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时间留在当时做道地药材研究,成因分析,自然因素观察这些,为后续的人工栽培,生物学鉴定与评价提供基础依据。”话至此,肖子校问:“对道地药材不陌生吧?”
在中医大苦读了两天医书的余之遇有一说一:“了解点皮毛。”
面对余记者真诚的谦虚,肖教授居然说:“对你而言,够了。”
余之遇被气笑了,她不客气地回怼:“嘴巴这么毒,喝农药长大的吧。”
至此终于不微妙他了。先前听他说不介意和她传绯闻,她一路都没理他,一副视他为专车司机的姿态,没在下车时甩他一百块,再给个差评,估计是看在他为她正骨的面子上。
还挺知恩图报的。
肖子校半点不恼,眼底更浮现笑意:“闻着草药味长大倒是真的。”
……
民警调取监控费了些时间,他们按程序先看了一遍后,集体沉默。
余之遇因肖子校陪在这,等得急了,见有民警从办公室出来,她迎上去问:“这下可以证明他那一脸血与我无关了吧?估计他是上火引起的流鼻血,春天不就爱上火嘛……”
肖子校见民警脸色不太对,问:“监控有什么问题?”
民警神色复杂地看了余之遇几眼,确认肖子校的身份:“你是她……”
肖子校一脸坦然地答:“家属。”
余之遇:“……”小朋友我有很多问号。
没错,别家记者的领导都来了,我和叶上珠看似是孤军作战。但我不就是她领导吗?你可以说是我领导啊,为啥是……家属?什么性质的家属?从哪论的?
可当着民警的面,又不能反驳。余之遇只能深呼吸,自我平复。
民警见状理所当然地认定他们是对小夫妻,轻咳了声,说:“家属跟我进来看一下吧。”
监控看到一半,肖子校已经明白民警方才看余之遇时的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了,他曲指蹭了蹭鼻尖,掩了掩唇边的笑意。
民警觉得他的反应挺真实,终于也憋不住乐了:“你那媳妇儿看着柔柔弱弱的,实战经验是真丰富,除了被拉扯那一下,倒是一点亏没吃。”说着指了指电脑屏幕上定格的监控画面:“这架势,还挺凶。”
在肖子校眼中,却是奶凶奶凶的。
他脑海里回放余之遇从背后踢人家腿窝,致使一个有点壮的大男人险些膝盖触地跪倒的画面,眼底的笑意已然藏不住。
却不忘替余之遇开脱:“见笑了。她一个女孩子,力量不足,自然只能挑人薄弱处下手。”
这个时候说力量不足了?您也太双标了吧?饶是民警经手了大大小小无数案子,见过形形色色奇葩的人,依然觉得眼界大开。
原来,余之遇所谓的拉偏架是——趁人不备从背后下黑手。监控视频里,她不是从后面踢人家腿窝,就是踹人家屁股,要不就用脚绊人家,还有一次突然从斜刺里出来,反手勾住人家胳膊往后拽,对方一时不防,没推到面前的记者不说,还在余之遇收手时,鼻梁被她手肘硬生生磕到……整个人差点仰过去。
上火流鼻血?不存在的。
所以,男女体力悬输不是决定胜负最重要的因素,女人一旦开黑,男人也是防不胜防。
民警忍着笑问:“现在事实也清楚了,说说吧,想怎么办?”
肖子校不慌不忙地说:“能允许我和对方谈谈吗?”
民警也被那些供应商折腾得够呛,自然希望双方能够和解,就同意了,更语重心长地说:“态度好点,给道个歉,不管怎么说,那一脸血呢,我看都吓一跳。他要是非去医院验伤,不也耽误事嘛。”
理亏的余之遇家属面上没什么异样地应下。
可见到那位供应商,肖子校脸色就变了,声音也透出冷意:“我女朋友因你的推拉,手臂骨折导致骨折部位水肿,从而导致局部肿胀。还有一位记者摔伤额头,一旦后续出现头痛恶心的症状,通过头颅核磁共振检查确诊为颅内出血,你会有些麻烦。”
那人冷笑,显然不信:“糊弄谁啊,还颅内出血。”
肖子校从容不迫地拿出一份诊断书,推到他面前:“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旁边的民警:“……”你这么专业,是要抢我们饭碗吗?
