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人叫。
林望书带了整整两个行李箱,里面都是给林约和姥姥带的东西。
老房子比较有年代感,在巷子最深处,上一次回来还是春节前。
父亲突然说要把她和弟弟送到姥姥家住一段时间。
她那个时候已经察觉到父亲的一些异样,如果当时能问出口的话,可能处境会比现在好一些。
小镇子偏僻,街里街坊的也都认识,所以白天里,大门都是虚掩着的,并没有落锁。
林望书推门进去,旁边的风铃被吹的叮咚直响。
院子里有淡淡的花香,姥姥端着刚理好的青菜出来,看到林望书后,她愣了几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么久了,终于见到亲人。
自父亲去世后一直紧崩着的情绪终于彻底放松下来,林望书红着眼睛跑过来,紧紧抱着她:“姥姥,我好想你。”
小姑娘哭的和昨天完全不一样。
昨天是心灰意冷的哭,今天像是重新活过来,终于看到一点生命里的曙光。
姥姥也哭:“我的乖囡哦,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她摇头:“有好好吃饭的。”
外面风大,姥姥说:“先进屋,可别感冒了。”
她问林望书:“路上累不累?”
林望书:“不累。”
身后一道泛着凉意的声音打破了这祖孙和谐的画面:“你当然不累,行李都是我拿着。”
姥姥这才注意到除了林望书以外,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身材高大颀长,样貌也生的英俊好看。
“你是小书的男朋友吧?”
江丛羡极轻的嗤笑一声:“我这么虚伪恶心的人,哪里够格当她的男朋友。”
林望书知道他还在生昨天的气。
姥姥疑惑的看向林望书:“小书,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怕姥姥担心,所以江丛羡在她的口中被塑造成了一个温柔心善的二十四孝好男友。
她轻声解释:“我昨天没控制住脾气,凶了他,所以就……”
姥姥皱眉,批评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两个人相处就是要互相忍让,互相宽容,知道吗?”
林望书乖巧的点头:“嗯嗯。”
江丛羡眼神毫无波澜的看着面前这出戏。
装的还挺像。
可能是怕姥姥不相信,林望书只能把戏做全。
亲昵的挽着江丛羡的胳膊。
后者看了眼女人放在他胳膊上的手腕,嫩白纤细。
又抬眸看她的脸,似乎觉得有点好笑。
他并不打算陪她演这出戏,麻烦。
姥姥正看着,林望书怕被瞧出端倪,踮着脚,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你帮帮我,晚上……想怎么样都行。”
怎么样都行,倒是个极具诱惑力的交易。
他将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在林望书愣怔的瞬间揽过她的肩膀,笑容温柔的问道:“这种程度可以吗?”
“可……可以的。”
姥姥见到他们恩爱,这才放下了心。
带着他们进屋,问起林望书今天回来的原因。
林望书说她给家里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担心是出了什么事。
姥姥倒了两杯茶出来:“手机前几天不知道让我放哪去了,之前担心吵到小约睡觉,就一直调的静音,也没听到。”
林望书稍微松了口气。
“小约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姥姥在沙发上坐下:“小约去学校了,他最近状态不错,医生说可以适当的去接触下同龄人。”
林望书听到林约没事,心里的石头也算是彻底放下了。
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她打算在这里留宿一天,明天再回去。
下午的时候林约放学回来,他眼神木讷的看着林望书。
直到她喊了声小约,他才稍微有点反应。
“姐……姐。”
话说的磕绊。
他状态不错,至少比之前在视频里看到的要好。
江丛羡哪怕外表装的再温和,可是他骨子里的冷血是没办法被改变的。
兴趣索然的看着面前这副家人团聚的热闹场景,做不到感同身受。
心里想的是快点天黑,他好索取“酬劳”。
林约很乖,吃饭的时候也不用人喂了,还会夹菜给林望书:“姐姐也……也吃。”
林望书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容温柔:“谢谢小约。”
江丛羡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就停下筷子。
他下颚微抬,眼神平静的看着林望书脸上的笑容。
她从来没有这么温柔的冲他笑过,不是嗤笑就是冷笑。
倒胃口的很。
不过江丛羡从不在意这些。
让他舒服就行。
吃完饭后,林望书陪林约玩了会,时间也不早了。
姥姥带他回房间休息,也嘱咐林望书:“你和丛羡也早点休息,我看他眼睛里的红血丝很重,估计是昨晚上没怎么睡。”
昨天晚上因为那件事,林望书折腾的晚,等她上床准备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了,早上六点多起床,他已经在客厅,很有可能一晚上没睡。
林望书点了点头:“知道了。”
江丛羡已经洗完澡了,躺在床上看书。
这次过来他也没带换洗的衣服,姥姥拿了件林约的衣服给他。
是之前林望书给他买的,不小心买的太大了点,江丛羡穿着应该合适。
他笑容温柔的道过谢,却在姥姥走后随手把衣服扔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身上仍旧是那件来时就穿着的黑色衬衣。
林望书知道,他不可能会穿别人的衣服。
看见林望书了,他把手里的书合上:“洗完了?”
