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记起刚刚被温筠玉嘲笑了,皱着眉头要表达不满,却在看到肩上搭着的紫袍时,一下又甜笑起来。
周身都被略有略无的清冷气息包围着,清冽好闻的香气也萦绕在鼻尖,是那种一下能想起是那人的独有。
山间的冷风吹来,丝丝凉意钻入撕裂出大口子的衣裙里,激的人凉飕飕的轻颤起来。
林筎阴拢了拢两边的衣襟,宽大的衣袍将她整个笼罩在其中显得她越发娇小的一团,她巴掌大的小脸埋在衣襟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小半张脸,那双带笑的眼儿弯弯,里面盈满了细碎的光,比天边的星辰都耀眼夺目。
她在心头窃喜,这可是温筠玉的衣服,秦祯的衣服她才不羡慕呢。
她小心翼翼的翻着衣角,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满足的抿着嘴偷笑,像拿了大人衣服穿的童孩般志得意满,可爱滑稽的人心肝都软了去,再也硬不起心肠。
温筠玉微微俯首,眼睑半敛低垂,眉疏眼淡愈发清秀,抬起大掌揉了揉怀中的小脑袋,轻柔的呢喃柔都化在清风中“阴阴。”我的傻姑娘。
俯瞰足下,悬崖兀立,群峰万壑隐现,山间凉风习习。
他们坐在最高的山崖边,从这儿望去,能看到很远的地方,一轮快要盈满的皎洁月亮就在眼前,仿佛近在迟尺,伸手可触。
林筎阴不舍得出声,怕打破了这一刻的美好,眼眸安静的望着身边的男人还有这山间的一切,心也沉浸下来。
温筠玉轻笑“这就感动了,还有花灯没看呢。”
“什么?”
她惊愕,瞪大眼瞧他散去了一身阴沉,立在崖边衬着清风朗月面含微笑的样子。
倏地,那一道身影眨眼间就消失了,山崖上漆黑空荡荡的一片。
他身子微微向后倾斜,快速坠了下去。
林筎阴吓得失声,心跳漏了一拍,而后扑在崖边望下去,还能看见那道白色衣袍的身影。
“温筠玉。”她哑着声音凄厉喊叫起来。
半个身子都悬在崖外,凌空炫晕的感觉阵阵来袭,她眼前一瞬发黑,心慌乱如麻,呼吸一窒,惊恐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眼里只有那个飞速下坠的白色身影,飘摇的身子在半空中无处着力,那人似乎还在笑,衣袂飘飘。
林筎阴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力。
忽然,一道白炼腾空,卷起她的纤腰,用力将她一同扯下了山崖。
地狱无声,阴鬼含笑。
她哑声害怕尖叫,不停快速下坠失重的身体让她觉得离死亡如此之近,底下是漆黑一片的万丈深渊。
会死的吧,连命都陪他一起吗?