供应商拿起那份诊断扫一眼,还真是骨折,而有个小记者额头受伤,当时在场的人也是看见了的,他脸色微变。
“你与百创制药的经济纠纷与我无关,但你伤了我女朋友,就与我有关了。后续我会交由律师处理。”肖子校说完,将那份诊断书收好,临出门前又道:“看样子你也受伤了,我是大夫,需要验伤的话,我来安排。”
民警:“……”你这哪里是要帮他安排,分明是在警告他,想验出对他有利的结果,是不可能的。不是,你以为我是假警察吗?就这么当着我的面威胁人?这一届市民,太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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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自己下了那么多黑手,且真的是她把那位供应商打得流鼻血,余之遇一下子哑火,隔了片刻,才说:“那我也要为自己狡辩一下。”
那明显底气不足还硬撑的样子太可爱。肖子校眉眼带着揶揄:“嗯,我听着。”
余之遇似是找到了认同感,蛮不讲理的话张口就来,“我没朝要害的部位下手,否则我那一脚一脚的都招呼在他们后腰上,不得来个腰间盘突出吗?我是有分寸的,你肯定看出来了。”见他眼中笑意渐浓,她喛了声:“反正我不是故意的。”
她眉眼灵动鲜活,语气里不自觉带了无奈和撒娇的成分,令人无法说出责备的话。至少肖子校说不出。忍住揉她脑袋的冲动,他说:“好了,我知道。”是很温柔的语气,像在哄她。
余之遇被安抚了,随即想起来问:“开假诊断犯法吗?会不会被吊销执照?你没把诊断书留给民警吧?”末了嗔他一眼:“那么大个教授,居然唬人。”
肖子校把诊断书递给她,上面既没他的签名,也没红章。而他微微上挑的唇角,像是在说:是供应商没有医学常识,分不清真假,怪我吗?
余之遇看着那上面笔锋刚劲有力的字迹,微微眯眼,随后小心折好那份诊断书,说:“我留作纪念了,给自己长长记性。”边往包里收,边歪着脑袋看他:“读书多的人,果然不好惹。”
肖子校偏头,笑的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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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供应商听了民警的劝,没再为难记者,也接受了百创的还款排期。
这场闹剧,才算落幕。
沈星火带着静然离开后,肖子校送余之遇和叶上珠回公司。
到了公司楼下,叶上珠很识趣地先走,余之遇带着几分尴尬地说:“我从没觉得自己是个麻烦的女人,最近有点犯规,都被你赶上了。谢谢你啊。”二十四小时之内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她的歉意是真的,感谢亦是。
肖子校坐在车里没下来,他左手搭在车窗上,说:“既然都在我能力资源范围内,就不算麻烦。”
余之遇没再假客气,以玩笑的口吻说:“终究是小肖教授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见她心情好了,肖子校唇边也有了笑意:“多句嘴,建议你把酒戒了。虽说中医认为酒为百药之长,而滴酒不沾的人也不能保证一生健康,但你脾胃虚寒,饮酒会刺激胃黏膜,引起胃炎,加重脾胃虚湿的病症。”
余之遇微谔:“你怎么知道我胃不好?”
肖子校没说是昨晚送她回家的路上,握她手腕时恰好摸到了寸关尺的位置,顺手切了个脉,改问:“去上采药实践课的事,还坚持?”
