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了。”他微微抬眸,认真的眼神凝在她噙着泪的面容。
“没有,瞧你好看。”她微微摇头,声音闷闷的。
温筠玉轻笑“都是你的。”
他微微抬起手想摸摸林茹阴的发心,又笑着收回修长优雅的手,“手脏,晚点再收拾你。”
说完,转身又将地上的皇帝拽着衣襟拎起来扔到床上去。
“再过会,便到了上朝的时候,你只管睡,别的都不用想”他站在床前眉眼认真的细细叮嘱,就怕他心头的宝贝有半点忧愁。
林茹阴哭笑不得“知道了,你去吧,我这就躺下了。”
当一个男人捧你为掌心宝时,便事事都为你挂心哪怕这人是阴鸷恣睢心狠手辣的大奸臣。
她乖顺的闭上眼,即使煜烨躺在她身旁都没有一丝畏惧,有的只是她在脑海中想着温筠玉临走时的样子,他阴沉着脸从怀中摸出了白色的绢帕细细擦拭着指头,薄唇紧抿着,让人想狠狠抱着他的脑袋亲上一口。
林茹阴闭眼偷笑着,嘴边漾起一抹轻微的弧度。
她一整晚都没合眼,确实困的疲懒,但她还是强撑着精神,等着温筠玉说的一会了,这样她就可以跟着起身回明宣宫安心的睡上一觉了。
这时辰并没有很难熬,想着温筠玉清冷的面容便能过的快些。
她晃神中,听到外头的太监总管在唤着“皇上,该起了,早朝时候到了。”
接着,一阵窸窣的声音响起,身旁也空了,那热度随着人起身而消散去。她侧耳倾听着动静,皇帝真如温筠玉所说的一切如常,没有半点不适。
“别扰了琬妃歇息,别的都退出去吧。”煜烨带笑的声音低低响起,他觉得昨晚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销魂美妙。
他由着人帮着穿好龙袍,视线扫过床榻边的白色绢帕上有一抹暗红,心情更加愉悦。
旁边的太监懂规矩的将东西封存好带了下去。
林茹阴等人都退了出去,才悠悠的睁开眼,一双清透的杏眼看着阖上的殿门,看了好半响才唤着人进来。
“娘娘。”随侍的女官上前恭敬的听候差遣。
不一会就依着她的要求,将华贵的宫装用木托子叠好捧上来与她。林茹阴换好后匆匆就回明宣宫了,对女官劝她再歇会都一概不理。
只有回到明宣宫,她的一颗心才是真正归回原处,连喘息的功夫都不用,她入了侧殿的浴池中细致的泡了个澡,就着半湿半干的乌黑长发陷入沉睡。
也正是今天起,似有什么不一样了。
储寒当晚就回了落华宫,得了皇上的允许,他能夜宿在里主位最近的厢房中,以便近身照顾怀孕的荣妃。
这无疑是把恶狼放在自己婆娘身边。
这匹狼乘着月色而归,皎月的霜华落在他身上洒下一身的清冷,他踏进了沈赫荣的寝殿,就看到倚靠在床榻上的穿着宽松衣着的华贵美人。
沈赫荣听到动静心一惊,猛地坐直身子往后瑟缩。
储寒却一改之前的凶相,人也越发温柔起来“今儿可睡得好。”
此话一出,非但没让她提着的心落下来,反而窒息的更闷了,他前些日子的凶横的作态深刻入骨,她连做梦都不会忘记。
她梗着僵硬的声音,冷冰冰道“我睡得好不好,你心里不清楚吗。”
自从那日起,储寒都和她睡在一张床上,没有一晚落下,夜夜笙歌,做的狠了她第二日酸软的都下不了床,睁眼又是晚上。
没日没夜的折磨几乎要将她的棱角消磨殆尽,人也逐日消瘦,衣带渐宽。
储寒略一思索,又用轻虚的声音笑着安抚道“微臣那有良药,包治娘娘百病。”
此话当真,沈赫荣却怕了,再也不敢信,只拿他当仇人看。
以为他又是想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拿话威胁她。
沈赫荣不敢激怒他,蜷缩着身子护着肚子,隔得远远的警惕又防备的盯着他。
真真可怜的样子,哪有之前作弄林茹阴时候的威风。
储寒抬袖擦着额头冒着的细汗,坐在床榻边哄着她伸手“微臣替你瞧一瞧孩子如何了,你就算不信我,却也不能拿孩子开玩笑。”
她狐疑的看他一眼,心中算计着何时才能将他除去,一边小心翼翼的将手递出去。
“娘娘的手生的真美。”储寒赞道,面红齿白的书生样瞧着谦逊有礼。
他将那软嫩细白的手握在手中,可知其中的销魂滋味,指腹一搭脉,整个人都认真严肃起来,态度不再玩味。
“娘娘,这小子长的极好,劳您放心。”储寒如此说道。
今晚的他格外不同,人也舒朗起来,说话温声细语。沈赫荣微蹙眉,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前些日子不是还想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今日又亲昵起来,真是令人惶恐不安,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何药。