她越来越接近深渊了,也离那恶鬼更近了,她看着温筠玉越来越近的眉眼,心静了。
那白炼拽着她落入了温筠玉的怀中,抱紧了,巨大的满足欣喜感弥补填满了心中的缺失,下坠之势还在加快,她只知道紧紧抱住身下人,这一刻,他便是此间唯一。
便是现在随他一起死,也觉了生无憾。
“你看。”
他的声音清冽,直入心底。
林筎阴自那精悍结实的胸膛里,慢慢抬起埋着的小脸,她看的痴了,阗静的漆黑中数百数千的燃灯,一盏盏点燃在空中腾升,远远望去,犹如天女撒下一片的金点花瓣,像天上的繁星一样。
万朵花灯夜宴,寂寂五更风。
她们就置身在这一片光火通明的灯火花海中,底下不断飘飞起的一盏盏灯从她们身边经过,再往更高的黑空腾升而起,她随手抓了一盏在手中。
上面竟然闪烁着黑色流光,再细看,上面是用狼毫笔写着狂傲凌人的字,笔酣墨饱字迹横姿,绝岸颓峰之势,临危据槁之形。
是温筠玉的字迹,她记得清楚瞧的仔细,看的再认真不过了。
那薄薄的灯纸上写着:
世间苍白,不及你红唇一点。
这样的字迹还有好多好多,她抬眸望去,漫天的华灯竟然都流动着黑色的细光,好似小黑龙在灯身盘踞。
上面每一个都是温筠玉写给她的。
她看的痴了,目不转睛的瞧着漆黑的夜空中花灯十里正迢迢。
温筠玉眼眸含笑,看着她娇美的样子与这良辰美景一同勾勒进心海,他揽紧了身旁的小人儿,脚尖轻点在一盏盏灯花上,身姿飘跃而起,穿行如飞。
他们穿梭在灯海中,他轻踏在一盏接一盏的华灯上,身影也随着轻鸿而起,越来越接近崖顶。
温筠玉踩下最后一盏,带着搂紧的人儿似鹰隼凌霄而起,倏地轻飘落下。
“啊。”脚触及地面。
她才似酒初醒,身置笑颦中。
直到那双修长优雅的手抚上她的眼角,轻柔的用指腹擦拭去她落下的两行清泪,她才知她哭了,哭的浑然不知。
“以后不许这样吓我了。”
温筠玉淡笑不语,只静静的瞧着她。
直盯的林筎阴不知所措,抖着双手捂上涓涓流泪的面庞,滚烫的泪水还在肆意的汹涌夺眶而出。
她哑着声音在哭。
哭的声嘶力竭般,模样狼狈,一个人小小的站着仿佛被世人抛弃的可怜样,也忘记了去寻求温暖。
那低泣呜咽的声音不停的钻入温筠玉的耳朵,牵制着他的心神,无时无刻不萦绕在心尖。
他轻叹的苦笑,将人重新揽进自己怀中。
林筎阴也似走失的雏鸟归巢般,安心而放声大哭起来。
她将小脑袋深埋进那胸膛中,用力的抱紧温筠玉精悍结实的腰腹,纤细的指头绷紧到泛白。
温筠玉捏着她的下巴轻抬,只见露出的小脸上,眼角发红噙着泪,红唇轻颤着,还带着点儿呜咽。
“别哭了,难看。”他捧着那巴掌大的脸亲吻,吻过她的眉心,她的鼻尖,她那嫣红的唇,再轻轻吸允含掉眼角的泪水。
他一手捧在掌心的姑娘,再也离不开他了。
温筠玉浅笑着,唇边却苦涩。
“灯海好看吗?”
他凑在林筎阴的耳边轻声说道,低哑磁性的声音是情人间独有的呢喃缱绻。
林筎阴不答,反而将身子更往他怀里紧了紧,闻着他身上好闻清冽的香味,不由自主的羞红了脸,耳尖也红烫起来。
他勾起薄唇,眉疏眼淡,低垂着眼眸认真瞧着怀里的人儿。
那耳尖的一抹红,甜在心头。
天边渐渐变成深蓝的,似一块烟灰蓝色的幕布遮天,一点点昏黄的暖光崭露头角。
终于,一轮初阳,洒下的道道金光,就像条条金鞭,驱赶着飞云流雾。
天渐渐亮起来了,清晨的云雾是山间独有的,清风中拂面而过带着略微的湿润。
崖上站着是一道娇俏可爱,一道孤清而飘逸的身影,两人相拥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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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mm这一章写了我一整天,小心翼翼的收尾中。
妈耶,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甜,自己手动撒花~
哈哈哈哈写一半不写了,两人双双跳崖殉情,本书完。
害怕,只能想想,太怂不敢付诸行动。
这章这么甜,我还是不要吃s了emmmm,准备逃生了!!!
