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的艰辛路(科举)——卷六一
时间:2020-07-14 10:59:43

  大热天的,谁受得住?
  而且还小气吧啦的,不就多倒了一桶水洗手嘛,咋店小二还追了他两条街?害他都快跑断了腿。
  同样跑的大汗淋漓的谢行俭心里门儿清,那是因为他摔了茶杯忘了付钱啊。
  他之前原以为是那帮书生回过神来找他算账呢,听他哥一说,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店小二追他们。
  算了算了,都已经跑到礼房这里了,还能折回去赔钱?
  说真的,不太实际,主要太热了,跑来跑去能要他半条命。
  谢行俭手挡在额头上,眯着眼望着头顶火辣辣的烈日。
  心里却在为店小二默哀,希望这家客栈能不苛责小二,反正杯子钱他是赔不了了。
  他今天突然想当一个坏人,就那种好端端的摔人家店里的茶杯还不想掏钱赔偿的小垃圾。
  想明白后,谢·坏人·小宝雄赳赳的背着书箱排队进了礼房,确认信息后,拿着文籍找了另外一家客栈。
  目测这家客栈离之前那家有好长一条路呢,谢行俭拍拍胸脯安慰自己,想来那帮书生应该不会有闲心找来这里吧,毕竟身后就是郡城衙门,出了事他们不好脱身离开。
  吴子原和万宝华他们气的不轻,可确实如谢行俭所想,不敢私自找来报仇,原指望出钱叫几个小痞子上去教训谢行俭一顿,谁知道谢行俭跑的比谁都快,眨眼的功夫连包袱带人,在客栈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吴兄莫急。”万宝华咬牙切齿道,“如今知道他姓谢,又是雁平县人,等过些时日院试出了榜,咱们有的是法子找到他。”
  吴子原却十分清醒的摇头,“怕是够呛,谁知道他会不会考完就离开郡城?到时候难道咱们还要去雁平县找人算账不成?传出去不怕人笑话,说咱们肚量小?”
  “不将他找出来,难道咱们就这样算了?”万宝华状似不甘心道,“这谢家子如何辱骂我等都无所谓,只他质疑吴兄你的才学就不应当,吴兄能咽的下这口气?”
  吴子原眼神闪了闪,周围书生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
  “就是,雁平县出来的读书人没一个好的,罗郁卓不过是得了家族庇佑,才没长歪。”
  “刚才那谢的也太不把吴兄放在眼里了,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就以为自己是根葱了,敢在咱们面前装蒜?”
  燥热的客栈里,一群人众说纷纭,听的吴子原脑壳卡卡直响,疼的紧。
  “吴兄可有了主意?”万宝华突然靠近,阴测测道,“可要试试咱们在府试那法子……”
  万宝华话未尽,吴子原却已领悟他的意思。
  吴子原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按住了万宝华,“算了吧——”
  “你能忍?”万宝华眼皮子往上一撩,满满的不可思议,小声道,“什么时候吴兄这般瞻前顾后了?你若是不敢做,我去!”
  说着就甩袖大步往外走。
  吴子原心急如焚,赶忙返身拦住万宝华。
  “郡城这么大,你上哪找那姓谢的去?”
  “街上有的是地痞,随便给点银子,有什么事干不成?”万宝华也不知是真的想帮吴子原出气还是怎么滴,愤恨的掏出腰间的钱袋子往桌上一砸。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我找不着那姓谢的,不就是雁平县的一个书生吗?如今科考在即,他能躲哪去?”
  银子撞向木板发出的清脆声音,引的周围客人频频张望。
  这里头也包括客栈西北角窗口刚刚入座的那桌客人。
  只见有人推了推身边的清瘦男人,小声嘀咕道,“次武兄,我咋觉得他是在说你呢?”