更甚至她瞪大眼睛,视线落在她小腹上那只微凉的大手,正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而储寒微笑着和里面的人儿说着什么。
一切都太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储寒抱着她亲力亲为的帮她梳洗,那温和的眼眸更加耐心起来,一遍遍的拧干帕子轻柔的在她身上擦拭。
等两人都洗漱好后,将她安稳的放在床的里侧,再也未动她分毫。
沈赫荣一双明艳的眼眸不确定的看了几次躺在身边的人,储寒已经闭上清澈的眼,正当她以为身侧之人真的已经熟睡,撑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跨过他。
一只脚还没触到地上,储寒的眼就对上她的,吓得她僵住不敢动弹。
“想去哪。”
“喝水。”沈赫荣咽了咽口水,犹豫道。
储寒“嗯”了一声,将她拖抱回床,自己翻身下地,去给她取水来。
真当一杯子的水托在储寒的手上放在她面前,沈赫荣连心神都恍惚起来,怔愣了一下才抖着手接过,下一秒又气恼的摔在地上。
储寒的脸阴了一瞬。
沈赫荣轻颤着身子往后缩,低垂着眼眸不敢看他。
哪知他又笑起来,温声道“既然不喝,就睡吧。”
也不去理地上的碎瓷片,上前揽紧沈赫荣微微发抖的身子躺下,叹息一声,又帮她轻柔的盖好薄被。
竟然一夜相安无事。
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皇帝每次心心念念的要见林茹阴,在见到人后却突然又失了和她共度春宵的兴致,来的匆匆去的匆匆,每晚都招别的宫妃侍寝才能缓解心中的燥热。
他身子里的长虫蛰伏着,平日里看着都正常极了,那次的痴傻样子好像做梦般过去了,再也没出现。
就连御医都来请示过几次也看不出毛病,只能劝着煜烨万不能过了度,这样下去久了身子会被掏空的。
再之后,沈赫荣的肚子也如吹气般一天天大了起来,被储寒拘束在落华宫安心养胎,生不出半点风浪。
以上种种都让林茹阴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日子也滋润闲适起来,除了慵懒在明宣宫吃喝睡,就是想着温筠玉的样子。
※※※※※※※※※※※※※※※※※※※※
温筠玉真的很好。嗯,对林茹阴也真的很好,哪怕一开始林茹阴真的很讨厌他,很多不愉快也是温筠玉带来的,但是认真相处起来,就懂得这个男人很多柔软的地方。
哈哈哈,沈赫荣这一对,真的很一言难尽耶,怕死了又莫名其妙,储寒一天一个样。
emmmmmm,不敢开车了23333怂了怂了~
第74章 入秋围猎
已是入秋的时节, 皇家要举行秋狝围猎三天。
几位品阶高的主位都去了, 沈赫荣的身子重却有储寒时刻跟随照料着, 便也着一起前行,稳当些就是了。
因为煜烨重欲的缘故,带去了好几个妃嫔前往, 安营扎寨的帐篷也比往年多了数十个。
士兵们有条不紊的做着手头上的事情,统领指挥把事情吩咐下去,转而回来皇帝的身边回禀。
“皇上,今晚过后便能布置妥当,明日就可以正常围猎了。”他冷静道。
毕竟几位主子到了皇家猎场, 天已经过去了大半, 宫妃们身子娇贵舟车劳顿一天总得歇息才能进入活动, 很多事宜还要安排才是,不然出了事他们也担责不起。
“统领心中有数,朕就放心了。”煜烨爽朗一笑,放眼望去着葱郁的森林心胸也宽阔起来。
这皇家围猎本就是余兴节目, 自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帐篷里的东西一应俱全,上到被褥香枕,下到矮榻梳妆台,连地上都铺着名贵的苏绣毯子, 简易搭成的漆红雕花床上还垂着轻纱的蓝烟床幔,可没有委屈的地方。
林筎阴撩开一角车帘子, 外头已是昏黄的余晖落下, 一点金灿灿伴着红霞, 是无垠的天际。
“娘娘,到了。”
红月上前扶着林筎阴小心翼翼的踩着矮凳下来。
扎营的地盘也分了好几块,有臣官的家眷,士兵营地,还有皇家妃嫔奴仆等,这也意味着这次受邀而来的人非常多,事也琐碎。
沈家也在名单之列。“爱卿啊,琬妃和荣妃多日不见甚是念叨你们,今日一聚大好,不然回去心中要记恨朕了”煜烨缓步和沈家兄弟走在一处,颔首允许他们家人去见一见。