她轻嗯了一声。
江丛羡把书随手扔在床头柜上:“过来。”
她听话的过去。
窗外夜色温柔,小镇不比大城市,没有雾霾也没有高楼。
抬头便能看见星星和月亮。
林望书怕被听见,咬着唇忍耐着。
江丛羡在她耳边低语:“烧还没退吗,里面怎么这么烫。”
他咬她的耳垂,笑声嘶哑轻慢,“烫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包~
第八章
林望书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
想到昨天的事,她觉得自己说的话还是太狠了点,也不怪江丛羡会生气。
“那个……昨天我说的话好像有点重了,对不起。”
她的确不善于伪装,厌恶和真诚都完全写在脸上。
江丛羡被欲望染红的眼睛有片刻的异样,不易察觉的情绪,在眼底生根。
也只是片刻,转瞬即逝。
似乎不满被打断,大掌在她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呱噪。”
到了后半夜,林望书突然开始后悔,不该说出那句怎样都行的。
她累的睡着了,江丛羡穿上裤子去院里抽事后烟。
镇子里的人似乎都睡了,半点声响都没有。
月光将院落照亮,隔着腾升的烟雾,他看到站在走廊上的林约。
他正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江丛羡轻笑着掸落烟灰:“大晚上不睡觉,出来装鬼吓人?”
林约走过来,在外套口袋里掏了很久,最后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模型。
是一个红色的奥特曼。
他把东西递给江丛羡。
后者看了一眼,嫌弃的皱眉:“拿开。”
林约沉默不语,手就一直这么伸着。
江丛羡虽然坏,但还不至于去欺负一个有病的小孩子。
他只能接过他手里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的奥特曼,胳膊缝里还有土。
林约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点笑容:“保护姐姐,帮我……你。”
江丛羡替他把这句混乱的话理好顺序:“我帮你保护姐姐?”
他点头。
江丛羡又笑:“我凭什么帮你?”
还真把他当个好人了。
他沉默好久,又从外套口袋里拿出好几个不同样子的奥特曼。
“全部……给你。”
也不知道这种十块钱就能买到一大把的劣质模型到底有多招人希罕,居然还藏在土里。
江丛羡没体会过亲情,也没办法去感受他们的姐弟情深。
为了防止他把那些脏东西全部塞给自己。
江丛羡掐灭烟蒂,不耐烦的点了下头:“行了,我答应你。”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骗人了。
也不介意多骗一个。
次日,姥姥留他们吃了中饭才准他们回去。
私人医生上门给林约复查的时候,顺便给江丛羡手腕上的伤口换了下药。
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是江丛羡的人。
换完药后,他出去和他们说了几句话,然后才再次进来。
林望书正依依不舍的和姥姥告别,江丛羡在一旁等着,靠着墙抽烟,偶尔往里看一眼。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一声再见说了半个小时。
姥姥握着林望书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了,你也别太冷落了小羡,好好和他相处,别吵架,知道吗?”