第77章 秋猎头彩
离了崖边, 是更陡峭的山路,重岩叠嶂的巨石里生长出茂密的花草, 温筠玉稳当的背着林筎阴,大掌勾着她两条儿修长白皙的腿儿晃荡着, 优雅从容如履平地般在其上走着。
他一身白袍看着甚是悠闲, 唇边一抹微笑, 将周身的阴沉都淡了去。
身上伏着的林筎阴一双葱白细嫩的手轻巧的环在他的脖颈,乌黑的小脑袋贴在他的肩头趴好, 露出娇美酡红的侧脸, 像偷腥的小松鼠喜不自禁的抿着红唇笑, 细白的贝齿露出一点儿可爱。
她不自在的蜷缩起脚指头。
因着昨晚坠下悬崖时, 绣鞋也跟着从她脚上脱落, 坠下了万丈深渊,只好光着脚了。
只见两只白皙小巧的玉足暴露在空气中,随着不紧不慢的步调轻轻晃荡着,山涧的清风拂过她的小脚丫子,带着一点点的痒意,酥得她埋在温筠玉温热的脖颈轻蹭小脸。
温筠玉唇边笑意更深,他抬眸将眼前的风景收进眼底。
清晨的山涧夹岸流水, 飞泻的山泉时而潺潺时而湍急, 喷珠泻玉如烟似雾清溪萦回清凉醇厚。
清风徐来, 心旷神怡。
林筎阴听到他似轻嘲的笑声, 不满的鼓着气, 收紧了手不依不饶的拽着他的前衣襟, 将上好的锦衣揉的皱巴。
她身上披着那件宽大的紫色外袍,因为她的动作从瘦削的肩上滑落了大半,她又心急的踩着温筠玉精悍的腰腹,蹬着小脚重新扯回来。
这一踩,就在他白袍上留了一个脏兮兮的小脚印。
林筎阴窘迫的埋着羞红的脸不见人。
“小东西,吸气都不会了。”他轻哼嗤笑。
窸窸窣窣中,他不用细瞧,听着声都知道身上伏着的小东西羞闷的不由自主的屏气,都怕她生生憋过气闷死不可。
林筎阴忙又从宽大的外披里钻出小脑袋,娇气的轻撇嘴蹙眉“不许笑话我。”
“好,都依你。”
他声音里笑意止不住,满口宠溺的应道。
林筎阴耳根又酥又麻羞红的发软,服气的彻底泄了气。
她乖巧的伏趴好,心里道:这浑人说好了不笑话,心里准不是这么想的。
温筠玉停住了脚步,将她放下,扶她在山泉沿边坐好。
“怎么了”
她不解的睁着杏眼去瞧温筠玉。
他无奈的笑“不是自己嫌脚脏。”说着就在旁边蹲下身,扣住林茹阴那两只白皙小巧的脚丫子摁进水中轻搓细柔。
溪泉清凉透彻,冷的她一激灵,拢紧了肩上的外袍,接着一股股热流从脚上升腾而起,中和着溪水也温热起来。
是温筠玉的大掌包裹着自己的小脚。
他轻笑起来“真娇气。”
没一会就又收手将她的小脚丫扣回半空中靠在自己的膝盖上,用宽袖替她细细擦拭。
温筠玉低垂着眼眸,入手的两只小脚丫长的十分精致小巧,还不及他的手掌大,一点儿小粉肉,连圆润的指头上的一片片都似透明的小粉贝壳,十分可爱,不显瘦削透骨也不多一分,正正好。
“好宝贝,本座亲一口。”
林茹阴一口惊呼含着口中,她愣住的看着她白皙的小脚被温筠玉扒拉亲了一口,他清隽的脸还笑的志得意满。
她羞红着脸,喏嗫呐呐的支吾半响说不出话来。
最后,想着天方亮大伙都要起了,两人又紧赶慢赶的加快速度溜回帐篷里,特别是林茹阴,一身衣服都不能穿了,自然要换新的。
温筠玉将她轻柔的放到床上,帮她从柜子里翻找出新的一身罗裙扔给她,又处理好痕迹,才淡然的走了出去。
一路上凭着他绝顶的轻功,也没人看出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外头士兵已经有序的组织围猎,就差贵人们到场了。
