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偶天成——红酒杯里装狗血
时间:2020-07-17 09:19:37

  邢嘉文其实没太在意老师在讲什么,他在分神。
  本来今天他是不想来的,最近实在是太忙,好不容易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解决了,他就想回家休息一下,难得准时下了一回班。结果刚到家老陈就一个电话打来,非要他来参加这个什么同学会,“上个星期就跟你说了!”老陈在电话里嚷嚷,他也累了,回了一句忘了,就把电话挂了。魏岚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看他也不打算说的样子,也没有问。
  反正就是老陈吃瘪了,魏岚暗笑。
  结果魏岚笑早了,她正要去做饭的时候,不速之客来了。
  老陈穿一身西装,还戴了个眼镜,整得人模人样儿在她家门口站着,邢嘉文一开门,他就上来巴住人不放,魏岚差点没忍住拿着锅铲拍他脸上去。
  “大哥,跟我走吧!算我求你行不行!”老陈能屈能伸,摆出一副可怜相。
  邢嘉文道:“你先把手放开。”
  老陈恋恋不舍地松开手,魏岚立刻挎上邢嘉文的手臂,顺便朝老陈翻了个白眼。
  “啊,魏岚啊,你也在啊···”老陈心不在焉地打了个招呼。
  魏岚听他说话就来气,“废话,这是我家!”她不在这儿在哪儿!
  老陈没理她,继续游说邢嘉文,让他去参加同学会,魏岚在旁边听着总算知道是俩人是为了什么事儿。
  邢嘉文不想去,她还挺能理解,他就不是凑热闹的人,魏岚自己也没搞过这种事,她听说他们班组织过几次同学聚会,听参加过的同学说,“那谁谁一直在跟我们推销保险,还一直让我加他微信,说要拉个同学群,我坐了十分钟就跑了。”
  不过可能也是他们那一班都没啥出息,邢嘉文他们那种名校毕业生应该不会有卖保险的···吧?
  “你就去露个脸,又不让你干别的,走吧。”老陈说。
  邢嘉文说:“我的脸不值钱。”
  魏岚噗嗤笑了。
  老陈委屈道:“你这人,上次都说答应了···”
  邢嘉文没被他糊弄,“我上次也没答应。”
  老陈语塞,是,上次邢嘉文也只是没明着说不去。
  “又不是见不得人!同学里头又没谁跟你有仇有怨,苏瑜都去了,你怕啥···”
  邢嘉文抬头看了他一眼,老陈这才想起来边上还有个魏岚,他脸色尴尬,朝魏岚咧嘴一笑。
  魏岚倒是被他这个灿烂的笑容给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我们准备吃饭了,去不了。”邢嘉文走到沙发边坐下,下了逐客令。
  老陈跟着坐到邢嘉文身边,说:“放进冰箱里明天再吃嘛。”
  邢嘉文没说话,老陈转头朝魏岚求救,“魏岚你说是吧?”魏岚有些心虚,其实只是饭煮好了,菜还没炒。
  老陈突然眼睛一亮,说:“要不这样吧,魏岚你跟我们一起去,反正那些人你都认识。”
  魏岚一愣,跟邢嘉文一起去参加他的同学会?
  她才不要去呢!
  魏岚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就听见邢嘉文说:“她去干什么?”
  魏岚突然就想起当年在他同学面前丢的脸了,是了,邢嘉文肯定也记得,而且,她又不是他们学校的,跟他们那群人又没什么话聊,她去干什么呢?再去丢一次脸吗?
  魏岚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上拿着锅铲,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
  邢嘉文看着魏岚一个人站在那儿头慢慢低下去了,他微微叹口气,说:“那就去吧。”
  魏岚抬起头,正看见邢嘉文转头看着老陈,“我们一起去。”
  去了才发现,她还是不该来···
  魏岚坐立不安,紧张地堪比参加高考,她老觉得有人在看她,她明明和邢嘉文坐在一起,却觉得自己像一个人来的,这会儿要是有人起来轰她走,她肯定也以为自己是误闯进场的小偷。
  前面桌子上的老师总算讲完坐下了,厅里响起了人群说话的嗡嗡声,老陈已经离席,端着酒杯朝前头走去。
  邢嘉文坐在位置上没动,魏岚小声问他,“你不用和老陈一起去吗?”邢嘉文说:“不用。”他转头看她,问道:“饿了吗?”