  被唤表字次武的正是谢行文。
  他这回来郡城是为了参加院试。
  客栈的动静他一进屋就注意到了,再听到同窗的话语,他不由的皱起眉头,目光凝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好半天才淡淡道,“那些人说的不是我。”
  “那是谁?又是姓谢,又是咱们雁平县的人,不会是你族亲吧?”同窗实属好奇。
  谢行文摇摇头,不承认也不说认不认识。
  自从去年经历科考失败,名声落地后,再加上至亲爹娘兄弟都弃他而去,这一年来,谢行文心境变化不少,每日除了读书,他几乎足不出户。
  回到林水村后,他将长义叔临走前的一番嘱咐反复琢磨,终于学会在外面不喜于色,不怒于行,如今院试在即,他还是少说话为好,且不能重蹈覆辙,不然愧对……等他归家的如娘。
  依他这些年对谢行俭这小孩的观察,他不出声才是对的,想来这孩子早已摆脱了这些书生的纠缠,否则这帮人这会子也不会还守在客栈,急的像无头苍蝇一般。
  谢行文这回放聪明了,目不斜视的上了客栈二楼,万宝华和吴子原也就不知道还有一个姓谢的书生在这里。
  当然,万宝华等人想拿谢行文威胁谢行俭,不好意思,谢行俭估计理都不理,同样,谢行文成长了不少,不再是涉世未深的愚蠢人,也不会傻了吧唧的暴露身份去招惹横祸。
  这边,万宝华最终还是被吴子原拦住了。
  原因很奇葩,他豪气的往桌上丢的钱袋,一抬眼的功夫,就被扒手顺走了。
  没钱,找卵子推磨哦。
  接下来吃饭都成问题。
  *
  客栈里,谢行俭冲了个凉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之前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透,咸津津的。
  这家客栈够大,开的房间带两张床,还贴心的用帘子将两张床隔开了来。
  谢行俭尤为满意这点,不像他跟他爹两人在县城那回,客栈为了省钱只摆了一张标准床和一个小竹榻,睡的不踏实。
  喊小二送上两碗腌萝卜凉面,兄弟俩吃完后,各干各的。
  时辰接近下午,日头降了不少,谢行孝打算去周围转转,看能不能买点好货运回家摆铺子里卖卖。
  谢行俭则摊开书本,认认真真的开始温书。
  距离院试还有两天的时间,他决定这两天除了吃喝拉撒,就呆在客栈里不出去了。
  管外头举办什么诗社诗会,他一概不去参加,至于相关院试消息,不用他打听,每天到处奔波的大哥,定点定时的将消息带回来说给他听。
  比方说阅卷的会是哪些教谕先生,出的考题难不难,今年的案首会花落谁家等等。
  他哥说的像真的一样,然而谢行俭对这些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只不过……
  “真的有人在赌坊下注,赌我能当案首?”谢行俭执笔的手一顿,惊讶不已。
  谢行孝点点头,“也没明点你的名字,只说什么罗案首不在平阳郡考,大家就想赌一把,看看咱们县有谁会接罗案首的班,这才有人提了你。”
  谢行俭闻言,面不改色道,“换汤不换药,小把戏罢了。”
  “啥意思?”谢行孝不理解。
  “世人都是怪性子,只会记得案首,不会无缘无故提我,院试又不是县试、府试,来的考生不仅仅有咱们府的,还有邻府的书生,如今罗案首不在,他们为何不拿两府下注,反而偏偏拎出小小的雁平县做比较?不就是拿雁平县去年的丑闻唰锅吗,没啥新意。”
  谢行孝啼笑皆非,“我当什么……这些人还有完没完了,总揪着这事不放干什么!”
  “大概闲的慌。”谢行俭卷好文章,从容不迫道,“哥,你信不信,雁平县今年绝对会艳压群芳、一雪前耻。”
  谢行孝懵懵的点着脑袋。
  谢行俭定定的望着他哥,平心静气道,“不止院试会大放异彩,乡试也是如此。”
  也不看看他们雁平县的学子这一年来,头悬梁锥刺股的发狠劲。
  而那帮背地厮说嘲讽他们的书生在干嘛?
  他们在看雁平县的笑话,而雁平县却在努力创造奇迹。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读者反映谢老爹的三胎问题,捂脸叹气。
  我大纲早就有这一点啦,至于为什么会安排老三,emmmmm,存在即合理,别慌。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眷梨儿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1】
 
  谢行俭单独奔赴郡城赶考, 目前为止还没有和魏席时碰过面,倒是他哥在外头偶然见着了游学归来的魏席坤。
  魏席坤作为谢行孝的未来女婿, 在偌大的郡城两人能遇上, 实属缘分。
  寒暄过后, 谢行孝便将人领到了客栈。
  谢行俭一见魏席坤进来,又是惊讶又是欢喜, 连忙放下手中的书籍,两人上了凉席, 盘腿而坐。
  “游学一路想必很辛苦吧。”
  “还好还好, 嘿嘿。”