原本只是酒后兴起,可先前在派出所听说他为了做道地药材研究需要常年行走于山间地头,余之遇反倒升起几分真心的兴趣,她说:“小肖教授诲人不倦,不会拒绝一个好学的人吧?真那样的话,我就去找老教授要名额啦。”
肖子校认真看她几秒,答应了:“具体课程安排稍后我让喜树发给叶上珠,时间上你自己安排,确定后告诉我。”
余之遇孩子气的比了个耶的手势,在他的示意下转身先走。
肖子校却没马上走,他敛了笑,注视她的背影。
余之遇走出几步,下意识回头,一眼看进他寂静沉敛的双眸里,那眼眸熠熠生辉,胜过繁花似锦。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她抑制着失速的心跳,终是问:“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她是指在中医大之前。而她这样问,显然是不记得。肖子校侧目看她,模棱两可地反问:“是与否,有什么分别?”语落,他升起车窗,启车,倒镜里女孩的身影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
无论你记得与否,知道与否,信与否,能在兜转多年后再遇见,便不是无缘无故。
那不如,重新开始,徐徐图之。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监控视频那块,有类似事件。
几年前的一个深夜,亲戚家的男孩和人打架去了派出所,当时他脸上和衣服上也有血迹,吓得我以为他被打了,坚持要验伤。也确实验了,当然是什么事也没有。
后来民警调来监控录像,才发现他虽然是一个人,却几乎没吃亏,反而是对方的几个孩子挨了他好几下子,而他只是鼻子出了点血而已。当时我没肖教授这么谈定,尴尬得只想捶死那个惹事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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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供应商堵门,不让员工进出,逼公司领导出面解决问题,也是真实事件。我供职的前公司,当时资金链断裂,也曾被这样追款。拉条幅,堵门,闹跳楼,住在公司多少天不走的,都发生过。虽然现在作为写作素材,觉得还挺好笑的。但那个时候上班,真的是战战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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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对于百创制药发生的冲突,夏静意外且深感抱歉。余之遇倒无所谓,只是确实麻烦到了肖子校,有点不好意思。不过,经历了正骨和派出所的事情后,她隐隐觉得两个人的关系突飞猛进,莫名亲近不少。而他含糊其词的回答,余之遇有种“事有蹊跷必有妖”的错觉。却一时也没个头绪,索性一切顺期自然。
把相关照片和采访记录整理好交给夏静后,余之遇无意再过问百创的事。
喜树把课程表发过来时,余之遇发现此行除了正常的采药实践课,中医大还有一个志愿服务项目同期开展,她精神为之一振,立即做出选题计划,并附上出差申请,送到夏静办公室。
夏静得知她要去临水县,顺手在网上查了一下,提醒:“那里距离南城不近,属于我们省较为落后的地区。说是中医大的教学基地,可能就是镇上一所破旧的小学校。交通不便,网络也并未完全覆盖,手机信号都不稳定,食宿条件根本无从想像,真真的穷乡僻壤。”
她靠着椅背,笑得无奈:“之遇,你去这种地方,倒像是被我发配边疆了。”
自从夏静升任部长,态度可谓一百八十度转变,余之遇明显感觉到她待自己反而多了几分真心,她也笑了,以轻松的口吻说:“不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吗,真有人那么想,你就受点委屈呗。”
夏静失笑。
余之遇又说:“这次课程的主讲师我认识,对于那边的情况多少了解一些。条件艰苦能克服,但说实话,这堂课的收获有多大,我还不敢说。我真正感兴趣的是他们同期开展的志愿服务项目。许总之前提过,总部有意在网站开一个公益版块,我在想是不是可以拿临水试个水?”
公益版块的事,夏静也有耳闻。她刚刚升了部长,正是需要有所作为的时候,自然不会阻止余之遇替她出成绩,她说:“我这肯定没问题,不过你这次出差的时间比较长,按正常流程还是要报许总审批。”
余之遇没有异议。
当晚有个饭局,许东律接上余之遇一起去,期间他提起这件事:“把年假都预支了,你是打算进山修炼吗?”
余之遇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中医大采药实践课的正常课程安排是满满的七天,肖子校还要提前一周过去,这就是半个月,还不算路上往返的时间。多大选题啊,我敢申请出这么久的差?所幸把年假休了,反正这次进山,我私心里也想放松一下,否则倒也不用全程跟。”
许东律瞥她一眼:“和肖子校私下沟通好了?”
余之遇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怎么是私下呢,我和他的联系可是光明正大,纯粹为工作。”
这话许东律就不信了。毕竟,万阳的报道事故已平息,即便是为后续的专题报道服务,采访的重点也不是非放在肖子校身上不可。他故意问:“他单独送你回家,你开他的大G上班,以及他陪你去派出所,都是因为工作?”
余之遇强行辩解:“……你别听叶上珠疯言疯语,她就是为了洗脱抛弃我的罪行。就刚刚你说的那些事哪件能和她脱得了关系?她是惹祸精你又不是不知道。”
下班路上的叶上珠毫无预警地打了个喷嚏:“……”是谁在骂我?!
许东律却不是轻易能被带偏的人,他单刀直入地说:“看来那位小肖教授不仅年轻有为,学识人品也是没得挑。”
看样子是的,余之遇却违心地说:“那不得看和谁比嘛,有师父在,还有他什么事?”
她的这波彩虹屁成功把许东律逗笑:“我的意思是,既然人不错,做好工作的同时,不妨深入了解一下。你也二十五了,再不恋爱,孤独指数要达到十级了。”
单身孤独女青年余之遇:“……”绕了半天,您这是催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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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创制药因运营不善导致资金链断裂的消息,一夕之间业界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