沈侯爷喜于能见到林筎阴,面露感激“谢皇上恩典。”他心中着急着,自然走的快,见皇帝慢了一步落在身后,又腆着老脸笑着让道。
林筎阴刚到帐前,就听到有外祖父的声音,惊喜的转过身,仔细一瞧绷不住眼泪就下来了“外祖父。”
“嗳,筎阴啊,别哭别哭。”沈侯爷被她哭的慌神,无措的手没地儿摆放。
她偷偷抹眼睛,笑了出来“我爹娘来望京了,可有骂我。”
她进宫前连爹娘的面都没见上一面。
“哪舍得骂你,疼你还来不及。”沈侯爷忒了一声,又小声说道“晚点你几个哥哥都来了,还有你没见过的二哥,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以后有大将军二哥给你撑腰,就没人敢欺负你啊。”
他不敢提起傅家小子,怕惹出事端来,自从林茹阴进了宫,傅青奕就茶不思饭不想倒在床上一天天的过日子,人也迅速消瘦下去,意志消沉没有半点精神,像个病秧子。
这些林茹阴都是不知道的。
皇帝咳嗽了几声,示意他还在听着。
林茹阴不舍的看着外祖父走了,毕竟身份有别,不能待太久。
倒是煜烨吩咐赏了好些东西,晚上大伙挨在一起,还一起吃了侍卫从山上打的野味。
“来尝尝看这个。”煜烨挑了块嫩肉,递给了身旁坐着的林茹阴。
这还没到她手上,这木叉子上的肉就咯噔滑落掉到地上。
皇帝的手僵了一瞬,又失笑着再挑了一块“来,这个也不错。”话音未落,那块肉又猛地从手中脱手,直扎进火堆里。
‘轰’的一声,溅起了一阵火光。
惊得在座的众人都投去异样的眼神,那位置上坐的还是皇帝,目光就更热切了。
她透着火光忽然看到了对面坐着的温筠玉,一下想明白了什么。
恼的林茹阴提溜圆了杏眼暗瞪对面,璀璨的一簇火堆上架着数几十只的野鸭野鸡,上面都刷上了特调的酱料,香味十足,令人大动食指。
就这等美味馋得她直吞口水,地上那最香嫩的鸡块还在无时不刻散发着香气激起人的味蕾。
温筠玉在一簇火堆的映衬下,面色依旧阴沉着,瞧着更阴鸷冷冽。
吓得他身边几人不由自主的往旁边挪移了几分地。
想吃却吃不到,可苦了林茹阴。
这浑人醋起来,真是什么花样招式都能使出来,也不怕让人耻笑。
温筠玉薄凉的朝煜烨的位置轻瞥,嗤笑道“可是这野味不合皇帝的胃口?”
瞧瞧这话说的,多酸多刻薄。
意外的是皇帝竟然没有出声反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这是林茹阴第一次见到温筠玉和皇帝对上,大臣们的神色竟然十分的镇定自如,该吃吃该喝喝,显然也不是第一次了。
“皇上。”她轻唤了一声,想缓解尴尬的气氛。
“无事。”煜烨朝林茹阴爽朗一笑,“爱妃喜欢,朕多费些功夫也是无妨。”
可能是林茹阴脸上的渴望太明显了,皇帝顾着面子又第三次伸手出去,终于完好无损的将肉块递到林茹阴的手上。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皇帝面子挂不住才是真的出大事了。
煜烨的心中一直记挂的林茹阴,每当要想更深入时却怎么也近身不得,心里一直急火炙烤,无法只能又投入了其他宫妃的怀抱,又是一夜销魂。
林茹阴晚上没吃几口东西,人多野味都不够分,她也没这个脸再凑上去吃,胃里还是有些空空的,就想着回去吃些别的垫垫肚子。
“茹阴”
人刚走到自己的帐篷前,就有几道气音不停的叫唤,辨认不清楚位置。
她转过头,是冯庆俞在背后缩头缩脑叫她呢。
黑灯瞎火的,林茹阴凑上去和他躲角落里说悄悄话:“白天也没看到你和清河郡主一块呢,大晚上蹲这干嘛。”
“别说了,我偷偷来的,我家里还没和好呢!”冯庆俞听她说起这个,就不高兴的嘟囔。
她疑惑的上下看他:“那你和谁来的”
只见冯庆俞一身亲卫打扮,制式是温筠玉手底下那群人惯穿的,就是套在他身上不伦不类还大了好几圈,哪哪都看不顺眼。
“喏”
冯庆俞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往秦祯那看。
林茹阴眯起眼,只见远处站着三四个白色锦衣身披黑金披风的人立在一人身后,为首的那人一身紫衣长身鹤立,淡淡的霜华落在他肩上,衬得他周身更加清冷,眉疏眼淡。
似乎阴鸷的气息更甚。
她眼中的人似乎有所察觉似的,朝她斜睨了一样,阴沉的面容上薄唇轻勾,缓缓而笑。
“你到底看到了没有”冯庆俞见她瞧了许久,不高兴的噘嘴。
“看到了,看到了”她匆匆又看了一眼,才意犹未尽的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