疾？”
晏大郎摇头，目光黯然地说道：“医不好。”
赵大郎叹气道：“赵某明白了。赵某帮太子殿下到右相府问问。”
出宫之后，赵大郎去了右相府。
大理寺卿虽然当上了右相，家里依然很简朴，吃穿用度还跟从前一样。虞右相每个月都会把俸禄交给虞夫人。平日里多花一个铜板，都会被虞夫人数落。
虞家一直住在原来的小破院子里，没有为了面子与身份，换个大宅子居住。
赵大郎走了好久，才来到虞家。
“虞夫人。”
见了面，赵大郎向虞夫人行礼。
虞夫人笑着打量赵大郎，请赵大郎坐下，给赵大郎倒了一杯白水。
赵大郎喝惯了菊花茶，突然喝白开水，有些不适应。他笑着说道：“多谢。赵某此番登门，其实为了太子殿下。”
虞夫人诧异，她说道：“有何事不如等右相回来再说？妾一个妇人，并不知庙堂上的事情。”
赵大郎解释道：“并非是庙堂之事，而是、而是婚事……”
虞夫人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地问道：“这是何意？”
赵大郎委婉地说道：“太子殿下也不小了，该成亲了。而右相为人刚正不阿，一身正气。虞夫人勤俭朴素。如此父母养出来的孩子，令嫒一定是个好人！”
虞夫人：……
虞夫人皱着眉头，告诉赵大郎：“这件事妾做不了主。”
哪怕是来说媒，也应该是找左相这样身份的人来说媒。太子竟然找了赵大郎来说媒，这是什么意思？
虞夫人不满意，让赵大郎先离开。
赵大郎灰溜溜地离开了虞家。
第165章 此事怎么没听你提过？
虞右相下班回来, 得知赵大郎来替晏大郎说媒, 他面色古怪。
按理说, 这种事情, 应该是左相来说媒。但是左相如今身在边境, 与吐蕃作战。哪怕左相不在京城, 也应该是让太子詹事过来说媒。可却是赵大郎来替晏大郎说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右相觉得, 这件事还是得问清楚才行。
于是, 虞右相特地去了一趟左相府，找赵大郎问清楚。
赵大郎没想到虞右相亲自跑来找他，他立马将晏大郎的想法告诉了虞右相。
虞右相得知是晏大郎看上了他闺女，忽然沉默。
见虞右相半晌不说话, 赵大郎出声问道：“不知右相意下如何？”
虞右相摇了摇头, 对赵大郎说道：“此事还需陛下做主。”
虞右相觉得，若是晏道书同意这门亲事, 早就开口试探他了。但是晏道书到现在都没有开口试探。说明晏大郎可能并不是想娶他女儿，而是想纳为良娣。虞右相宁愿让女儿下嫁, 也不愿意给别人当妾。
赵大郎面色为难地说道：“这种事，就不需要让陛下操劳了吧？”
虞右相：……
虞右相神色淡漠。
看来太子果然是想纳妾，而不是娶妻！
虞右相望了眼外面的天色, 他出声言道：“时候不早了, 虞某就不打扰了。”
见虞右相要离开, 赵大郎连忙说道：“右相留步！”
刚刚起身的虞右相盯着赵大郎。
赵大郎站起来, 低声说道：“实不相瞒, 是陛下身子不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