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太监的二三事——曦天
时间:2020-07-17 09:18:00

  而且好像没人知道温筠玉的来历,似乎凭空出现在皇宫的一样。
  “一个极厉害的人教的。”他微微一笑, 语气似缅怀。
  “啊”林茹阴轻呼一声,软嫩葱白的指尖沁出血来,痛意连绵不止。
  她的指尖好像被什么长着尖牙的小虫给咬伤了, 冒出两个小圆洞, 却又似乎被什么扎到了, 她感受痛意的时候,马上抬腕去瞧, 却什么也没看到。
  温筠玉玄袖中抖出一根长绳, 卷着她的纤腰将她腾空拉回桌案上坐好。
  他捏着那根纤细受伤的指头凑近那薄唇, 眉眼中具是认真。
  墨色眼眸中看不出情绪, 他吸允着含糊道:“别怕,一会就不疼了。”
  似乎正如他所说般,过会了就不痛了,那伤口细小的都快找不到。
  她自嘲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了,这点伤口还值得大呼小叫,不过刚刚沁出的血真的很多。
  这一点点小插曲很快就被她甩在脑后
  林茹阴坐在他的面前,低垂的杏眼瞧着他斜靠在太师椅上慵懒的样子,她的目光被他手里把玩的东西吸引去了所有的目光。
  那个是,竟然是玉扳指,而且与她之前在棺材里捡到的一模一样。
  她惊疑的眼眸有一瞬的收缩。
  接着又装作自然般提起道“你手上这个玉扳指瞧着好看。”
  温筠玉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以为她喜欢,嗤笑道“喜欢就拿去。”
  话里似还带着一股嫌弃,林茹阴却不在意,小心翼翼的将玉扳指握在手心中细细端详,不放过它上面任何一丝细小的纹路。
  她在心里惊叹道:果真是一模一样的,所以她手上那个竟然是温筠玉的?那女尸又和他是什么关系?
  这其中疑点太多了,多的她心里要藏不住般席卷上心头。
  但此刻却不能暴露出来,她强迫自己按捺住心中混乱如麻的想法,而且她心中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个玉扳指可以让她知道她所想的一切。
  她被温筠玉拉着坐在他腿上,他的双臂将她环抱着揽紧在怀中,弧度精致的下巴还在她发心摩挲着。
  “这个只有一个吗”林茹阴乖巧的被他抱着。
  “自然。”温筠玉似乎听到什么笑话,低低笑起,那眼梢里的笑意能溢出来,胸前发微微发出震荡。
  林茹阴轻瞪,“有这么好笑嘛。”
  然而他只是抬起大手揉了揉她乌黑的小脑袋,微笑道“你以后就知晓这个是什么了。”
  她听着还是万分疑惑,更难懂了,这玉扳指难不成还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温筠玉握住她的手将玉扳指举到光线亮一点的地方,起先她只能看出玉泽温润晶莹,再细心一瞧,上面写着‘筠玉十三’小如毫毛的字眼,用手去摸都感受不到上面竟然还有字。
  她将东西藏好,却见桌上还有一物也颇为眼熟,她顺手捞在手中翻看。
  起初神情悠闲自得渐渐的小脸上漫上绯红,连耳尖也发烫发红。
  林茹阴一把将书拍在温筠玉的怀中,娇嗔道“你这不知羞的混球!你那日送我进学时在马车里看的就是这书,还枉我想你那般刻苦孜孜不倦的研读圣贤书。”
  也怪他那时看这等银书还能看的眉眼认真,再正经不过了,谁还能想岔了去。
  “唉,好宝贝,可别弄坏了。”温筠玉将书摆的端正与她瞧“谁说我不认真专研学问,这宠妻之道该下苦功夫才是。”
  两人抱着耳鬓厮磨温存一下午,林茹阴就该回去了。
  这会就快晚膳的点了,林茹阴也急的回去,知道他晚点还有要事就赶着他“好了,我回去了,你不是说红月会来接我。”
  这人抱着她磨蹭了好半响也不见别的动静。
  “路上小心着点,皇上要是来你宫里,装病就成。”他细细交代着,勾着她的小脸认真端详一番才松开手。
  “去吧。”
  林茹阴依旧作着小太监打扮,红月早早就在外面候着了。
  天色大暗,刚入夜不久,两人的身影在黑朦中渐渐模糊了身影。
  这条路无疑是漫长而静谧的,周围的树木投射下的阴影将人都笼罩在暗黑中,林茹阴越走越心慌,背后似乎有什么人跟着却又似没有人。
  她心头一跳的转过身,吓得魂飞魄散,一个面色涂着死白唇上殷红如血的太监现在她眼前,那张恐怖的脸凑的极近放大了数倍。
  那眼中的杀意快流露于实质,面容也十分狰狞凶恶。
  吓得林茹阴慌神中转身要跑,没几下就给那人大力的扑倒在地,钳制住了身体,还有一双手死死掐住她的喉颈。
  是谁,要杀她。
  几次她快要挣脱时,力气却不及那人大,一下又给抓住摁在地上死死掐住脖子。
  那人也因为几次脱手而面目更加凶狠,这女人看不出还有几分巧劲。
  林茹阴被掐的窒息,眼白微微上翻,她用力挣扎着,双腿不停乱蹬都用不上劲。