  魏岚看着桌上的菜,摇摇头,她饿了,但这会儿完全不想吃。
  “你怎么一点儿都没变啊?”一个人忽然过来拍了拍邢嘉文的肩。
  魏岚回头,那人看见她又一笑,“魏岚?对吧?当年天天来我们教室蹭课那个。”
  魏岚脸刷地就红了。
  “你当年还老坐在我后边儿,有两回还睡着了,我说哪儿有人打呼噜呢?”
  魏岚现在就是十分后悔,她干嘛脑子一热就答应要来,她就不该来!她现在都不敢看邢嘉文,只想在地上挖条大点的缝儿钻进去。
  幸好邢嘉文接过话头,把话题岔开了。
  魏岚根本没听进去他俩后头在聊什么,她趁人不注意跑出去了。
  她躲进洗手间,寻思着该怎么自然而然地找个借口和邢嘉文解释,然后开溜。
  肚子痛?头疼?公司有事儿?
  这邢嘉文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她是因为羞愧而拼命逃跑,她太没用了!
  陈年旧事有什么好怕的!人家就是开玩笑,也不是真的笑她,她干嘛这么在意。
  魏岚拧开水龙头,沾了一点冷水在额头上拍了拍,给自己打气,不怕不怕,只有自己先不在乎别人才会不当回事儿!
  就在魏岚在洗手间纠结的时候,邢嘉文这边儿终于发现她人不见了,包也不在椅子上,邢嘉文了解魏岚,他有点怀疑她是脑子一热就跑了,跑了倒没事儿,但他总得知道她跑哪儿去了。
  邢嘉文刚拿起手机准备打个电话问问,又过来一个人。
  苏瑜穿一身黑色的裙子,裙摆像刚刚绽开的花,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抖动。
  她也是这么多年没怎么变,头发永远是黑色的,她说过,最喜欢的颜色是黑色。
  邢嘉文看着她,像是等着她先开口。
  苏瑜微微一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但是你脸色不好,搞得我都不敢开口。”
  邢嘉文说:“我看大家都没怎么变。”
  苏瑜朝他周围望了望,问道:“魏岚呢?刚刚还看见她在。”
  邢嘉文淡淡道:“有事出去了。”
  苏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她当年唯一动过心的男人,她相信自己也撼动了他的心,可是···结局是他娶了别人。
  苏瑜承认,当然这不光是他的错。
  “我看老陈现在混的不错,他当年看着那么不靠谱,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和他一起做事了。”她换了话题。
  邢嘉文笑道:“老陈这个人,就是表面看着比较不羁,其实他不错。”他特意着重最后一句。
  苏瑜立刻会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听了多少这种话。”
  邢嘉文顿了顿,说了句“抱歉”。
  苏瑜说:“倒也不用抱歉,真有好男人我也不想错过,要说我这些年学到了什么,就是做人不能太骄傲。”
  邢嘉文没有说话,苏瑜笑道:“你真的一点都没变,不过,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
  邢嘉文道:“人是不可能一点儿变化都没有的。”
  苏瑜打量着他,说:“是啊,毕竟这么多年了。”
  邢嘉文对她说声失陪,转身走了出去,苏瑜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了。
  魏岚刚准备进去,就看见邢嘉文出来了,拿着手机站在门口,好像要给谁打电话,她赶快跑过去。
  “你怎么出来了?”她问。
  邢嘉文回头看见她,收起手机,看了她一会儿,开口道:“我们回家吧。”
  魏岚一喜,脸上笑开了花,冲他猛点头,邢嘉文笑起来,魏岚拉上他的手,笑眯眯地说:“我们俩这是不是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邢嘉文答:“是。”他低头看她,她仰头对着他笑。
  他却忽然想起来刚才苏瑜说的话,“要说我这些年学到了什么,就是做人不能太骄傲。”
  她在说谁?
  “完蛋,好像要下雨,快点回去!阳台上还晒着衣服呢!”魏岚抓着他的手往外冲。
  他最后选择魏岚的理由是什么呢?
