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广水暖, 冒着袅袅蒸腾的水雾,在池壁边缘有一个奇形怪状的怪物脑袋张着大嘴,持续放着浅白的浴水。
汤池边铺就着精致柔软的毯席,上面黑色玉石的案桌上摆放了美酒瓜果。
荒月站在汤池边, 背对着张开双臂。
向晚薇看着他身上本就薄薄两层的缎衣,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踮起脚缓缓剥下一层。
月白色里衣要透不透, 能隐约看见他紧实劲韧的背部。
“还要脱去里衣吗?”向晚薇心又扑通扑通跳起来,别开视线不敢去看。
目光虽是错开,可脑子里却情不自禁描摹起那如青松挺拔的后背, 自动代入了上次还是毛球时一起泡温池所看到过的。
宽阔肩背肌肉紧实, 近尾骨有深深的脊柱沟,搭着窄腰看起来更是难言的性感,其旁还有两个浅浅腰窝。
没想到隔了这么久竟还是记得这般清晰,向晚薇心里满是羞耻感,甩了甩脑袋想把所有的画面都甩开。
荒月已经转过身来,抓住她两只皓腕搭到自己肩上, “扭过头做什么,不敢看?这件也要剥去,看着我。”
向晚薇随着手腕被拉拽,垫起的脚晃了晃,几乎要半靠过去,她不敢耽搁,急匆匆就剥下了里衣。
荒月很轻的笑了一下,“这么迫不及待吗?”
向晚薇头都不敢抬,眼睛只敢低下去看自己的脚,长睫颤动的厉害。
听到水声,面前高大笼罩的窒息强气压也一散而空,她悄然吐口气。
“过来。”荒月长发散开,微仰头姿态懒散,双臂搭在池边。
向晚薇拿起檀木篮里的胰子,走过去蹲下身舀了温池水浇在他的肩背臂膀,然后细致擦拭。
他的肌肤如玉石般透着细腻光泽,不经意触碰下并不是柔软的,而是蕴含紧致肌肉的坚韧。
白雾袅袅,淡淡的清香萦绕,荒月微阖着眼,“身前。”
向晚薇拿着胰子飞快擦拭的双手顿了一下,只觉得口干舌燥。
荒月的胸膛她不是没按上去过,但多少都隔了衣衫的,直接触上去还从未有过。
双手缓缓移动,悬空着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可是不满意这个处罚?”荒月依旧阖着眼,语调凉凉的。
“没有。”向晚薇怕他不高兴,立即应了话,手也迅速落至胸膛。
她的手小小的,但用来沐浴的胰子更小,触碰不可避免。
从健硕的胸膛直到块垒分明的腹部,向晚薇脑袋都开始晕乎乎的了,她越是垂着头闭眼不敢看,手上的触感便愈是清晰传递。
荒月微阖着眼的睁开,看着躬身悬在他上空闭着眼一顿胡乱擦拭的清甜面孔,眸色专注,“我可以亲你吗,你看起来很可口。”
“不——唔。”向晚薇拒绝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冰凉的手指就捧住了她的脸,轻松压制着带下来,柔软印在唇上,她豁然睁大眼。
荒月亲吻是睁着眼的,清冷眉眼间染了层动人潋滟的光,像一团即将烧起来的流火。
向晚薇笨拙回应,身子发软,陡然腕间一紧,猛然发起的力道将她一把拉入了汤池中,溅起巨大的水花,兜头浇灌。
猝不及防下她险些摔倒,后腰多了只宽大手掌,将她稳稳托住,紧紧揉入怀里。
荒月手臂力道加大,将人顶在及下腰的池壁上,宽阔劲韧的胸膛因用力而鼓动起流畅显眼的肌肉线条。
“我的衣裳……”向晚薇身上的衣衫已经湿透,紧贴在身上,荒月拥的很紧,一时仿若毫无阻隔,让她感到慌张。
荒月神色波澜不兴,只目光随着她的轻呼微微下移,清晰可见的饱满让他鼻息一下就重了,声音低哑,“吱吱,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说完俯身含住她耳垂轻轻咬了一口,“我明日就会昭告魔族,你是未来的尊后夫人,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阻止这件事。”
向晚薇根本就说不出话,脑子很乱,心跳得越来越快,羞到颤巍巍的,耳垂一被轻咬,登时惊得叫了一声。
荒月吻上去,手从腰间滑至大腿,将她托举起来挂靠在自己身上,指间揉捏的力道逐渐加大。
向晚薇不知道这个亲吻有多久,温池的雾气就像迷蒙在她眼里一般,荒月拉开距离都未觉,直到将她放置坐在池壁上,才悠悠清醒过来。
她浑身酥软,几乎都快坐不住化成水般瘫下来,立刻反手撑至地上才没这么丢脸。
哗啦啦——
一阵水声,向晚薇偏头去看,只见荒月披着巾布,却还拿起一旁木桶里的凉水往身上浇,浇完一桶又一桶,她忍不住问他,“刚沐完热浴,又冲凉水做什么?”