  那人一副得逞的模样狰狞的笑起,看着十分可怕,手下更加用劲,眼看就要把她掐死了。
  林茹阴两只把拽他的手也越来越无力。
  她挣着圆瞪的眼越过那人的肩后看去,想最后看看红月去哪了,然后那后面只有沙沙作响的茂树和寂静的地。
  眼前却越来越迷糊,甚至有些暗了,气若游丝的恍惚着。
  忽然,她感觉脖颈间桎梏一松,大喘着气又坐起弯腰闷咳起来。
  林茹阴咳着感觉心肺都要呕出来,喉咙也火辣辣的疼。
  她微微睁着眼睛去看,不远处就是太液湖,一个穿着青衣的书生郎单手掐着那太监的脑袋往湖里用力摁住。
  不一会,那太监不停扑腾挣扎的身子就无力的僵住,半个身子沉沉的落进湖里,再也没动弹。
  林茹阴吓得站起,惊恐的眼看着那人一点点朝自己走近,红唇微颤,半天说不出话来。
  “娘娘还好吗?”储寒惨白着一张脸,发虚着声音道。
  “好,好”林茹阴咬着微微发颤的唇半天才缓过气,卡在喉咙里的声音也终于吐出来。
  不过眼前这人救了自己,却不知何意,她此刻穿着一身太监服,也从来没见过他,这人又是如何得知自己是谁。
  “走夜路要小心呐”储寒又关心道,“微臣见娘娘喉间不适,回去热敷便好”
  他看着竟然比自己还要虚弱上几分,衣袍被他高瘦的身姿撑起,透着削骨。
  林茹阴摸着脖子颌首,便见他渐渐走远了。
  这人实在奇怪,看着身子虚弱无比,力气却大的徒手杀人。面容还是那书生郎的模样,心却坚韧一点也不惧。
  看着有些淡然,他这眉眼林茹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会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娘娘”
  背后一道声音吓到林茹阴又一抖,急着转过身去看。
  见是红月那面无表情的脸又松一口气,只见她手上还拖着一个一动也不动的人。
  细看之下哪有生气,一样是个死透的,却是个宫女打扮,眼睛挣得大大的,扭曲的脖颈是给人一把拧断的,看着也十分恐怖。
  “还有一个”红月沉声道。
  接着就把人拖到湖边,红月瞧着湖边还有一个,面容似不意外般一起都投入湖里,尸体沉下去渐渐找不着了。
  “回去吧。”林茹阴被吓得浑身疲软,强自撑着哆嗦的腿快步走回去。
  等回到明宣宫,她一颗心才真的放下了。
  “刚才那人是谁?”
  “太医院的御医储寒储大夫”红月帮她摆弄好洗漱的布巾和水盆。
  林茹阴微蹙眉一想,是有听说过这储御医在宫里暂住为沈赫荣调养身子的事情。
  红月帮她擦拭好后,又道:“娘娘自当放宽心,一切都还有主子”
  林茹阴这才不去想,惊吓中她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她鸦青色的长发铺在了香枕上,白色的寝衣上遮着一层薄被,整个人困倦的沉沉睡过去。
  红月将殿里的灯熄了,阖门走出去,里面夜明珠幽暗的光照着余有丝丝微亮。
 
 
第66章 梦游往昔
  林茹阴睡得极不安稳, 似乎有人一直在她耳边窃窃私语说着什么, 那声音掺杂着吵闹待她凝神去听的时候又格外肃静。
  她费劲的睁开眼去看,眼前的黑暗渐渐散去, 一丝光亮透进眼里之后她能看清了。她记得声音里隐约有温筠玉和一个陌生的声音。
  她视线扫过四周, 殿中用色以明黄为主,看到了精致铜铁雕云龙宝座,上方的藻井正中还雕有蟠卧的盘龙,这里是她从没来到过的皇帝寝宫。
  一看之下果然有他的身影,林茹阴惊喜的靠近去唤他, 连叫了数声后他都宛若未闻, 面色平静而阴郁。
  她疑惑着再凑近,两人竟然似都没看到她般没有丝毫反应,更甚至她凑近了温筠玉的耳边和他说着话,他们的神情也都再自然不过了。
  这一切都透着不对劲。
  林茹阴想到这里眼皮就跳得厉害, 她心里隐约有着什么预感,就试探的一点点伸出手去触摸温筠玉的脸庞,果真摸了个空。
  她缓了一会就不那么怕了, 气氛静谧的人有些不适, 再仔细一瞧温筠玉清冷的面庞, 弧度姣好的下巴和抿紧的薄唇。
  是谁让他如此不悦。
  温筠玉虽面色淡然,眉目看得舒展, 林茹阴却知他这是气很了, 背脊挺的笔直, 拢在玄袖中的修长的手轻敲于床沿。
  她转目瞧龙床上躺着的人一瞧, 他穿着明黄的寝衣样貌和煜烨有七分相似却是更成熟更苍老了些。然而温筠玉的样貌似乎与现在无甚变化,只是瞧着更面嫩了,肤如搪瓷。
  让人有种想上手摸的欲望。
  她不由自主的虚坐在温筠玉的腿上,将身子窝进他怀里依靠着,一会抬眸看看他冷清的眉眼,一会随着他的视线往床榻上瞧。
  那身穿明黄寝衣的老皇帝似是病重的样子,咳的都挺不直腰,掺白的胡须皱巴一团失去精神,身上的被帛厚重的盖得严实,屋里透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被密闭的四周封的透不出气。