  魏席坤长的比去年更壮实了些,脸皮子、漏出的手脚等,乍一看肤色比常年在田里劳作的庄稼汉还要粗糙, 还要黝黑。
  谢行俭不由失笑,魏席坤这么大的变化,也是苦了他哥在大街上能认出人来。
  不过感慨归感慨, 说实话他有些佩服魏席坤, 做事丝毫不拖拉, 想去游学就立马做了决定。
  一人单枪匹马的闯‘江湖’, 收获肯定是有的,只不过受的委屈应该也不少。
  “一路北上, 光花在路上的时间就足有两三个月。”魏席坤无奈的撇了撇嘴角,可一聊起游学的经历,瞬间抖擞了精神。
  “各大郡城走了一遭,游历了不少大府的学堂, 诶,不出远门就如同井底之蛙,真的不知这天下何其之大,厉害的人又何其之多,”魏席坤叹息。
  “可拜了贤能先生为师了没?”谢行俭抬手给魏席坤添了盏茶水,颇为好奇的问。
  魏席坤昨儿才赶到郡城,刚找到住处就遇见了谢行孝,此刻早热的口干舌燥。
  一顿胡乱灌下,魏席坤豪爽的一抹嘴巴,笑道,“大贤之人岂是想见就能见的,我这一年来,四处拜访了好几位,可惜都没机会去见上一见。”
  谢行俭闻言喟然,魏席坤长叹道,“大贤能者见学子,不光看你识文断字的本领,还要考量你是不是当地出类拔萃的苗子。”
  说着,他自嘲道,“我一个农家小童生算什么,名字都报不上号,更别提得先生的指点。”
  “那这趟游学岂不是一无所获?”谢行俭不愿意相信。
  “也不能这么说。”
  魏席坤重拾笑容,“往北走的半路上,我有幸认识了几位跟我一样出来游学的学子,他们是江南府那边的书生,小小年纪各个八斗之才、满腹经纶。”
  “去年冬季北边下大雪,封了好些民道,不得已我们这些人被困在半路,虽饥寒交迫,但那半个月着实跟他们江南学子学了不少好东西。”
  魏席坤忆起这些事,感觉回味无穷,便将与江南学子们的趣事挑拣一二说给谢行俭听。
  谢行俭听魏席坤说他学问长进不少,当然替他高兴,怎么说魏席坤是莲姐儿的未来夫婿啊,魏席坤的科举事业倘若能往上爬爬,莲姐儿以后的地位自然会跟着水涨船高。
  明日就要正式科考,魏席坤还要回住处休养一晚,实在不便与谢行俭久聊,起身告辞后,又去见了一眼未来的岳丈谢行孝。
  等魏席坤走后,谢行孝迫不及待的进门询问谢行俭对魏席坤的看法。
  “哥,你是想问他这回能不能考上秀才?”谢行俭合上书,一双含笑的眼睛弯成半弧。
  谢行孝憨笑,“好歹莲姐儿日后要嫁去魏家,我这个当爹的,当然巴不得坤小子前程好,你快说说,他这一趟游学看上去可有些许成效?”
  谢行俭突然觉得落在他家的女人都是含糖出生的,不管是莲姐儿还是他娘亦或是大嫂,谢家人从来没有苛待过他们。
  见他哥瞪着期待的眼神望着他,谢行俭笑着道,“有没有成效还要等院试放榜后才能见分晓,我也不好说。”
  谢行孝闻言失落。
  谢行俭乐了,“这才哪跟哪啊,哥,你也太着急了吧,他还没考呢。”
  谢行孝耷拉着脑袋,也是,还没考呢,能看出啥?
  “他这一年游学砥砺磨练,学到的不仅仅是书本上的知识,更多的是为人处世打交道的大道理。”谢行俭解释道,“此次游学,他结交了不少外地好友,不说下场考试能帮他多少,日后有幸京城赶考他们之间聚一聚,算来也是一笔人脉。”
  谢行孝的脸微微泛红,“你们这些读书人真讲究,不像我这种大老粗,只会注意到眼前的,不太顾大局,嘿嘿。”
  谢行俭一怔,随即噗嗤笑出声,丢下书跑到他哥跟前,“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哥,你是他未来的岳丈,自然关心的是他目前的学业前程,我痴读了几年书,所以才敢去追求另一个层面的前程罢了。”
  “啥事到你这里都是一箩筐的道理。”谢行孝无奈笑,又关切的道,“明天就要入场了,你要带的东西可收拾妥当了?”
  “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是我瞧文籍上写着能带一二吃食进去,我正在琢磨带什么吃的才好呢。”
  院试三天两场,期间考生不能外出,除了要准备一应洗漱用品,他还仔细的确认过了,考生要自备吃的,因为考场内的官差是不负责准备三餐的。
  谢行俭这两天除了温书,剩下来的时间全花在想吃的上面了。
  “如今大热天的,还真的没什么吃的能留着过夜。”
  谢行孝想了想,建议道,“要不,带一些咸菜吧,再带一些干玉米粒或是烤饼之类的,就着水饱饱肚子?”
  谢行俭一想到接下来三天要啃干玉米粒过活,牙根不由的发疼。
  可除了这些粗干粮,一时还真的想不出有什么食物不容易馊。
  商量好带进考场的吃食后,谢行俭还要一件烦恼的事。
  ——驱虫粉。
  上回府试,因吸多了驱虫粉而中毒晕迷的事,到现在他脑子里还留有阴影。
  考房脏污潮湿,最是招蛇虫鼠蚁藏匿,若不撒点驱虫粉,别说呆三天,他怕只呆了一天不到就会被咬伤抬出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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