林茹阴歇了没半响,就被红月叫起床,睡眼惺忪的任由她伺候,还要梳整妆容。
等她出去时,几乎人都到齐了。
“琬妃,到朕身边来。”皇帝骑在高头大马上唤她。
她勾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走上前,就见煜烨伸着手示意她抓着上马。
林茹阴愣了一瞬,才将手递给他,顺着煜烨的力道翻身上马,坐在他前面,过高的视野让她略微有点不适应,脸都发白身子僵住不敢轻易动弹。
皇帝见状,朗笑着蹬着马肚,往前缓慢骑走。
“别怕,这朕的惊帆可最是听话。”
一大队的百官大臣卫兵跟在侧后,听了这话也知趣的逗乐赔笑,其中一人故作惊讶道“谁人不知这惊帆性子桀骜,今儿怕不是被琬妃娘娘的美貌才华所折服。”
遂大家都笑起来。
这小子油嘴滑舌,惯会哄人开心。
温筠玉啼笑皆非的斜睨了他一眼,阴恻恻的眼神瞧的那人不寒而颤。
周围几个感受到冷冽的大臣叫苦不迭的心道:哪个又招惹到这天杀的,大热的天咋这么凉快。
其实他们还真的误会温筠玉,他那明明是赞许的眼神。
这嬉皮小子夸得不错,深得本座心意。
温筠玉轻勾起薄唇,笑着又看了他一眼。
那人心中更凉了,完了,绝望中眼前似一片黑暗,骑着马的身子晃晃荡荡随时要摔下来的样子。
大部队在后随行,因着怀孕不能骑马的荣妃也坐在华贵的撵车上缓慢跟着,她身边还跟了好几个伺候的宫女太监,确保她安然无恙。
沈赫荣穿着宽松的流彩暗花云锦裙,咋看之下还瞧不出肚子有料,仔细再看几眼就能发现她挺着肚子随着她偶尔的动作小腹上圆鼓鼓的突出一大块。
应该是有四五个月了。
前头的皇帝还在教林茹阴怎么用弓箭,他手臂揽紧她娇软的身子,大掌放开缰绳一手搭弓,一手握着林茹阴的手搭箭,一身威严的软甲覆盖在身上,剑眉星目盛气凌人,危险的瞄准远处的猎物。
“皇上。”林茹阴紧张的看了皇帝一眼,不安的动了动。
煜烨用头蹭了蹭她的小脸安抚道“试试看,有朕在。”他说着令人心安的话。
在场的文武百官侍卫大臣都在等着皇帝的这一箭,是为此次秋狝围猎的重要开场仪式,弥足重要,他们屏住呼吸等待着。
不过却实为林茹阴开的第一箭,这么多人盯着她,如芒在背的感觉十分不好受,她头皮都发麻起来。
要知道这么重要的场合,皇帝还是第一次带着女人上马,连规矩上的第一箭头彩都任着她来,就为哄琬妃欢心,这不是胡闹嘛。
几个老持稳重的大臣简直没眼看,要不是这么重要的场合不能犯了老祖宗的忌讳,就是皇帝的面子都不给,早就诚惶诚恐一口一个不可,皇上三思起来了。
这也可以看出皇帝对沈家尤为看重,不少人心中都思量起来。
林茹阴抖着手顺着皇帝的力道拉开了弓,她绵软着根本用不上劲,全靠煜烨在后面拖着,看着他的手势放开了手。
唰的一下,眼看那箭羽似乎方向有点偏差,大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第一箭头彩没中,可万万不吉利啊,可了不得。
后果可想而知,牵扯上女人,林茹阴可是什么也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