  这时走进一个大太监打扮的人立在床榻旁,绣着蟒纹的衣着应该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他躬身立着低俯下头和老皇帝偶尔说着些什么。
  手上还拿着明黄的圣旨再三和老皇帝确认着上面的诏喻。
  “朕去了以后,皇位就传给老三煜烨,后事朕也早早安排好了,照着做便是了。”老皇帝一口气说完一长句又开始咳了起来,很是费力的喘息着。
  瞧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吓人的紧。
  “是。”总管太监落着眼泪跪地伏首,已是泣不成声。
  唯有温筠玉还是漠然的神情,万般皆不过眼。
  此刻他撩袍端坐在龙塌旁,听着气弱游虚的老皇帝颤抖着伸出手攥紧他的衣袖费力的说话。
  “是我对不起你父亲。”老皇帝语气惘然,一顿之下才艰难道“你可曾恨我。”
  温筠玉不发一言,嘴边微扯起的弧度似讥笑。
  老皇帝见了,浑浊的眼里是通透也是难过,懊悔中再也不复往日的威仪,只是个伤心做错事的可怜人罢了。
  然而温筠玉却知他可不禁只是做错事,厉害的杀了他的君颠覆了国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横尸遍野。
  前朝的重臣皆落为了阶下囚,只有那等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佞臣日子还活得越来越滋润了。
  这佞臣里边,还包括了他自己,然而又有什么是不同的,温筠玉心中冷笑。
  “前朝已经过去近十年了,你现在是我朝的臣。”老皇帝一口浓痰卡在喉间发出嗬嗬作响,已是病重苟延残喘的强弩之末。
  “我朝的臣。”老皇帝又是哭又是笑,神情已是疯癫,咬死的牙关又艰难吐出这几个字,一遍又一遍的不停重复,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面前人。
  林筎阴看老皇帝这时来了力气,似乎是回春返照般吓人,他躺着看温筠玉的眼睛越来越亮要发出瘆人的光来,看得人惊惧,吓得林筎阴不寒而颤往温筠玉的怀里又挤了挤。
  虽然触摸不到温筠玉的体温,但他一派淡然镇定的样子还是能给她心安的感觉。
  老皇帝似乎知道自己真的要不行了,心里那点儿不放心的恐惧放到最大,他强撑着身子用了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攥着温筠玉宽大的袖子,枯槁的手上青筋遍布而狰狞。
  “你知道朕为何将你留下来放在煜烨身边。”他流着眼泪哈哈笑出来,喃喃自语道“经世之才啊,怎能浪费,朕的几个儿子唯有老三不蠢笨,然而也不过如此了。”
  他当年趁乱夺取了皇位,当年的武尚大将军在护送御驾亲征的皇帝回宫的途中发难。
  恰是在皇宫城墙下,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宫中禁军竟将宫门紧闭,再自城墙上射下千万道箭羽,活生生把皇帝的亲卫队射成筛子,而睿帝身中数剑,死的还算体面。
  然而乱军踏进了宫门,里面的宫妃皇子却没那么好过了,死的死,下令陪葬的何其多,更有甚者,品阶低的妃嫔被蛮兵强抢回去做婆娘,此生再也不能见天日。
  而皇子公主们全被坑杀一个不留,当年十三岁的太子储华懿与其弟自焚于东宫。
  举国哀痛。
  睿帝在位治国期间,河清海晏治下清廉,百姓少有怨言。已是为此发声讨伐的人诸多,却都被□□强权压垮了。再后来,新朝皇帝掌权期间也无大错大过,人也渐渐忘却了这段往昔所带来的沉痛。
  前朝的事情,林筎阴知道的不多,毕竟她那时候还是三四岁的童孩,长大后也甚少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过。
  她疑惑的看着眼前执拗而痛哭的老皇帝和面无表情的温筠玉,他们之间到底是何仇恨。
  “朕把你藏了这么多年保你性命,也该你还我的时候了。”老皇帝一口气还没歇下,梗着一口气继续道“新帝继位,你辅佐他,朕把批红和高位都给你,你保我朝大业永继。”
  低伏在地上的总管太监似乎听到了什么惊恐的事情整个个人都瑟缩发抖起来,头冒冷汗,心中想此乃酣睡的猛虎,不一击将它溺毙,竟然还妄图物尽其用,这老皇帝是真的疯了。
  老皇帝确是精神紧绷了这么多年,每时每刻都活在恐慌中,他不后悔这夺来的皇位,却怕毁了这万古长青江山,在他眼里这皇位谁来坐都是无甚重要的,但这是他的国,不能落入他国手中成为亡国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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