林望书知道,姥姥是看他们今早没怎么说话,所以担心他们是不是又吵架了。
为了打消她的担忧,林望书走到江丛羡身旁,亲昵的挽着他的胳膊。
正抽烟的手顿住,他垂眸看了眼搭放在他臂弯的手。
见他没给回应,林望书撒骄一般的往他身上蹭了蹭,像个小猫儿一样。
小姑娘平日里就是个清冷性子,撒起娇来生疏又别扭。
江丛羡唇角微勾,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强装完淡定,还不忘笑着和姥姥说一句:“姥姥,那我们就先走了,您好好保重身体,我下次再回来看您和小约。”
看到他们两个这么快就和好了,姥姥也高兴:“好,姥姥等着你。”
守在门外的两个人进屋,把行李箱扛出去。
出了院落,确定姥姥看不见以后,林望书把手松开,不动声色的和江丛羡拉开距离。
江丛羡轻笑:“把我当工具了,利用完就扔?”
林望书和他道歉,也没反驳。
江丛羡倾身,微沉的声音落在她耳边,似在威胁,偏偏话尾又带着温和的笑意:“知道利用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吗?”
他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笑脸,对谁都好像足够宽和。
可林望书知道,那些不过是他的假象罢了。
对于他,她是惧怕的。
外套袖子有点长,垂直放下时,笼过手背。
她能感受到,藏在袖中的手在颤抖。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哪怕吓的脸色惨白,却仍旧强撑出一副淡定的表情。
江丛羡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还真是把那点不值钱的体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啊。
他有足够的耐心,把她那个狗屁不是的风骨给摧毁,然后看着她可怜的匍匐在他脚下。
“今天晚上,洗干净了等我回来。”
林望书好歹才勉强控制住了因为惧怕而颤抖的手,她蹙眉:“所以你对利用你的那些人,惩罚就是和她们睡觉?”
江丛羡笑容仍旧温和:“吃醋了?”
林望书不知道他是怎么将自己的反应曲解成吃醋的。
她纯粹只是厌恶,对于他的随便感到无法认同罢了。
他笑哄道:“敢利用我的人,目前为止也只有你一个。”
距离越近,声音放的越轻,薄唇停在她耳边,低沉磁性的声音震的她耳膜发痒:“处都被你给破了,还吃哪门子醋,嗯?”
林望舒被他的话说的面红耳赤,旁边还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她说:“你乱说什么!”
江丛羡注意到她的视线,直起上身。
掸落烟灰问他们:“刚才有人说话?”
他们纷纷摇头:“没有。”
江丛羡耸肩:“看吧,没人听到。”
江丛羡为了不引人注目,这次也没带人手过来,这两个是他之前安排在林望书姥姥家附近的。
她父亲留下的那个烂摊子有点棘手,处理起来需要多费些时间。
这里虽然偏僻,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盯上了。
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让他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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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开车去机场,两个小时的车程。
机场的VIP等候室里,林望书一个人坐在里面。
江丛羡出去接电话了,他好像很忙,不过离开北城一天,便有接不完的电话。
为了回青市,她特地请了两天假,教授刚刚把课程表发过来,以及练习的时间。
还有一周就是最终选拔了。
她垂首算了下日子,虽然不是有着百分百的把握,但还是觉得至少可以试试。
等候室里无聊,她戴上耳机,看了会视频打发时间。
是西岚交响团上个月在卡内基音乐厅的演出。
空姐端着咖啡进来,不慎打翻在男人那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西装上。
旁边的动静引起了林望书的注意,她摘下耳机,看到一脸歉疚的空姐拿着纸巾正要替他擦拭。
男人脸上没有怒意,淡笑着接过她手里的纸巾:“我自己来就好。”
空姐神色微滞,被他俊朗好看的外貌给击中。
男人擦拭着被泼湿的衣摆,见她没动:“请问还有其他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