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好奇地询问钱三郎:“那位美郎怎么了?”
“嗓子不舒服,估计是受凉了。我进城里给他抓了几副药。有劳老翁帮忙煎药。”
说话的时候,钱三郎又拿出了三个铜板,递给老翁。
老翁收下钱,开始熬药。
药熬好了,钱三郎将阿鸿扶起来,喂给阿鸿吃下去。
深夜,阿鸿醒了。
钱三郎大喜,他问道:“你还好吗?”
阿鸿没想到钱三郎还没抛弃他,竟然在照顾他。他感激地说道:“多谢钱先生……”
钱三郎告诉他:“我租了马车,在外面。你若是能走动,我扶你出去。”
阿鸿点头,咬咬牙,忍着疼痛起身。
钱三郎扶着阿鸿走出屋子,借着月光,将阿鸿扶到马车上。随后,钱三郎将那只箭跟那些沾了血的衣物全都收起来,一并带走。
天亮之后老翁做好早饭,去敲隔壁的屋门,许久没人回应。
老翁将门打开,没看到人,只看到榻上有十个铜板。
老翁摇了摇头,这才发现外面的那辆马车也不见了。
钱三郎将阿鸿送进城里,听说城西有家客舍前两日起火了。他特地跑去那边看了一眼,回来告诉阿鸿。
阿鸿告诉钱三郎:“就是那个地方。我跟踪他们到了那里。”
钱三郎低声说道:“看来他们是担心有人报官,所以干脆放火烧了,销毁证据。”
“当时我听到那个突厥人在喊可汗。”阿鸿突然咳嗽起来。
钱三郎给他喂了一杯水,诧异地说道:“此事有古怪。突厥诸部的可汗,全都被圈禁在单于都护府。怎么会出现在此地?更何况,突厥被大周灭了近百年,突厥与大周百姓之间融合通婚,已经成为一家。几代过去,突厥人与大周人如今没有隔阂,相处融洽。为何会突然要联合柔然与高车作乱?”
阿鸿摇头:“我不知道……”
钱三郎想了想,他对阿鸿说道:“你休息吧!我出去一趟,想个办法联系上二郎君!”
“钱先生小心!”
钱三郎出门后,他在城里转了一圈,找到了钱氏当铺。
钱三郎走进去,拿出了他的玉佩。
当铺的伙计本来没打算理会钱三郎。忽然看到钱三郎拿出了钱氏家族家主的身份玉佩,立马变了脸色。
“足下、足下是三郎君!”当铺的伙计这才看清楚钱三郎的容貌!
钱三郎语气冷淡地说道:“让掌柜出来见钱某。”
伙计连忙点头,转身去将掌柜叫出来。
掌柜亲自招待钱三郎。
“钱某有位朋友,受了伤,他如今在城南那边休养。你们先替我照顾好他。过段时间我就回来接他离开。”
“遵命!”掌柜恭敬地点头。
钱三郎带着伙计回到小院子里,与阿鸿商量了一下,将阿鸿留在这里养伤,他先离开丰州。
钱三郎让掌柜派人抄近道,送他回到胜州。
他回到胜州的时候,正好遇到晏道书。
看到有二十人护送晏道书,钱三郎只能远远看着。
晏道书也发现了钱三郎,他对钱三郎做了个手势。
钱三郎立马明白了晏道书的意思。
第130章 你知道我是谁吗?
晏道书将这些人带去了一座院子里, 他笑着言道:“这是我家。诸位先在这里住一晚吧!明日再带诸位到山里救棣王。”
赶了这么远的路,众人也累了,既然到了晏道书的家, 众人就进去休息。
晏道书给他们倒水喝。
“这水挺甜的。”
晏道书解释道:“院里的这口水井, 井水是甜的。”
有人问道:“这院子你花了多少钱买的?”
晏道书开始跟这些人闲聊起来。
聊着聊着,也不知是不是连日赶路身子太累了, 许多人眼皮打架, 抵不住困意,合眼睡觉。
晏道书打开院门。
钱三郎就在门外, 看到院门打开了,他立马凑过去。
晏道书让他进来。
“那些人……”钱三郎低声询问。
“都被迷晕了。你怎么回来了?”晏道书问钱三郎。
钱三郎将自己发现的问题告诉晏道书。
晏道书忽然问道:“你将阿鸿丢在那边?现在没人照顾他?”
钱三郎解释道:“钱某怎么抛下他?钱某让其他人帮忙照顾阿鸿,自己先来找足下。”
“你找的人靠谱吗?”晏道书打量着钱三郎。
钱三郎点头:“足下放心,是靠谱的人。”
晏道书问道:“钱三,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来到丰州的时候, 钱三郎说过, 自己在当地可不认识什么人。怎么会马上找到靠谱的人来照顾阿鸿?
钱三郎面色有些不太自然,他低声说道:“钱某的确有事瞒着足下。其实, 钱某是江南钱氏商行的现任家主。”
晏道书倒是听说过这个江南钱氏商行。当初晏道书要搞小老虎品牌的时候, 王道石提起过江南的钱氏商行。听说钱氏商行名下的铺子遍及天下各地。
晏道书没想到钱三郎与钱氏商行有关系!
而且是个大佬!
“意思是, 现在由你掌管钱氏商行?”晏道书问道。
钱三郎点头, 又摇头, 他告诉晏道书:“钱某上面还有两位兄长。大郎头脑不行, 但是他是长子。应当由他来接管家业。但是家君临终前, 让二郎与钱某一起接管家业。故而族里因此事发生了争执。钱某觉得心烦, 故而离家出走。”
晏道书挑眉说道:“你要是任性。连这么大一份家业都不愿意继承。跑来我这里当一个教书先生。”
钱三郎不自在地说道:“钱某已经坦然告诉足下了,希望足下不要赶钱某离开。钱某愿意跟随足下做事!”
晏道书摆手说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现在,我要去单于都护府。”
钱三郎问道:“这些人怎么办?”
“我会安排人安置好他们的。你跟我去单于都护府。”
“好!”钱三郎点头。
晏道书通知其他人,过来将这些小兵接走。他与钱三郎前往单于都护府。
路上,钱三郎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诉晏道书:“钱某找过几个突厥人,这些突厥人都不认识突厥文。从那几个突厥人口中得知,突厥文创造出来后,只有在突厥贵族中流传,其后突厥就被大周灭了,只有突厥贵族才认识突厥文。我们可以从突厥贵族开始调查。”
晏道书摇头:“来不及了。现在要立刻联系单于大都护,让他戒严内外。”
钱三郎点头,不再多言。
来到单于都护府,晏道书求见单于大都护。
本来小兵是不愿意通报的,晏道书指着钱三郎说道:“这位是钱氏商行的家主。他有事情找单于大都护。”
闻言,小兵打量着钱三郎。见钱三郎穿得这么普通,不相信钱三郎的身份。
钱三郎只好拿出那块玉佩,递给小兵看。
“这是钱氏商行家主的玉佩,是家君临终前传给钱某的。如今是钱某的二兄在管理钱氏商行。”
小兵犹豫了一下,拿着这块玉佩进去找单于大都护。
陇王见了那块玉佩,让小兵将门外的人请进来。
看到晏道书,陇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二、二郎?”
晏道书看向钱三郎。
钱三郎:……
“陇王担任单于大都护,足下难道不知吗?”钱三郎低声问晏道书。
晏道书还真的不知道。
陇王起身,他朝晏道书走来,目光直直地盯着晏道书,他问道:“你不是在澜山寺吗?怎么跑来这里来了?”
晏道书直接拿出了那封信,递给陇王。
陇王还以为是京城传来的消息,他打开一看,这文字他不认识!
“这是?”陇王看向晏道书。
晏道书告诉陇王:“突厥文。从丰州那边得到的。突厥要联合柔然、高车作乱。”
闻言,陇王变了脸色,他问道:“你从哪得知这个消息?”
晏道书回应道:“先别管我从哪得知这个消息,马上戒严内外,并且找个会识字的突厥人将这封信的内容翻译出来。”
陇王连忙点头,他立马将副都护跟司马、长史等人叫来,吩咐他们立马传令下去,戒严内外。
陇王带着晏道书与钱三郎,去见了那些突厥可汗。
还活下来的突厥可汗只剩下三个人。其中有一人眼睛瞎了。
陇王将信拿给另外两个突厥可汗看。
那两个突厥可汗见了那封信,神色激动。
一个人突然捂住了心口,睁大眼睛,瞳孔渐渐涣散,倒在了地上。
见状,晏道书赶紧让人打开牢门,他走进去,发现这个突厥可汗已经猝死了。
只剩下最后一个突厥可汗,那个突厥可汗癫狂大笑,笑着笑着,突然断气了。
晏道书:……
陇王:……
钱三郎:……
“现在怎么办?”钱三郎探了一下那个突厥可汗的气息,人已经死了。
陇王骂道:“看来突厥真的要反!”
倏地,副都护跑进来,神色慌张地说道:“大都护!城里突然有人放火杀人!”
闻言,陇王变了脸色,马上说道:“还不快派人去镇压这些乱贼!”
陇王与副都护转身跑了。
钱三郎出声问道:“足下,怎么办?外面乱了。”
晏道书觉得不对劲,可是他想不出来到底是哪不对劲。
“足下在想什么?”钱三郎再次问晏道书。
“突厥、柔然、高车等被大周灭了近百年,为何突然联合起来作乱?而且外面还有一个突厥可汗。这个突厥可汗是谁?若是没有一定财力,是无法联合起来作乱的。”晏道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地图!把地图拿来给我看看!”
钱三郎身上哪有地图。他跟晏道书跑去找了地图。
晏道书盯着地图,忽然变了脸色,低声说道:“吐蕃。若是大周北部发生战乱,控制不住,必定要调兵北上。吐蕃会不会趁机出兵攻打大周?”
钱三郎吃惊,白着脸说道:“应该、应该不会吧……”
“这些突厥人哪有钱造反作乱?”晏道书看到钱三郎。
“这……”钱三郎摇头,他不知道。
晏道书告诉钱三郎:“你马上回京找左相,让左相戒严西部。”
钱三郎点头:“钱某让钱氏商行快速传消息回京!”
钱三郎马山安排当地的钱氏商铺,让钱氏商铺的人火速传消息回京。
在突厥人作乱之前,丰州这边的军营里,发生了一件事。
一位曾经做过口供的小兵在军营里大声喊叫。
“救命!救命啊!就因为我们做了口供,将兵械有问题的事情捅上去,现在好多人都出事了!有人要报复我们!诸位快逃啊!再不逃走,就会向陆大郎他们一样,莫名其妙被人弄死!”
军营里的人大吃一惊。前段时间,陆续有这么多人出事,其实大家心里都隐隐猜到了,这些人出事可能与揭发兵械有问题一事有关。
没想到,现在从别人口中听到此话,众人心里慌了。
其他做过口供的人怕了,担心被人报复弄死,赶紧逃走。
旅帅听说有人闹事,立马出来镇压。他直接将那个大喊大叫的小兵射死了。
旅帅大声喊道:“何人敢扰乱军心,敢逃离军营,立马处死!”
看到旅帅将那个小兵杀死,还杀了其他逃出军营的小兵,其他人面色大变,一时之间,跑的人更多了。
“报大都护!联系不上丰州!”
“什么?”陇王心里不安,担心丰州被突厥人拿下来了!
“报大都护!联系不上营州!”
陇王脸色大变,他刚镇压住在城内作乱的反贼,如今其他几州都失联了!
除了单于都护府之外,安北都护府与安西都护府几日后也发生了□□。
左相收到钱氏商行传来的消息,火烧火燎地奔进宫里。
秦统领正好从殿内出来,打算召集大臣。没想到遇到了左相。
“左相!陛下召见!”
“赵某这就去见陛下。”
皇帝此时面色阴沉,一句话也不说。
看到左相进来了,他出声言道:“左相,发生大事了。”
皇帝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冷漠。
左相问道:“不知发生何事?”
皇帝将军报递给左相看。
左相看完军报,脸色大变,他告诉皇帝:“陛下,突厥、柔然、高车同时作乱,必定是密谋已久!三者同时作乱,需要大量的财力,恐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闻言,皇帝面色凝重地问道:“左相是何意思?”
左相告诉皇帝:“陛下,臣担心是吐蕃那边在算计大周。如今单于都护府、安北都护府、安西都护府同时发生叛乱。若是朝廷要派兵收拾这些逆贼,只能从西边调兵。一旦调动西边的边军。吐蕃立马会攻打陇西!”
皇帝觉得左相所言有理,他冷静下来,沉声问道:“左相以为如何应付?”
左相分析道:“陛下,突厥、柔然、高车被大周灭了近百年,其后代已经与大周百姓融合。定有许多人不想参与战事。所以只有一部分逆贼。这一部分逆贼能够快速占领三个都护府,必定另有原因。或许是我军军心不稳,亦或是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只要不攻破长城,倒是不必急于对付这些人。等摸清楚这些逆贼的人数,才能想办法应对!此时万万不能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