“降火。”荒月淡淡说着,又是两桶冷水兜头淋下。
向晚薇噤了声,低头看到浸湿而半透的衣衫,慌忙起身去拿巾布,手刚要碰到,就被一只干净修长的大手抢先一步。
她仰头看向荒月,他已经拿着巾布蒙头罩过来,轻轻摩挲擦拭头发。
“你今天的伺候,我很满意,但更想一起共浴。”
向晚薇涨红着脸嘟囔,“胡说什么呢。”
“明日发出昭告后,你应该能猜到我会着手准备什么事了,”荒月拽着巾布,露出她的小脑袋,“早日娶你好吗?”
向晚薇被他夸张的进度给惊到了,“不行,太快了。”
哪有刚在一起就直接跨步到要成亲的,她就是怂怂的怕他也要拒绝。
“我一刻都等不了,”荒月亲了亲她小巧的鼻子,“想早早把你抓牢在身边,谁都抢不走。”
“没有人抢,除了你,哪有旁人。”向晚薇目光软软的巴巴望着他,“荒月,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的,不信我吗?”
“可是我怕,要怎么做,你才会心甘情愿的出嫁?”
荒月的眼睛透亮又清澈,没有冰寒暴戾,竟柔软的让向晚薇说不出拒绝的话,她想了想,说道,“那你下聘什么时候让我满意了,我就答应你。”
“先说好,让我满意并不是堆砌各种珍宝就行的。”
荒月眼里有光,如烨烨星河,“好。”
一夜安眠,向晚薇窝在紧实的怀抱里,睁开眼时,荒月已经不知在何时醒了,目光正静静投在她脸上。
“你醒了可以先起来的。”她有点不好意思。
荒月抬指梳理她胡乱搭在脸上的发丝,“更想多看看你。”
“乱糟糟有什么好看的。”向晚薇赶紧坐起来,有点想捂住还没洗漱乱蓬蓬一团的自己。
“怎样都好看。”
荒月声音依旧清冷,但吹起的彩虹屁让向晚薇几乎以为是在学她以往的惯用伎俩了。
厚重幔帐内云锦堆叠,荒月率先下榻,回转身伸出手,“诏令昨晚已经拟好,陪你用完早饭,我便去魔魂殿让六十四位魔将齐鸣金钟。”
向晚薇将手搭上去,一条腿已经迈下床榻,后脖颈却剧烈刺痛起来,双眼一黑,整个人直挺挺向后倒。
“吱吱?!”荒月神色霎时森寒如冰,一把将人拥住。
向晚薇眼前黑一下白一下的,迷迷糊糊能看见荒月的脸,带着重影,也依稀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动,可她什么都听不到。
这股刺痛感……
她飘飘飘忽忽想到了前几日后颈偶有的两次刺痛,只是微微一下,便也没放在心上。
这回疼痛感加剧了数百倍,她很快什么都看不到了,意识逐渐下沉,脑子却格外清明,一定是冥帝姬幽。
第一次刺痛便是在神宫遗址,姬幽跑了,而后脖颈被他手指抚过的地方轻微刺痛了那么一下。
向晚薇憋了满心吐槽,她不是这就要领盒饭了吧。
如果她死了,荒月会不会发疯。
他亮着眼睛迫不及待想要昭告天下,想娶她,这回该有多失望。
意识沉寂。
荒月叫不醒人,脸色阴沉的骇人,周身黑魔气滚滚翻涌,很快就把魔宫里所有魔医叫来,能治伤的温慕自然也一并找来。
一天一夜的诊断治疗,温慕输送灵力也未曾断过,但人还是毫无醒转迹象,就连呼吸脉搏也越来越微弱。
“尊上,这……这是中了罕见的奇毒,恕我等无能,恐怕这天下能救她的也只有那下毒之人。”一帮魔医跪在地上汗如雨下,两股战战。
“没用的东西,滚出去。”荒月暴躁的震袖一挥,除了温慕几人,寝殿内所有人尽数被狂风席卷般扫了出去。
奇毒,他瞬息想到自己在闇域城中过的毒,虽表现特征并不一样,但荒月知道,世间没有人能比得上姬幽的炼毒之术。
吱吱身上的毒,一定就是他种下的。
“你们留在魔宫,我找人救。”荒月将向晚薇一把横抱在怀。
温慕几人早就急得不行,说到底还是少年,眼眶早就红了,六神无主,听到这话忙急急问道,“尊上已经知道是谁下的毒了吗?”
“是姬幽,但救人,得去找云家那个小子。”黑魔气笼罩,荒月带着向晚薇消失在原地。
上次在闇域城,他的毒便是云亦安解的,相比较姬幽,明显那小子要靠谱的多。
星涟阁是隐世宗门,建在世外岛屿。
荒月一刻都不敢停歇,夜以继日的赶路,全力之下也用了小半月的时间,期间几次险而又险差点毒发,都被他强行压下。
星涟阁湖心楼阁,云亦安临窗而坐,描着丹青。
自从秘境回来,他便将自己关在阁楼里不出去,脑子里总会出现神宫遗址在被突如其来的雷电崩塌一片后,抬起头所看到的画面。
半空中从雷电里落下一道身影,是有过一面之交的荒月,而另一道熟悉的身影飞旋而上,迎向荒月。
两人紧紧相拥,亲吻。
云亦安在意识浸入一片虚幻之前,心里那股难言的酸涩让他几乎想要冲过去。
但冲过去做什么呢?他不知道。
在他怔怔对着画上娇笑的女子神思飘飞时,一声巨响,身后的门被直接撞飞了。
铿——
手中长剑出鞘,云亦安回身直刺,在看清黑魔气里走出的身影后连忙一偏,转了方向。
“是你?”
目光落向他怀里横抱的人后,看出了不对劲,“薇薇怎么了?!”
“她中了毒,需要你的血。”荒月将人径直放至竹榻,抬手又扔出一个储物戒,“里面已经装满了奇珍异宝,连带着上次闇域的那份,收下。”
这时阁楼底下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是一队护卫,“云公子,这般大声响,可是出了什么事?”
“无事,退下去,不要扰我清净。”云亦安说话间,已经快步走到塌前,并指搭在皓腕上查探。
荒月目光阴冷,牢牢盯着。
“情况很糟糕,”云亦安清润的脸庞没了平日的风轻云淡,紧皱着眉,“事不宜迟,我现在就以血喂养。”
这一喂养,便是满满三大碗血。
云亦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下去,眉头仍没有松解开,“耽搁太久,她也比不得你的实力,没办法立即醒转,但命是能保住了。”
“只要我再以血继续喂养,醒来是迟早的事。”
荒月周身狂躁暴戾的气息稍稍稳了下来,正要说话,腰间的通讯符玉亮了,注入灵力,在听完对面的汇报后,他浑身戾气更重,几乎要将阁楼掀翻。
眼眸猩红,在微阖之后,荒月将暴躁的气息收拢的一干二净,俯身握住垂在塌边的手,将脸贴靠过去,静静注视了片刻。
而后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
“我暂时把吱吱托付给你,在她醒后不该说什么,你自当清楚,让她等我来接。”
“若有变故,我会用通讯符玉联系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虐,所有剧情都是为了进一步推动感情深度,这是最后一次的波折啦~
第四十九章
云亦安衣不解带守在跟前。
榻上的人睡颜沉静, 浓密乌发散在两侧,小脸白里透粉,原本苍白的唇色在他鲜血的喂养下, 逐渐恢复润泽。
他喜欢亮堂, 阁楼三面通窗,冬日里阳光肆意洒进来, 能看见她肌肤上细小的绒毛在光柱里泛起浅金色, 是暖融融的。
锦被盖至她肩下,那双手乖巧的垂直搭在身侧,白嫩小巧,指甲莹润的粉。
精致又温软。
云亦安静静注视, 他是喜欢她的,但说起来也不过两面之缘。
第一次见,薇薇还只是个巴掌大、毛发蓬松的小团子, 被青极殿扔出的界云旗围困,试图抓捕。
那对大眼睛水盈盈的,炸着毛的样子一点都不凶, 反而很是可爱。
他救下她, 还给了她一条细小精致有着云家标记的项圈,希望能保她日后平安。
在戴项圈时,有风轻轻吹过,她的毛发在风里悠悠飘荡,怔怔看着他的样子憨憨的,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它的毛发。
绵密柔软。
第二次见是在闇域城, 他看到兵卫和来城池的其他人都在屠杀,又惊又怒,更有身为雪灵族对生命的珍视,却被这些人百般践踏的悲哀。
而他在突然跑来求助的少年告知下知道,是有和他一样在救人的,这里并不是满地恶魔。
等他赶去相救,映入眼中的是熟悉的毛团。
他们一起奔逃,藏进废弃的破旧房子里,间隔不久的再次相逢,他还是很惊喜的,rua毛团子rua的爱不释手,尤为喜欢那对软乎乎的肉耳朵。
看到她脖子上被换掉的项圈,才知晓是有主人的,还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魔族尊主。
那时他心里有一点愤慨,魔尊明明实力强横,却让自己的契约灵兽屡次孤零零行动,遇险。
心思从什么时候生出的变化,应该就是破庙里她突然幻化为姑娘,他正探出去的手触碰到的不再是绵软毛发,而是柔顺青丝的那一刻。
他一直生活在隐世仙门,未受世俗所染,又自我戒严,从未与姑娘有过触碰,那一下虽是无意触碰,但他的心还是第一次跳得又快又急,除了窘迫还有丝微妙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