  是她不够骄傲。
  她全心全意,不需要他去猜测,他们的关系里不存在任何拉锯和较量,平淡得令人时时会感到一阵水流经过脚边似得自然和贫乏,他处在水源处,俯瞰她的流向。
  “没关系,湿了就湿了。”他拉住她的脚步,他不喜欢奔跑。
  魏岚便也跟着他的脚步慢慢走。
 
 
第7章 
  老陈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聚会上邢嘉文半路跑人,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他打电话过去结果还没人接,老陈越想越恼火,第二天到公司打定主意要先去和邢嘉文吵一架。
  结果邢嘉文今天还没来上班,老陈这下开始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事了,他又打了个电话过去,这次有人接了。
  “你在哪儿啊?”老陈赶紧问。
  邢嘉文答:“在我爸家。”
  “你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老陈慌了,可别是真出了什么事儿。
  邢嘉文说:“没事,我下午来上班,请假邮件我发给你了。”
  老陈这回就把要吵架的事全都忘了,说:“行行行,有什么问题跟我说一声。”
  邢嘉文跟他道谢,挂了电话。
  邢立仁看着儿子从门外进来,他怒气还没消,脸色严厉。邢嘉文刚刚跟他说,他不打算要孩子。
  邢立仁以为自己在做梦,他没想过自己这辈子会遭遇这种荒唐事。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话什么意思你懂不懂!”他质问邢嘉文的孝心何在,儿子怎么敢在老子面前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邢嘉文很冷静,他指出来,“你还有一个儿子,邢家不会无后。”
  邢立仁叫嚷道:“那你也不能不要孩子!你将来会后悔的!”
  邢嘉文说:“我不会后悔。”
  邢立仁叹口气,看着他,“人一生长得很,你不要话说得这么早。”
  邢嘉文没有和他争,他自己的心他难道还不能把握?他看着邢立仁,没有丝毫犹豫开口道:“你以后不用再为了这种事和她联系,她对这些不关心。”
  邢立仁脸色一下子由红变白,他避开邢嘉文的眼神,盯着桌子上的杯子,看起来有一丝狼狈。
  “我们都是为了你。”邢立仁像在和他解释什么,邢嘉文微微一笑,这句话他隐隐耳熟。
  “你为什么不想要孩子?是不是因为···”邢立仁后半句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邢嘉文说:“没有什么原因,我不需要一个孩子来维持婚姻,我也不知道怎么为人父母。”
  邢立仁望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邢嘉文没有一句指责,却又句句令他像被火烤一样,难捱又难堪,他很久没有这种观念感觉了。
  “随你的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管不了你!”邢立仁恼羞成怒,一拍桌子,站起来进了房间。
  邢嘉文一个人坐在桌边儿,听着邢立仁摔门弄出的动静,他没有什么反应,只怕邢立仁这一下会吵到别人。
  “嘉文,没事儿吧?”果然有人被这动静闹出来了,来人从房间里出来,站在边角处,小心地观察着他。
  邢嘉文站起来说:“没事儿王阿姨,我先走了。”
  被他称作王阿姨的女人就是邢立仁的第二任妻子。
  邢立仁像是从葛宝茹身上吃了大亏,第二位妻子便照着她相反的样子找,哪怕光从外表看也能看出来,俩人毫无共同点。
  “要不吃了中饭再走?难得来一趟。”王阿姨客气地留他。
  邢嘉文说:“不用,我还有点事。”
  王阿姨哦了一声,表情尴尬,刚才邢立仁的嗓门儿不小,她听到了一点儿父子俩之间的对话,这会儿也是欲言又止,邢嘉文不是她生的,她管不着,她思量再三,最后只是说,“你爸爸就是脾气太急了。”
  邢嘉文说是,再次告辞,王阿姨让他下次有空来吃饭。
  邢嘉文嘴上说好,心里却知道,这个下次遥遥无期,他不禁苦笑,他并非有意去控诉双亲,却不知不觉还是把他们都得罪了,只怪他不会说谎。
  邢立仁坐在房里,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邢嘉文应该走了,他松了一口气,神情苦涩。
  邢嘉文是在他和葛宝茹的期待中降生的,俗气点说,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是的,那时候他们确认彼此之间存在着爱情。
  葛宝茹怀孕的时候和他说,希望生个女儿,“女儿更亲,男孩儿长大了总是要叛逆一段时间。”
  邢嘉文却没有如他们预料的那样,他成长过程中几乎没怎么让人操心。
  一是他听话,二是他和葛宝茹分开之后,都各有计划,无论怎么找借口,其实就是无暇顾及他。
  邢立仁因此一直心里有愧,他自知没有立场去教育邢嘉文。
  葛宝茹面对邢嘉文的时候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呢?面对这个肖似他们的陌生人,她心里是不是也是充满怀疑和不解,他们真的经历过那段时间吗?他们当时是怎么开始,又为什么会结束?
  哪怕已经结了两次婚,邢立仁还是说不清婚姻到底是什么,他只是在做大多数人都在做,也必须做的事。
  邢嘉文不愿意像他一样,难道就是错吗?
  邢立仁却不像刚才教训邢嘉文时那么肯定了。
  魏岚上午在公司一直记挂着邢嘉文说要去看邢立仁这件事,她本来想请个半天假陪他一起去,可邢嘉文说不用。
站内搜索: